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病重,急需换肾。继母一家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我无意间发现,她给我爸吃的进口药,全换成了过期的国产廉价药。
我拿着药瓶质问她,她却反咬一口:你爸的命重要,还是你那套不住人的婚房重要
直到我老公的手机弹出一条银行短信,收款人是我继母的儿子,备注是:宾利定金。而那笔钱,正是我婚房的卖价。
1.
我推开VIP病房门的时候,刘惠兰正端着水杯,一脸慈爱地给我爸喂水。
那画面,温馨得能直接入选二十四孝图。
如果忽略掉我手里这瓶被调了包的药,我差点就信了。
爸,感觉怎么样我走过去,把手里的水果篮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刘惠兰的手抖了一下,水洒出来几滴。
她嗔怪地看我一眼,一边用纸巾擦拭我爸的衣襟,一边用那种八百年不变的、贤良淑德的调调说:晚晚,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家家的,要稳重。看,吓到你爸了。
我爸林建国,此刻正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蜡黄,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欠奉。他浑浊的眼睛转向我,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我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就上来了。
稳重
我要是再稳重下去,我爸就该直接从VIP病房挪到太平间开席了。
我没理会刘惠兰的表演,径直从包里拿出那个小小的白色药瓶,举到她面前。
妈,这药好像和医生开的不太一样啊。我把药瓶对着窗外的阳光,瓶身上的字迹在光线下清晰无比,我特地去问了王主任,他说我爸吃的应该是德国产的『赫赛汀』,可您这瓶……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国产,『惠民』牌。而且这生产日期,是去年就过期的。
整个病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刘惠兰脸上的慈爱笑容僵在嘴角,像一幅劣质油画,开始龟裂。
她张了张嘴,试图辩解:哎呀,晚晚,你是不是搞错了这药房的人……
我没搞错。我打断她,把药瓶的底座朝向我爸,爸,您看清楚,这上面写着『有效期至:去年六月』。
林建国那双几乎没什么神采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射出了愤怒的光。
他常年被病痛折磨,加上刘惠兰十几年如一日的贤惠伺候,早已被磨平了所有棱角。但在这一刻,他那点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好像突然从骨灰里还魂了。
他一把推开刘惠兰递到嘴边的水杯,水洒了她一身。
你……你……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惠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刘惠兰的戏瘾,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不躲不闪,任由水浸湿她那件看起来就很贵的连衣裙,然后,眼圈一红,两行清泪恰到好处地滑落。
老林!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进口药一盒好几万,吃起来像流水一样,家里的存款都快见底了!我也是没办法啊!
她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语气里充满了指责:晚晚,我知道你心疼你爸,可你也要体谅一下家里的难处啊!你一个月工资是高,可你也要结婚,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妈怎么能把所有担子都压在你身上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这番话术,颠倒黑白,避重就轻,还顺带给我扣上了一顶不体谅继母难处的帽子。
要不是我提前做了功课,知道我爸的医药费公司能报销百分之八十,自费部分我每个月都在按时打钱,我差点就为她的深明大义鼓掌了。
我冷笑一声,准备开口。
病房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
我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周子昂,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
他看到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刘惠兰身边,扶住她,妈,这是怎么了晚晚,你怎么又惹妈生气了
听听这口气。
又。
好像我天生就是个惹事精,而他这位伟大的继母,永远是委屈的白莲花。
我真是气笑了。
周子昂,你最好先问问你这位好阿姨,给我爸吃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刘惠兰一看到救兵来了,哭得更凶了,整个人都软倒在周子昂怀里:子昂啊,你来评评理。我为了省钱,给你叔叔换了便宜点的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晚晚她不理解,还以为我要害她爸爸……我……我这心里比谁都难受啊!
周子昂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林晚,差不多就行了。妈也是一片好心,你说话别那么冲。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男的护着,女的哭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部八点档的苦情剧拍摄现场。
而我,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恶毒女配。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一群脑回路不正常的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我爸床边,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爸,这事儿没完。你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接下来,还有一场大仗要打。
林建国的眼睛亮了一下,他反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这就够了。
2.
刘惠兰的战斗力,远比我想象的要持久。
当天晚上,她就发动了她的亲友团,对我进行了第一轮饱和式攻击。
所谓的亲友团,主力军就是周子昂他妈,也就是刘惠兰的亲妹妹,我的婆婆,王桂芬。
王桂芬的电话打来时,我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我今天特意穿了件真丝的吊带睡裙,想着一个人在家,怎么舒服怎么来。那墨绿色的丝绸衬得我皮肤雪白,镜子里的人锁骨分明,长发微湿,颇有几分港风美人的味道。
可惜,这份好心情,在接通电话的第一秒就荡然无存。
林晚!你还有没有良心了!王桂芬的大嗓门像广场舞的功放,直接在我耳边炸开,你阿姨为了照顾你爸,人都瘦脱相了!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跑去医院闹,你是不是非要把她气死才甘心
我把手机拿远了点,掏了掏耳朵。
妈,您这消息够灵通的啊。是刘惠兰女士亲自跟您现场直播的吗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王桂芬气得直喘,你阿姨省钱有错吗那进口药多贵啊!你爸那病就是个无底洞!她也是为了你们好,为了给你们这些小辈省点钱!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我听笑了。
为了我们好为了我们好,就给我爸吃过期药妈,这逻辑我上幼儿园的侄子都理不顺,您是怎么做到深信不疑的
你……你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我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冰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那行,咱们算笔账。我爸的公司医药费报销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我每个月给刘惠兰打三万块生活费,绰绰有余。请问,她省下来的钱,省到哪儿去了给她儿子张浩买游戏皮肤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知道我戳到痛处了。
刘惠兰的儿子张浩,是我那个名义上的继兄,三十好几的人,没个正经工作,天天在家打游戏,啃老啃得心安理得。
刘惠兰对他,那叫一个掏心掏肺。我爸给我的压岁钱,她能想办法克扣下来给张浩换新手机。我爸给我买的房,她天天念叨着以后让张浩结婚用。
这种偏心,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王桂芬大概是没词儿了,开始打感情牌:晚晚,不管怎么说,那也是长辈。你阿姨她……
打住。我不想再听这些废话,妈,如果您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给刘惠兰当说客,那就算了。我很忙,要准备一个很重要的设计稿。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世界清净了。
我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只是个开始,我知道。
刘惠兰这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今天没能从道德上压垮我,明天就会想出更阴损的招数。
果不其然,第二天,周子昂回来了。
他一进门,脸色就很难看,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质问道:林晚,你昨天跟我妈说什么了她高血压都犯了!
我正敷着面膜,斜睨了他一眼:我只是陈述了几个事实,你妈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建议去看看医生。
你!周子昂气结,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试图跟我讲道理,晚晚,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妈她……不是,阿姨她毕竟是长辈,照顾爸也很辛苦。你就不能多体谅一下吗
我撕下面膜,露出光洁的脸蛋,慢条斯理地拍着精华。
周子昂,我们结婚三年,我问你一个问题。
他愣了一下:什么
在你心里,我和你妈,你阿姨,你表哥张浩,如果必须排个序,我排第几
周子昂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自然:这怎么能排序呢都是一家人。
是吗我笑了,一家人会联合起来,指责我戳穿了『亲妈』给『亲爹』吃过期药的事实吗一家人会在我爸等着救命钱的时候,惦记着我婚前财产那套房子吗
房子的事,不是还没……
还没提,不代表没想。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子昂,别把我当傻子。你们一家人打的什么算盘,我心里清楚得很。
我今天穿的是一条修身的针织长裙,勾勒出玲珑的曲线。我能看到周子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他眼里的情绪,更多的是烦躁和无奈。
林晚,你能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现在最重要的是爸的病!
对啊,最重要的是我爸的病。我点点头,拿起手机,所以,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私人护理,明天就去医院。至于刘惠兰女士,她既然这么辛苦,就让她回家好好休息吧。
你……你这是要赶她走周子昂的音量提高了。
不是赶,是请。我微微一笑,毕竟,我怕她下次省钱,直接给我爸的输液管里兑自来水。
周子昂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知道,这梁子,算是越结越深了。
不过,无所谓。
对付这种拎不清的男人和他的奇葩亲戚,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们更狠,更不讲道理。
3.
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刘惠兰的脸皮厚度。
我请的私人护工第二天一早到了医院,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姐,做事麻利又细心。
我以为刘惠兰会识趣地离开,没想到,她非但没走,反而摆出了一副被篡位的悲情女主姿态。
我到病房的时候,她正拉着护工大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大妹子啊,这个家我是没法待了。亲生女儿信不过我,宁愿花大钱请外人,也不让我这个当妈的尽孝心。我这心里苦啊……
护工大姐一脸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求助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把刘惠兰的手从护工大姐的胳膊上掰下来。
妈,您这又是演的哪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请的不是护工,是来抢家产的呢。
刘惠兰见我来了,戏瘾更足了,直接坐到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我没法活了!我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到头来落得一身埋怨!老林啊,你睁开眼看看啊,你女儿是怎么欺负我的!
病房里其他床的病人和家属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指指点点。
我感觉我的血压在飙升。
这简直是社死现场。
我爸躺在床上,脸色铁青,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跟泼妇骂街,只会拉低自己的档次。
我蹲下身,平视着坐在地上的刘惠兰,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妈,您先起来。地上凉,您要是病了,谁来照顾我那个天天在家打游戏的哥哥张浩呢
刘惠兰的哭声一顿。
我继续加码:再说了,您哭坏了嗓子,以后还怎么中气十足地教训我这个『不孝女』呢这多得不偿失啊。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笑声。
刘惠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没想到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她面子。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林晚!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算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您养我我大学学费生活费是我爸出的,我毕业后工资卡就上交,家里的水电煤气物业费哪个不是我交的您养我什么了养我一身反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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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刘惠兰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王主任带着两个医生进来查房。
看到这乱糟糟的场面,王主任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这里是病房,保持安静!
刘惠兰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扑过去:王主任!你来得正好!你快评评理,我女儿她……
王主任没理她,径直走到我爸床前,看了看仪器上的数据,又翻了翻我爸的眼皮,脸色沉了下来。
病人的情况不太好,肌酐指数又升高了。之前的药不能再停了。他转头看着我,林晚,家属过来一下,我跟你们谈谈最新的治疗方案。
我的心猛地一沉。
在主任办公室,王主任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我浇透。
林先生的肾衰竭已经到了终末期,透析只是维持。想要提高生活质量,延长生命,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肾脏移植。
换肾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是的。王主任推了推眼镜,我们已经把林先生的信息录入了全国器官捐献与分配系统,但是等待肾源的时间不确定,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而且,手术和后期的抗排异治疗,费用非常高昂,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刘惠兰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直到电梯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才幽幽地开口了。
晚晚,你也听到了。换肾,要一大笔钱。
我没说话,心里乱成一团麻。
家里的存款,之前给你爸治病,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她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哥那情况你也知道,指望不上。子昂呢,他也要养家糊口……
她铺垫了半天,终于图穷匕见了。
晚晚啊,她拉住我的手,那眼神,诚恳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你看,你那套婚房,当初是你爸全款给你买的。现在你爸等着这笔钱救命……
我猛地抽出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所以呢
所以,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你爸的命重要,还是你那套不住人的婚房重要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
明亮的光线照进来,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我看着刘惠兰那张写满了大义凛然的脸,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人性的无耻。
4.
刘惠兰抛出的这个卖房救父的提议,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们的大家庭里炸开了花。
当然,这个大家庭,指的是刘惠兰和王桂芬姐妹俩,以及她们各自的宝贝儿子。
当天晚上,一场名为为林建国病情献计献策的家庭会议,在我家隆重召开。
到场人员有:总导演兼总策划刘惠兰,首席应援王桂芬,气氛组组长张浩,以及稀泥派掌门人周子昂。
而我,是那个被审判的被告。
晚晚,不是我说你,你阿姨这个提议,也是为了你爸好。王桂芬一上来就占据了道德高地,语重心长,人命关天的大事,一套房子算什么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柠檬水,没说话。
我今天特意画了个精致的妆,穿了条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气场全开。
我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我不能露出一丁点的怯懦。
就是啊,妹,张浩翘着二郎腿,一边玩手机一边帮腔,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变现了给我叔叔治病。这叫物尽其用。
我瞥了他一眼,心里冷笑。
这套房子是我爸在我结婚前给我买的,写的是我一个人的名字,是我的婚前财产。因为周子昂自己有套单位分的房子,我们一直住在他那边,所以我这套就空了下来。
当初刘惠兰就明里暗里暗示过好几次,说房子空着浪费,不如让张浩先住进去,等他结婚了再还给我。
我当时就给怼回去了:哥都三十好几了,要结婚也该自己努力买房,住妹妹的房子,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吗
从那以后,这套房子就成了刘惠兰的心病。
现在,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打我房子的主意了。
子昂,你说句话啊!王桂芬见我不吭声,开始捅咕自己的儿子。
周子昂清了清嗓子,用他一贯的温和语气对我说:晚晚,我知道你舍不得那套房子,毕竟是叔叔给你的心意。但是现在情况特殊,爸的病不能再拖了。我们先把房子卖了,把钱拿出来给爸治病。等以后我们条件好了,再买一套更大的,好不好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好像他真的在为我考虑。
如果我不知道他们一家人的真实嘴脸,可能真的会被感动。
我放下水杯,终于开了口。
房子,可以卖。
此话一出,刘惠兰和王桂芬的眼睛都亮了,连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张浩都抬起了头。
周子昂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有两个条件。
刘惠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什么条件
第一,房子的买卖由我全权负责,从找中介到签合同,你们谁都不许插手。我环视了一圈,重点在刘惠兰和张浩脸上停留了片刻,我不希望到时候冒出什么『朋友』、『亲戚』,打着帮忙的旗号来压价。
刘惠兰的脸色有点难看。
我猜对了,她肯定早就盘算好了,要找个自己人来演一出戏,用低价把我的房子套走。
第二,我看着周子昂,卖房的钱,会直接进入我的个人账户,由我来支付我爸所有的医疗费用。每一笔开销,我都会记账,定期给我爸过目。这笔钱,是救命钱,一分一毫都不能乱花。
我的话音刚落,客厅里的气氛就变得很微妙。
刘惠兰的脸彻底拉了下来。
我这两个条件,等于完全堵死了她想从中捞油水的所有可能。
林晚!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终于撕下了伪装,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这是信不过我我辛辛苦苦照顾你爸,你居然这么防着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妈,您别激动。我慢悠悠地说,我不是信不过您,我是信不过钱。这么大一笔钱,放在谁手里压力都大。还是我这个亲生女儿来承担这份压力比较合适,您说呢
你……
行了,姐!王桂芬出来打圆场,虽然她脸色也不好看,晚晚说得也有道理。她毕竟是财会出身,管钱比我们在行。只要能给你姐夫治病,钱放谁那儿不都一样嘛!
她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个劲儿地给刘惠兰使眼色。
刘惠兰大概也知道,今天再闹下去也占不到便宜,只好愤愤地坐了回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白眼狼、没良心之类的话。
这场所谓的家庭会议,就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他们走后,周子昂留了下来。
他帮我收拾桌上的杯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晚晚,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阿姨她也是好心……
我正在卸妆,闻言从镜子里看着他。
周子昂,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手里的动作一顿。
她们打的什么主意,你真的看不出来吗还是你觉得,牺牲我的利益,去满足她们的贪婪,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辩解道,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一家人我笑了,转过身正对着他,周子昂,你记住,我和我爸才是一家人。至于你,和你那些所谓的『家人』,从你们算计我房子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扎进了我们之间那层早已脆弱不堪的婚姻关系里。
周子昂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摔门而出。
我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5.
卖房子的过程,比我想象中还要狗血。
我第二天就联系了本市最大的一家中介公司,挂牌出售我的房子。
因为地段好,户型也不错,很快就有不少人来看房。
然而,刘惠兰和张浩并没有像他们答应的那样不插手。
他们换了一种更恶心的方式,来给我添堵。
每当中介带客户来看房,张浩就会恰好出现在楼下,像个收保护费的古惑仔,斜着眼睛打量每一个看房客。
哎,哥们儿,看这房子啊他会拦住人家,故作神秘地说,我劝你可想好了。这房子啊,风水有点问题。我跟房主是亲戚,我能骗你吗
或者,他会跟人家说:这房子要卖了给长辈治病,房主急用钱,价格好商量。你跟中介说的价,肯定高了。你直接跟我妹夫谈,他是我表弟,能给你个实诚价。
几轮下来,好几个意向客户都被他吓跑了。
中介小哥快哭了,给我打电话:林姐,您家那亲戚到底怎么回事啊再这么下去,您这房子别想卖了。
我气得肝疼。
我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周子昂,让他管好他那个没皮没脸的表哥。
周子昂在电话里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说会去跟张浩说。
结果呢
第二天,张浩是没来了,刘惠兰亲自出马了。
她不像张浩那么粗鲁,她走的是悲情路线。
她会守在单元门口,看到有中介带人来,就迎上去,拉着人家的手,开始诉说自己的不容易。
这位先生/女士,您是好心人啊。我们家老林得了重病,就等着这笔钱救命了。您行行好,价格上就别再往下压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房主。
搞得人家看房客一脸懵,以为遇上了什么骗局,掉头就走。
我忍无可忍,直接杀到了医院。
刘惠兰正坐在我爸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念叨:老林啊,你说晚晚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我让浩浩去帮她跟买家谈谈价,她还不乐意。我也是想让她少吃点亏啊……
我爸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我走进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苹果和刀,砰地一声扔进垃圾桶。
刘惠兰,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惠兰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又开始她的表演:晚晚,你这是干什么我……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关心我关心我就是搅黄我所有的潜在客户你和你那个宝贝儿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双簧呢你们不就是想逼着我,把房子低价卖给你们找好的人吗
我的声音很大,整个病房的人都看了过来。
刘惠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胡说八道!我们哪有!
没有我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里面传出张浩那吊儿郎当的声音:……你就跟他说,这房子风水不好,房主急用钱,往死里砍价,砍下来的钱,咱俩三七分……
这是我让中介小哥偷偷录下来的。
刘惠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爸也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刘惠兰,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你……你们……他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爸,您别生气。我赶紧安抚他,这点小伎俩,还影响不到我。房子,我会卖掉。您的手术,我也会安排。至于某些人,我瞥了刘惠兰一眼,等您病好了,我们再跟她慢慢算账。
刘惠兰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大概没想到,我手里居然还有这种证据。
这次的交锋,我完胜。
但我也知道,这只会让她们母子对我更加怀恨在心。
果然,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周子昂的电话。
电话里,他不再是那个温和的、试图讲道理的丈夫,而是对我发起了前所未有的指责。
林晚!你到底想把事情闹到多大!你让阿姨和表哥在医院里多没面子!他们也是好心办了坏事,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大度我简直要被他的奇葩逻辑气笑了,周子昂,你的意思是,他们合起伙来想坑我的钱,我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谢谢他们坑人未遂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做事太绝了,一点情面都不留!
情面他们给我留情面了吗我反问,他们给我爸吃过期药的时候,给我留情面了吗他们算计我房子的时候,给我留情TMD面了吗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爆了粗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
良久,他才用一种极其疲惫的声音说:林晚,我们……是不是走不下去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不疼,但很凉。
周子昂,我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好阿姨,你的好表哥,还有你的好妈妈。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突然觉得无比孤独。
这场战争,我好像一直是孤军奋战。
6.
经过那次录音事件,刘惠兰母子消停了不少。
我的卖房大业,也终于走上了正轨。
很快,我通过中介找到了一个诚心买房的客户,是一对准备结婚的小夫妻,人很爽快,价格也谈得拢。
我们约好了时间,在中介公司签合同。
签合同那天,我特意打扮了一下。一件修身的白色衬衫,配一条高腰阔腿裤,既干练又不失女人味。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告诉自己,这是新生活的开始。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对方当场就支付了五十万的定金。剩下的房款,等银行贷款批下来,就会打到我的卡上。
拿着签好的合同和定金收据走出中介公司,我感觉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我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我爸。
电话里,我爸的声音听起来也轻松了不少。
晚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说,爸,你安心养病,钱的事解决了,下一步我们就安心等肾源,准备手术。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给周子昂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房子卖了。
他很快回了过来,只有一个字:好。
没有恭喜,没有安慰,甚至没有一个标点符号。
我看着那个冷冰冰的好字,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不指望了。
接下来的几天,刘惠兰表现得异常平静。她不再来医院作妖,也不再给我打电话,甚至连周子昂都说,她最近在家里念佛,说是要为我爸祈福。
我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果然,银行贷款批下来,全款到账的那天,她的电话就来了。
晚晚啊,她的声音听起来无比亲切,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听说房款都到账了你看,这么大一笔钱放在你那儿,妈也不放心。不如你把钱转给妈,妈帮你保管,医院那边要用钱,妈就去交,省得你工作忙,还要天天往医院跑。
我一边听着她的电话,一边用电脑处理我的设计稿。
不用了,妈。我轻描淡写地拒绝,我不忙。而且我爸说了,他的救命钱,必须由我这个亲女儿管着,他才放心。
我直接把锅甩给了我爸。
果不其然,刘惠兰沉默了。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搬出我爸来。
那……那也行。她干巴巴地说,那你可得把钱看好了,别……别乱花。
放心吧,这笔钱的每一分去向,我都会记账的。
挂了电话,我冷笑一声。
想从我手里把钱骗走门都没有。
我把卖房的钱单独存了一张卡,并且设置了最高级别的安全防护。
我以为,只要钱在我手里,她们就翻不出什么浪花。
但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忘了,我的敌人,不止刘惠兰一个。
还有一个,与我同床共枕的男人。
7.
转折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我正在公司开会,讨论一个紧急的设计项目。手机调了静音,放在桌上。
会议中途,我看到屏幕亮了一下,是周子昂打来的。
我直接按了挂断。
没过一分钟,他又打了过来。
我又挂了。
第三次,他直接发来一条信息,很长。
晚晚,救命!我这边出了点急事,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资金周转出了问题,急需一百万过桥。这笔单子对我非常重要,关系到我能不能升职。你能不能先从卖房的钱里借我用一下就三天,三天我就还你!
我看着这条信息,眉头皱了起来。
周子昂在一家国企上班,工作稳定,但没什么大的油水。升职加薪这种事,都是按部就班,从来没听说过需要靠帮客户过桥来搞定的。
这事,透着一股邪门。
我回了他一句:开会呢,回头说。
他立刻又回了过来:来不及了!下午四点前必须到账!晚晚,算我求你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他的语气,急切得有些反常。
我的心里,警铃大作。
我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会议室,走到无人的楼梯间,给他回了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
晚晚,你别问了,真的很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慌乱,你先把钱转给我,等我搞定了,再跟你解释!
什么客户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生意的我追问道。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他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转不转不转我找别人想办法了!
说完,他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站在楼梯间里,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没有立刻转钱。
我决定先去一趟银行,把那笔卖房款从我的主卡转到一张几乎不用的副卡上,以防万一。
然而,当我坐在银行的VIP室里,把卡递给客户经理时,她却告诉我一个让我如遭雷击的消息。
林女士,您这张卡里的余额,只有三千二百块了。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不可能!我昨天查过,里面还有两百八十万!
您确定吗客户经理把电脑屏幕转向我,您看,今天下午两点十五分,有一笔两百七十九万的转账记录。是通过手机银行操作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下午两点十五分,我正在开会。我的手机就在我面前,我根本没有动过。
唯一的可能……
我猛地想起来,前几天,周子昂说他手机坏了,借我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当时我没在意,就把解锁的手机给了他。
他一定是在那个时候,在我的手机上动了手脚!
能查到收款方是谁吗我的声音在发抖。
可以的。客户经理操作了一下,收款账户名是……张浩。
张浩。
又是张浩!
那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周子昂的反常,刘惠兰的平静,张浩的销声匿迹……
这是一个局!
一个由我丈夫,我继母,我继兄,我婆婆,联合起来为我设下的局!
他们用升职当借口,骗走了我爸的救命钱!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手脚却冰冷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我冲出银行,打车回家。
一路上,我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不能慌,慌了就输了。
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拿到证据,我要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8.
我回到家的时候,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和饭菜香混合着扑面而来。
客厅里,灯火通明,笑语晏晏。
刘惠兰,王桂芬,张浩,周子昂,一家人整整齐齐,围坐在餐桌旁。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中间还开了一瓶红酒。
他们正在庆祝。
庆祝他们,成功地从我这个外人手里,骗走了我爸的救命钱。
看到我回来,客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
还是周子昂最先反应过来,他站起身,迎向我,脸上带着一丝心虚的笑容:晚晚,你回来了快来,阿姨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餐桌前,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刘惠兰和王桂芬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只有张浩,一脸的无所谓,甚至还带着几分挑衅,举起酒杯朝我晃了晃。
哟,妹,回来了正好,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
庆祝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庆祝什么庆祝你们合伙把我爸的救命钱骗到手了
我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周子昂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卧室里拖:林晚,你胡说什么!有什么话我们回房间说!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就在这儿说!我提高了音量,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周子昂,我问你,我卡里的两百七十九万,是不是被你转给了张浩
周子昂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发现。
我……晚晚,你听我解释……他语无伦次,那笔钱,我是借给表哥的。他有个投资项目,回报率很高的,一个月就能翻倍!到时候我们就有更多的钱给爸治病了!
投资项目我气笑了,什么投资项目,需要用我爸的救命钱去做本金是投资月球的房地产,还是投资火星的矿产啊
就是!张浩在一旁帮腔,理直气壮,我这叫资源整合,钱生钱!等我赚了钱,别说叔叔的医药费,我连宾利都给他买一辆!
宾利。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脑中最后的疑团。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在楼下停车场,看到张浩拿着一本宾利的宣传册,和几个朋友在吹牛。
原来,所谓的投资,就是给他自己买一辆豪车。
我看着眼前这群人的嘴脸,贪婪,自私,愚蠢,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我突然觉得很累。
跟他们争吵,讲道理,都毫无意义。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好,好一个资源整合。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我爸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他插着管子,脸色灰败,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
我把手机举到他们面前。
你们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用他的救命钱,去『投资』,去买宾利的人。他是我的父亲,是周子昂你的岳父,是刘惠兰你法律上的丈夫。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他们不寒而栗的力量。
这笔钱,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我收起手机,一字一句地说。
三天之内,连本带息,一分不少地还回来。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
说完,我转身就走。
林晚你站住!刘惠兰终于忍不住了,她冲过来拦住我,面目狰狞,你敢去告我们你疯了!我们是一家人!
从你们动那笔钱开始,就不是了。
我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让我恶心想吐的家。
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咒骂和咆哮。
我站在深夜的冷风里,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9.
我没有给他们三天时间。
因为我知道,对于这种毫无底线的人来说,任何的宽容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银行流水和所有的证据,去了律师事务所。
接待我的是一位姓王的资深律师,听完我的叙述,他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林女士,您先生的行为,已经涉嫌盗窃罪。因为数额特别巨大,一旦定罪,最高可以判处无期徒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我对周子昂已经失望透顶,但听到无期徒刑这四个字,还是有些恍惚。
至于您的继母和继兄,如果能证明他们是共谋,同样要承担刑事责任。王律师继续说,民事上,这笔钱是您的婚前财产出售所得,属于您的个人财产,他们必须全额返还。
王律师,我定了定神,我不想把他送进监狱。我只想拿回我的钱,然后,离婚。
我不想让我的生活,再跟这群人有任何牵扯。
我明白了。王律师点点头,那我们可以先发律师函,给他们施加压力。如果他们拒不返还,我们再提起诉讼。
律师函发出去的当天下午,周子昂的电话就打爆了我的手机。
我一个都没接。
然后是王桂芬,我的婆婆。
她的语气不再是之前的嚣张跋扈,而是带着哭腔的哀求。
晚晚,妈求你了,你饶了子昂这一回吧!他还年轻,不能有案底啊!钱,我们一定还!我们砸锅卖铁也给你凑齐!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然后,我挂了电话,拉黑了他们所有人的号码。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像是疯了一样,通过各种渠道找我。
去我公司堵我,去我朋友家打听我的下落。
我一概不理。
我搬到了酒店,手机关机,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需要冷静,也需要让我爸冷静。
我把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爸。
听完之后,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他看着我,眼睛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决绝。
晚晚,他说,按你想的去做。这个婚,必须离。这个家,也该散了。
有了我爸的支持,我心里最后的一点犹豫,也烟消云散。
第三天,是律师函上写的最后期限。
下午四点,我的律师给我打来电话。
林女士,对方已经把钱全部转回来了。另外,周子昂先生同意协议离婚,并且愿意净身出户。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还有一件事,王律师顿了顿,您的继母刘惠兰女士,今天上午来找过我,说她愿意放弃对您父亲所有财产的继承权,只求您不要追究她儿子张浩的责任。
我笑了。
真是可笑又可悲。
到了最后,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她那个宝贝儿子。
告诉她,我说,只要他们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不是圣母,我只是不想再在这些烂人烂事上,浪费我一丝一毫的精力。
我的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陪着我爸,打赢他人生的最后一场仗。
10.
办完离婚手续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把那套承载了太多糟心事的房子,重新挂牌出售了。
这一次,是真的卖。
我爸的肾源,在一个月后就等到了,很幸运。
手术非常成功。
我用卖房的钱,支付了所有的费用,又请了最好的康复师,给我爸做术后恢复。
出院那天,我爸虽然还很虚弱,但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太多。
他看着我,眼里含着泪光:晚晚,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笑着说:爸,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俩,好好过。
后来,我听说了一些关于周子昂和刘惠兰一家的消息。
周子昂因为净身出户,又丢了工作,日子过得很潦倒。王桂芬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
刘惠兰和张浩,在失去了我爸这个长期饭票之后,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欠了一屁股债。那辆他们心心念念的宾利,最终也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有一次,我在商场的地下车库,偶然看到了张浩。
他正在给一个老板当司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一脸的谄媚和卑微,早已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
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一秒。
他迅速地低下头,像一只丧家之犬,钻进了车里。
我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丝毫的同情。
他们只是,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而我,也开始了我的新生活。
我用剩下的钱,在离我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带小花园的公寓。
我和我爸一起,把花园打理得生机勃勃。
春天,我们种下玫瑰和月季。
夏天,我们在葡萄架下乘凉,吃着冰西瓜。
秋天,桂花开了满园,香气袭人。
冬天,我们围着壁炉,煮一壶热茶,看窗外大雪纷飞。
我的事业,也越来越好。我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接到了很多有趣的项目。
我依然喜欢穿漂亮的裙子,化精致的妆。
但这一次,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只是为了我自己。
偶尔,我爸会催我:晚晚,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我总是笑着说:爸,不急。最好的,总是在最后才登场。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花园里那些开得正盛的花,感觉自己的未来,也像它们一样,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那些曾经的伤害和背叛,都已随风而逝。
留下的,是更坚强,也更通透的自己。
我知道,属于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