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假千金她靠实力打脸 > 第一章

冰冷的消毒水气味直往鼻子里钻。
我捏着刚取的体检报告单。
指关节有点发白。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
哒。哒。哒。
像敲在人心上。
两个穿着昂贵皮草的中年男女冲过来。
女人一把抓住我胳膊。
指甲掐进肉里。
晚晚!可算找到你了!
男人喘着粗气。
跟我们走!现在就去配型!
我用力抽回手。
胳膊上留下几道红印子。
配什么型
捐肾啊!女人声音尖利,你弟弟等不了了!你是他亲姐姐!救他是天经地义!
旁边护士站有人探出头看。
我后退一步。
拉开距离。
邹先生,邹太太。
我叫得客气又生疏。
二十年前,你们为了生儿子,把我扔在福利院门口。二十年后,你们儿子病了,才想起还有个女儿能割腰子
女人脸涨得通红。
你胡说什么!当年是家里穷……
邹家二十年前就开皮革厂了。我打断她。
平静地从包里抽出一张发黄的旧报纸。
本地新闻版面。
标题醒目:《民营企业家邹大富皮革厂扩建,年产值破百万》。
日期正好是我被丢在福利院那天。
男人,我生物学上的父亲邹大富,一把抢过报纸撕碎。
纸屑飘了一地。
少废话!你的命都是我们给的!割个肾怎么了
他伸手又要抓我。
我侧身躲开。
我的命,是孤儿院给的。
是邹家收养我,把我养大的。
提到养父母。
邹大富和他老婆王金花脸上闪过一丝忌惮。
声音压低了些。
晚晚,王金花挤出假笑,你是邹家养大的千金小姐,吃穿用度哪样不是顶好的现在你亲弟弟有难……
需要割我的腰子去填
我举了举手里的体检报告。
你们怎么不先问问,我能不能捐
王金花眼睛一亮。
能捐医生怎么说是不是很健康
我翻开报告。
指着其中一行。
肾囊肿。多发性的。
我把报告拍在王金花手里。
医生说了,我这两颗腰子,自己用都得小心伺候着。割一个
我笑了笑。
恐怕你们儿子还没用上,我就得先进ICU。
王金花低头看报告。
手有点抖。
邹大富凑过去看。
脸色瞬间铁青。
不可能!你肯定是造假!你不想捐!
他吼起来。
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
养不熟的白眼狼!邹家白养你了!
我擦掉脸上的唾沫。
真假,你们自己去查。
还有,提醒你们一句。
我看着这对急红眼的亲生父母。
这里是公立三甲医院。走廊有监控。
你们再闹,我叫安保了。
王金花死死攥着报告单。
指关节捏得发白。
好……好……邹晚,你给我等着!
她狠狠剜了我一眼。
拽着骂骂咧咧的邹大富走了。
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电梯口。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
慢慢吐出一口气。
手心里全是汗。
腰子暂时保住了。
但我知道。
这事儿没完。
果然。
当天晚上。
养母林玉蓉的电话就来了。
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晚晚,听说你今天去医院体检了
我捏着手机。
嗯。
结果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还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晚晚,你亲生父母……今天来找过我们。
我等着下文。
他们也不容易。毕竟是你亲弟弟,一条人命……
妈。我打断她,我肾囊肿,捐不了。
林玉蓉似乎噎住了。
过了几秒。
真的医生确诊了
报告在他们手里。
哦……她语气听不出情绪,那……那真是可惜了。你好好休息,别多想。
挂了电话。
我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
心里发冷。
养父母的态度。
比亲生父母闹上门。
更让我难受。
我叫邹晚。
在邹家当了二十年千金大小姐。
直到三个月前。
真千金邹诗雨回来了。
一场车祸。
需要输血。
血型对不上。
埋了二十年的秘密炸开。
我是保姆偷换的孩子。
保姆死了。
死无对证。
邹家父母,我喊了二十年爸妈的人。
抱着哭成泪人的真女儿。
转头看我的眼神。
像看一块脏了的抹布。
他们没有立刻赶我走。
养只猫狗二十年也有感情。
养父邹明山是这么说的。
家里不缺你一口饭。
我搬出了三楼带露台的主人套房。
住进一楼朝北的保姆房。
真千金邹诗雨搬进了我的房间。
用着我的梳妆台。
穿着我的限量版裙子。
在朋友圈发我收藏的珠宝。
配文:回家真好,爸爸妈妈把最好的都给我补上啦!
我没哭没闹。
安静收拾了属于自己的几件旧衣服和书。
邹诗雨靠在门框上。
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捏着一瓶我常用的香水。
这个牌子我用不惯。
她手一松。
玻璃瓶砸在地毯上。
浓郁的香气炸开。
呀,手滑了。她毫无诚意地道歉。
我蹲下去。
一片片捡起碎玻璃。
手指被割破。
血珠冒出来。
邹诗雨惊呼:哎呀!流血了!王姨!快拿抹布来!别弄脏了我的地毯!
我捏着流血的手指。
抬头看她。
这是我的房间。
曾经是。她笑得很甜,现在是我的了。包括……
她俯身,压低声音。
你的爸妈,你的身份,你的一切。
鸠占鹊巢二十年,小偷也该物归原主了。
邹诗雨回来的第三个月。
亲生父母邹大富和王金花找上门。
带着当年福利院的记录。
还有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目标明确。
要钱。
邹明山给了他们十万块。
让他们别再来打扰晚晚。
钱收了。
人还是来了。
为了他们宝贝儿子的肾。
手机震动。
是闺蜜苏小雅。
晚晚!你猜我在‘夜色’看见谁了邹诗雨!她跟人打赌,说你今晚肯定不敢来!说你怂包!离了邹家屁都不是!
我按着隐隐作痛的腰。
回复:关我屁事。
苏小雅电话直接打过来。
怎么不关你事她踩你脸呢!她还说……
说什么
说你是扫把星!克得自己亲弟弟要换肾!活该被邹家扫地出门!
我握着手机。
没说话。
苏小雅急了。
晚晚!这你能忍你以前可是‘夜色’的Queen!现在让个村姑骑你头上
她不是村姑。
管她是什么!你来不来你不来我真看不起你!
电话挂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
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旧T恤。
像一朵脱水的花。
我拧开水龙头。
狠狠洗了把脸。
换了条衣柜里最贵的黑色吊带裙。
还是去年生日林玉蓉送的。
施华洛世奇的水晶肩带在昏暗灯光下,闪了一下。
像最后一点星火。
夜色是城里最烧钱的销金窟。
以前我是VIP中的VIP。
刷脸就行。
现在。
门口的安保是新来的。
手臂一横。
女士,请出示会员卡或预约信息。
我还没说话。
一个夸张的声音插进来。
哟!这不是我们邹家前大小姐吗
邹诗雨被一群男男女女簇拥着过来。
穿着当季最新款的小礼服。
脖子上戴的钻石项链,是我在拍卖会上拍下的。
她故意走到我面前。
晃了晃手里烫金的VIP卡。
晚晚姐,没卡啊早说嘛,我带你进去呀!
她身边一个黄毛吹口哨。
雨姐大气!连假货都照顾!
哄笑声响起。
苏小雅冲过来。
放屁!晚晚以前来都是刷脸!经理都得出来迎!
邹诗雨捂嘴笑。
你也说了,是‘以前’。
她凑近我,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
丧家之犬,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你的肾,还能蹦跶几天
我看着她。
突然笑了。
邹诗雨。
干嘛
你口臭。
她脸色一变。
我提高声音,清清楚楚。
你弟弟,等着换肾的那个,是你亲弟弟吧你俩配型了吗成功率比外人高多了。
周围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邹诗雨。
她眼神慌乱。
你胡说什么!我又没病!
捐肾要什么病健康就行。我盯着她,还是说,你亲弟弟的命,不如你泡夜店重要
黄毛和其他人眼神变了。
小声嘀咕。
亲姐都不捐
还整天炫富……
邹诗雨脸一阵红一阵白。
指着我鼻子。
你……你少转移话题!保安!她没卡!把她轰出去!
安保上前一步。
女士,请您……
她是我带来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所有人回头。
宋砚。
宋家的小儿子。
夜色真正的幕后老板。
以前追过我。
被我拒绝了三次。
他穿着简单的黑衬衫。
袖子随意卷到手肘。
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
眼神扫过邹诗雨。
冷得像冰。
邹小姐,你的卡,是挂在你父亲邹明山名下的副卡。
他声音不大。
却压住了所有嘈杂。
主卡持有人没有消费记录时,副卡限额十万。
他目光转向安保。
这位邹晚小姐,只要她愿意,终身免单。
安保立刻九十度鞠躬。
邹小姐,里面请!
我站着没动。
看着脸色煞白的邹诗雨。
还有她身后那群噤若寒蝉的朋友。
宋砚走到我面前。
声音低了些。
进去喝一杯新到的山崎25年。
我摇头。
戒了。
那……果汁
白水就行。
他亲自带我进去。
穿过炫目的灯光和震耳的音乐。
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
惊诧的、探究的、羡慕的目光黏在身上。
苏小雅跟在我旁边。
激动地掐我胳膊。
卧槽!宋砚!他居然还记得你!还终身免单!晚晚!你牛逼大发了!
我没什么表情。
腰部的钝痛一阵阵袭来。
邹诗雨没再出现。
大概是没脸待了。
角落最安静的卡座。
宋砚给我倒了杯温水。
你脸色不好。
嗯,有点累。
他沉默了一下。
邹家的事,我听说了。
哦。
需要帮忙吗
我端起水杯。
温水润过干涩的喉咙。
你能帮我什么
钱,人脉,或者……他顿了顿,让你亲生父母消失。
我差点呛到。
法治社会,宋少。
他扯了扯嘴角。
开个玩笑。不过,让他们别再烦你,很简单。
不用。
我放下杯子。
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
他看着我。
眼神有点复杂。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人都会变。
变硬了。
不好吗
好。他点头,至少,懂得护着自己了。
他递过来一张纯黑色的名片。
只有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需要帮忙的时候,打给我。
不收费
收。他笑了一下,一杯白水。你请过了。
我接过名片。
塞进旧手包里。
苏小雅凑过来。
晚晚!你看那边!是不是你爸妈……呃,邹明山他们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
二楼VIP包厢的玻璃墙后。
邹明山和林玉蓉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谈笑风生。
邹诗雨小鸟依人地坐在旁边。
那男人,我认识。
城里有名的土财主,赵金宝。
快六十了。
死了三任老婆。
最大的爱好是娶年轻漂亮的续弦。
我心里咯噔一下。
苏小雅也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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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邹家不会是想……
邹明山看到了我。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朝我招手。
示意我上去。
宋砚皱眉。
不想去就别理。
我站起来。
去。
苏小雅想跟着。
我按住她。
你在这等我。
推开厚重的包厢门。
里面谈笑声停了。
赵金宝绿豆大的眼睛,黏在我身上。
从上到下。
像在估量一块肉。
这位是
邹明山立刻介绍。
赵总,这就是我大女儿,晚晚。晚晚,这是赵总。
林玉蓉起身。
亲热地拉住我的手。
把我按坐在她和赵金宝中间的位置。
晚晚,赵总可是咱们市里的这个!她竖起大拇指。
浓重的酒气和烟味混着赵金宝身上的古龙水。
熏得我反胃。
赵总好。我点头。
赵金宝肥厚的手掌直接拍在我大腿上。
好!邹总好福气!两个女儿都这么水灵!
我浑身一僵。
强忍着没立刻跳起来。
邹诗雨捂着嘴笑。
赵叔叔,我姐姐眼光可高了!以前追她的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呢!
哦赵金宝凑近我。
一股口臭扑面而来。
那现在呢还排着队
我往后躲。
赵总说笑了。
林玉蓉暗中掐了我一把。
脸上堆满笑。
赵总,我们晚晚现在懂事多了!知道家里不容易!这不,正想找个稳重可靠的人……
赵金宝哈哈大笑。
稳重可靠那就是我老赵了!放心!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
他的手顺着我大腿往上摸。
我猛地站起来。
动作太大。
撞翻了桌上的酒杯。
红酒泼了赵金宝一身。
哎呀!林玉蓉尖叫。
邹明山脸色铁青。
赵金宝看着自己湿透的昂贵西装。
脸沉下来。
邹总,你这女儿,脾气不小啊
邹明山赶紧赔笑。
赵总息怒!孩子不懂事!晚晚!快给赵总道歉!
我站着没动。
看着眼前这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道什么歉
你弄脏了赵总的衣服!
他先摸我。
包厢里死寂。
赵金宝冷笑。
摸你那是看得起你!一个假货,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邹诗雨添油加醋。
姐姐,赵叔叔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现在什么身份家里白养着你……
白养
我打断她。
看向邹明山和林玉蓉。
我大学四年,学费生活费是爷爷留给我的信托基金。信托合同,需要我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林玉蓉脸色变了。
晚晚!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查账就知道。我盯着邹明山,爸,需要我现在联系李律师吗
邹明山的脸一阵抽搐。
爷爷临终前确实立了信托。
指定我成年后按月领取教育和生活费。
直到二十五岁。
这件事,连林玉蓉都不知道。
赵金宝眯起眼。
呵,邹总,你们家挺有意思啊
邹明山额角冒汗。
赵总,误会!都是误会!小孩子不懂事……
够了!赵金宝抓起湿漉漉的外套,邹总,城西那块地,我看你们是不想要了!
他摔门而去。
邹明山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我。
你……你干的好事!
林玉蓉扑上来。
尖利的指甲差点戳到我眼睛。
邹晚!你疯了!赵总一句话就能让公司损失几千万!你赔得起吗!
我躲开她的手。
所以,你们把我叫来,是打算卖了我换地皮
什么叫卖!邹诗雨尖叫,赵叔叔哪里不好有钱有势!你一个假货还挑三拣四!
我看着她。
他那么好,你怎么不嫁
你!
够了!邹明山怒吼一声。
他死死盯着我。
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邹晚,你翅膀硬了。
托您的福,没折断。
他深吸一口气。
行。既然你眼里没这个家。收拾你的东西。滚出去。
林玉蓉愣住了。
明山!这……
闭嘴!邹明山指着门口,现在,立刻,滚!
我笑了。
终于说出来了
滚!
不用你说。
我拿起自己的旧手包。
这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
转身拉开门。
苏小雅和宋砚站在外面。
显然都听到了。
苏小雅眼圈红了。
晚晚……
宋砚看着我。
去我那
我摇头。
不用。
苏小雅拉住我。
去我家!我爸妈肯定欢迎你!
谢了。我自己有地方。
我挺直背。
穿过一道道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走出夜色。
冷风吹在脸上。
像刀子。
身后传来邹诗雨得意的声音。
爸!妈!别生气!她走了才好呢!省得在家碍眼!
我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问:去哪
我报了个地址。
城北,锦绣花园。
苏小雅硬挤上车。
我陪你!
锦绣花园。
一个破旧的老小区。
我带着苏小雅,熟门熟路地钻进其中一栋。
楼道里堆满杂物。
声控灯时亮时灭。
苏小雅捂着鼻子。
晚晚,这什么地方啊
我家。

顶楼。
我掏出钥匙。
打开生锈的防盗门。
吱呀一声。
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
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单间。
一张床。
一个旧桌子。
一个小得转不开身的厨房和厕所。
但很干净。
苏小雅惊呆了。
你……你什么时候租的
三个月前。
真千金回来那天。
我就租了这里。
用信托基金付了两年房租。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赶你走
有备无患。
我在小桌子下拉出一个塑料凳。
坐。
苏小雅没坐。
红着眼睛环顾四周。
这怎么住人啊!晚晚!去我家!我家有客房!
这里挺好。
我打开窗户透气。
安静。便宜。离打工的地方近。
打工苏小雅声音都变了,你打什么工
奶茶店。晚班。一小时二十。
邹晚!苏小雅吼我,你疯了吗!你以前买双袜子都不止两千块!现在去端奶茶
我拧开一瓶矿泉水。
递给她。
以前是以前。
现在呢你就认命了被那群王八蛋踩进泥里
我看着窗外远处璀璨的城市灯火。
认命
我笑了笑。
苏小雅。

你知道腰上挨一刀有多疼吗
苏小雅茫然摇头。
我知道。
我撩起裙子下摆。
露出后腰。
一道狰狞的疤痕。
横贯在白皙的皮肤上。
像丑陋的蜈蚣。
苏小雅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怎么弄的
八岁那年,邹明山带我去爬山。我失足摔下陡坡。腰撞在尖石头上。
我放下衣服。
当时流了很多血。医生说,差一点就伤到肾。运气不好,可能下半辈子都要坐轮椅。
苏小雅捂住嘴。
那疤……
很丑,是不是我平静地说,但你知道吗当时邹明山抱着浑身是血的我冲进医院,求医生救我的样子,我记了十二年。
他守了我三天三夜。
林玉蓉眼睛都哭肿了。
那时候,我真以为他们爱我。
窗外有风吹进来。
带着凉意。
所以,三个月前,他们选择邹诗雨的时候,我没闹。
我以为,二十年的感情,总比血缘重。
我以为,那道疤,能证明点什么。
现在我知道了。
我转过头。
看着苏小雅。
疤就是疤。
提醒我疼过。
也提醒我,不会再疼了。
苏小雅眼泪掉下来。
晚晚……
别哭。我抽了张纸巾给她,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查查邹诗雨。
查她什么
查她过去二十年,到底在哪跟谁在一起还有……
我顿了顿。
她那个宝贝弟弟,到底得了什么病除了肾,还缺什么
苏小雅擦干眼泪。
眼神发狠。
交给我!我表哥在私家侦探社!
接下来的日子。
我白天在图书馆查资料。
晚上去奶茶店打工。
生活像上了发条。
单调。
疲惫。
但踏实。
腰部的隐痛时不时提醒我医院的事。
我预约了专家号。
做了更详细的检查。
医生看着片子。
眉头皱得死紧。
多发囊肿。最大的已经超过4cm了。再发展下去,可能需要手术。
手术能根治吗
不好说。要切掉病变部分。但你这种情况,面积比较大……医生叹气,你还这么年轻。怎么拖到现在才来
我没说话。
先吃药控制吧。定期复查。注意休息,绝对不能劳累!更别说捐肾了,那是要你的命!
我抱着一大袋药走出医院。
手机响了。
是林玉蓉。
我直接挂断。
她发来短信。
晚晚,回家吧。你爸说的是气话。你弟弟的事……我们再想办法。
我把号码拉黑。
气话
二十年的养育。
最后用一句气话抹掉。
真轻巧。
邹大富和王金花没再出现。
大概是拿着我的体检报告,彻底死心了。
也好。
清净。
一周后。
苏小雅风风火火冲进我打工的奶茶店。
晚晚!惊天大瓜!
我把做好的奶茶递给客人。
稍等。
拉着她到后面小仓库。
查到什么了
苏小雅激动得脸通红。
邹诗雨!她根本不是什么被保姆偷换的可怜虫!

她妈,就是当年那个保姆!根本没死!
我愣住了。
没死
对!当年那场车祸是假的!她妈带着她跑了!这些年一直住在邻市!靠邹明山给的钱过日子!
信息量太大。
我有点懵。
邹明山给钱他为什么……
因为邹诗雨是他亲女儿!苏小雅压低声音,我表哥查到邹诗雨的出生证明!母亲叫张翠花!就是那个保姆!父亲……
她咽了口唾沫。
父亲那栏,是邹明山!
仓库里堆满了牛奶箱。
空气里有甜腻的香精味。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
消化这个消息。
所以。
不是什么保姆偷换孩子。
是邹明山出轨保姆。
保姆生了女儿。
怕事情败露。
带着孩子跑了。
编了个偷换的故事。
现在女儿大了。
需要认祖归宗了。
就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让我这个假货背锅。
真他妈……精彩。
还有更绝的!苏小雅拿出手机,你看这个!
是一张医院的缴费记录。
患者姓名:邹天宝(邹诗雨弟弟)
欠费金额:六十八万七千元。
那个宝贝儿子,根本不是肾病!
苏小雅点开另一份报告截图。
是白血病!骨髓移植加后期治疗,没个两三百万下不来!邹大富那个破皮革厂早垮了!他们就是冲着你的肾……还有邹家的钱来的!
所有碎片。
瞬间拼凑完整。
为什么邹诗雨一回来就针对我。
为什么邹明山和林玉蓉急着把我卖给赵金宝。
为什么亲生父母像蚂蟥一样盯着我。
因为。
在他们眼里。
我邹晚。
从头到尾。
就是一块肥肉。
一块可以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的肥肉。
晚晚你没事吧苏小雅担心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
没事。
心脏像被冰裹着。
反而感觉不到疼了。
这些证据,能给我一份吗
早准备好了!苏小雅递给我一个U盘。
谢了。钱我转你。
跟我还客气个屁!她捶了我一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拿着这些去甩邹明山脸上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银色U盘。
不急。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三天后。
邹氏企业周年庆。
排场很大。
包下了市中心五星酒店的宴会厅。
我收到了请柬。
烫金的。
寄到了锦绣花园。
落款是林玉蓉。
晚晚,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回来吧,爸爸妈妈想你。
字迹娟秀。
情真意切。
我捏着请柬。
笑了。
鸿门宴啊。
苏小雅急得跳脚。
不能去!肯定没好事!
宋砚的电话也来了。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
他们有求于你。宋砚说得很肯定,赵金宝撤资了。邹氏的资金链快断了。
原来如此。
卖女求荣不成。
又想起我这个备用棋子了。
我对着镜子。
换上那条黑色吊带裙。
水晶肩带依旧闪亮。
苍白的脸上。
涂了点口红。
镜子里的女人。
眼神冷得像冰。
宴会厅衣香鬓影。
我出现的时候。
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
她怎么来了
听说被赶出邹家了……
脸皮真厚……
邹明山和林玉蓉看到我。
立刻迎上来。
笑容满面。
晚晚!你来了!
林玉蓉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
瘦了!在外面受苦了吧
邹明山拍拍我的肩。
回来就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邹诗雨站在不远处。
穿着华丽的礼服。
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死死盯着我。
我抽回胳膊。
有什么事,直说吧。
林玉蓉笑容僵了一下。
这孩子……先吃点东西
不饿。
邹明山清了清嗓子。
晚晚,是这样的。公司最近……遇到点小困难。需要一笔周转资金。
多少
不多!五千万!林玉蓉抢着说,晚晚,你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以后……
我没有五千万。
你有!邹明山压低声音,你爷爷留给你的信托!二十五岁就能一次性提取!本金加利息,正好五千万!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爷爷的信托。
二十五岁生日才能解锁。
我的生日。
就在下个月。
那笔钱,是我的教育创业基金。我看着他们。
公司倒了,你创什么业邹明山急了,晚晚!爸爸养你二十年!你就忍心看着爸爸的心血毁于一旦
林玉蓉抹眼泪。
晚晚,你就当帮帮爸爸妈妈……我们保证,度过难关,连本带利还你!邹氏一半股份都给你!
邹诗雨忍不住冲过来。
爸!妈!凭什么给她股份!我才是……
你闭嘴!邹明山厉声呵斥。
邹诗雨委屈地红了眼。
我静静看着这场闹剧。
钱,我可以借。
邹明山和林玉蓉眼睛一亮。
但是。
我话锋一转。
我有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都行!
第一,签借款协议。抵押邹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给我。
邹明山脸色变了。
百分之五十一那公司不就成你的了
是抵押。还了钱,股权还你。我微笑,爸,您不会没信心还钱吧
邹明山噎住。
林玉蓉赶紧打圆场。
行行行!应该的!亲父女明算账嘛!第二呢
第二。我看向邹诗雨。
我要她,公开向我道歉。为这三个月,她对我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
邹诗雨尖叫。
你做梦!
可以!林玉蓉按住女儿,我们答应!
妈!
第三。我盯着邹明山,告诉我,当年福利院门口,到底是谁把我丢在那儿的
邹明山眼神闪烁。
不是说了吗……是那个保姆张翠花……
是吗我拿出手机。
点开苏小雅发给我的录音。
清晰的对话传出来。
是邹大富和王金花的声音。
……当年要不是邹明山给钱,让我们把那个病秧子扔远点,我们哪敢丢了自己亲骨肉
就是!他怕自己生不出儿子的事传出去丢人!正好保姆也生了女儿!他给了我们十万块!让我们拿着钱滚蛋!
录音不长。
但每个字都像炸弹。
轰然引爆全场!
所有人都惊呆了!
邹明山脸色惨白如纸!
林玉蓉尖叫一声。
假的!这是假的!
邹诗雨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抢手机!
你诬陷!你胡说!
我轻松躲开。
看着摇摇欲坠的邹明山。
爸,这声爸,我最后叫一次。
当年,是你查出弱精症,很难有孩子。又怕爷爷知道后改遗嘱。
所以你让怀孕的保姆张翠花假装是我生母。等她生下邹诗雨,你又怕事情败露,给了邹大富夫妇十万块,让他们把我这个‘病秧子’丢在福利院门口。再假装好心收养我。
爷爷疼我,把大部分遗产留给我,设立信托。你没办法,只能继续养着我。
二十年后,张翠花带着你的亲女儿回来了。你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把我踢开,就编造了‘保姆偷换’的谎言。
从头到尾。
我不是什么假千金。
我是你精心挑选的棋子,遮羞布,还有……
我晃了晃手机。
提款机。
死寂。
整个宴会厅。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邹明山。
他像被抽掉了骨头。
瘫坐在椅子上。
林玉蓉捂着脸。
崩溃大哭。
不是……不是这样的……
邹诗雨指着我。
歇斯底里。
你血口喷人!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证据
我笑了笑。
你亲妈张翠花,就在隔壁休息室。需要请她出来对质吗
邹诗雨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瞬间失声。
脸色灰败。
我走到邹明山面前。
他抬起头。
眼神浑浊。
充满恐惧。
晚晚……爸爸……我……
省省吧。
我俯身。
在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书房保险柜里,那份关于我八岁那年‘意外’的调查报告,需要我帮你公开吗
邹明山猛地瞪大眼睛!
浑身剧烈颤抖!
像见了鬼!
你……你怎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直起身。
声音清晰。
钱,我不会借。
股权,我也不稀罕。
从今以后。
我邹晚,跟你们邹家。
恩断义绝。
我转身。
在无数道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走出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身后。
传来林玉蓉撕心裂肺的哭喊。
和邹诗雨疯狂的尖叫。
大门关上。
隔绝了所有喧嚣。
夜风扑面而来。
带着自由的味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拿出手机。
拨通宋砚的电话。
宋砚。
我在。
你之前说,能让我亲生父母不再烦我。
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邹大富的皮革厂,污染严重,消防不合格,工人三年没交社保。随便哪条,都够他喝一壶。
明白了。宋砚顿了顿,你自己呢还好吗
我看着远处璀璨的灯火。
好得不能再好。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创业。
用那五千万
嗯。
做什么
卖茶。

嗯。苦过的人,才懂回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传来一声低笑。
需要合伙人吗

我出钱,你出力。五五分。
为什么
因为……他声音带着笑意,我相信,邹老板的茶,一定能卖到全世界。
三个月后。
晚茶第一家店在市中心低调开业。
没有剪彩。
没有花篮。
原木色的招牌。
素雅的青瓷茶具。
我穿着简单的棉麻裙子。
在店里煮水,温杯,泡茶。
苏小雅成了第一个员工。
兼任收银和吆喝。
开业大酬宾!买一送一啦!
宋砚靠在门边。
看着店里寥寥无几的客人。
邹老板,生意惨淡啊。
我递给他一杯刚泡好的普洱。
急什么。
他抿了一口。
挑眉。
不错。
苦尽甘来。
店门被推开。
风铃叮当响。
邹诗雨冲了进来。
她瘦了很多。
眼神憔悴。
昂贵的裙子皱巴巴的。
邹晚!她尖叫,你满意了邹家破产了!我爸被抓了!我妈住院了!都是你害的!
店里仅有的几个客人吓了一跳。
苏小雅撸袖子要赶人。
我拦住她。
邹诗雨。
干嘛!
要喝茶吗新到的碧螺春。
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气得浑身发抖。
你装什么好人!你这个灾星!扫把星!你把我们家害成这样……
你们家我打断她。
你亲妈张翠花,卷走了邹明山最后一点钱,跟情人跑了。你亲弟弟,躺在医院等死。邹诗雨。
我看着她。
你的家在哪
她张着嘴。
像离水的鱼。
发不出声音。
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我指指门口招聘启事。
店里缺个保洁。
包吃住。
月薪三千。
干不干
邹诗雨的脸由红转白。
由白转青。
最后。
她狠狠啐了一口。
邹晚!你不得好死!
摔门而去。
风铃剧烈晃动。
叮叮当当。
宋砚放下茶杯。
可惜了三千块。
我拿起抹布。
擦掉她吐在地上的口水。
不可惜。

脏东西,不能留在店里。
日子像流水。
晚茶的生意。
和我的腰一样。
慢慢好转。
苏小雅成了店长。
又招了两个小姑娘。
宋砚这个甩手掌柜。
偶尔来蹭杯茶。
顺便汇报战况。
邹大富的厂子被查封了。欠了一屁股债,带着老婆跑路了。
哦。
他儿子……就是那个要换肾的,找到了配型。但没钱手术。
嗯。
医院发起募捐了。
捐了多少
三万。
我抬头看他。
你捐的
以‘晚茶’的名义。
多事。
邹老板心善。
我低头泡茶。
没说话。
碧绿的茶叶在沸水中舒展。
上下沉浮。
最终归于平静。
又过了几个月。
一个阴雨天。
店里没什么客人。
我正低头整理账本。
门开了。
风铃响动。
带进潮湿的冷气。
欢迎光……苏小雅的声音卡住了。
我抬起头。
邹大富和王金花站在门口。
像两截被风雨泡朽的木头。
衣服破旧。
头发花白。
脸上是长途跋涉的疲惫和绝望。
王金花怀里抱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
闭着眼。
呼吸微弱。
邹大富搓着手。
眼神躲闪。
不敢看我。
晚……晚晚……
苏小雅挡在我面前。
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王金花噗通一声跪下了!
膝盖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晚晚!求你了!救救你弟弟吧!
她嚎啕大哭。
配型找到了!手术费要三十万!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邹大富也佝偻着腰。
声音哽咽。
我们知道……我们不是人……以前对不起你……可孩子是无辜的啊!他才七岁!
店里的客人和员工都看过来。
窃窃私语。
苏小雅气得脸通红。
滚!你们还有脸来!当初逼晚晚捐肾的时候呢现在要钱了晚晚!别理他们!我报警!
我放下账本。
走到王金花面前。
她跪在地上。
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瘦小的孩子。
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晚晚……妈给你磕头了!求你了!
她真的弯下腰。
额头要往地上磕。
我伸手。
托住了她的胳膊。
没让她磕下去。
起来。
你答应了她浑浊的眼睛里迸出光。
钱,我有。
她激动得浑身发抖。
晚晚!我就知道你……
但是。
我看着她的眼睛。
不是给你们。

把孩子给我。
王金花愣住了。
下意识抱紧孩子。
你……你要干嘛
我认识一个慈善基金的负责人。专门救助儿童重疾。
我拿出手机。
拨通一个号码。
陈主任吗是我,邹晚。之前跟您提过的那个孩子,资料发您邮箱了……对,情况很紧急……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
我对王金花说。
把孩子交给他们。他们会安排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手术费,康复费,全包。
王金花和邹大富面面相觑。
那……那我们……
你们我笑了笑。
该去哪去哪。
不行!邹大富脱口而出,孩子不能离开我们!他是我们老邹家的根!
是吗我看着那个孩子苍白的小脸。
他跟着你们,活不过这个月。
王金花哭起来。
晚晚!钱……钱直接给我们不行吗我们保证……
你们拿什么保证我打断她。
二十年前,你们拿钱扔了我。
现在,你们想拿钱再扔他一次
邹大富的脸涨成猪肝色。
你!
两个选择。我指着门口。
一,抱着孩子离开。生死由命。
二,把孩子留下。我保证他活下去。
王金花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
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孩子脸上。
孩子动了动。
睁开眼。
声音细得像猫叫。
妈……疼……
王金花浑身一颤。
猛地抱紧孩子。
嚎啕大哭。
最终。
他们把孩子留下了。
签了委托协议。
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背影佝偻。
消失在雨幕里。
苏小雅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孩子。
晚晚,你图什么
我给孩子掖了掖被角。
不图什么。
他可是……
他是我用不着的那个肾的主人。
苏小雅没听懂。

我看着窗外渐大的雨。
没什么。
手机震动。
是宋砚。
听说邹老板日行一善
消息挺灵通。
慈善基金那边我打过招呼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谢了。
怎么谢
新到的金骏眉。给你留一罐。
成交。
一年后。
晚茶第三家分店开业。
剪彩仪式上。
我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
牛仔裤。
剪短了头发。
利落清爽。
苏小雅张罗着招呼客人。
来来来!免费试喝!邹老板亲自泡的茶!
人很多。
热闹非凡。
一个瘦小的身影挤过来。
穿着干净的小T恤。
脸蛋红扑扑的。
手里捧着一小束野花。
姐姐!
他仰着头。
眼睛亮晶晶的。
是那个孩子。
邹天宝。
手术后恢复得很好。
被一对没有孩子的中学老师收养了。
改了名字。
叫陈乐。
乐乐你怎么来了我蹲下身。
爸爸妈妈带我来的!他指向人群。
那对温和的教师夫妇对我笑着点头。
姐姐!给你花!他把有点蔫的野花塞到我手里。
医生说!我长高了!不疼了!
他踮着脚。
努力比划着。
我接过花。
摸摸他的头。
真棒。
姐姐!我以后也要开茶店!跟你一样!
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苏小雅趁机吆喝。
听到没!小朋友都说好!晚茶!你值得拥有!
笑声更大了。
宋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边。
邹老板,生意兴隆。
我递给他一杯新泡的茶。
尝尝。
他抿了一口。
甜了。

日子。
他看着我。
眼底有浅浅的笑意。
苦尽甘来。
我低头。
闻了闻杯中的茶香。
热气氤氲了视线。
远处。
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