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开着情夫送的保时捷911,车灯晃得我旧车像堆废铁。
瞧瞧你这破车,早该进垃圾场了!她喷着酒气嘲讽,老娘要去参加顶级派对,你这种废物懂什么
我微笑着替她拉开车门:玩得开心点。
转身拨通110:举报酒驾,车牌XXXXX,沿江滨路往东,保时捷911,深蓝色。
警车闪烁拦停的瞬间,我手机收到她被抓拍的视频。
警察指着行车证:车主是鸿远集团陈明远,已婚。
审讯室里,她尖叫着是我陷害她。
我笑着举起手机:再喊大声点,陈太太正在赶来的路上。
看着陈太太的巴掌落在她脸上,我轻声补刀:对了,陈明远挪用公款的事,也是我举报的。
江滨路的晚风吹过来,带着一股子河水特有的腥气,还有旁边大排档飘来的廉价油烟味儿。我刚把开了十年的老捷达停稳,那刺眼的光就蛮横地扫了过来,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把我这辆灰头土脸的老伙计照得纤毫毕露,车漆上每一道划痕、每一块锈斑都无所遁形。
是她。
那辆深蓝色的保时捷911,线条流畅得像把出鞘的刀,嚣张地停在离我车头不到半米的地方。驾驶座车窗降下,露出林薇那张精心描绘过的脸。她今晚格外艳丽,红唇在路灯下闪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光。浓重的酒气混着刺鼻的香水味,隔着车窗缝隙就朝我脸上扑。
哟,这不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嘛!她拖长了调子,声音又尖又利,刮得人耳膜疼。她斜着眼,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在我那辆沉默的老捷达上肆意地扎。啧啧啧,瞧瞧你这堆废铜烂铁!还赖在这儿喘气儿呢早该拖进垃圾场回炉重造了!停在路边都嫌碍眼,拉低这条街的档次!
我站在原地,没动。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下跳得很沉,但那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坚硬的物质在凝结。我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种被酒精和虚荣烧灼出来的扭曲快感。
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精心打理的卷发跟着甩动:老娘今晚可是要去参加真正的‘派对’!知道吗那种你这种窝囊废打一百年工也摸不着门槛的地方!懂什么叫顶级圈子吗懂什么叫上流生活吗你这辈子就只配闻闻味儿!开着你这个移动垃圾箱,在阴沟里慢慢爬吧!
她尖刻的笑声像碎玻璃一样砸在空气里。我甚至能闻到她嘴里喷出的那股子劣质香槟混合着胃液的酸腐气。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然后,就在她笑声最刺耳的时候,我动了。不是冲上去理论,也不是砸她的车窗。我平静地朝她那辆闪耀着金钱光芒的保时捷走了过去。
她大概以为我要发疯,或者要求饶,脸上的得意更盛了,带着一种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的鄙夷。
我走到她那边的驾驶座车门旁,伸出手。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属门把手,轻轻一拉。铰链发出顺滑低沉的声响,沉重的车门像舞台幕布一样缓缓开启,把她和她那满身的酒气、香水味,以及那膨胀到快要爆炸的虚荣心,彻底暴露在晚风里。
她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一出。
我微微欠身,脸上甚至挤出一个堪称温和的微笑,语气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事实:行,去吧。玩得开心点。
她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了一下,似乎被我这反常的平静噎住了,但酒精很快又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嗤笑一声,带着一种懒得跟你这废物计较的傲慢,猛地一踩油门。
保时捷发出一声凶兽般的咆哮,轮胎摩擦着粗糙的沥青路面,发出刺耳的尖叫。深蓝色的车影瞬间撕开夜幕,像一道失控的闪电,沿着空旷的江滨路向东猛蹿而去,只留下一股浓烈的尾气味道。
那嚣张的引擎轰鸣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我站在原地没动,晚风吹得我额前的头发轻轻晃动。脸上的那点温和笑意,在保时捷尾灯消失在下一个弯道的同时,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的弧度慢慢拉平,最后抿成一道冷硬、没有温度的直线。
我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她消失的方向。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从裤兜里掏出那个屏幕已经有了几道细小划痕的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眼底,一片冰冷的寒潭。
手指在屏幕上点按,稳得像手术刀划开皮肤。屏幕解锁的光芒照亮我眼底深处那片沉静的冰海。那串早已刻在骨子里的数字——110——被我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去,指尖落下的力道,带着一种执行最终审判般的决绝。
嘟…嘟…
短暂的忙音像是心跳的倒计时。几秒钟后,电话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年轻但异常沉稳的女声:您好,110报警服务台,请讲。
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去,清晰、稳定,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在宣读一份冰冷的报告书,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事实的砧板上:
举报酒驾。地点,江滨路,当前路段由西向东方向。车牌号,江A·XXXXX。
我清晰地报出那串刚刚才在我眼前嚣张离去的数字组合,仿佛它早已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车型,深蓝色保时捷911。车内仅驾驶员一人,女性,目测已严重醉酒,意识不清,驾驶极其危险。
话筒那头的声音立刻绷紧了,带着一种职业性的高度警觉:收到!深蓝色保时捷911,车牌江A·XXXXX,江滨路由西向东,驾驶员严重酒驾!请保持通讯畅通,我们会立即通知路面警力拦截!感谢您的举报!
嗯。我应了一声,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接切断了通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重新融入周围的夜色。我把手机揣回裤兜,动作不疾不徐。远处的江面映着城市的霓虹,光影在水波里破碎、摇晃。我靠在冰凉的车门框上,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点上。劣质烟草辛辣的味道冲进喉咙,带来一丝熟悉的灼烧感。
时间在尼古丁的燃烧中一点点流逝。夜风带着江水的凉意,吹拂着脸颊。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或许更久一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不是铃声,是沉闷的、持续的嗡鸣,贴着大腿的肌肉传来。
来了。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没有保存的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
一张照片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拍摄的角度显然是在车内,隔着前挡风玻璃。背景是熟悉的江滨路,前方红蓝爆闪的警灯刺破了深沉的夜色,像两把染血的尖刀,将黑暗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那辆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深蓝色保时捷911,此刻像一头被拔光了利齿的困兽,狼狈地被两辆警车一前一后死死别停在路边。车头灯还亮着,却失去了之前那种嚣张跋扈的光芒,只剩下徒劳的、惨白的光柱投射在冰冷的路面上。
照片的焦点清晰地捕捉着驾驶座。车窗已经被强行降下,一只手——戴着白手套的、属于警察的手——正用力地按在林薇的肩膀上,制止她任何可能的挣扎。她那张精心描绘的脸完全扭曲了,惊愕、恐惧、愤怒,还有酒精带来的茫然失措,混合成一种极其丑陋的表情。精心涂好的口红蹭花了,在嘴角拉出一道狼狈的猩红痕迹。她似乎在尖叫,嘴巴张得很大,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镜头——或者说,盯着那个给她拍照的人。
照片下方,紧跟着跳进来一条简短的文字信息:
已拦停。感谢您的正义之举。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足足有十几秒。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放大,再放大,仔细欣赏着她脸上每一寸惊恐和狼狈。然后,拇指轻轻点了点屏幕右上角那个小小的保存图标。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自己的脸。嘴角,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那不是一个喜悦的笑容。更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露出下面涌动着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寒流。
好戏,才刚刚开场。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把一切都照得无处遁形,也把人心底最龌龊的角落都晒得发亮。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廉价香烟和绝望汗水混合的怪异味道,冰冷、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隔着那张宽大的、布满划痕的金属审讯桌。对面,林薇像个被抽掉了骨头的破布娃娃,瘫在椅子上。几个小时前的趾高气扬被彻底碾碎,昂贵的裙子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蹭上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污迹。精心打理的头发乱得像一蓬枯草,脸上精致的妆容彻底花了,眼线晕开,在惨白的脸上拖出两道绝望的黑色泪痕。她双手死死地抠着桌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眼神涣散,里面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茫然。
坐在她旁边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警官,姓李。他国字脸,眉头习惯性地蹙着,形成一道深刻的川字纹,眼神锐利得像鹰隼。他面前摊开着一个文件夹,手指正点着里面夹着的一张纸——那张印着车辆登记信息的行车证复印件。
李警官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职业性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凿在林薇紧绷的神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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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女士,我们反复核实过了。你驾驶的这辆深蓝色保时捷911,车辆识别代码、发动机号,所有信息都指向一个名字——陈明远。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电,牢牢锁定林薇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鸿远集团的那个陈明远,对吧嗯他可是有老婆孩子的,这事儿,你清楚吗
陈明远三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薇的神经末梢上。她猛地一哆嗦,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凶光。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怨毒地钉在我脸上,那目光像是淬了剧毒的匕首,要把我千刀万剐。
是他!是他!警官!是他害我!她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又尖又利,像指甲刮过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她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身体前倾,几乎要扑过桌面,沾着污迹的手指颤抖着,直直地指向我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尖叫,是这个废物!是这个没用的窝囊废!他嫉妒!他陷害我!他故意给我下套!他见不得我好!警官!你们抓他!抓他啊!车是他的!是他让我开的!跟我没关系!都是他的阴谋!
唾沫星子随着她疯狂的指控喷溅出来,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彻底失控了,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疯狂反噬的母兽,所有的恐惧都化作了对我倾泻而出的、最恶毒的恨意。
李警官眉头皱得更紧了,那道川字纹深得像刻上去的。他显然对这种毫无证据、纯粹情绪宣泄的指控感到厌烦,沉声道:林薇女士!冷静!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场!请你控制情绪!指控他人要有证据!我们现在是在调查你酒后驾驶机动车的违法行为!请你配合!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就是他!就是这个阴险小人!他毁了我!他毁了我的一切!林薇根本不听,她完全陷入了自己臆想的被迫害逻辑里,尖叫着,哭喊着,眼泪混着眼线液和粉底在她脸上冲出污浊的沟壑,他穷!他没用!他活该被我甩!他看我开好车他眼红!他就是要毁了我!警官!你们别被他骗了!他才是主谋!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啊!
审讯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林薇那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穿透力极强,毫无阻碍地钻了出去,在派出所空旷的走廊里尖锐地回荡。值班室里几个探头探脑的年轻辅警被这动静惊动,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我坐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石像。任凭她如何疯狂地撕咬、指控,我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眼神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映照着她此刻所有的狼狈与癫狂。直到她尖叫的声浪达到一个顶峰,喉咙似乎都要喊破的时候。
我动了。
在桌下,我的右手一直握着口袋里的手机。此刻,我把它慢慢地、极其平稳地拿了出来,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郑重。屏幕是亮的,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正在录音的界面,红色的录音波纹随着林薇的尖叫剧烈地跳动着。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她,确保她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我的嘴角,终于向上弯起一个清晰、冰冷、不带丝毫温度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愤怒,没有得意,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残酷平静。
我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轻柔,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轻而易举地切开了她歇斯底里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也传入旁边李警官的耳中:
省点力气吧。嗓子喊破了,待会儿怎么跟陈太太解释我顿了顿,欣赏着她脸上瞬间凝固的、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极致恐惧,才慢悠悠地补充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陈太太人很好,接到通知,正在赶来的路上。我抬腕,看了一眼那块戴了多年的旧手表,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轰!
林薇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她所有的尖叫、指控、疯狂,在陈太太这三个字面前,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张花猫似的脸,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身体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再也支撑不住,咚地一声,重重地砸回硬邦邦的椅子里,整个人瘫软下去,像一滩没有生命的烂泥。只有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剧烈地筛糠般抖动着。
李警官显然也听到了我的话,他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和我举着的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扫过,眉头锁得更紧,似乎在迅速评估着这陡然升级的复杂局面。
就在这时——
砰!
审讯室那扇虚掩着的门,被一股极其粗暴的力量猛地从外面撞开了!门板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房间仿佛都跟着晃了一下。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为利落的香奈儿经典款黑色粗花呢套装,衬得身姿挺拔,气场强大得像一座移动的冰山。脖子上系着一条同色系的爱马仕丝巾,手腕上价值不菲的钻石腕表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芒。她的脸保养得极好,看不出具体年纪,但此刻紧绷的线条和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
她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瞬间就锁定了瘫在椅子上、抖如筛糠的林薇。那眼神,冰冷、锐利、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憎恶和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显然是律师。
审讯室里死寂一片。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胸口发闷。
林薇像被施了定身咒,瘫在椅子上,连抖都忘了抖,只剩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绝望的抽气声。她看着门口那个气势逼人的女人,眼神里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
李警官显然认识这位不速之客,他立刻站起身,表情凝重而谨慎:陈太太您怎么……
门口的女人——陈太太,根本没理会李警官的询问。她踩着足有十厘米的尖头高跟鞋,鞋跟敲击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脆响,像死神的倒计时。她目标明确,裹挟着一股凛冽的寒风,径直朝着林薇走去。高跟鞋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林薇惊恐地缩在椅子里,抖得更加厉害,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陈太太在距离林薇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此刻也带着一种冰冷的、攻击性的气息。
没有任何言语铺垫,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陈太太涂着猩红蔻丹的右手猛地扬起,快得带起一道残影!
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如同炸雷般在狭小的审讯室里爆开!
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怒、屈辱和刻骨的恨意,结结实实、毫无保留地抽在了林薇的左脸上!
林薇的头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打得猛地甩向一边,整个人连同椅子都朝侧面踉跄了一下,差点翻倒。她左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清晰地浮现出五道深红的指印。精心打理的头发彻底散乱,狼狈地糊在脸上。她捂着脸,发出一声短促的、痛苦的呜咽,眼泪和鼻涕瞬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迹和晕开的妆容,糊成一团,狼狈到了极点。
贱人!陈太太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一种淬了毒的鄙夷,像刀子一样刮过林薇的皮肤,偷人偷到我陈丽华头上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下三滥的货色!我老公的床,也是你这种脏东西能爬上去的
她微微俯身,那双盛满怒火和鄙夷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薇狼狈不堪的脸,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扎进林薇的神经末梢:偷吃都擦不干净嘴!开着他的车出来招摇还酒驾还被人举报呵!她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充满讽刺的冷笑,就你这点段位,也配出来当狐狸精偷人的技术,比偷车还烂!
林薇捂着脸,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个破败的风箱,只剩下压抑的、绝望的抽泣声。陈丽华的每一句话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她身上,剥掉她最后一点可怜的伪装和自尊。
陈丽华直起身,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扫过林薇身上那件已经皱巴巴、沾着污迹的裙子,又落到她手腕上那只闪亮的卡地亚手镯上——那显然是陈明远的手笔。她的眼神更加厌恶,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秽物。
身上穿的,戴的,用的……陈丽华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哪一样不是花的我陈家的钱嗯拿着我的钱,穿着我给你老公买的衣服首饰,开着用我家钱买的车,去勾引我老公她猛地提高音量,带着雷霆般的怒火,谁给你的狗胆!
我……我没有……陈太太……您误会了……林薇捂着脸,终于从巨大的打击和恐惧中找回一丝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试图辩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明远他……他主动……他说他爱我……他说他会……
爱你陈丽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她猛地打断林薇,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极致的讽刺和厌恶,呵!他爱你爱你什么爱你这张整过八百遍的假脸还是爱你这一身骚骨头林薇,你这种货色,在陈明远眼里,不过就是个泄欲的工具!一个用钱就能买来、玩腻了就扔的玩意儿!还‘爱’你配提这个字吗
她顿了顿,欣赏着林薇脸上血色尽失、彻底绝望的表情,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残酷: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看看你抱着大腿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陈丽华猛地转头,锐利如刀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探究,没有疑问,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认可仿佛在说:干得不错。
然后,她重新看向抖成一团的林薇,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判:
你以为你傍上了金山银山做梦!陈明远挪用集团公款给你买包买车买房子,你真当神不知鬼不觉你真以为你们能瞒天过海我告诉你林薇,你和你那个姘头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薇。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丽华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她转向李警官,语气恢复了那种上流社会人士特有的、带着距离感的冷静,但依旧能听出压抑的怒火:李警官,后续涉及到我丈夫陈明远的部分,包括可能的职务侵占、挪用公款等经济犯罪行为,我的律师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提供所有必要的证据材料。
她身后的律师立刻上前一步,向李警官递上名片,沉声道:李警官您好,我是陈太太的代理律师,张正。关于陈明远先生涉嫌经济犯罪的相关线索和初步证据,我已经整理好,随时可以移交给贵局经侦部门。
李警官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接过名片,郑重地点点头:明白,陈太太,张律师。这个情况我们会立刻上报,请经侦的同事介入调查。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
陈丽华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她最后瞥了一眼瘫在椅子上、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一般的林薇,眼神里的厌恶和鄙夷浓得化不开。
至于这个女人……陈丽华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酒驾,人赃并获,事实清楚。该拘留拘留,该吊销驾照吊销。我陈家,绝不会包庇这种违法乱纪、道德败坏的东西!
说完,她再没有半分停留,利落地转身,高跟鞋再次敲击地面,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律师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如同来时一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冽气势,离开了这间弥漫着绝望的审讯室。
门哐当一声被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仿佛隔绝了林薇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审讯室里只剩下死寂。惨白的灯光无情地洒下,照在林薇身上。她捂着脸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露出那张红肿、布满指印和泪痕污迹的脸。眼神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整个人像一具被彻底抽干了灵魂的躯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警官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座位,拿起笔,准备继续做笔录。他看向林薇,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严肃:林薇女士,关于你酒后驾驶机动车的违法行为,现在继续……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沉闷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死寂。不是我的手机。声音是从林薇那边传来的。
她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哆嗦,空洞的眼神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手忙脚乱地摸索着身上,最后从裙子一个隐秘的口袋里掏出了她那部最新款的、镶着碎钻的手机。
屏幕亮着,来电显示的名字,赫然是——亲爱的明远。
她的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符,用尽全身力气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死死地贴在耳边,带着哭腔,声音嘶哑地、迫不及待地喊道:明远!明远!救我!你快来救我!那个黄脸婆来了!她打我!警察还要抓我!都是那个废物举报的!都是他害的!你快来……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一个冰冷、烦躁、带着极度不耐烦的男声粗暴地打断了。那声音透过听筒,在安静的审讯室里都隐约可闻:
闭嘴!哭哭啼啼嚎什么丧!我他妈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林薇的哭诉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她脸上的急切瞬间凝固,变成了错愕和更深的恐惧。
电话那头,陈明远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慌,语速极快,根本不给林薇插嘴的机会:
林薇!你他妈脑子被驴踢了!开我的车去喝酒!还他妈被人举报酒驾!你嫌老子死得不够快是不是!现在好了!全完了!我老婆知道了!警察知道了!集团董事会那群老狐狸全他妈知道了!经侦的人刚才直接闯进我办公室把我电脑都搬走了!还有你那个蠢货前夫!他手里到底有多少东西!他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你他妈是不是跟他串通好了来搞老子!
陈明远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在咆哮:
听着!林薇!你给我听清楚!我们之间完了!彻底完了!从现在起,你他妈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联系我!所有送你的东西——车、包、首饰、房子!那都是老子挪用的公款买的!现在都要追缴!你最好识相点,自己乖乖交出来!否则,等着吃官司吧!挪用公款给情妇挥霍,这罪名,够你在里面蹲到人老珠黄!
林薇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比审讯室的墙壁还要惨白。她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手机几乎要拿捏不住。
不……明远……你不能这样……你说过爱我的……你说过会离婚娶我的……她声音破碎,带着最后一丝绝望的祈求。
爱你娶你电话那头传来陈明远一声极其短促、充满荒谬和极度鄙夷的嗤笑,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捅进林薇的心脏,林薇,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一个为了点钱就能张开腿的玩意儿!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醒醒吧!就凭你一个被我老婆当街扇耳光的贱货你配进我陈家的门吗呸!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陈明远挂了。挂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如同扔掉一块用过的抹布。
林薇整个人僵在那里,保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手机里冰冷的忙音还在持续地响着,像一曲为她送葬的哀乐。她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眼神彻底涣散,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紧接着,是巨大的、难以承受的崩溃。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充满了被彻底抛弃、信仰崩塌、万劫不复的绝望!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体软软地顺着椅子滑下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碾碎的虫子,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那哭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恐惧、羞耻和被彻底碾碎的痛苦。
完了……全完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涕泪横流,狼狈到了极点。昂贵的裙子沾满了灰尘和泪水,精心打理的形象彻底粉碎,只剩下一个被贪婪和虚荣彻底反噬、被无情抛弃的可怜虫。
李警官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眼神复杂,但更多的是公事公办的冷静。他示意旁边的辅警上前,准备把她扶起来控制住。
我依旧坐在那里,像个冷静的看客。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处于录音状态,忠实地记录着刚才那通电话里每一个冰冷的字眼,记录着她此刻崩溃的哀嚎。
我看着她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嚎啕大哭,看着她精心构筑的虚荣城堡在她自己眼前彻底崩塌、将她活埋。心底那片冰冷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这只是利息。
派出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里面那一片混乱、绝望和刺耳的哭嚎。外面,城市已经彻底沉入深夜,但霓虹依旧闪烁,车流不息,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喧嚣。
夜风带着更深露重的凉意扑面而来,吹散了鼻尖萦绕的派出所特有的消毒水和汗味。我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明。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来看,是银行APP的推送通知,简洁明了: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收到转账,金额
500,000.00
元。备注:信息费。当前余额……
屏幕的光映在眼底,一片冰冷的平静。我手指划过,信息消失,屏幕暗了下去。
就在这时,派出所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和拖拽声。两个身材高大的辅警,正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一个脚步虚浮、哭嚎不止的女人走出来。
是林薇。
几个小时前还光鲜亮丽、趾高气扬的她,此刻彻底变了模样。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沾着泪水和污迹。昂贵的裙子皱得不成样子,裙摆甚至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同样狼狈的丝袜。脸上的妆容早已糊成一团,青紫的巴掌印在她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她眼神涣散,嘴里还在不停地呜咽着:放我出去……我要找明远……他不能这么对我……他说过爱我的……我的车……我的包……我的房子……
两个辅警面无表情,像处理一件麻烦的货物,把她往路边一放,其中一人冷硬地开口:拘留手续已经办完了,后续等法院通知。酒驾,人赃并获,证据链完整,十五天拘留跑不了。至于其他经济问题,经侦那边会找你。现在,赶紧联系家属来接你走!别在这儿堵着门嚎!
家属我哪还有家属……林薇被推得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她茫然地抬起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周围昏暗的街道,最后,毫无焦距地落在了几步之外、靠在墙边的我身上。
那一瞬间,她空洞的眼神里似乎燃起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和羞耻淹没。她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夜风吹过她单薄的裙子,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那姿态卑微又可怜。
我看着她。看着她像一条被剥光了鳞片、扔在岸上濒死的鱼。看着她从云端跌落泥潭,摔得粉身碎骨。看着她被情夫当作垃圾抛弃,被原配当众羞辱,被法律无情制裁,被现实剥得只剩下一身狼狈和无法承受的债务。
心底那片冰湖,依旧没有波澜。
我慢慢地直起身,离开倚靠的墙壁。没有走向她,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目光平静地掠过她,投向街对面。
那里,停着一排共享单车。
我走过去,掏出手机,扫码。车锁咔哒一声弹开。我动作利落地跨上那辆蓝白色的单车。
脚下一蹬,车轮转动,发出轻微的链条摩擦声。
车子经过林薇身边时,我甚至没有减速。夜风掠过耳畔,带着她身上残留的、被汗水、泪水和绝望浸透的、已经变得酸腐的香水味。
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夜风,精准地送入她耳中,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钢针: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规律的声响。我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彻底碾碎她最后一点念想的残酷,清晰地补充道:
对了,忘了告诉你。共享单车的后座,永远留给你。免费的。
话音落下,我没有回头。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爆发出一声更加凄厉、更加绝望、如同被彻底碾碎了所有希望的野兽般的哀嚎。
我骑着那辆破旧的共享单车,汇入城市的车流。霓虹的光影在眼前流淌,像一条无情的河。身后派出所那点微弱的灯光,连同那个女人彻底崩溃的嚎哭声,迅速地被城市的巨大喧嚣吞没,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