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熬醒酒汤时,顾承宇挽着白月光苏晚宣布:我们才是真爱。
净身出户那晚,我开了个没人观看的直播号叫等风来。
两年后,我带着百万粉丝杀回直播圈,苏晚却买水军造谣我卖假货。
律师函甩出时,顾承宇突然跪在我公寓外:原谅我,孩子需要完整家庭。
直播间镜头忽然转向楼下,满屏弹幕瞬间炸裂。
我微笑着按下播放键,两年前那晚苏晚的声音响彻全网:承宇哥,这傻子还不知道儿子亲爸是谁吧
【第一章】
手里的白瓷小碗还温着,里面晃着半碗熬得浓稠的米黄色汤水。小米混合着酸枣仁、葛根的独特气味,带着点中药特有的微苦,固执地弥漫在厨房的空气里。我刚把最后一口喂进儿子安安嘴里,细心地替他擦掉嘴角那点漏出来的蛋黄渣。
安安乖,吃饱饱睡觉觉。我亲了亲他软乎乎的脸颊。
妈妈…安安的小奶音黏糊糊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像只慵懒的小猫崽。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咔哒,清晰得像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弹了一下。这个点顾承宇今天明明说有个应酬,要很晚才回。
我抱着安安起身,还没走到门厅,入户门已经被推开。
冷风裹挟着一股甜腻到发齁的陌生香水味,刀子似的灌了进来,瞬间冲散了家里暖融融的气息。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顾承宇走了进来。他今天没穿常穿的深色西装外套,昂贵的灰蓝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一段脖颈。他臂弯里,亲密地挽着一个人。
苏晚。
一身剪裁精致的白色香奈儿小香风套装,手腕上最新的卡地亚钉子手镯闪着冷光。她微微侧着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笑容,眼波流转间,却直勾勾地投向我,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怜悯和……微妙的得意。
沈薇姐,她的声音清甜得像刚沾了露水的百合,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承宇哥他…晚上喝了不少,我不放心他开车,就……她的话故意停在这里,显得无限体贴又引人遐想,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呀了一声,承宇哥,快把衣服给沈薇姐吧。
顾承宇嗯了一声,动作很自然地把臂弯里搭着的、属于我的那件深灰色羊绒大衣,随手扔到了旁边的换鞋凳上。那件大衣是我在他去年生日时,熬了几个通宵画图接私活才买给他的。他的动作随意得像在丢一团废纸,看也没看我一眼。
他扯了扯领口,浓重的酒气随着他的动作散开些,混着苏晚身上的香水味,熏得人反胃。他没什么情绪地扫过我怀里的安安,目光最终落在我脸上。那双我曾迷恋过的、深邃的眼睛,此刻只有烦躁和不耐,像蒙着一层驱不散的薄冰。
正好,今晚人都在,把话说清楚。他声音不高,字字都像淬了冰渣,砸在我心口,我跟沈薇,早就没感情了,纯粹是因为她死缠烂打,还拿安安出来闹。
我死死搂着怀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开始不安扭动小声呜咽的安安,他的小身子在我怀里微微发抖。我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捏着安安的衣服,泛出青白色。
心脏像被人猛地攥紧,再狠狠往下一扯。喉咙口泛起一阵浓烈的腥甜。死缠烂打我沈薇,跟他顾承宇从大学校友到毕业结婚,陪伴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小有成就,陪他应酬喝到胃出血进医院,为他放弃自己刚起步的设计事业退居家庭七年……到头来,只换来一句死缠烂打
顾承宇好像根本没看见我的反应,或者看见了也无所谓。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带着一身刺鼻的酒气,那种近乎残忍的冷漠,像针一样扎进我眼里。
离婚吧,沈薇。他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晚上要吃粥。我对苏晚才是认真的。
怀里的安安被这陌生又冰冷的气氛彻底吓到,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哭声,小脸憋得通红,无助地在我怀里挣扎。他小小的身体烫得吓人。
我像被那哭声瞬间刺穿了心脏,疼得一个激灵。所有的痛楚、愤怒、被羞辱的难堪,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恐慌压下。
安安!我失声叫出来,低头去看孩子。孩子小小的脸蛋烧得通红,紧闭着眼睛,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苏晚轻盈地往前挪了一小步,离我更近了些,那股甜腻的香水味更加霸道地笼罩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歪着头,看着哭闹不止的安安,然后极其自然地蹙起了细细描过的眉,那表情,不像担忧,倒像是看到了什么碍眼又邋遢的东西。
顾承宇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死结,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是对安安,更像是对我。吵死了。还愣着干什么带他回房间去哭!他冰冷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
巨大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我看着眼前这个我付出了全部青春的男人,看他脸上每一丝不耐烦的纹路,看他旁边那个女人精心修饰过的怜悯目光——那目光底下,分明是明晃晃的看戏和嘲弄。
血液似乎瞬间都冻住了,又在下一秒猛地沸腾起来,冲撞着四肢百骸。孩子在我怀里烫得像块烙铁。
滚烫的粥碗还搁在厨房的岛台上,温热的液体微微晃动。
我看着那碗精心熬煮、本想给他驱散寒气的汤,一股浓烈的腥甜再次涌上喉头。
行。很好。
我抱着哭得嘶哑的安安,猛地转过身,脊背挺得笔直,再也没有看客厅那对男女一眼。我快步走进房间,反手砰地一声关上卧室的门,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和声音。
我把烧得滚烫、哭得脱力的安安放在小床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那灼热的温度烫得我指尖一缩。眼泪无声地涌出来,模糊了视线。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慌。先救孩子。
我拿出手机,拨了小区附近熟悉的儿科诊所电话,手指冰凉得不听使唤,按了几次才按对号码。幸好医生还没下班。
张医生!我是安安妈妈!安安烧得厉害,一直在哭……好好,我马上带他过去!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挂了电话,我抹了把脸,迅速扯过床头的薄毯子把安安裹紧。他的小身体还在因哭泣而轻微抽搐着。我抱起他,拉开卧室门。
客厅里,顾承宇和苏晚还在。顾承宇坐在沙发上,解开了衬衫袖口的扣子,显得有些疲惫。苏晚正体贴地站在他身侧,微微俯身,手里端着一杯水。
看到我抱着裹得严实的安安冲出来,顾承宇眉头又皱了起来:又怎么了闹腾个没完
我脚步没停,径直穿过客厅,像穿过一片空气,目标只有门口。我的声音像是从冻僵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刺骨:安安发高烧。带他去看医生。麻烦让开。
顾承宇似乎愣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像是意外,又像是不信。苏晚立刻直起身,脸上堆起关切:哎呀,怎么突然发烧了小孩子生病最磨人了……哎呀!
她端着水杯,像是要上前帮忙,却不知怎么脚下一绊,身体猛地前倾,手里那半杯温水不偏不倚,哗啦一声,全泼在了我胸前。
冰凉的水瞬间浸透了薄薄的居家服。顾承宇立刻站起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责备:你没事吧苏晚她莽撞惯了,泼到你没有!
这关心,真及时。苏晚的衣服只溅到了微不足道的几点水星,而她第一时间扑到顾承宇怀里,小声委屈着:我没事,就是水洒了……是我不小心……承宇哥别怪沈薇姐……
顾承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冷得掉冰渣: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给苏晚道歉!毛毛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
那一瞬,胸口的冰凉湿意都变成了灼烧的烈火。
我抱着哭得近乎虚脱的安安,胸前湿透一片,冷水顺着衣料往下淌。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相拥的男女,苏晚靠在他怀里,眼睛挑衅又得意地看着我。
所有的情绪——愤怒、委屈、痛苦、绝望——在那一刻,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熔岩,瞬间熄灭,凝固成一片坚硬无比的、透明的寒冰。
再开口时,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带一丝波澜,甚至微微弯了弯嘴角:哦,对不起,苏小姐。
然后,我没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抱着安安,侧身绕过他们,拉开了大门。冷风呼啸着灌进来。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钉在门厅冰冷的空气里:顾承宇,离婚协议明天我会签好字快递到你公司。孩子归我,你的东西,连同那张床,我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刚刚坐过的沙发,再扫过他紧紧搂着的苏晚,像在评估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都太脏了,我不要。我净身出户。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用尽全身力气带上那扇沉重的防盗门。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隔绝了身后那个我曾称之为家的地方,也彻底……斩断了过去。
冷雨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出租车里,安安还在我怀里呜咽,小身子烫得厉害。我紧紧抱着他,脸贴着孩子滚烫的额头,窗外不断后退的、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火,像流淌的、破碎的光带。
心,凉透了。
把安安安顿在儿科诊所的留观小床上,看着医生给他扎上针挂水,听着液体一点一滴流入血管的冰冷声音。孩子终于睡过去,小脸烧得通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诊所惨白的灯光照在我脸上,湿透的衣服贴着皮肤,又冷又黏。护士拿来一件旧病号服给我替换,布料粗糙,带着消毒水的气味。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里亮了一下。顾承宇发来一条消息。
没有问孩子烧到多少度,没有问在哪个医院,更没有一个字的歉意。
只有一句:【地址发我。明早十点,带上证件,民政局门口。别迟到了。】
字里行间,是生怕我反悔的冷酷和急于摆脱的轻松。
呵。我无声地扯了下嘴角,扯出一抹破碎的弧度。
指尖冰冷,点在屏幕上,把我早已找好的、离顾承宇公司最近的民政局地址发了过去。随后,我点开手机里那个几乎从未用过的视频APP。
界面简洁。我面无表情地点击注册,手指冻得有些僵硬,输入用户名。
——等风来。
没有头像,没有简介,空荡荡的一片。
我关掉了诊所里那张空病床的床头灯,只留了一盏护士站透过来微弱光线。黑暗中,我伸出手指,摸索着按在了那个红色的圆形录制按钮上。
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映着我苍白又湿漉漉、狼狈不堪的下半张脸,和胸前那团被水泼湿后形成的、形状模糊的大片深色污渍。没有对准镜头,只有黑暗里压抑的喘息。
按下结束键。
一段时长三秒的、看不清任何具体内容的黑暗视频,无声无息地上传到了那个名叫等风来的账号下。
发布。
无人观看。无人知晓。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屏幕狠狠按熄,黑暗中冰冷的塑料机身贴着脸颊。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安安因发热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液体滴落的、机械的声响。
孩子的小手动了动,似乎感应到我的存在,轻轻地揪住了我的衣角。
我慢慢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脸颊贴上他滚烫的额头。
微凉的皮肤触碰到那份病中的灼热。黑暗中,一颗滚烫的液体无声无息地砸落下去,很快被粗糙的病号服吸走,消失不见。
【第二章】
两年。
能改变多少东西
足够让一个被赶出家门、抱着生病幼儿的无助女人,重新长出利爪和尖牙。
足够让那个名为等风来的账号,从三秒的黑暗沉默,变成直播圈里无数人讨论的百万级别账号。
也足够让一个名字,沈薇,从曾经设计圈籍籍无名的退隐人妻,变成如今平台上声量最大、口碑最硬的薇姐。
凌晨一点半,凯宾斯基酒店顶层的套房灯光通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个城市永不眠灭的辉煌夜景。直播刚结束,我踩着十公分的尖头细高跟,在羊毛地毯上来回走了两圈,活动因长久站立而酸胀的脚踝,手里的激光笔还残留着一点工作后的余温。
化妆台前,助理田甜小心翼翼地把最后几片水光面膜放进冰袋箱里准备打包。
薇姐,今晚数据爆表!运营小哥周扬抱着平板冲进来,兴奋得手舞足蹈,像个孩子,咱主推的那款胶原蛋白水,直接卖空了五万瓶!几个护肤单品断货!刚品牌方还在疯狂加单!他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红,还有评论,都在刷‘薇姐威武’,‘跟着薇姐不吃亏’!
我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温度刚好,入口舒缓紧绷的情绪。
数据是好看。我啜了口水,声音不大,催品牌方抓紧备第二批货,质检报告要清晰。另外,我抬眼看他,催催那几家护肤品的尾款,明天中午前务必打到账上。
明白!周扬挺直腰板,眼睛放光,品牌方都说您审核资质严得像查高考卷,但口碑就是保障!他们肯定连夜开绿色通道。
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对了薇姐,小少爷在楼下儿童套房应该早睡了,值班的小妹刚发信息说睡得很熟。
听到安安,我紧绷的嘴角才几不可查地柔和了一点。那小家伙现在皮实得很,精力旺盛得能拆家。刚跟着团队奔波了几天,估计是真累了。
嗯。让他们看好。
田甜麻利地盖上冰袋箱盖子,小声汇报:薇姐,苏达那批新样品,生产许可的电子档发您邮箱了。刚粗略看了下,没什么问题。
她推推眼镜,还有…顾氏集团那边递过来的邀约,想请您带专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放着。我放下水杯,杯底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轻轻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跟顾氏沾边的合作,全部放一放。
苏达刚签的品牌我拿起工作用的手机,快速点开邮箱附件。那家代工厂的名字很陌生,法人代表更是从未听过。
等等田甜,我叫住她,把样品和许可打印一份给我。
周扬和田甜交换了个眼神,田甜立刻应声去打印。
文件很快递到我手里。白纸黑字,各项资质号码、备案日期似乎都严丝合缝。指尖在法人代表名字上轻轻划过。
苏文峰。
一个平凡无奇的名字,组合在一起却带着点刻意的感觉。
查查这个人名关联的企业。
我把文件还给田甜,十分钟。我要结果。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啪嗒声,还有窗外城市永不停歇的嗡鸣背景音。十分钟后,田甜把新的查询页面递到我面前,表情有点复杂。
薇姐,他是苏氏的远房旁支,名下确实有个化妆品代工小厂。不过……她顿了一下,这家厂子上个月还因为环保问题被罚过款。另外,他还是一家长新商贸公司的股东之一。长新最近的实控人变更成了……苏晚。
苏晚。
这个名字像一根早已生锈却依旧锋利的针,猝不及防地扎破了两年来层层包裹的平静,渗出一点冰冷的疼痛。
苏文峰,苏晚。
长新商贸,苏氏集团旁支,顾承宇现在的白月光。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纹丝不动:知道了。跟苏达品牌方说,流程需要重新复核,签好的合同先延迟生效。我声音平静得像陈述明天的天气,另外,通知法务小陈,准备好材料。盯紧评论区,留意苏氏和长新的相关动向,发现异样直接通知我。
田甜和周扬表情都凝重起来:好的薇姐!
苏晚……她是顾承宇的心尖尖,她苏氏集团的大小姐,她还需要做什么吗
一个不祥的念头隐隐浮现:她会坐视我的‘等风来’踩着她的家族产业高歌猛进
念头刚闪过。第二天凌晨。
薇姐带货翻车
天价护肤品毁容
粉丝泪诉薇姐卖假货割韭菜
三个猩红带爆字的热搜词条,直接空降各大平台榜首!
data-fanqie-type=pay_tag>
点开话题,是病毒般蔓延的短视频截图,配着痛彻心扉的哭诉文字。
薇姐!我一直相信你!跟着你买了三年东西!这次彻底被坑惨了!(附一张脸部红肿溃烂的可怕照片)
一万多一瓶的抗老精华!用了三天脸像被泼了硫酸!这就是我等风来的质量(附上模糊的医院诊断书:接触性皮炎)
薇姐,你摸摸良心!我们宝妈省吃俭用支持你,你联合黑心代工厂卖劣质产品!(附上苏达那家被罚款的代工厂名称)
清一色的新号,文案雷同,截图风格一致,哭诉腔调如出一辙。更绝的是,大量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路人,开始疯狂涌入我的各平台账号评论区,复制粘贴那些污蔑性文案,夹杂着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
无良主播滚出直播圈!
人血馒头好吃吗
赚这种断子绝孙钱不怕报应
听说死了老公才带货这么拼靠这种黑心货养孩子孩子长大脸往哪搁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液的针,密密麻麻地刺过来。
办公室的气氛陡然降到冰点。周扬和田甜盯着屏幕上疯狂刷新的评论和热搜指数,脸色都白了。
薇姐!周扬声音有些发颤,这明显是……
水军。我平静地接话,眼神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些精心设计过的恶毒截图和文字。这种手段,不算高明,但足够狠辣,是苏晚的风格。她要的不止是搞垮我的声誉,更是想彻底挖掉等风来立足的根本——信任。她们要逼我暂停直播,逼我公开自证,逼我低头。
我拿起座机,拨通一个内线号码:小陈,律师函弄好没有
电话那头是专业冷静的女声:薇姐,刚加盖好电子签章。所有恶意截图的水军账号IP来源、关联后台数据、文案雷同证据链,全部整理完毕。那个代工厂苏文峰名下的环保罚款记录、关联企业实控变更证明(苏晚),也都按您要求附上了。
很好。我按下免提键,让小陈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即刻发出!所有平台发布一份完整声明,贴律师函正文,同时,我看向电脑屏幕上那个粉丝泪诉薇姐卖假货割韭菜的话题词条,让技术部,用官方账号,把整理好的证据链,带图带锤的完整版,定点投放进这个词条下的每一个热门讨论组里。不用删帖,让他们跳。
是,薇姐!小陈语气干脆。
放下电话,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田甜、周扬他们沉默的呼吸声,以及屏幕上水军们还在负隅顽抗、但明显开始带上了更多恐慌和咒骂的刷屏。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玻璃上映着我的倒影。褪去了两年前那个雨夜抱着病儿的狼狈,镜中的女人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吸烟装,眉峰锐利,眼神沉静如水,只是紧抿的嘴角,拉出一道锋利的线条。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车流如织。霓虹的光晕映着玻璃上我冷静的面孔。
苏晚,你的手段,两年了还是这套。泼脏水,买热搜,煽动舆论。
可当年我能抱着烧到四十度的孩子走出那个地狱般的家门,今天这点风雨,算什么
薇姐!田甜的声音透着紧张,指着屏幕,热搜热度在降了!我们那条证据贴转评瞬间过万!现在评论区……
风向,肉眼可见地在变。
卧槽反转了原来是苏氏的人在搞鬼代工厂是苏晚的
我就说薇姐怎么可能砸自己招牌!!!
等风来官方牛掰!打脸打得又准又狠!
水军都哑火了继续吠啊!
靠!那个毁容照片一看就是网上找来的P图素材!原图博主已经出来辟谣了!
起诉起诉!支持薇姐告死这些黑子!
苏晚是不是就是那个顾氏太子爷的新宠抢了人家老公现在又来泼脏水
薇姐霸气!人狠话不多!律师函警告!
屏幕上被操控的腥风血雨,正以更快的速度被涌上来的真相所撕裂。
就在这时,我放在办公桌面上的私人手机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我早已删除、却依然刻在骨髓里的数字——顾承宇的号码。
周扬和田甜同时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我的脸上。
我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接通,没有放到耳边,直接按下免提。
沈薇。电话那端传来顾承宇的声音,带着一种久违的,努力压抑着什么的情绪。不再是两年前那种冰冷的、上位者的腔调,反而透着一丝疲惫,甚至……一丝干涩的紧绷。新闻我看到了。
哦我一个字回应,声线平得像条直线。
那边沉默了两秒,似乎没料到我如此冷淡。你……你带着安安,这阵子受苦了。他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斟酌词句,那份刻意放缓的语调带着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温和。
周扬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田甜咬着下唇。
我无声地弯起嘴角,弧度冰冷。受苦他现在才想起
电话里,顾承宇继续说着,那放软的语调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属于过去记忆里才会有的称呼:薇薇……当年的事,是我糊涂。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他顿了顿,似乎在感受措辞,苏晚她……唉,年轻女孩子,有时候做事冲动,任性了点,她本质不坏的。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年轻任性不坏
对着电话那头虚伪得令人作呕的声音,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周扬和田甜的表情都绷得死死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声音透过免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我们谈谈吧。顾承宇的语气急切了一点,你现在在哪儿我们谈谈!安安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环境!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我……我这几年一直在后悔当初的决定……
后悔
这两个字像点着了什么引信,我眼底那点冰冷骤然炸裂成刺骨的寒芒。但我的声音反而更轻了,轻得像拂过冰面的刀锋:完整的家庭后悔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剩下细微的电流声和他似乎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
你现在,我语速缓慢,每个字都像冰珠砸下,跟我谈后悔跟我谈给安安一个完整的家
顾承宇的声音哑了一下:薇薇!我知道我错得离谱!这两年,家里根本没有一点生气……我……
顾承宇,我打断他,那伪装的轻慢终于卸去,只剩下纯粹的冰冷,像淬了毒的冰针,顺着信号扎过去,我的家,两年前那个晚上,你带着苏晚进门的那一刻,就被你亲手砸得稀巴烂了。
现在,我微微提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钉入空气,你,还有那个‘本质不坏’的苏晚,离我的儿子远一点。
啪!
我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周扬和田甜大气不敢出,看着我,眼神里是震惊后的敬畏和一丝担忧。
我胸口起伏了一下,压下那被重新翻搅起来的尖锐情绪。苏晚的水军进攻被暂时打退了,但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手机屏幕因为刚才的通话而亮着。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停留片刻,我点开了主屏上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标注着日期和缩略图标、从未被命名的音频文件。
我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无声地映照着这一片小小的沉默。玻璃上映着我的倒影。冷静的,紧绷的,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深夜。酒店幽静的走廊,厚厚的地毯吞没了脚步声。我轻轻刷开套房的门。
门厅壁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小客厅里,专门从家里拿过来的那只巨大熊猫玩偶旁,我的安安已经窝在助理小妹的怀里睡着了。小脑袋歪着,睡得脸蛋红扑扑的,长睫毛乖乖地覆下来,手里还攥着熊猫的一只耳朵。
小妹见我回来,轻手轻脚地要把安安抱起来。
不用。我摇摇头,低声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然后轻轻走过去,在安安身边的地毯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把那柔软温暖的小身体拢进自己怀里。
他好轻。身上还有小孩子的奶香。
脸颊蹭着他软乎乎的头发,感受着这沉甸甸的重量,胸腔里那股翻滚了一整晚的暴戾寒气,才一点点被压下去。鼻尖有点酸。
不知坐了多久,确认他睡得很熟,我才极其小心地抱着他起身,走进里间的卧室。把他放在那张尺寸夸张、足够容纳我们两人的大床上,盖好被子。
坐在床边,看着孩子毫无防备的睡颜。良久。
床头柜上的私人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本地号码。
只有一句话:【沈薇,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是苏晚。
我没回复,直接删除拉黑。
紧接着,另一个备注着江律师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拿着手机,轻轻走出卧室,关上厚重的房门。
沈小姐。江律师的声音专业简洁,文件都准备好送达顾氏法务了。另外,您之前想查的关于苏文峰代工厂和苏晚名下关联企业资金往来的线索,今天下午刚有反馈。查到一个私人账户,在苏文峰工厂被处罚前后几天,通过境外通道分几笔汇入了一笔数额不小的款项,收款方……她顿了顿,户名是苏文峰一个表弟的情妇。追踪难度很大,但源头指向性很强。
足够了。我说。苏晚,你花这么大手笔买水军,用境外渠道,还真是不遗余力。把这部分单独整理一份给我。辛苦了。
明白。
放下江律师的电话,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主界面。加密文件夹里那个无声的音频文件图标,在黑暗里似乎微微泛着一点幽冷的光。
苏晚的本质不坏顾承宇的后悔和完整家庭
我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指尖轻点了几下。屏幕再次暗了下去。
窗外夜色如墨,城市的脉搏在更深处跳动。暴风雨来临前的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定的声音。
【第三章】
新一周的工作排得密不透风。选品会刚结束,我捏着眉心走出会议室,高跟鞋敲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规律的脆响。小助理田甜小跑着追上:薇姐!下午三点品牌方的视频会议挪到五点了,说他们亚太区总裁临时飞过来要亲自跟你开……
我脚步没停,随手把开会的记录平板递给她,目光扫过腕表。四点二十。
知道了。车钥匙给我。
啊田甜一愣,下意识地去翻随身的帆布包,您现在要去接小少爷离幼儿园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她知道我对时间把控极严,尤其关乎安安。
去趟超市。安安要吃刚烤好的拿破仑。我说着,拿过田甜掏出的车钥匙,脚步更快地走向专属电梯。
田甜更困惑了:幼儿园旁边那家‘蓝莓’不是每天都送下午茶点过去吗今天刚送过……
不一样。电梯门打开,我走进去,按下负二层车库键,看着光洁的电梯门映着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昨晚看动画片,说想吃‘麦香坊’刚出炉带酥皮的。
田甜哑然,瞬间明白了。什么品牌会议什么亚太区总裁,在小少爷一个突如其来的、极其具体的要求面前,都得让路。
这就是薇姐。外面再杀伐决断,在安安面前,那个带着点执拗的妈妈本能永远在第一位。
黑色越野车汇入下午拥堵的车流。深秋的阳光透过车窗晒进来,带着一点暖意。车载音响开着,本地财经新闻台主播字正腔圆地播报着近期动向:……苏氏集团昨日股价跌幅达7.5%,其控股企业长新商贸涉及虚假财务信息事件持续发酵,据传相关部门已介入调查……新闻的背景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流淌。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的路况。红灯。稳稳停下。
手机震动,是微信提示音。点开,安安幼儿园老师发来一小段视频。点开,画面里我的小男子汉正扎着马步站在一群小朋友前头,努力地板着小脸,憋着气,努力维持一个标准的武术动作。旁边配着老师的字幕:【安安说下周五表演节目要给妈妈惊喜!今天练武超认真!要当最厉害的小侠客!】
看着屏幕上那认真的小脸蛋,心口最深处那丝冷硬的棱角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融化了一瞬,嘴角的线条不自觉松动了些。
车子很快到了市中心名气不小的麦香坊总店附近。这条老牌商业街停车向来是老大难。我开着车慢速绕行,寻找哪怕一个缝隙般的临时车位。
就在车子再次路过超市侧门那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口时,视野尽头,我家那辆熟悉的蓝色玛莎拉蒂总裁,极其招摇地停在了路边禁止停车的黄线区域。
脚步猛地顿住。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
透过后视镜,我看得很清楚。
顾承宇穿着一身昂贵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身姿依旧挺拔。他并没有靠在车边耍酷,反而在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焦躁不安地踱着步子。他时不时抬头看向前方超市方向,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又烦躁地掏出来搓动几下。那姿态,全然没有了两年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傲慢,反而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慌乱。
他在这里等谁答案不言而喻。
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猛地窜上后背。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来。他想干什么接安安用他那迟到了三年的父爱还是……
苏晚那晚充满威胁的信息顾承宇此刻出现在安安放学必经的、混乱商街的停车地点……是巧合还是他真敢
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胸口的冷迅速被一种尖锐的、被侵犯领地的愤怒取代。我猛地一脚油门,车子灵活地一个甩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乎贴着顾承宇的玛莎拉蒂车头,霸道地横插进前面刚空出来的半个车位上。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顾承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猛地后退一大步,脸色瞬间变了。他下意识地抬头望过来,看到这辆熟悉又陌生的黑色越野车,目光与我隔着两层挡风玻璃相撞。
隔着车窗,那双眼睛里此刻翻涌的情绪极其复杂。有错愕,有被冒犯的怒火,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急切。
我一把推开车门。
高跟鞋敲击路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口格外刺耳。
顾承宇看清是我,那种急切瞬间化作了某种浑浊不清的混乱情绪,他快步迎了上来:沈薇!
我站定,冰冷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在他脸上,没有开口。
我们谈谈!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住的焦躁和某种急切的渴望,关于安安!我是他爸爸!
爸爸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街角隐约传来的车流噪音,那浓浓的嘲讽像鞭子,过去七百多个日夜,安安发高烧一个人撑着不退,在游乐场被小朋友嘲笑‘野孩子’没人撑腰,晚上惊醒怕黑哭着要爸爸的时候,顾总您这份伟大的‘父爱’,在天上飘着还是在你哪个温柔乡里泡着
顾承宇的脸色刹那间褪得惨白,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神里瞬间掠过一丝真实的痛楚和狼狈。他似乎想辩驳,嘴唇翕动了一下。
薇薇……他放低了声音,那惯常的、命令式的口吻被生生打碎,试图拼凑出一点旧时的温和,却因为内心的急躁而显得格外僵硬变形,过去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给我一个机会!为了安安……
他的目光越过我,死死锁定在麦香坊的方向,像是在捕捉什么渺茫的希望。那条巷子,是通往安安幼儿园的另一个出入口。
我向前逼近一步,高跟鞋的冷硬鞋跟踩在柏油路上,发出清晰的脆响,瞬间截断了他投向巷口的视线。目光森寒:你敢往前走一步试试
顾承宇猛地收回了视线,对上我的眼神,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烫了一下,脚步钉在地上。但他脸上的急切并未消退,反而因为被我阻断了视线而变得更加狂躁,一种被逼到墙角、赌徒般的狠戾隐隐浮现。
给我机会沈薇!他猛地压低声音,几乎是低吼出来,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的血丝弥漫开,那份努力维持的恳切外壳彻底碎裂,现在!马上复婚!安安需要父亲!法律上我才是……
需要我嗤笑一声,截断他那不知所谓的法律主张,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冰棱,他只需要的,是一个不会在他重病时嫌他吵,不会把别的女人带回家指着鼻子骂他妈妈的人渣滚远点!
顾承宇像被重锤狠狠砸在胸口,踉跄着再次后退一步,撞在了自己那辆豪车的车尾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脸上再不见丝毫上位者的骄傲,只剩下被我毫不留情揭穿本质后的羞耻和暴怒。他双眼死死瞪着我,布满血丝,像一头受伤又危险的困兽。
沈薇!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他终于撕下了全部伪装,声音沙哑地低吼出来,你以为你现在混出点人样儿就翅膀硬了老子告诉你,没有我,你算什么东西安安就是顾家的种!老子要认他,法院……
他后面的话还没吼完。
嗡——嗡——
我手里的手机毫无预警地震动起来。屏幕骤然亮起!
我没有低头看是谁,但在这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了顾承宇脸上那骤然凝滞的表情。他眼角的肌肉猛地抽动了一下,目光死死锁定在我手里的手机上,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混合着惊惧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震动停止。屏幕上跳出来电人的小小头像框——一个可爱的小恐龙图案。备注显示:【安】。
顾承宇的表情瞬间扭曲!
就在这时!
呜——!
尖利刺耳的汽车引擎轰鸣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巷口的空气!一辆白色的保姆车,如同失控的野兽,猛地从旁边岔道里横冲出来!
它速度太快!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方向诡异而精准,带着一股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对着我的后背!不,更精准地说,是对着我和顾承宇僵持的位置中间,我的侧后方——那里,正是我刚才推开玛莎拉蒂车门后,尚未完全关闭的车门缝!
我眼角余光早已捕捉到那辆从岔路窜出、骤然加速的可疑车辆。千钧一发之际,我根本没有看顾承宇扭曲的脸,身体早已做出决断!
我毫不犹豫,爆发所有力量,猛地向远离自己车门的位置扑去!
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因挡在巷口、此刻正好站在我车和那失控保姆车攻击路线夹角上的顾承宇,狠狠一把推开!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令人心脏骤停的金属撞击巨响在下一秒炸开!
那辆失控的白色保姆车,带着巨大的冲量,狠狠、狠狠地撞在了我那辆刚刚停放好、驾驶座车门还未来得及关严的黑色越野车的车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下,沉重的黑色越野车原地被撞得猛力弹起!未关严的车门在巨力撕扯下发出刺耳的呻吟,变形、扭曲!车子横移出去,擦着地面火花四溅,狠狠撞在旁边的行道树上!
残破的车门,像被撕碎的纸片,飞了出去,在地上滑出尖锐的声响。
而原本顾承宇站立的位置——如果我没有在最后关头推开他——那里正好是我刚才站立位置的后方,车门敞开的角度!他会被我打开的车门直接撞到,然后卷入那辆失控保姆车的车轮之下!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巷口。
紧接着,是路人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尖叫!
我因为推开顾承宇的反作用力重重跌在地上,掌心被粗糙的地面摩擦得一片火辣。顾不上疼痛,我猛地抬头!
顾承宇被我一掌推得踉跄着撞到了他自己的玛莎拉蒂车窗上,才勉强稳住,脸色惨白如金纸,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惊魂未定地看着那辆几乎被撞报废的黑色越野车飞出去的车门和惨不忍睹的车身,又猛地看向那辆失控撞墙后冒着烟、前脸完全报废瘪进去的白色保姆车。他再看向我,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愤怒和威胁,只剩下恐惧到极致的呆滞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后怕。
轰!
那辆撞墙的白色保姆车驾驶座车门被一股大力从里面踹开!
一个身材敦实、穿着件看不出颜色的旧夹克的男人捂着流血的额头,踉跄着从扭曲变形的驾驶室里爬出来!他脸色狰狞,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操!他妈的不长眼……坏了老子的事……都怪你!
他抬头,阴鸷的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最终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还靠在玛莎拉蒂上、尚未完全从巨大惊吓中回神的顾承宇脸上!
下一秒,那男人猛地抬手,指向顾承宇,像厉鬼索命:姓顾的!是你!是你指使老子干的!尾款还没给就想灭口!老子撞死你个王八蛋!
现场死寂的空气骤然被点燃!围观人群发出更大的哗然!无数手机瞬间举起!
顾承宇整个人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那男人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嘶吼着再次朝顾承宇扑来:妈的陷害老子!老子拉你一起死!
顾承宇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向后退缩:疯子!滚开!我不认识你!
交警刺耳的警笛声撕破喧嚣由远及近!
尖叫声、警笛声、引擎残骸的嘶嘶声、那男人疯狂的咒骂……混乱不堪。
在这一切嘈杂混乱的背景音里,我撑着胳膊,缓缓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刚才那一扑一推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手掌的擦伤和膝盖撞击的疼痛清晰地传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因肾上腺素飙升而有些眩晕的头脑瞬间清醒。
混乱中,我看到顾承宇狼狈地被几个刚赶到的交警强行拉开,远离那个失控的疯子司机。那司机还在狂吼:顾承宇!收了你的钱办事!你他妈想赖账!他挣扎着要去抓顾承宇。
顾承宇脸白得像鬼,嘴唇哆嗦着,眼神惊惧中透着茫然和巨大的恐慌。
苏晚……是你吗我抬头,目光锐利如刀,穿透混乱的人群、刺耳的警笛,扫向超市侧门人流深处可能的角落。
然而,没有人。
只有几个穿着超市制服的保安正奋力从侧门跑出,试图维持秩序。
那个突然发疯的司机指向顾承宇的怒吼那句姓顾的是你指使老子干的尾款灭口像是一枚砸进池塘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围观人群、交警们震撼探究的目光!
顾承宇的脸瞬间煞白!巨大的恐惧和被揭穿的慌乱让他身体都抖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嘶吼:放屁!疯子!我不认识你!警察!把他抓起来!
交警和赶到的巡警动作迅速地将那个仍在挣扎叫嚣的司机强行控制住。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混乱还在继续,交警在勘验现场,救护车的声音也在远处呼啸。几个胆大的路人已经举着手机拍个不停。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再次震动。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
我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承宇像个惊弓之鸟般被赶到安全区域,接受问询,看着他脸上那惊魂未定、极力掩饰却盖不住一丝仓惶的神色。
手机震动停了片刻。随即,信息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屏幕被点亮,锁屏上不断跳出同一个陌生本地号码的短信。
【沈薇,非要闹到大家都难看吗】
【你孤儿寡母,真以为自己斗得过谁】
【把直播关了,带安安离开这个城市。钱,顾家不会少给你。否则……】
最后一条:【车祸只是个警告!安安在幼儿园过得挺开心吧】
文字冰冷,字里行间浸透了刻骨的威胁。
心口猛地一沉。瞳孔骤然收缩!我盯着那最后一行字,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脑海里瞬间闪过刚才安安那个练武的小视频,他穿着小拳服,认认真真站在队列里的小身影……
一阵尖锐的后怕几乎刺穿心脏!刚才巷口的撞击如果是冲我来的……那安安……
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点疼痛此刻微不足道!杀意!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清晰的、想要毁灭什么的东西在血液里疯狂燃烧!
我猛地抬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事故现场,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投向了街对面那家安安幼儿园放学必经的糕点老店——麦香坊。
巨大的落地窗明净敞亮,店内暖黄的灯光透出温馨。几个年轻店员正忙碌地招呼着下午的客流。在那扇窗后面不远处,靠角落的卡座位置,一个戴着宽大墨镜、用丝巾半裹住头脸的女人身影,正侧对着窗外。
即使隔着一条街,即使刻意低调,那身当季限量款的巴宝莉羊绒大衣,那只随意放在桌边的爱马仕限量包……还有那份即使在人群中也挥之不去的、刻意营造的优雅骄矜——
是苏晚。
她似乎正低头看着手机,姿态随意慵懒。
像是感应到我的视线,她忽然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我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嘴角那抹毫不掩饰的、带着掌控一切快意的冷笑。
在看清她位置的一刹那,我反手攥紧了手机,指尖冷得像冰。
刚才那个司机的疯话……顾承宇脸上的恐慌……苏晚躲在街对面糕饼店里的姿态……
混乱的碎片在脑海中高速旋转、碰撞,拼凑出那张阴毒扭曲的面孔。
所有愤怒、被窥探的寒意、对安安的担忧,在看清她那一刻,猛地被一种极致冰冷的、火山般的暴戾压了下去。
够了。
两年前家门的羞辱,两年来的明枪暗箭,刚才巷口的杀机,此刻对安安赤裸裸的威胁……已经彻底耗光了我最后一丝容忍。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完全不再理会身后那个被记者和交警围住、脸上血色褪尽正焦急打着电话试图解释什么的顾承宇。也忽略了那个被警员塞进警车还在不断挣扎嘶吼的疯子司机。
我走到自己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像个扭曲金属怪物般趴在树下的越野车旁。交警正在做测量标记。一个年轻警员看到我,礼貌地示意暂时不要靠近。
我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副驾驶座位上。那只我匆忙下车时留在副驾座椅上的帆布通勤包还安静地躺在那里。包口因为刚才剧烈的震动而半开着。
手伸进包里,摸索。
指尖触到一个冰冷的、金属棱角的坚硬物件。
我捏紧了它,无声地把它攥在手心。那冰冷的金属棱角瞬间吸收了掌心的冷汗,带来一种奇异的、仿佛握着雷霆般的沉重力量感。
转身。我迈开步子,毫不在意掌心擦破的伤口摩擦着那冰冷的金属边缘传来的刺痛。我朝着街对面,麦香坊巨大落地窗后的那个角落卡座,径直走了过去。
脚步沉稳,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一下、又一下,清晰而冷静的声响。
空气里的尘埃、远处警笛的余音、路人的议论……所有一切都模糊了,清晰聚焦的只有那扇窗后女人隐约的轮廓。
推开麦香坊厚重的玻璃门,门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与温暖的奶油香扑面而来。店里的客人不少,大多是来买下午茶点心和歇脚的。
卡座在深处角落。墨镜、丝巾半遮面的苏晚正优雅地用银色小叉子挑起一小块拿破仑酥,动作慢条斯理,墨镜镜片微抬,看向正一步步走近的我,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带着轻佻挑衅的弧度。
哟,她放下叉子,声音不大,带着点拖长的、虚假的惊讶,尾音刻意上扬,好巧啊,沈薇姐姐。怎么有空过来想买拿破仑这家确实不错……她目光扫过我略有些凌乱的鬓发和沾染了灰尘的西装外套,笑意更深,带着赤裸的轻蔑。
我站定在她卡座前,居高临下,阴影笼下。目光平静地落在她那张被遮挡了大半却仍能感受到傲慢的脸孔上。
店里的音乐、客人的交谈声像是瞬间被按了静音键。
你的警告,我开口,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稳,没有丝毫波动,像冰封的湖面,我收到了。
视线扫过她桌上那只最新款的某品牌手机,刚才那些威胁短信正是从中发出。
苏晚轻笑出声,墨镜下扬起的眼尾泄露了她的得意。她往后靠了靠,姿态更加放松,像是在欣赏一幕好戏:哦收到了那就好办。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冲我微微晃了晃,识相点,你懂规矩。带着你那小……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因为我已经把手从外套口袋里抽了出来。
动作不疾不徐。
我的手里没有棍棒,没有利刃。
只有一支。银灰色的、冰冷的、带着磨砂质感的录音笔。小巧,便携。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骤然紧绷的空气中却无比清晰的按键声。
苏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扬起的嘴角还来不及收回,却凝固成一道僵硬难看的纹路。墨镜后的眼神猛地射向我手中的录音笔,那眼神从得意,到惊愕,再到一种极其锐利的、被戳破的恐慌!
沈薇!你干什么!她尖锐的声音终于失态地拔高,猛地探身,尖利的美甲下意识地伸过来想抢夺!
我手腕一翻,轻松避开。录音笔稳稳握在掌心,屏幕上一个不起眼的红点开始亮起,微弱,却执拗。
既然这么‘巧’,那就一起听听,我看着墨镜下她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嘴唇,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淬了毒的冰棱,听听当年,你亲口告诉我的一些‘真心话’。
苏晚的身体瞬间绷直了!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
我手指平稳下移,指尖没有一丝犹豫,用力按下了播放键。
电流微微的嘶嘶声之后,一个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女人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带着酒意的兴奋和一种刻骨的尖酸,清晰地穿透了麦香坊柔和的背景音乐,钻进了每一个能听到的人的耳朵里:
【……哎呀承宇哥!你可算醒了!看你醉成那样,沈薇那个蠢女人还在厨房给你熬那闻着就恶心的中药汤……啧啧,看她那灰头土脸的黄脸婆样……哪配得上你啊……

声音一出,整个麦香坊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交谈声、杯碟轻碰声、背景音乐……仿佛瞬间蒸发。空气凝固了。一双双带着惊愕、好奇、探究的目光猛地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
苏晚的身体猛然剧震!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僵在那里,连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录音还在继续,那个尖刻的声音带着醉醺醺的炫耀:
【……哎承宇哥别动,快躺好…要不是借着给她打电话拿文件,我还进不来呢……你看着吧……明天她肯定得疯……哈哈……不过疯完了,还不是得像条狗一样乖乖签离婚协议……没钱没工作,拖着个病秧子小崽子……她能滚哪去】
清晰的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更刺耳的得意,几乎要穿透录音笔:
【……嘻嘻……承宇哥,你说要是沈薇那个傻娘们知道……连安安这小野种都不是她跟她那废物前夫生的……】
一个轻微的、含糊的男人嘟囔声。接着是苏晚更清晰、更放肆的大笑,如同淬了毒:
【……哈哈…怕什么!她蠢得跟猪一样!你还真当这小东西是你儿子啊当年要不是我爸找人……她以为她凭什么能怀上你的‘孩子’做了那么多次试管都失败,最后用的那个‘捐赠精子’……承宇哥,你还真以为是你的】
【……我爸给医院的钱,早就把痕迹抹干净了!你放心……那蠢货到现在都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因为她‘生’了安安才娶她呢……哈哈……真是又蠢又可怜……】
【……等着吧…只要把她扫地出门…这房子,这顾家女主人的位子…迟早都是我的……等她签了字净身出户……这小崽子到时候就说是病死的…谁在乎一个野种……】
……
录音笔里,那尖刻而疯狂的笑声还在继续。
麦香坊温暖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了万载玄冰,刺骨的寒冷席卷每一个人。
苏晚在最后那句野种出口的刹那,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厚重的墨镜也遮不住她脸上瞬间崩塌的死灰!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般的抽气声!
不知哪个角落里传来第一声短促的手机录音按键声!
紧接着!
咔嚓!
咔嚓!
咔嚓!
手机拍照的快门声,视频启动声,如同海啸般从麦香坊的每一个角落里骤然爆发!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
无数震惊的、鄙夷的、愤怒的目光像聚光灯,死死钉在角落那个如同瘟神般瘫软的身影上!
天呐……原来她才是真正的人贩子啊!
买通医院换精故意怀孕骗婚!
天啊,连别人的孩子都要说是自己生的!
这女人好毒的心啊!
那孩子安安……太可怜了!妈妈被蒙在鼓里!那男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顾家刚才外面那起车祸是不是也跟她有关那个司机还在喊顾承宇的名字!
快录下来快录下来!
议论声、叫骂声潮水般涌起!
整个世界都炸了!
苏晚终于被这恐怖的声浪撕扯得彻底崩溃!她发出一声歇斯底里、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站起身想逃离这炼狱!可周围早已自发形成的、带着愤怒的人群像无形的墙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的手包被激动的人群碰掉,爱马仕的限量款孤零零地掉在地上,被无数双脚踢开。
她像个滑稽的小丑,尖叫着、挥舞着手臂徒劳地想要驱散那些对准她拍摄的手机镜头:滚开!假的!全是假的!是诬陷!是沈薇那贱人合成的!
无人理会她的叫嚣。直播镜头早就开始对准她那张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羞愤而扭曲变形的脸!
人群外的街道上,尖锐的警笛声再次疯狂响起,远比刚才处理车祸时更加刺耳、急迫!几辆闪烁着蓝红警灯的警车如同利箭般,穿透喧嚣的车流人潮,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气势,猛地刹车,死死堵在了麦香坊的路口!
车门轰然洞开!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官如同离弦之箭,冲下车,目标明确地向着麦香坊的方向奔来!领头警官手中赫然握着传唤文件和冰冷的镣铐!
苏晚透过玻璃窗看到这阵势,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尖利的哭嚎声冲破人群的议论:不是我!是顾承宇指使我的!都是他!是他要除掉那孩子!是他——
在人群愤怒目光的洗礼和闪烁的警灯红光映照下,在无数指向她的、闪着光的冰冷手机镜头的聚焦中,在一声声带着刻骨鄙夷的议论和怒斥声浪里,苏晚那张曾经精心保养、美丽动人的脸,此刻彻底被极致的恐惧、崩溃的羞耻和狰狞的仇恨撕碎!
最后一丝强撑的虚假优雅像脆弱的肥皂泡,啪地一下炸开!只剩下一个歇斯底里、披头散发、被冰冷手铐锁住手腕、如同泼妇般被人扭送进警车的可悲身影。警车刺耳的警笛声再次拉响,划破喧嚣的长街,留下满地狼藉和目瞪口呆的人群。
我手里那支小小的录音笔,早已安静地停止了工作。它完成了最后的历史使命。
没有再看一眼那辆带走歇斯底里苏晚的警车,也没有理会街对面被记者和交警围住、脸色惨白如死人般、正抖如筛糠不断打着电话试图解释什么的顾承宇。他崩溃的喊声隔着马路模糊地传来:我没有……是污蔑!陷害……
街道彻底沸腾了。警笛声、议论声、直播现场主播激奋的声音……而我这里,却仿佛自动隔开了一片寂静的空间。
我转过身。
幼儿园放学时特有的、欢快却略显嘈杂的铃声,由远及近。像一道温柔的涟漪,缓缓荡开了这片由仇恨和喧嚣凝固成的坚冰。
穿着小拳服、背着熊猫小书包的安安,正紧紧拉着生活老师的手,像一颗小炮弹一样,从幼儿园那扇刷着彩色卡通的大铁门里冲出来!
妈妈——!!
他脆生生的喊声瞬间穿透了所有嘈杂!那无忧无虑的快乐,像阳光,一下子照亮了所有阴霾。
他挣脱老师的手,迈开两条小短腿,撒欢地冲向我!小脸上因为奔跑和兴奋而红扑扑的,像刚熟的苹果。
妈妈!我的拿破仑!我的拿破仑酥皮呢小家伙一头扎进我怀里,小手急切地在我空空如也的手上摸索着。
在这儿呢。我蹲下身,一把将他拥住,紧紧抱住这温暖柔软的小小身体,如同抱住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我侧过身,指向马路对面那家正排着长队的麦香坊。暖黄的灯光下,新鲜出炉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哇!妈妈真棒!安安欢呼起来,抱着我的脖子响亮地亲了一口。
我抱着他站起身,温软的小身体贴着我,带着阳光和奶香的气息。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我的脸颊,是全世界最踏实的温度。
走,我声音有些发哑,但异常清晰,带着尘埃落定后的空旷与温柔,妈妈现在就带你去买。刚出炉的,带最多的酥皮。
夕阳将整个街道镀上一层温暖而辉煌的金边。我抱着安安,走向那光。
喧嚣依旧。但此刻的喧嚣,是阳光落下时,生活重新奏响的、充满希望与嘈杂的序曲。
【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