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经过十几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在午夜抵达北欧小城。
呼吸着冰冷而又陌生的空气,江婉虞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租赁的小公寓坐落在一条安静的街道旁,家具简单,陈设朴素。
对她而言,这里不是家,而是一个暂时的避难所。
深夜,江婉虞躺在狭窄的床上辗转反侧。
熟悉的噩梦再次降临:
肮脏的手从四面八方伸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油腻的触感,死死抓住她的手臂、肩膀,撕扯着她的衣服......
她在梦中无声地嘶喊,放开我!
她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大口喘着粗气。
她以为远离沪市,远离梁牧也和梁落落,她就能重获新生。
可事实上,那些伤害带给她创伤远比想象中还要持久、刻骨!
第二天,她强打起精神准备外出去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她戴上墨镜,拄着盲杖,艰难地找到附近一家超市。
嘈杂的人声、陌生的语言、混杂的气味,都让她神经紧绷。
她小心翼翼地推着购物车,努力避开人
流。
就在她伸手去够一盒牛奶时,一群追逐打闹的孩子冲过狭窄的通道。
巨大的冲击力让毫无防备的她瞬间失去了平衡!
啊!
她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购物车翻倒在一旁,手肘和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盲杖也脱手滚到一边。
一群孩子不但没有道歉,反而指着摔倒的江婉虞大声嚷嚷:
看那个瞎子!
她摔倒了!
活该!
摔倒的疼痛远不及这当众的羞辱和孤立无援的绝望。
江婉虞狼狈地趴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
别紧张。你受伤了吗让我扶你起来。
这声音......是飞机上那个医生
江婉虞的神经瞬间绷得更紧!
当那双手切实地触碰到她的身体,噩梦中的画面和感觉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她本能地一甩胳膊身体向后缩去,不!别碰我!
她的声音带着惊恐和抗拒,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顾逍尘没预料到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他立刻松开了手,抱歉!我不是故意吓到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摸索着捡起江婉虞的盲杖,轻轻放在她手边容易够到的地方。
她摸索着戴上墨镜,扶正盲杖,艰难地站起来。
顾逍尘默默地帮她扶起购物车,捡起散落在地的物品。
我送你回家吧,不远,我也正好顺路。
江婉虞抿紧嘴唇,最终点了下头。
谢谢,顾医生。
来到公寓楼下,江婉虞再次低声道谢。
顾逍尘抿了抿嘴唇,刚才发生的......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如果你需要一个理解创伤的人谈谈,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江婉虞空洞的眼神透过墨镜茫然地看着顾逍尘,你那天在飞机上说的话......
她停顿片刻后,鼓足勇气再次开口:
你说我的眼睛还能治愈,是真的吗
顾逍尘激动地往前迈了两步,当然,以我多年的行医经验来说,至少有80-90%的治愈率。
江婉虞咬住下嘴唇,那我去医院,可以找你吗会不会打扰你......
顾逍尘会心一笑,欢迎打扰!
两人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路口,相视一笑。
回来的路上江婉虞想了很多,与其逃避不如直面。
也许只有重新看到梁牧也和梁落落的脸,那些他们造成的伤害才会被真正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