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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出租屋的。
只记得,地上有很多血,他很疼,脸颊,口中,拳头上都沾满猩红。
他的心脏像被万千蚂蚁噬咬。
密密麻麻的,生不如死的疼,疼得他蜷缩成一团,止不住抽搐。
有好几个医生来拉他,才没从阳台跳下去。
快给他止血!
绷带乱七八糟的缠满手臂。
陆宴哭着哭着就笑了,趁所有人不注意拿起刀片就朝腕上割,伤口又长又深,暗红色的血如注流出。
割到动脉,心脏每跳一次,血就多涌出来一次。
陆宴巴不得马上就去死。
好去黄泉路上追回许宁婉。
快点,把病人送去医院!
医生强行把他们分开。
陆宴死死扣着地板,十个手指甲全部掀翻,在水泥地摩擦,刮去血肉可见白骨。
滚开!
都别他妈碰我!
他像条疯狗,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人。
一得空就猛地扑向许宁婉,把她早已冷掉的尸体,紧紧拥入怀中。
婉婉......赶紧醒来......
这一点都不好笑,我不喜欢,你别再逗我了......
许宁婉紧紧闭着眼,没有丝毫反应。
她就是死了。
不会睁眼,不会说话,不会再用温热的双唇吻上陆宴的脸颊。
许宁婉,我命令你醒过来!
快点!
陆宴处于崩溃边缘,理智全无,连说话都是捡到什么说什么。
你他妈给我睁开眼!
许宁婉,你孩子还在我手上,她还等着你去接她!
他哭到无力。
救护车已到楼下,刺耳鸣笛声穿透整栋楼层。
陆宴的世界却一片死寂。
医护人员没有办法,只好把他们俩一起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
先生,请您冷静点,我们要为你做治疗。
陆宴左手臂的绷带被血浸透,外层被空气氧化成了褐色,衬衣已经看不出出原来的花纹,全身都是乱七八糟的,只有一张脸惨白。
她睡着了,对吗
你们快告诉我,她只睡着了......她马上就会醒来,像之前,只是累了点,会睁开眼睛告诉我她没事......
陆宴语无伦次着。
我们昨天才约好今天见面,她怎么可能死......骗我,都骗我,她肯定是在惩罚我......
声音嘶哑到不成样子,手指抚过许宁婉冰凉的脸颊。
她体寒,你们把暖气打开好不好
肯定是这里太冷了,她才醒不来......
众人都没说话。
这三伏天,怎么可能会冷。
随车医生悄悄掏出针剂,用力扎进陆宴的脖侧。
随着液体推入,他渐渐安静下来下,直至昏迷。
急救室前,他的手臂如铁箍般环着许宁婉,医护人员不得不掰开他的手,而即使昏迷,陆宴仍然在喃喃重复那个承诺:婉婉,我来接你了......
许宁婉的尸体被暂时保存在太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