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沈屹西的指腹重重按在太阳穴上,额角突突跳动。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将那双阴鸷的眼睛衬得愈发骇人。助理屏息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屹西……夏之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细微的颤抖。她伸手想碰他的肩膀,却在半空中被他侧身避开。
你先回去。他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
夏之浅的指尖僵住,眼泪瞬间涌出来：你也不信我了是不是那些帖子都是污蔑！我在国外那几年——
我说,回去。沈屹西突然转头,眼神凌厉得让她后退了半步。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后,助理才硬着头皮开口：沈总,已经核实过了,爆料帖里提到的七位男性……全部能联系到本人。他递上平板,这是他们的证词和部分……照片备份。
沈屹西没接。
他盯着平板上的各种证据,林林总总,竟然滑不到底。
沈屹西忽然想起五年前桑菀摔在他办公桌上的那叠照片——当时她红着眼眶说夏之浅私生活混乱,他却连看都没看就扔进了碎纸机,还掐着她的下巴警告：再诋毁之浅,我会让你后悔。
还有宴会传单的事。助理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雇佣那个男人的是周家二少,他妹妹曾经因为夏小姐的插足跳楼未遂……
钢笔在沈屹西掌心断成两截,墨水溅在雪白的衬衫袖口,像一滩污血。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铆钉皮衣的年轻男人晃进来,脖子上还挂着夸张的金属链子。
哟,沈总忙着查自家白月光的光辉历史呢来人正是沈氏死对头——林氏的独子林枫。
他随手抓起桌上的资料翻了翻,吹了个口哨,夏之浅玩得挺花啊,留学圈‘共享女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沈屹西抬眼,眼底的寒意让林枫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嘴上仍不饶人：沈屹西,你以为你捧在手心的是白月光不过是个被人玩烂的……
滚出去。沈屹西的声音很平静,可整个办公室的气压却骤然降至冰点。
林枫把资料甩回桌上,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笑了：接盘侠当到你这份上,也是够——
砰！
厚重的黄铜镇纸擦着林枫的耳际砸在门框上,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查。沈屹西松开领带,对僵在原地的助理吐出两个字,我要夏之浅这些年来所有的行踪记录,包括她删掉的社交动态和酒店入住记录。
助理离开后,沈屹西站在落地窗前俯视城市灯火。
手机屏幕亮起,是夏之浅发来的语音消息：屹西,我煮了你爱喝的醒酒汤,放在你公寓门口了。温柔小意的语气,与以往并无区别。
他突然觉得恶心。
……
凌晨三点,沈氏顶楼档案室。
助理战战兢兢地递上最终报告：夏小姐在巴黎留学期间,确实同时与多人保持亲密关系。这是她当时在私人ins发的动态……后来都删除了。
屏幕上,夏之浅穿着性感内衣靠在陌生男人怀里,配文是：【我的满分男友~】
发布时间赫然是沈屹西生日当天——那年他收到她手写的身体不适道歉信,还心疼地打了钱让她买补品,照顾好自己。
还有这个。助理点开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
画面里,夏之浅正把一叠照片塞给戴鸭舌帽的男人,从角度隐约能看出正是宴会流传的裸照原片。
而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这发生在桑菀被推下悬崖的前一小时。
沈屹西突然笑了。
他想起桑菀浑身是血躺在医院时,自己掐着她的脖子说以牙还牙的样子；
想起她跪在青岩寺台阶上,指甲缝里全是血的模样；
最清晰的却是她最后一次看他的眼神——在他说出带之浅走的瞬间,她眼里不是愤怒或绝望,而是一种恍然大悟的平静。
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一切有多荒唐。
沈总,要联系桑小姐吗助理小声问。
沈屹西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塞着一张便签纸——是桑菀的字迹。
【你肺不好,少抽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偷偷放进去的,边角已经泛黄。
火苗蹿起时,他淡淡道：去查桑菀在巴黎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