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好像换了个人。
本来胆小懦弱的她,在爸爸打她时,用柴刀反抗,将他砍伤。
邻居大婶嘲笑她生不出儿子,她便逮住人家儿子扔进河里。
我奶说没钱不让我上学,她把奶奶的嫁妆卖了,送我上学。
……
她跟我说:把他们都杀了吧!
但也就是这样一个在世人眼里暴力残忍的人,却拉着我的手,一步一步逃离那吃人的大山。
我妈从被我爸打的昏迷不醒后,好像变了一个人。
彼时,她刚问我是谁,奶奶便冲进柴房,便用扫帚打她,边骂骂咧咧,醒了还想偷懒不干活!
她抓紧扫帚,冷声道:你又是谁
奶奶被她眼神震慑下意识退后几步,紧接着握紧扫帚,再次挥舞向她打去。
我是谁我是你祖宗!还敢装病,我今天打死你!
你找死!
我妈从稻草里站起来,抗住抽打,两三步走进掐住她的脖子。
手腕微微用力,竟直接把人提了起来。
我早已吓傻,呆愣地看着。
奶奶痛骂声逐渐改为求饶,面色也由红转青,求饶声断断续续的。
直到外面我爸的呼喊声传进来,她才松开手。
重获自由的奶奶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吸气,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妈你怎么……来不及惊讶,外面传来奶奶添油加醋的和我爸告状声。
妈你快跑吧!爸会打死你的!
我往外推着她。
闻言,她僵在原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足足愣了好几秒,呆滞的问道。
你叫我什么
话音刚落,柴房门被我爸大力踹开。
反了天了你!竟敢和妈动手!
宿醉刚醒的我爸,身上还带着酒臭味,迎面而来,熏得人直想吐。
手里还握着之前总用来打我俩的木棒。
他不给我妈解释的机会,木棒便打了下来。
我妈冷哼一声,目带不屑,抬脚踹掉木棒,紧接着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哪还敢还手!
我爸气的冲到院子拾起地上的砍刀,胡乱的向她砍去。
颇有种恼羞成怒的味道。
妈!
我尖叫一声,想要拉她躲开,但已经晚了。
眼睁睁看着那刀朝我妈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妈微微侧身,避开砍刀的同时将它夺下,一刀砍向我爸那伸出来的手。
啊!
顿时,杀猪般的尖叫响彻整个院子。
我爸捂住被砍伤的胳膊,躺在地上嚎叫,鲜血流的满地都是。
此刻我奶也顾不上挑拨了,赶紧扶起被砍伤的我爸,急匆匆往外跑。
鲜血也染红了她半张脸,扭头见我呆呆地看着她,露出病娇又危险的笑容。
小孩,现在是几几年这是哪
妈……
我下意识喊了声妈,却被他打断,你若再叫我妈,我把你舌头拔下来。
吓得我赶紧捂住嘴,即使再傻,也知道眼前的不是我妈了。
现在是1983年,这里是青山村……
我小心翼翼地和他讲着,生怕说错一句话,舌头就没了。
你砍伤了我爸,很快他就会带着村子里的人来抓你的。
你知道去镇子的路吗
我摇了摇头。
我从未出过村子。
这里四面环山,出村去镇里要走几十里山路。
没熟人带着,根本走不出去。
她皱着眉,神色晦暗不明。
半晌才哑着嗓子说道: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我点点头,往厨房跑。
不久后给她端回来一碗米糠。
这是什么
她嫌恶的往后躲了躲。
这是米糠。
我小声解释道。
虽不知她是被什么上了身,但看她依旧迷茫的神色,知道她从未见过。
没有大米吗
米饭只有爸爸能吃。
刚说完,我的肚子咕咕响了起来。
在陌生人面前这样,我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
她听见后一愣,没说话,径直走进厨房。
看着她毫不犹豫的就要煮一大盆米饭,忍不住开口提醒,你这样,爸爸会生气的。
我管他!
她低头白了一眼,嘱咐我生火。
把米放进锅里后,又炒了几个鸡蛋。
香味传过来,透过鼻子,直达味蕾。
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肚子叫的更响了。
你在练蛤蟆功吗
她忍不住调侃道。
闻言我的脸更烫了。
很快饭菜都好了,她盛了一大碗饭菜开始大快朵颐。
见我眼巴巴地看着她,不敢吃,便指了指锅里,吃吧,有事我扛着。
最终饥饿战胜理智,跟着一起吃了起来。
我从未吃过大米和鸡蛋,原来味道竟是如此香。
足足吃了两大碗饭,我才不舍的放下碗筷。
实在吃不下去了,又可惜不知下次吃是什么时候。
小小的打了个嗝,小心翼翼抬头,见她,没听见,松了口气。
不知是这顿饭的缘故,或是其他原因,我渐渐不怕她了。
甚至小声提醒她,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妈妈,但你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否则你会被当成邪祟烧死的!
你还担心起我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给我准备一把小刀和纱布。
没,没有纱布。
那就干净的布。
我拿出自己的衣服给她,却被嫌弃的扔在一旁,然后自己进屋去翻找起来。
最后只找到了几块白布。
只见她拿出我爸的酒倒在刀上,然后用火把刀烤的通红。
等温度降下来后,脱去上衣,用刀子面不改色的挖去身上的腐肉。
明明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偏偏脸上一副嗜血兴奋模样。
我看她这样,下意识抖了一下。
被她注意到了,咧着嘴冲我笑了一下。
等他处理好伤口,用白布包上伤口。
把我赶了出去,用刚烧的水洗了个澡。
不多时,就走了出来。
再和我说说你家的事,把你知道的,都说了。
傍晚,奶奶和爸爸才回来,还带着四五个村民。
把她抓起来,敢砍伤自己的丈夫,翻了天了!
可能是有人撑腰,我奶她嗓门也大了起来。
邻居纷纷被她吸引,围了一圈看热闹。
给她浸猪笼!
哦我砍伤他那他打我的事怎么算
那是你……
奶奶被她反问的有些词穷。
毕竟妈妈挨打虽是人尽皆知的事,但说到明面上就不好看了。
还不是你平日里懒散惯了,我才打你。
我爸接过话,振振有词。
我懒散家里的活都是我干的,你每日不是喝酒便是找女人鬼混,你说我懒散
我爸被她说的面色铁青,想要抬手打她,身旁的村长拦下。
孙胜媳妇,他再怎么懒散,你也不该砍他啊!这毕竟是你的男人,砍坏了还要你照顾。
呵!不愧是村长,几句话便把我砍他的原因归结于他懒散,我砍他是正当防卫,他要杀了我!
从后面,我能清晰看到她双手紧紧握拳,青筋凸起。
几人面面相觑,没说话。
最终还是村长站出来打圆场,你们小两口都还是太年轻太冲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他唠叨一大堆。
我妈听的愈发不耐,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村长早就死一万遍了。
等他走后,我妈立刻关上了大门。
我爸见状,害怕抖了一下,偏偏还佯装镇定,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如果他不捧着自己受伤的胳膊,恐怕还有点说服力。
我奶更别说了,村长他们走了之后,她就一直躲在我爸身后,不敢露头。
我妈看两人的目光冷的好像在看死人,冷哼一声进了主屋。
那本是我爸住的地方,现在他却屁都不敢吱一声,灰溜溜的和我奶去了偏房。
就再我以为两人会老实一段时间,当晚我爸便偷偷叫我过去,给了我一包耗子药,让我下在她的饭菜里。
一早,我端着香喷喷的大米粥和包子咸菜送到主屋。
吃饭了。
她刚醒,脸上还带着睡意,头发也有些凌乱。
打着哈欠坐在桌子边。
看见包子后,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做的
我因为即将会发生的事,低头不敢看她,只能轻微地点点头。
看她马上就要放进嘴里,我忍不住小声制止。诶,等等。
门外传来重重的两声咳嗽,像是威胁与提醒。
先喝粥吧!趁热喝。
我把手边的粥往她那边推了推。
她似笑非笑地朝着外面瞥了眼,把包子放下。
进来吧!
见门外没动静,脸色冷了下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我爸和我奶这才讪讪的走了进来,我奶还偷偷瞪了我一眼。
嫌我成事不足。
你俩把包子吃了,你把粥喝了。
她语气淡然,就好像再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只是眼里的胁迫感,让我胆颤。
我颤抖着手,端起粥喝了一口。
两人脸色一白,我奶嘴角露出勉强的笑意,这是给你做的,你受伤了,给你补补身体。
孙胜也受伤了,让他吃吧!
她端起盘子,把包子递到两人面前,不由分说道:吃!
两人没办法,只能接过盘子,然后再装作不小心打翻在地。
哎呀,不小心掉了,我,我们再去重新……
两人转身要出门,身后她声音淡淡,别再耍这些诡计了,我耐心有限。
等两人彻底消失后,她面无表情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审视:包子有毒,你为什么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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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我……
你是想我救你,不让你再忍饥挨饿。
她冷声戳穿我的小心思,别再耍小心机,我不会管你的。出去!
我低着头,端着自己刚喝一半的碗,泪水滴答滴答落在碗里。
转身临近出门前,忽然转身,我是有这个目的,想让你保护我,我不想再挨欺负。
但更多的是,怕你死后,我妈妈就回不来了。
我不想一个人。
闻言,她神情恍惚,像是想起什么,许久才开口,她这么没用,保护不了你,你还想她回来
我妈妈不是没用……
我哭的哽咽。
想起之前妈妈给我缝衣裳梳辫子,我是我们村唯一一个可以穿合身衣裳的女孩。
想起三伏天她要和男人一样下地干活,汗水浸湿的脸庞。
想起即使被打,她也会紧紧的护在我面前。
……
只是她也没有办法啊!她已经进最大努力保护我了。
我妈从小爸妈就去世了,被姥姥带大,前几年姥姥也走了。
这世间,除我之外,她无一亲人。
她微微一愣,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来小,孙来小。我壮着胆子问她: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铎。
你是个男人
话音刚落,就收到他死亡凝视。
那之后,他态度有所缓和。
还会教我读书写字。
隔壁的大婶知道后,趁着我奶和我爸不在家,找了过来。
让他也教教自己的儿子。
我这儿子和来小同龄,你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就一起吧!
不教。
沈铎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教我认字。
她身边的小胖子,也就是小宝被激怒了,你有病啊!不教我,反而教这个赔钱货!
大婶平日里对我妈趾高气昂习惯了,突然被他这么直接拒绝,脸色有些不太好。
但考虑到还要指望他来教导自己的儿子,才强忍下怒火。
都是邻居,帮帮忙怎么了!你怎么这么自私平日里我对你也算是多有照顾……
滚!
沈铎不耐烦的直接打断。
大婶本就脾气不好,现在更是彻底爆发,胡春燕,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一个没有后代的人,也敢这么和我说话!让你教教小宝,等你老了,我家小宝还能多照拂你几分。
别给脸不要脸!
她骂的越来越凶。
就像之前骂我妈那样。
但她不知道,她眼前骂的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从前可以任她欺凌之人了。
沈铎不耐烦地看向她,又看了眼她身边的小宝。
二话不说拉着小宝就往外走!
喂,你拉着小宝去哪
大婶焦急的跟了出去。
妈,妈妈救我!
沈铎直接把小宝按进院里那半人多高装满水的水缸里。
看见这一幕,大婶赶紧上前阻拦,疯狂厮打着他,胡春燕,你疯啦!你这是杀人!
沈铎不耐烦的直接反手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
大婶焦急地赶紧爬起来,想要从他手里抢回小宝,又被他抬腿一脚踹飞。
最后没办法的她,只能跪在沈铎旁边,一边磕头,一边哀求放过她儿子。
本来扑腾很欢的小宝逐渐失去力气,直到他的手渐渐垂了下来,沈铎才松开他。
大婶连忙保住小宝,给他平放地上,摁了摁他的胸口,又做了人工呼吸,几次下来,小宝才将肚子里的水咳了出来。
滚!
沈铎依旧没什么表情,即使刚刚把小宝浸湿在水缸里时,眼底也始终平静无波澜。
大婶被吓得,抱着孩子往外跑,生怕晚一秒,沈铎还会把小宝扔进缸里。
沈铎转头看向早已吓傻的我,轻笑,怎么觉得我下手太重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沈铎,小宝他爹是我们村有名的村霸,你这样对他,他不会放过你的。
他把我的担忧看在眼里,但却丝毫不在意,把书递到我手里,把心放在肚子里,继续读。
果然,不一会儿,大门就被人狠狠踹开!
胡春燕呢!你竟然敢淹我家小宝,我看你是活腻了!
小宝他爹赵德彪一米八多,二百多斤,一进院就扯着嗓子喊道。
他嚣张跋扈惯了,连带着他儿子和媳妇也在村子里横着走,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我听见这声音吓得浑身颤抖,想要站起身把门关上,但双腿打颤,软的瘫在椅子上。
倒是沈铎看我这样,笑出了声。
径直走出门,倚在门边,一只手掏了掏耳朵,不屑道:谁在狗叫
赵德彪哪见过在他面前这么嚣张的人,气的他挽起袖子,大步走过来。
贱人,你还敢出现,老子弄死你!
他喘着粗气,抬起手就要抽沈铎。
倒是沈铎依旧不慌不忙的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上次他刮腐肉的小刀,照着他伸过来的手臂,划过去!
啊!
赵德彪没有防备,被刀刮伤,鲜血瞬间染红了他半个手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跟他一起来的赵婶吓得叫出了声,胡春燕,你疯啦!
赵德彪被激起怒火,冲过来要抢他的小刀,但沈铎身手敏捷,侧身避开他的同时,手里的小刀划破他的另一只胳膊。
啊!
他发出惨叫,接连两次被沈铎毫不留情地刺伤,他吓得退后几步,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你,你刺伤我男人,我要找村长告你!
赵婶虽害怕,但在她与我妈长久的相处中,一直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她,很难改掉傲慢的态度。
沈铎慢悠悠的把玩着手里的小刀,好啊,到时我就说他想要对我不轨,我看村长会相信谁
赵德彪仗着身材高大,在村里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
两人对视一眼。
就在这时,我妈和我爸回来了。
自从耗子药事件之后,他俩就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在密谋着什么坏事。
两人看到满地的血和受伤的赵德彪,呆在原地。
见到他俩,赵家夫妻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溜烟把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孙胜,我告诉你,你家媳妇砍伤了我男人,你要赔钱,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我妈和我奶算是有苦说不出,两边都不敢得罪。
你,你要多钱
我奶犹豫的问出口。
五百块。
五百!
闻言我奶惊呼出了声。
一年下来,我家卖了所有的粮食,才能赚六百多。
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可能是见到我爸和我奶非常害怕他俩。
两人又恢复了往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不给钱,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赵德彪指着我爸威胁道。
可,可我们真的没有这么多钱!
我爸求助的目光看向沈铎。
但沈铎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还露出看热闹的神情。
求助无果后,他硬着头皮和赵德彪说:可不可以少点,我们真没有这么多钱。
不行,一分钱都不能少!
赵婶抢先说道。
赵德彪不耐烦的照着我爸的脸,来了一拳,你给不给
哎呦!我是真没有啊!
我奶心疼的跪下来想要求饶,却被他一脚踹开。
最后没办法,我爸把手里仅剩的三百多块给了他,还打了二百的借条。
赵家夫妇这才满意离开。
等两人走后,我奶怒视着沈铎,抬手想骂他,但被我爸拦了下来。
最后瞪了沈铎一眼,两人就要进屋,但是却被沈铎叫住。
今后所有的活,都归你俩,我会让来小监工。
你……
我奶瞪大眼睛,刚想说什么,被我爸捂住嘴,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怒火便消了。
冲着他露出讨好的笑容,好,好的。
我很快就到了上学的年纪。
但我爸和我奶都没提这件事。
倒是沈铎特意找了他俩,给她办入学。
我奶面带难色,可我们没钱了,之前都用来赔偿赵德彪了,你也不是不知道!
可能是最近沈铎没怎么搭理他俩,我奶对他的态度又开始轻慢起来,语气中带着埋怨。
哦没钱了
我爸给我奶使了个眼色,自己开口解释,是真没钱了,不信你自己翻翻。
随后又假惺惺提议,要不,等明年卖苞米,再让来小上学
沈铎冷哼一声,没钱,不是还有嫁妆吗
嫁妆谁的嫁妆我可没有。我奶脸色一变,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沈铎直接冲进偏房。
诶,你干什么!
我爸想要拦着,但我奶却得意的摇摇头,小声道:放心吧,她找不到的。
话音刚落,沈铎就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出来。
见到盒子的瞬间,我奶发出尖锐爆鸣!
贱人,你给我松手,别拿我嫁妆!说罢就要上手抢,我藏得这么深,你竟然也能找到!
沈铎一脚给她踹了两米远,还说没有,这不是吗!
我奶还想站起来抢,但被我爸死死拦住。
他再一次在她耳边低语,不知说了什么,总之我奶冷静下来,只是看着沈铎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一般。
最后,沈铎把嫁妆卖了,送我去村里唯一的小学上学。
每天去上学的路上,都会被村头一些妇人叽叽喳喳。
她家没事吧,怎么送个女娃去上学
哈哈哈,想送男娃也没有啊!
……
班里只有我一个女生。
其他同学都会欺负我,但我因为可以上学,高兴还来不及,就一直忍着。
这事不知怎么的被沈铎知道了,送我去上了一回学之后,也不知道他和班里的同学说了什么,就没人在欺负我了。
特别是班里欺负我欺负的最狠的那个,连碰到我都要躲着我。
你和班里的同学说什么了
怎么他们又欺负你了
本来还在看闲书的他抬眼看我。
没,没有,他们都怕我,看见我都躲着走,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闻言,他勾了勾嘴角,神色难得的带了几分轻松,秘密。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个尖锐地女人叫骂声在我家门口响起。
谁啊!
我刚开门,宋寡妇就冲了进来,冲着主屋喊道。
孙胜呢!孙胜,你给我出来!
见沈铎从主屋里走出来,脸色一遍,你怎么在主屋里住,孙胜不是把你敢进柴房了嘛!
是不是你耍手段,勾引孙胜,重新住回了主屋。
她这话说的可笑。
沈铎也笑出了声,只是眼底一丝笑意都没有,还真是烦啊!
但这句话宋寡妇并未听见。
等我爸从偏房出来,她才收了声,眼里露出震惊神色。
你,你怎么住这了
我爸冲她露出一言难尽的苦笑,别说了,楠楠,我们出去说。
揽着她的肩膀就要往外走,但是却被宋寡妇误会,一把推开他。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啊!
孙胜,你不是答应我,离婚娶我的嘛!现在我这肚子都要瞒不住了,你还没离婚怎么你想耍流氓啊!
我爸焦急的摆手,当然不是,我是有苦衷的,我们出去说啊!
他越这样,宋寡妇就越生气,呵,我看你就是后悔了,都送这么丫头片子上学了!
说着就要冲过来。
臭不要脸的,能不能生,还占着位子,不让别人生!我今天挠花你的脸!
怒火之下,她没注意到,我爸那惊恐的眼神,想要伸手拉住她。
但你已经晚了。
宋寡妇串到沈铎面前,抬手就要打她,却被沈铎一巴掌扇了个踉跄。
宋寡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竟敢打我
不服气的她还要冲过来理论,但被我爸捂住嘴,拉进偏房。
沈铎看我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出声道:别看了,收拾收拾准备上学。
等我吃完饭后,正好看到宋寡妇从偏房走出来。
看着正在正房里吃饭的沈铎,态度鄙夷,早晚有你好受的。
说完,扭着腰出了大门。
她这什么意思
她临走前那眼神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好像已经想好了对付沈铎的计划。
沈铎神色不变,还给我夹了菜。
别管,你吃你的。
因为宋寡妇的话,我一直挂在心上,深感不安。
一放学,就偷偷蹲在偏房的房檐下,看看能不能听见什么。
周六周日放假,还会跟踪我爸和我奶。
沈铎看我这样,还笑我有做贼的天赋。
我偷偷白了他一眼。
真是没有危机意识。
但两人没什么特别的,我爸依旧是出门喝酒,我奶则是和人打打麻将,背后说说家长理短。
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安。
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别紧张,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沈铎依旧每天没心没肺,丝毫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终于,在我的坚持不懈之后,还真就被我发现了他们的鬼主意。
沈铎,不好了,他们想卖了你,已经联系好卖家了,就等着拐子来这把你带走了。
哦。
他无所谓的点点头。
哦!你就要被卖了啊!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我为他的不在乎,而感到气氛。
真是仗着自己狠,就肆无忌惮。
可就怕阴沟翻船。
他们要卖的是我,你着什么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见他这样,我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委屈感。
这段时间,我一直担心,可他自己却丝毫不在意。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扭头就要走。
诶,等等,真不禁逗。
他扯着我的袖子,还是要谢谢你这么担心我,我之所以不急,是因为……
把他们都杀了吧!
他语气中带着认真,仿佛只要我点头,下一秒他就会冲到外面杀了他们。
别,杀人是犯法的,你会坐牢的。
我急着想要打断他这个危险的想法。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算了,你还是做个好人吧!
犹豫再三,我还是问出心中疑惑,沈铎,你从前是做什么的啊
提到从前,他神色中带着恍惚。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告诉我时,开了口,我是从未来来的。
说实话,在那个时代,我算不上是个好人。
在他口中,我得知,他是私生子。
他父亲强迫了他的母亲,生下了他。
但他父亲已经有了家世,不能娶她。
没办法,他母亲只能带着他远走他乡。
直到他七岁时,他母亲给他父亲打了电话,要他把沈铎接回去。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被接走时,我妈说的那句话,她说,‘你就是个累赘,没有你,我能活得更好’。
我之前一直很恨她,恨她抛弃我。
直到听见你说你妈妈,也是没办法,已经尽力保护你了,我才反应过来,她当时也尽力保护我了。
说道这时,他眼里还带着几分怀念与悔恨。
如果你妈妈不爱你,她不会独自带你生活那么多年之后,才说你是累赘的。
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点了点头,是啊,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我安慰了他一番,接着又问:
那你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
开车出了意外。
车什么是车
……
我爸领了个男人回来,说是他的朋友。
还把沈铎介绍给他,这就是我的妻子,胡春燕。
男人上下打量了沈铎一番,颇有些满意的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晚上我奶下的厨。
来来,多吃点,多喝点。
一桌子大部分都是荤菜,可以看出我爸和我奶是下了血本了。
我偷偷向沈铎使了个颜色,示意饭菜有问题。
但他却冲我眨眨眼,摇了摇头。
然后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见她吃了,我放心下来,跟着一起吃了起来。
虽然沈铎来了之后,我的饮食方面有很大的进步,但也不像今天这样,能肆无忌惮吃肉。
我奶偷偷的瞪了我一眼。
但我毫不在意,继续大快朵颐。
跟着沈铎这段时间,我也学了他几分。
厚脸皮。
她爱瞪就让她瞪,不会影响我少吃一块肉的。
来来,别只吃菜啊,喝点酒。我奶给沈铎倒了杯酒,然后又给其他人也倒满酒。
燕子,多谢你这么多年对这个家的付出,我敬你一杯。
说完直接干了。
沈铎也象征性抿了口酒。
酒足饭饱之后,眼皮子也越来越沉。
看着同样要晕的沈铎,我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糟了,让你装逼,挨雷劈啊!
再次醒过来时,手脚都被绑着,身边是同样被绑着的沈铎。
醒了
他悠闲地倚在墙壁上,如果不是手脚都被绑着,更像是出门游玩的松弛。
四周密不透风,只有头顶有个小换气窗。
这是哪
可能是昏的太久了,嗓子还有些哑。
再去城里的路上。
那我们是在坐车吗
我有些兴奋地问道。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汽车。
之前也只是在沈铎嘴里听过。
瞧你那没讲过世面的样子。
他好笑的看着我。
你见过世面。我那么提醒你,怎么还是被卖了!
提到这,我还有些害怕与愤怒。
也不知道我们会被卖到哪里……
夜里,人贩子把带我们住进一个郊区小旅馆,刚关上门的瞬间,沈铎一个手刀便把人贩子打晕了。
你,你咋自己解的绳子
我有些目瞪口呆。
他晃了晃袖口中的匕首,帮我解开了绳子。
你早就做好被绑来的准备了
不是想出村子吗这不就有人带我们出去了。
他蹲下在男人身上搜索了一番,掏出他的钱包和手机,报了警。
然后用床单被罩窗帘……拧成一个绳子,一头绑在床脚,一头扔了下去。
走吧,抱紧我。
他把我背在身后。
我一脸懵。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不等警察来吗为什么要走窗户啊
他一边往下爬,一边和我解释,这旅馆是他们的窝点,走门容易被抓住。
等警察来,做了笔录,说不上还会把我们送回去,好不容易才出来。
我们是怎么被迷晕的啊
明明吃的菜都一样,我还没喝酒,但却只有我和沈铎被迷晕了。
爸爸和奶奶还有那个人贩子都没事。
我没被迷晕啊,我是装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真正被迷晕的只有你,他们把药涂在了吃饭的碗上。
嘶,这老狐狸。
我偷偷瞪了他一眼。
他带着我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家旅馆。
我们有钱吗
他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拉着我进了旅馆。
掏出男人的钱包,理所当然的付了房钱。
到了房间之后,不知他从哪掏出一厚摞的钱。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看直了。
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赵德彪的。
啊
我震惊的看着他。
我还留了点证据,证明是你爹偷的。
他说这话时,有些洋洋得意。
而且刚刚还报了警,他又卖老婆又卖孩子的,有他受的。
沈铎带着我补了身份证明,还改了个名字,我现在叫胡悦榕。
之后我们换了个城市生活。
她带着我,开了家小店,就近给我找了所学校。
不久后就收到警方通知,我爸因为人口拐卖,被抓了,判了二十三年有期徒刑。
日子平淡而温馨。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之时,沈铎忽然和我他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回到原来的世界。这段时间,我愈发能感受到自己已经快要脱离这个身体了。
闻言,我紧紧抱住她。
长久以来的相处,让我生出了不舍。
我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虽然也想自己的妈妈回来。
但也舍不得她。
他摸了摸我的头。
接下来一段时间,小店暂停营业。
他带我四处游玩,去看了许多我不曾见过的风景。
最后一站是大海。
那天天还没亮,他就把我叫醒,我俩摸着黑去了海边。
我俩坐在岸边的礁石上,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你知道一天中什么时候最冷的吗
他的声音飘忽不定。
就是日出之前,它冷的让人孤独让人绝望。
但太阳出来之后,便会驱散这一切。
胡悦榕,太阳出来了!
天破晓,地朦胧。
一束金色的光芒刺破天地,驱散寒冷。
肩膀一沉。
身边的人已经离开。
妈,恭喜回来。
沈铎,再见。
番外
我妈回来之后,我问过她这段时间她去了哪。
我一直在这么身体里,看到了一切。
她有些感慨与感激,还要感谢沈铎,他做了我不敢做的事。
提到沈铎,我有些想他了。
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吗
是否和他的妈妈和解了。
可能是日思夜想,晚上做梦我还真就梦到了,自己去了未来。
我茫然的走在陌生的街上,看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胡悦榕!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俊美邪佞地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我。
语气中带着与他外表极为不符的慈爱。
好久不见。
噗哧,好久不见,妈。
再叫我妈,把你舌头拔了!
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