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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钟,一阵慌乱至极的脚步声就从走廊那头传来。
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地中海发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就是林薇薇的父亲,这所大学的校董。
他满头大汗,领带都歪了,一进来就看到了站在一片狼藉中,神情冰冷的蒋逸尘。
蒋......蒋少!他扑通一声,竟直接跪了下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教女无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饶薇薇一次!
哥哥没有理会他,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那只墙角发抖的泰迪犬。
林校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他看到狗头上那张属于蒋家已故准儿媳的照片时,他的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他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撕掉了那张照片,然后双手捧着,像捧着一道催命符,哆哆嗦嗦地递到哥哥面前。
哥哥没有接。
他只是走过去,捡起了那把被跟班扔在地上的剪刀。
他将剪刀递到已经彻底失神的林薇薇面前。
你爸的头发,他微笑着,语气轻柔,却像恶魔的低语,和你爸的校董位置,你选一个剪。
林校董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知道,蒋逸尘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让他从校董的位置上滚蛋,对蒋家来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而剪掉他的头发,尤其是在这个场合,当着学生会所有干部的面,是对他尊严和权威最彻底的践踏。
薇薇......他哀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快跟蒋学长道歉,快说你错了......
林薇薇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哥哥手中那把冰冷的剪刀。
在极度的恐惧和对未来的权衡之下,她那张因崩溃而扭曲的脸上,最终浮现出一丝决绝。
她颤抖着,从哥哥手中接过了那把剪刀。
然后,在父亲不敢置信的、绝望的目光中,她爬了过去,举起剪刀,闭上眼睛,胡乱地、疯狂地,剪向了自己父亲那所剩无-几的、象征着最后体面的头发。
一撮,两撮......
稀疏的头发散落在地。
林校董呆呆地坐在地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他看着亲手摧毁自己尊严的女儿,眼神里最后一点父女情分,也彻底熄灭了。
整个宿舍,安静得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