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陆宴花重金找了个机构,把许宁婉的身体永远封冻起来。
他就站在零下几百度的低温舱前。
透过玻璃,凝视着里面沉睡的容颜。
许宁婉安静极了,仿佛只是睡着。
她的长发如瀑扑散开,睫毛上覆了一层薄薄冰霜,唇色苍白,却仍能看出曾经温柔的弧度。
那件华丽的婚纱包裹着她的身体,陆宴亲手给她穿上的。
婉婉......
陆宴的手紧贴着玻璃,指尖细细描摹着许宁婉的脸。
一寸一寸,从眉眼到唇。
婉婉,你别怕......
兜里手机震动。
屏幕上,是一串他刚背下来的号码。
喂,安然。
陆安然举着电话手表,奶声奶气问他:我妈妈跟你在一起吗
怎么不接我电话
带着委屈。
妈妈有好几天没来看我了,我好想她,你能带她过来吗
陆宴手抖了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该怎么告诉小孩,妈妈不会回来了。
或许她连对死亡的概念都没有,该怎么解释。
......安然,妈妈最近有事,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见面。
他捂着听筒,将自己的呜咽极力压下去。
她说让你跟爸爸一起好好生活,妈妈有空就会回来。
陆安然撅起小嘴。
虽然不乐意,还是答应了。
她是最听妈妈话的乖宝宝,才不会让妈妈为难。
等陆宴回到家,陆安然已经被保姆哄睡。
他没有开灯,凭着记忆在客厅穿梭,站定,沉思许久才坐在楠木雕花椅上。
以前,许宁婉爱躺在这儿看电视。
陆宴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她旁边,一米九的大高个蜷成一团,又是给许宁婉捏腿,又是给她喂零食。
而那时陆母经常来他们家查岗。
看到陆宴伺候许宁婉,她就拉着一张脸,跟谁欠她五百万似的。
时间长了,小两口也有了经验。
你妈快来了,赶紧的,去门口站岗。
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好回房间。
许宁婉用脚把陆宴蹬开。
陆宴笑嘻嘻抓着她的脚踝,放在自己大腿上,调笑似得挠她的脚心。
真把我当仆人
许宁婉痒得受不了,就用力去拧陆宴的耳朵,逼他放手。
假装生气道:不乐意啊
陆宴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竖起三根指头放在脸边。
请大人明鉴,小的绝无二心。
许宁婉总会被他逗乐。
若是陆母来了,就故意甜蜜给那老婆子看,若是陆母没来,就该他们回房间过二人世界。
后来许宁婉怀孕,更是巩固了老大地位。
孕期带来的伴生症,她没受多少,全都反映给了陆宴。
陆宴简直是大气都不敢出,在许宁婉身边小心翼翼做事,生怕一个不对就招惹到老大。
他就像伴在皇帝身边最忠诚的太监。
许宁婉一抬手,他就知道他是该来还是赶紧滚。
这个楠木雕花椅,曾在好几个被许宁婉赶出房间的夜晚,拯救了陆宴。
不是没有别的房间。
只是他得闻着许宁婉的味道,才能睡得安稳。
陆宴的朋友们好不容易把他约出去吃饭,说转战第二场,去会所消遣。
陆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得回家照顾我媳妇。
朋友们一个个恨铁不成钢,急得拿空酒瓶朝他胸口怼。
你小子还真成妻管严了!
出来吃趟饭得看八百次手机,陆宴,这简直不是你的性格,你该不会被夺舍了吧。
他们之中最桀骜的人,反而成了最忠情的人。
所有的狗都有属于自己的绳子。
包括疯狗。
不管你再怎么凶狠,一拽,就收紧了。
陆宴翻了个白眼,啧道:都他妈把嘴给我放干净点,我懒得跟你们说。
妻管严怎么了
妻管严才最幸福,你们这群老光棍什么都不懂。
他拿起车钥匙,走的时候不忘给许宁婉捎点爱吃的东西回去。
看着她胀鼓鼓的脸颊和亮闪闪的眼睛,陆宴便觉得,什么都值了。
往昔如走马灯在眼前闪过。
五年。
天翻地覆。
那时被许宁婉赏剩饭吃都直乐呵的陆宴,绝不会想到,五年后,会是这般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