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留在这个世界里的时间不多了。
我决定带着赵嬷嬷重走一遍玄天宗。
可刚到药田,我就傻眼了。
药田里,我精心设计的灌溉系统被拆得七零八落,灵植蔫头耷脑。
几个外门弟子手忙脚乱地提着水桶浇灌。
他们看到我,眼神躲闪。
姜......姜宗师......
我点点头,弯腰抓起了一把土。
板结,酸化。
没有我调配的土壤改良剂,这片灵田撑不过个把月。
炼丹坊更惨。
我发明的冷凝回流装置被当成邪门歪道拆掉,换上了传统丹炉。
满地焦黑的废丹,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糊味。
赵嬷嬷小声道,听说这个月炸了七次炉。
我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符文解析堂倒是还在,牌匾却换成了云漪阁。
透过窗户,我看见几个弟子愁眉苦脸地背诵晦涩口诀。
那些口诀还是我百年前就用数学公式简化过的内容,连这些都记不住,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山脚下。
我买了墨浔最爱吃的灵果糕。
刚付完钱,就听见了熟悉的欢笑声。
墨浔举着糖葫芦跑在前面,墨子夜和云漪并肩跟在后面。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馨得像幅画。
墨浔回头催促：爹,仙子,你们快点嘛！
我站在街角,拎着糕点,突然觉得手里的盒子烫手。
墨浔先看见了我。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娘。
他规规矩矩站好。
云漪赶紧往墨子夜身边靠了靠,墨子夜则条件反射般松开原本虚扶在她腰后的手。
我佯装没看见,把糕点盒递了过去：刚买的。
墨浔看了眼云漪,然后拉住了她的手：谢谢娘,我吃过了,这盒糕点便不吃了,省得浪费。
这样啊。
我点点头,转向路边的小乞儿,给你。
脏兮兮的孩子眼睛一亮,高兴地接过盒子就跑。
墨浔盯着小乞儿的背影,缓缓垂下了头。
那明明是他的最爱。
今晚回来吗
我问父子俩,我下厨做饭。
墨子夜看到我手背还未消退的红痕,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回,酉时必归。
好。
我转身就走,听见身后三人同时松了口气的吐息声。
真有意思。
我看起来很像来捉奸的原配吗
回去后,我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
做了松鼠灵鱼、酱烧仙禽、清炒玉笋......
全是他们父子爱吃的。
赵嬷嬷在一旁打下手,忍不住问：夫人何必做这些
最后一顿了。
我麻利地剁着姜末,总要有始有终。
酉时到了。
没人回来。
酉时三刻。
菜凉了。
老奴去请！
赵嬷嬷忍不住起身。
我按住她：我去。
刚出院门,就听见两个侍女嚼舌根：
听说没首座大人和云漪仙子在论道阁......
啧啧,这都两个时辰了,论什么道要这么久
我转身回屋,重新热菜。
亥时,赵嬷嬷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夫人！老夫人的人把老奴拦在论道阁外,说......说任何人不得打扰首座与云漪仙子论道！
知道了。
我夹了一筷子凉透的酱烧仙禽,慢慢咀嚼。
味道还行,就是有点咸。
这时,院门突然被推开。
老夫人带着一群仆妇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她们扫了一眼满桌的菜肴,冷笑道：倒是丰盛。
我放下筷子,淡淡道：老夫人深夜造访,有事
梨儿。
她昂着下巴,用施舍般的语气道,你该滚了。
我擦了擦手：哦
子夜乃玄天宗首座,前途无量。
老夫人义正辞严,可只要你在一天,他就一天被质疑,被你这歪门邪道拖累！
她顿了顿,甩出一个紫檀箱子：这里有十万灵石,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明日一早,离开玄天宗。
我看着她保养得宜的脸,不禁冷笑出声。
你知道我滚意味着什么吗我问。
老夫人冷哼：意味着宗门将回归正统,蒸蒸日上！
闻言,我轻笑一声。
好啊,那我便成人之美,明日一早我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