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烬炀发现妻子凌霜的避孕药盒空了三年。
亲子鉴定显示五岁儿子非亲生那晚,他笑着碾碎了水晶烟灰缸。
凌霜在卧室镜面发现血字:蛇的礼物喜欢吗
衣帽间三百只爱马仕被泼满浓硫酸时,她尖叫着摸到自己骤然溃烂的脸颊。
贺烬炀将顾琛锁进贺氏冷库,循环播放儿子哭喊野种的录音。
温度每降十度,断你一根手指。
当凌霜爬进火场想救情人,看见贺烬炀正悠闲地给焦黑残肢浇汽油。
烈焰吞没惨叫时,他对着镜头温柔低语:宝宝,这才叫全家团圆。
第一章
贺烬炀推开厚重的黑胡桃木大门,玄关感应灯无声亮起,像一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他扯松了领带,昂贵的羊绒面料蹭过脖颈,带不起一丝暖意。空气里弥漫着凌霜惯用的那款冷冽雪松香水,混合着楼下厨房隐约飘上来的、为儿子贺铭准备的牛奶甜香。
一切如常。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匍匐在脚下,这里是云顶之巅,是无数人仰望的财富金字塔尖。贺烬炀拥有的王国,固若金汤。他脱下剪裁完美的西装外套,随手递给无声出现的管家陈伯。
太太呢他的声音不高,带着工作一天后的淡淡疲惫,听不出情绪。
太太在铭少爷房间,哄他睡觉。陈伯躬身,声音平稳无波,铭少爷今天在幼儿园得了画画的小红花,太太很高兴。
贺烬炀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迈步走向二楼。柔软厚实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经过主卧门口时,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凌霜那占据一整面墙、堪比奢侈品专柜的衣帽间入口。灯光柔和的衣帽间里,陈列着无数当季新款,每一件都价格不菲,是他亲手为她构建的物质天堂。再往里,是凌霜的梳妆台。
脚步顿住。
梳妆台角落,那个熟悉的、淡金色亚克力药盒,安静地躺在那里。药盒的设计是分格的,按星期排列。贺烬炀记得很清楚,凌霜一直有服用短效避孕药的习惯,从他们结婚后不久就开始了。她曾说,铭铭还小,她想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暂时不想再要第二个。他尊重她,从未勉强。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进去。
梳妆台上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昂贵的面霜、精华,在灯光下折射着奢华的光芒。唯独那个药盒,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亚克力表面,轻轻打开了盒盖。
空的。
每一个小格子,都空空如也。干净得像是被彻底清洗过,又像是从未被使用过。一丝残留的药粉痕迹都找不到。
贺烬炀的指尖停在半空,悬在那片刺目的空白之上。结婚七年,凌霜在这个问题上从未有过疏漏。一次都没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血液奔涌的轰鸣声瞬间压过了别墅里所有的寂静。他维持着那个开盖的动作,足足有十几秒,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难以捕捉的、淬了冰的寒意无声蔓延。
他合上药盒盖子,动作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仿佛只是随手检查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他转身,走向走廊尽头贺铭的房间。
门虚掩着,温暖的灯光和轻柔的摇篮曲流淌出来。贺烬炀推开门。
凌霜背对着门口,坐在儿童床边的丝绒矮凳上。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真丝睡袍,勾勒出窈窕的背影,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她微微倾身,正低声哼唱着,手指温柔地拍抚着被子下的小小隆起。
画面温馨得如同精心设计的电影海报。
铭铭睡了贺烬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凌霜肩膀几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迅速回头。看到是他,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柔美温婉的笑容,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一丝被打扰的嗔怪:烬炀你回来啦。嗯,刚睡着,今天玩得有点疯。她站起身,动作轻盈地走到贺烬炀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仰头看他,累了吧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她的身体带着沐浴后的暖香,笑容无懈可击。贺烬炀的目光掠过她精致的眉眼,落在她微微开合的唇上,最后,滑向她身后床上熟睡的儿子。
贺铭五岁了,继承了凌霜白皙的皮肤和秀气的鼻子,但那双闭着的眼睛的形状……贺烬炀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描摹过孩子的轮廓。一丝极其细微的、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冰冷的涟漪。这感觉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却又顽固地缠绕上来,与梳妆台上那个空荡的药盒呼应着,发出无声的尖啸。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语气平淡无波:不用。你陪铭铭吧,我去书房处理点事。
凌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柔顺地点头:好,别太晚。我让陈伯给你送杯热牛奶上去
嗯。贺烬炀应了一声,没再看她和孩子,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的光线在他身后合拢,将那份虚假的温馨隔绝在门内。他走向书房,步伐依旧沉稳,每一步都踏在昂贵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只是那挺直的背脊,在廊灯下拉出一道更加冷硬、更加孤绝的影子。
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贺烬炀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宽大书桌上的一盏复古铜制台灯。昏黄的光晕只照亮桌面一小片区域,将他轮廓分明的脸隐在浓重的阴影里,只有下颌线绷得极紧。
他拉开书桌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面没有文件,只有几样零散的私人旧物。他的手指探向最深处,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小东西。拿出来,是一个密封的、不起眼的透明小塑封袋。
袋子里,静静躺着几根细软的头发,带着一点毛囊组织。那是贺铭的头发。上次孩子发烧,家庭医生来抽血做检查时,他顺手让医生多留了几根。当时并未多想,只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掌控一切的需求。他需要确认一些东西,哪怕只是最微小的可能性。
贺烬炀盯着那几根在微弱光线下几乎看不清的头发,眼神深不见底。他又伸手,极其自然地、毫无滞涩地从自己浓密的黑发中扯下几根,同样带着毛囊。动作快而精准,甚至没有感到一丝痛楚。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手机,屏幕冷光映亮他毫无波澜的眼眸。他点开一个加密通讯软件,找到一个备注为Z的联系人。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一行冰冷简洁的指令:
加急。亲子鉴定。样本即刻送达老地方。
信息发送成功,屏幕上显示一个冰冷的已送达符号。
贺烬炀将两个小塑封袋仔细封好,放进一个特制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小金属盒里。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只按了一个键。
陈伯。
先生。管家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来,平稳如昔。
车库,黑色幻影,备用钥匙在手套箱。现在,立刻,开车去‘静湖别苑’东侧第三个地下停车位。把副驾驶储物格里的小盒子,放在车位尽头那个消防栓后面,敲三下。贺烬炀的声音低沉,语速平稳,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冻结空气的命令感,不要看里面是什么,不要和任何人接触,放好就回来。现在去。
是,先生。陈伯没有任何疑问,干脆利落地应下。电话挂断。
书房里再次陷入死寂。贺烬炀靠进宽大的高背皮椅里,椅背吞噬了他的身形,只余下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深潭般的眼眸。烟灰缸是水晶的,剔透冰冷,放在桌角。
等待开始了。
时间从未如此粘稠。书房里只有古老的欧式座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每一次声响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窗外城市的喧嚣被厚重的玻璃过滤成遥远的背景噪音。贺烬炀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阴影雕琢的石像。烟一支接一支地燃尽,水晶烟灰缸里渐渐堆起一小撮灰白的残骸。
手机屏幕始终暗着。
就在第三支烟即将燃到尽头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不是电话铃声,甚至不是信息提示音,只是屏幕本身亮起,显示着来自Z的一条新信息通知。
贺烬炀的目光瞬间锁住那一点亮光,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刀锋。他伸出手,指尖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点开了那条信息。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图片被加载出来。
那是一份电子版鉴定报告的最终页截图。页面最上方,是醒目的检测机构LOGO。中间是检测对象信息:父本样本(贺烬炀),子代样本(贺铭)。最下方,结论栏。
一行加粗的黑体字,冰冷、残酷、不容置疑地撞入贺烬炀的瞳孔:
【排除贺烬炀为贺铭的生物学父亲。】
下面跟着一行小字:【基于上述STR分型结果,支持概率(RCP)大于99.99%。】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空气被瞬间抽干,书房成了一个真空的囚笼。贺烬炀盯着那几行字,眼神空洞了一瞬,仿佛灵魂被那冰冷的结论瞬间击穿、抽离。下一秒,那空洞被一种更黑暗、更狂暴的东西疯狂填满!
呵……
一声极其短促、低沉的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那笑声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怪异质感,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瘆人。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眼。视线不再聚焦于手机屏幕,而是落在了书桌角落那个剔透的水晶烟灰缸上。烟灰缸里,还残留着他刚刚按熄的最后一支烟的灰烬。
嘴角,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
那是一个真正的笑容。唇角拉开的弧度越来越大,露出森白的牙齿。然而眼底,却是一片焚尽一切的荒芜和……暴戾!那是一种被最深的背叛和欺骗点燃的、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疯狂火焰!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手机,而是稳稳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握住了那个冰凉沉重的水晶烟灰缸。
然后,五指猛地收紧!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又极其刺耳的碎裂声骤然炸响!
坚硬的、能映出人影的水晶,在他那只骨节分明、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掌中,如同脆弱的薄冰,瞬间崩裂!尖锐的碎片深深扎进他的掌心,鲜红的血珠立刻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顺着他紧握的指缝蜿蜒流下,滴落在昂贵的深色实木桌面上,砸开一朵朵细小的、暗红色的花。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掌心收紧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用力!更多的水晶碎片在可怕的挤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被碾磨成更细小的颗粒,混合着温热的血液,变成一种粘稠而刺目的混合物。
贺烬炀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看着掌心那团混杂着水晶碎渣和血肉的狼藉。他脸上的笑容,在台灯昏黄的光线下,扭曲而狂放,带着一种地狱归来的狰狞快意。
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染红了洁白的衬衫袖口,如同盛开的彼岸花。
书房里,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指骨用力碾压水晶碎屑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那声音,是某种东西彻底碎裂的哀鸣,也是复仇序曲的第一个狰狞音符。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气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疯狂。
他慢慢摊开手掌,任由水晶粉末和血污簌簌落下。
很好。他对着虚空,对着那不存在却已注定万劫不复的背叛者,低语出声。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和寒冰。凌霜,顾琛…游戏,开始了。
第二章
贺烬炀掌心的伤口被家庭医生迅速而专业地处理过,裹上了厚厚的无菌纱布。医生离开时,只看到雇主坐在书桌后阴影里的轮廓,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烟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无人敢问发生了什么。
书房厚重的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光线。贺烬炀面前并排放着三块巨大的显示屏,幽幽的蓝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屏幕上,复杂的金融数据流瀑布般滚动,K线图剧烈波动,无数代码闪烁跳跃。他的指尖在特制的机械键盘上飞快敲击,发出密集而冰冷的哒哒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他入侵了顾琛家族企业宏远集团的核心财务系统。不是粗暴的破坏,而是最精密的操控。如同最顶尖的外科医生,用手术刀在毫无防备的躯体上,精准地切断一根根关键的血管和神经。
第一刀:伪造数笔巨额虚假交易,将宏远集团账面上健康的现金流瞬间抽空。第二刀:将几份精心炮制的、涉及严重商业贿赂和偷税漏税的内部文件,不小心泄露给几家影响力巨大的财经媒体和监管机构。第三刀,也是最致命的一刀:利用多重隐秘账户,在海外期货市场对宏远集团核心支柱产业——稀有金属贸易,发起精准而猛烈的做空狙击。他调动了贺氏旗下数个离岸基金庞大的资金流,像无声的海啸,瞬间淹没了宏远那点可怜的抵抗。
整个操作行云流水,冷酷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个指令,都带着精确计算过的毁灭力量。
天刚蒙蒙亮,宏远集团总部已经陷入一片死寂的恐慌。顾琛的父亲,那位在商海沉浮几十年的顾董事长,脸色惨白如纸,双手颤抖地拿着秘书刚刚送来的紧急报告——银行催款函如同雪片般飞来,股价在开盘前集合竞价阶段就已经呈现断崖式暴跌的预兆,媒体关于宏远惊天丑闻的报道标题触目惊心。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谁他妈在搞我们宏远!顾董事长将报告狠狠摔在会议桌上,咆哮声响彻整个顶层会议室,带着穷途末路的疯狂和恐惧。高管们噤若寒蝉,面无人色。
顾琛被父亲的紧急电话从温柔乡里惊醒,匆匆赶到公司。他英俊的脸上还带着宿醉的慵懒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当看到父亲那灰败绝望的脸色和满桌的噩耗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爸…这…这怎么回事他声音干涩。
怎么回事你问我怎么回事!顾董事长猛地抓住儿子的衣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说!!唾沫星子喷了顾琛一脸。
顾琛被父亲从未有过的暴怒吓懵了,下意识地摇头:没…没有啊爸!我能惹谁我一直很小心…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凌霜那张美丽温婉的脸,还有贺烬炀那张总是带着疏离冷漠、仿佛掌控一切的面孔。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贺烬炀…这个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过脑海。不,不可能…他做得那么隐秘,贺烬炀不可能知道!而且,贺烬炀有什么理由对宏远下手他们甚至没有直接竞争关系!
就在顾琛父子陷入绝望的互相猜疑和指责时,城市的另一端,贺烬炀的顶级豪宅里,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凌霜是被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惊醒的。不是火警,也不是防盗警铃,而是她衣帽间里,专门为那些限量版爱马仕包包安装的、价值不菲的独立安防系统发出的尖啸!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身边的床铺是空的,冰冷。贺烬炀昨晚根本没回卧室。警报声还在持续,一声比一声急促,像催命的鼓点。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衣,只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裙,赤着脚就冲出了卧室,扑向那间她视为珍宝的衣帽间。
衣帽间的智能门锁似乎失灵了,她慌乱地输入密码,门却纹丝不动。尖锐的警报声穿透厚重的隔音门板,震得她耳膜生疼。恐惧让她失去了理智,她开始用身体去撞门,用指甲去抠门缝。
开门!开门啊!!她尖叫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扭曲。
就在她几乎崩溃时,咔哒一声轻响,门锁突然弹开了。巨大的感应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凌霜踉跄着扑了进去。
下一秒,她的尖叫声如同被扼住喉咙般戛然而止,只剩下破风箱般嗬嗬的抽气声。
眼前的情景,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的王国,她的骄傲,她耗费无数心血收集、在名媛圈引以为傲的收藏——整整三百多只,从Birkin到Kelly,从稀有皮到限量色,摆满了一整面墙和中央岛柜的爱马仕手袋,此刻全部面目全非!
刺鼻的、带着强烈腐蚀性气味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那些代表着极致奢华和品位的顶级皮具,如同被地狱之火舔舐过。光滑昂贵的鳄鱼皮、鸵鸟皮、小牛皮表面,布满了狰狞的、冒着气泡的焦黑溃烂痕迹!浓硫酸无情地腐蚀着皮革,发出细微而恐怖的滋滋声,像无数毒蛇在同时噬咬。鲜艳的橘红、优雅的墨绿、纯净的奶白…所有的颜色都在强酸的侵蚀下迅速变色、碳化、溶解!有的包被完全洞穿,露出里面同样被腐蚀的内衬;有的则像融化的蜡像,流淌下粘稠焦黑的液体,滴落在同样被灼烧得坑坑洼洼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
价值连城的珍宝,在几分钟内,变成了一堆散发着恶臭、触目惊心的化学废料!
凌霜呆呆地站在门口,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她精心保养的、如同艺术品般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视觉冲击和那股浓烈的腐蚀性气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呕吐。这不是简单的盗窃或破坏…这是最恶毒、最精准、最彻底的毁灭!是对她整个物质世界和精神支柱的粉碎性打击!
是谁!谁干的!
她惊恐的目光扫过这片狼藉的废墟,最终,定格在衣帽间那面巨大的、镶嵌着金边的落地镜上。
镜面光滑依旧,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失魂落魄、惊恐万状的狼狈身影。然而,在镜子的正中央,在她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美丽脸庞旁边,有人用某种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写下了几个巨大、狰狞、如同用鲜血涂抹而成的字:
蛇的礼物,喜欢吗
那字迹张牙舞爪,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恶意和嘲弄。暗红色的液体尚未完全干涸,正沿着光滑的镜面缓缓向下蜿蜒流淌,拉出几道长长的、如同血泪般的痕迹。
蛇…蛇的礼物…凌霜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放大。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猛地意识到什么,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梳妆台,颤抖着抓起一面手持的化妆镜,凑到眼前。
镜子里,映出她惊惶失措的脸。
下一秒,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撕裂了豪宅死寂的空气!
啊——!!!
她看到了!
在她光洁无瑕的、如同上好白瓷般的左侧脸颊上,靠近耳垂的地方,不知何时,赫然出现了一小片硬币大小的、不规则的红斑!那红斑边缘微微隆起,中央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轻微灼烧过的暗红色,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周围健康的皮肤缓慢地、不可阻挡地蔓延、溃烂!像一朵正在盛开的、剧毒而丑陋的死亡之花!
是那该死的烟雾!是浓硫酸挥发的气体!她在撞门、在尖叫时,毫无防备地吸入了大量带着强酸腐蚀性的蒸汽!
我的脸!我的脸!!凌霜像疯了一样扔掉镜子,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开始灼痛、溃烂的脸颊,指甲深深陷入那迅速恶化的皮肉中。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顺着她的指缝渗出。钻心的剧痛和灭顶的恐惧彻底击垮了她。她瘫软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在满地被硫酸腐蚀得面目全非的爱马仕残骸和刺鼻的烟雾中,发出绝望而歇斯底里的哭嚎。
价值连城的物质象征被摧毁了,引以为傲的美丽容颜正在被腐蚀…这仅仅是开始。
镜子上那狰狞的血字,如同魔鬼的诅咒,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也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蛇的礼物…
她知道是谁了。那个她以为可以永远欺骗、永远掌控的男人,那个她以为被蒙在鼓里、沉浸在虚假幸福中的丈夫——贺烬炀!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而且,他的报复来了!来得如此迅猛、如此酷烈、如此…精准地刺穿她所有的要害!
凌霜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因剧痛和恐惧而剧烈抽搐。溃烂的脸颊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蚀性气体灼伤呼吸道带来的刺痛。她的世界,在贺烬炀无声的宣告下,彻底崩塌。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越收越紧。
第三章
贺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贺烬炀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和压抑的城市轮廓。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冻结一切的寒意。
贺烬炀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平静地落在面前一份打开的文件夹上。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张张高清的彩色照片。照片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顾琛。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角度,清晰地记录着他与凌霜每一次隐秘的幽会。停车场角落的拥吻,僻静咖啡馆的耳鬓厮磨,甚至还有几张模糊却足够辨认的,是在某个高级酒店套房门口,顾琛搂着凌霜腰肢进入房间的背影。
照片旁边,放着一支小巧的录音笔。贺烬炀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下了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一个年轻男孩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委屈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呜…妈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叔叔说我是野种他说爸爸不是我爸爸…呜…他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妈妈,我好害怕…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了…
录音里,是贺铭(现在或许该叫他别的名字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和质问,背景里似乎还有凌霜慌乱无措、语无伦次的安抚声,但更多的是孩子被巨大恐惧淹没的崩溃哭嚎。
野种两个字,如同淬了毒的针,反复刺穿着空气。
贺烬炀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神深不见底,只有搭在桌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关节泛出森冷的白色。录音在男孩绝望的抽泣声中停止。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平稳得像一块冰:阿森,带他进来。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无声推开。贺烬炀最信任、也最令人生畏的私人保镖队长阿森,像一座移动的铁塔,面无表情地押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是顾琛。
几个小时前还在宏远集团焦头烂额、试图力挽狂澜的顾家少爷,此刻却狼狈不堪。他昂贵的定制西装皱巴巴的,沾满了灰尘,精心打理的发型凌乱地散在额前。脸上带着惊恐和尚未完全消退的愤怒,嘴角还有一丝干涸的血迹,显然在请他过来的过程中,并不那么顺利。
贺烬炀!你他妈想干什么!顾琛一进门就看到了办公桌后那个如同冰雕般的男人,恐惧瞬间被强撑起来的愤怒点燃,他挣扎着想挣脱阿森铁钳般的手,非法拘禁!你这是犯法!快放了我!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贺烬炀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射线,精准地钉在顾琛脸上。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愤怒的火焰,只有一种看死物般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的兴味。
顾琛的咆哮声戛然而止。他被贺烬炀那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一股寒气不受控制地从脊椎骨窜上来。
犯法贺烬炀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带着一丝奇异的磁性,却比窗外的寒风更刺骨。顾少,在你爬上我妻子床的那一刻,在你把那个‘野种’塞进我贺家的时候,法律这两个字,对你我来说,就已经是废纸了。他拿起桌上那张顾琛搂着凌霜进入酒店的照片,指尖轻轻点了点,这些,还有你宏远集团今天蒸发掉的市值,够不够你吃一壶
顾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到了那些照片,也瞬间明白了宏远今天的灭顶之灾从何而来。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他。你…你…烬炀哥,你听我解释!是凌霜!是那个贱人勾引我的!是她!是她主动的!我…我一时糊涂…他语无伦次,试图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凌霜身上,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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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烬炀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赤裸裸的嘲弄和残忍。解释不必了。他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定地走向顾琛。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规律而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顾琛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游戏规则,现在由我来定。贺烬炀在顾琛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如同在打量一件即将被拆解的玩具。带顾少,去‘冷静’一下。
阿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拽着拼命挣扎、发出绝望哀嚎的顾琛,离开了办公室。
贺氏集团大楼地下深处,有一片不为外人所知的区域。这里是集团核心数据备份中心和特殊物资储备库,安保级别极高。其中,最深处的一个独立冷库,温度常年维持在零下四十度以下,用于存储一些需要超低温保存的生物样本和特殊材料。
此刻,冷库厚重的气密门被阿森用最高权限打开。一股白茫茫的、带着冰碴的刺骨寒气瞬间涌出,扑打在顾琛的脸上,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冷库内部空间很大,四壁和天花板覆盖着厚厚的白色保温层,悬挂着粗大的制冷管道,发出低沉的嗡鸣。地面结着厚厚的白霜。中央,孤零零地放着一把金属椅,椅子的扶手和椅脚都被牢牢地焊接固定在冰冷的地面上。
不…不要!贺烬炀!你疯了!放我出去!!顾琛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冰棺般的空间,恐惧达到了顶点,他疯狂地挣扎,指甲在阿森的手臂上抓出血痕。
阿森不为所动,像丢垃圾一样,将顾琛狠狠掼在那把冰冷的金属椅上。早已等候在冷库内的另外两名保镖立刻上前,用特制的、能抵抗低温的合金锁链,将顾琛的四肢和腰腹死死地固定在椅子上,任凭他如何嘶吼踢打都纹丝不动。
做完这一切,阿森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放在顾琛面前一个同样被固定好的金属支架上。屏幕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播放按钮。
顾少,阿森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机器,贺先生给你留了点‘消遣’。他指了指平板,又指了指冷库顶部几个隐蔽的扬声器,温度,会慢慢降。每降十度,我们就会进来一次,帮你‘活动’一下筋骨。他顿了顿,补充道,从手指开始。
顾琛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他听懂了那活动筋骨和从手指开始意味着什么!极致的寒冷和即将到来的酷刑带来的双重恐惧,让他彻底崩溃,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嚎叫:不——!!贺烬炀!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阿森对他的嚎叫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退出了冷库。厚重的气密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锁死,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彻底隔绝了顾琛的哭喊。
冷库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制冷机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如同地狱的挽歌。
固定在顾琛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突然自动亮起。那个孤零零的播放按钮,自己点了下去。
下一秒,一个熟悉到让他心碎、此刻却如同魔鬼诅咒般的声音,通过冷库顶部的扬声器,瞬间充斥了整个冰寒刺骨的空间:
呜…妈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叔叔说我是野种他说爸爸不是我爸爸…呜…他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
是贺铭的哭喊!是那份录音!被无限循环地播放着!
野种——!
野种——!
野种——!
孩子稚嫩却充满了恐惧和委屈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永无休止地在冰冷死寂的空间里回荡、叠加、放大!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顾琛的神经上!
不!闭嘴!闭嘴啊!!顾琛疯狂地摇晃着被锁链固定的头颅,试图摆脱那魔音灌脑。但声音无孔不入,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撞击着他的鼓膜,撕扯着他的理智。这是他亲生儿子的声音!是他和凌霜偷情生下的孩子!此刻,这声音却成了贺烬炀折磨他最残酷的武器!
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了…我是野种…呜呜呜…
孩子的哭诉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顾琛的嘶吼渐渐变成了呜咽,最终只剩下绝望的喘息。极度的寒冷开始侵袭他的身体,薄薄的西装根本无法抵御零下四十度的酷寒,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他的牙齿疯狂地打着颤,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裸露在外的皮肤迅速失去知觉,变得青紫麻木。
就在这时,冷库内壁上一个鲜红的数字温度显示屏,原本显示着-40℃,突然跳动了一下。
-50℃
冷库内响起一声轻微的提示音。
几乎在同时,冷库厚重的气密门再次被打开。刺骨的寒流裹挟着白雾涌出。阿森带着两名保镖,穿着厚重的防寒服,如同地狱来的使者,沉默地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特制的液压钳。
顾琛看着那冰冷的金属钳口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看着阿森面无表情地一步步走近,巨大的恐惧让他彻底失声,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不…不要…求…他最后的求饶被淹没在制冷机的轰鸣和孩子永不停止的野种哭喊中。
阿森走到他面前,精准地抓住了他被冻得僵直、毫无反抗之力的左手小指。冰冷的金属触感让顾琛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在冰冷的、循环播放着孩子哭喊声的冷库里,突兀地响起。
第四章
凌霜的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锥心刺骨的剧痛。
她被秘密转移到贺氏旗下一家顶级私人医院的VIP隔离病房,但这里更像一个精心打造的囚笼。脸上溃烂的伤口被厚厚的无菌纱布层层包裹,只露出肿胀发紫的眼皮和干裂的嘴唇。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被硫酸蒸汽灼伤的呼吸道,带来火辣辣的痛楚。强效的止痛药也无法完全麻痹那深入骨髓的、毁容带来的绝望。
病房里没有镜子,所有可能反光的物品都被移除。贺烬炀不允许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要让她在未知的恐惧中煎熬。只有负责换药的医生护士,每次掀开纱布时,眼中那无法掩饰的震惊和一丝怜悯,像冰冷的针,一遍遍扎在她的心上。
贺太太…伤口…需要时间…医生每次的措辞都极其谨慎,带着无能为力的叹息。
时间凌霜蜷缩在病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身体却依旧冰冷得如同坠入冰窟。她知道,她的脸完了。那曾经引以为傲、让她在名媛圈无往不利的美貌,被贺烬炀亲手用最恶毒的方式摧毁了!连同她视为身份象征的爱马仕王国,一同化作了丑陋的废墟。
更深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贺铭!她的儿子!贺烬炀会怎么对他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在知道铭铭不是他亲生的之后…凌霜不敢想下去,每一次念头触及此,都让她惊恐得几乎窒息。贺烬炀那碾碎烟灰缸时狰狞的笑容,镜子上的血字,如同梦魇,挥之不去。
她像一头困兽,在绝望的牢笼里徒劳挣扎。她疯狂地按呼叫铃,对着送药的护士嘶吼:我要见贺烬炀!让他来见我!我要见我的儿子!铭铭!我的铭铭在哪里!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砂纸摩擦。
回应她的只有护士公式化的安抚和沉默的保镖守在门外冰冷的身影。贺烬炀彻底切断了与她的联系,将她彻底抛弃在这个无声的地狱里。他甚至没有露面,没有一句质问,他的报复冷酷而高效,只留下毁灭的痕迹和无尽的恐惧让她独自品尝。
就在凌霜在药物和绝望的双重作用下昏昏沉沉时,床头柜上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凌霜的心猛地一跳,像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用颤抖的、缠着纱布的手,艰难地抓起手机,点开信息。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的光线很暗,背景似乎是某个巨大的、冰冷空旷的空间。照片中央,一个人被死死地固定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头无力地垂下,头发和眉毛上结满了厚厚的白霜。那人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和西裤,冻得青紫发黑。最刺目的是他的左手——小指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的空缺!断口处被粗暴地冻住,凝结着暗红色的冰渣!
是顾琛!
虽然那张脸因为极度的寒冷和痛苦而扭曲变形,但凌霜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巨大的惊恐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张大嘴巴,像一条离水的鱼。
照片下方,紧跟着发来一个实时定位坐标,地图上显示的位置是——贺氏集团总部大楼地下深处!
最后一条信息跳了出来,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救他。或者,看他变成冰棍。
紧接着,一张贺铭在儿童房熟睡的照片发了过来。孩子睡得很安稳,丝毫不知外界的腥风血雨。这张照片,是无声的威胁,也是凌霜无法抗拒的枷锁。
顾琛…铭铭…凌霜看着照片里顾琛断指的惨状和儿子安睡的小脸,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瞬间吞噬了她仅存的理智!贺烬炀这是在逼她!逼她亲手跳进他布置好的陷阱!可她能怎么办那是顾琛,是她儿子的亲生父亲!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冻死、被折磨致死!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在她被仇恨和恐惧烧灼的脑海里成型。火!只有火能对抗冰!贺烬炀把顾琛关在冰冷的地下深处…她要放火!制造混乱!趁乱冲进去救顾琛!贺氏大楼安保森严,但混乱是唯一的掩护!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如同野火般燎原。对贺烬炀刻骨的恨意,对顾琛处境的恐惧,对儿子安危的担忧,还有自身被毁容的滔天怨毒,混合成一股毁灭性的力量,支撑着她从病床上挣扎起来。
她撕扯掉碍事的纱布,露出下面依旧红肿溃烂、如同厉鬼般的半张脸,剧痛让她浑身抽搐。她翻找出被护士收在柜子里的衣物,胡乱套上,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到了护士遗落的一只廉价塑料打火机。
病房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走廊里灯光昏暗,守在外面的保镖似乎因为换班,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隙。凌霜的心脏狂跳着,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如同鬼魅般闪了出去,凭借着对贺氏旗下物业结构的模糊记忆(贺烬炀曾带她参观过集团大楼),跌跌撞撞地冲向消防通道。
深夜的贺氏集团大楼,空旷寂静得如同巨大的坟墓。只有少数安保在巡逻。凌霜避开监控死角,凭借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被逼到绝境的直觉,竟然真的让她摸到了地下区域的核心入口——那扇通往特殊储备库和冷库的厚重气密门前。门禁森严,需要极高的权限。
她躲在一个巨大的备用发电机箱后面,身体因为紧张和脸上的剧痛而筛糠般抖动着。怎么办她进不去!她绝望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旁边堆放的、用于清洁地下区域的几桶工业酒精和一些沾染油污的破旧棉纱上。
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她颤抖着,拧开一桶工业酒精的盖子,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她将冰冷的、散发着浓烈气味的酒精,疯狂地泼洒在发电机箱表面、附近的电缆线槽上,以及那扇厚重的气密门周围!然后,她抓起那些沾满油污的棉纱,胡乱地塞在泼洒了酒精的地方。
最后,她掏出了那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
咔嚓…咔嚓…打火石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因为手的剧烈颤抖,火苗几次都没能打着。
凌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稳定住手腕。
嚓!
一簇微弱的、跳跃的橘黄色火苗,终于从打火机口窜了出来。
看着那簇小小的、脆弱的火苗,凌霜眼中爆发出一种歇斯底里的、混合着绝望和疯狂的亮光。她猛地将火苗凑近了浸透了工业酒精的棉纱!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橘黄色的火焰如同被唤醒的凶兽,瞬间腾空而起!带着工业酒精刺鼻的气味和灼人的高温,沿着泼洒的轨迹疯狂蔓延!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发电机箱、电缆线槽,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浓烟滚滚而起!
刺耳的火灾警报瞬间响彻整个地下空间!尖锐的声音撕破了死寂!
着火了!地下储备库着火了!远处传来安保人员惊恐的呼喊和杂乱的奔跑声。
混乱!她需要的混乱来了!
凌霜被突然爆发的热浪和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脸上溃烂的伤口更是火烧火燎般剧痛。但她不管不顾,眼中只剩下那扇被火焰包围、警报灯疯狂闪烁的气密门!她看到附近一个穿着防寒服、似乎刚从冷库方向跑出来查看火情的保镖,被突然爆燃的火势逼得连连后退!
机会!
凌霜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趁着浓烟和混乱的掩护,猛地从藏身处冲出,狠狠撞开那个有些慌乱的保镖,扑向了那扇因为高温警报而自动解锁、正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的气密门!
滚开!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声音如同鬼泣,不顾一切地挤进了门缝!
扑面而来的,是比门外火焰更加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酷寒!冷库内的景象,让她瞬间如坠冰窟,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巨大的白色冰窖内,寒气如同实质的白雾弥漫。顾琛被死死地锁在中央的金属椅上,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座覆盖着厚厚冰霜的、微微颤抖的冰雕!他的头发、眉毛、睫毛都结满了白霜,脸色是死灰般的青紫,嘴唇乌黑开裂。他的身体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凝固着,左手上那断指处的伤口被彻底冻住,暗红色的冰晶触目惊心。
更让她灵魂战栗的是,冷库里依旧循环播放着儿子贺铭撕心裂肺的哭喊:野种!…我是野种…爸爸不要我了…
这声音在极寒的死寂中回荡,如同来自地狱的诅咒,一遍遍凌迟着顾琛,也凌迟着刚刚闯入的凌霜。
顾琛!顾琛!凌霜发出凄厉的哭喊,扑到顾琛身边。触手是刺骨的冰冷和坚硬,顾琛的身体几乎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眼珠浑浊,布满血丝,看向凌霜的眼神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冻僵的嘴唇只能发出细微的嗬…嗬…声,如同破败的风箱。
我来了!我来救你了!撑住!凌霜疯狂地撕扯着锁住顾琛的合金锁链,冰冷的金属割破了她的手指,鲜血渗出,瞬间冻结。锁链纹丝不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冷库厚重的大门,在门外火焰的映照下,被人从外面,缓慢地、彻底地推开了。
汹涌的热浪和刺骨的寒流在门口激烈对冲,卷起混乱的气旋。一个人影,逆着门外跳跃的火光和滚滚浓烟,如同从地狱熔岩中走出的魔神,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了进来。
是贺烬炀。
他身上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外面随意披着一件同样黑色的羊绒大衣。火光在他身后跃动,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白色墙壁上,巨大而狰狞。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只有嘴角,似乎噙着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欣赏一出精彩戏剧的观众。
他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桶。
浓烟和寒气在他周身缭绕,他闲庭信步般走到距离顾琛和凌霜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在顾琛那冻僵的、断指的残躯上扫过,又落在凌霜那张被火光照亮、溃烂扭曲、写满了惊恐和绝望的脸上。
啧,贺烬炀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冰锥般刺骨的叹息,真是感人至深的…亡命鸳鸯。他的声音低沉平缓,穿透了制冷机的嗡鸣和孩子循环的哭喊,清晰地敲打在凌霜和顾琛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凌霜猛地转身,如同护崽的母兽般张开双臂挡在顾琛面前,尽管她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溃烂的脸上涕泪横流,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形:贺烬炀!你这个魔鬼!你放开他!你冲我来!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贺烬炀对她的嘶吼置若罔闻。他的目光,越过凌霜颤抖的肩膀,落在了顾琛身上。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顾琛那只被冻得乌黑、断指处血肉模糊的左手。
顾琛,贺烬炀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知道为什么留着你另外九根手指吗
顾琛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看向贺烬炀,只有无尽的恐惧。
贺烬炀嘴角的弧度加深了,那笑容冰冷而残酷,如同死神的镰刀。他提着金属桶,向前走了一步。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混合着浓烟和血腥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因为,贺烬炀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敲在冰面上,我要让你,亲自‘感受’一下,什么叫…灰、飞、烟、灭。
话音落下的瞬间,贺烬炀猛地扬手!
哗啦——!
桶里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汽油,如同金色的瀑布,精准地、狠狠地泼洒在顾琛被锁链固定、冻僵的身体上!从头到脚,瞬间浸透了他冰冷的衣服,浇灌在他断指的伤口上,流淌在他身下的金属座椅和冰冷的地面上!
刺骨的寒冷加上汽油瞬间挥发的冰凉感,让顾琛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嗬嗬的倒气声!极致的痛苦让他短暂地冲破了冰冻的麻痹!
不——!!凌霜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挡开汽油,却被贺烬炀身后的阿森如同铁塔般牢牢挡住!
贺烬炀看都没看凌霜一眼。他随手将空了的金属桶扔在一边,发出哐当一声闷响。然后,他从西装内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个和凌霜那只廉价打火机截然不同的、沉甸甸的、镀铂金的都彭打火机。
咔嗒。
一声清脆悦耳、如同艺术品开合般的金属脆响。
幽蓝色的、稳定的火苗,在贺烬炀修长的指间跳跃起来。那火苗不大,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优雅光芒,映亮了他深邃冰冷的眼眸,也映亮了凌霜和顾琛眼中那无边无际的绝望!
贺烬炀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瞄准镜,锁定在顾琛那只被汽油浸透、断指处还在微微抽搐的左手残肢上。
他俯下身,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优雅,将那幽蓝色的、跳跃着死亡之舞的火苗,轻轻凑近了顾琛那根被冻得乌黑、断口狰狞的…无名指。
不——!!!顾琛的喉咙里爆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混合着极致恐惧和剧痛的惨嚎!那声音穿透了冷库的墙壁,穿透了门外的火焰和浓烟,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哀鸣!
噗!
幽蓝色的火苗,如同找到了最完美的燃料,瞬间舔舐上沾满汽油的皮肤!
金色的火焰,轰然炸起!
如同地狱之花骤然绽放!炽烈!狂暴!带着吞噬一切的温度和刺鼻的焦糊味!
火焰瞬间包裹了顾琛的整条左臂,疯狂地向上蔓延!点燃了他的头发,他的衣服!他冻僵的身体在烈焰中剧烈地、疯狂地挣扎扭动!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如同被滚油煎炸的嗬嗬声!皮肉在高温下迅速碳化、爆裂、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浓烟滚滚,夹杂着皮肉烧焦的恶臭!
顾琛——!!!凌霜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顾琛在烈焰中变成一具疯狂扭动的火人!那恐怖的景象如同最血腥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深处!她发出崩溃到极致的尖啸,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呕吐物混合着泪水糊满了她溃烂的脸颊,浑身剧烈地痉挛着。
贺烬炀直起身,静静地站在燃烧的火焰旁。跳跃的火光在他英俊却冰冷如石雕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顾琛在烈焰中痛苦挣扎的扭曲身影。没有快意,没有愤怒,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如同欣赏艺术品般的漠然。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瘫软在地、如同烂泥般抽搐呕吐的凌霜身上。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一种残酷到极致的嘲弄和…一丝终于宣泄而出的、毁灭的快感。
他对着旁边一直沉默拍摄着这一切的阿森手中举着的微型摄像机镜头,微微倾身,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字字淬毒:
宝宝,看清楚了吗
这才叫…真正的…
全家团圆。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镜头清晰地捕捉到烈焰中,顾琛那只被重点焚烧的左手,无名指和小指的位置,已经被烧成了焦黑扭曲的残炭,正在高温下寸寸断裂、剥落……
第五章
顾琛在烈焰中扭曲、碳化的景象,如同最恐怖的烙印,深深烫在凌霜的视网膜上。那皮肉烧焦的滋滋声,那绝望的、不成调的嗬嗬惨叫,混杂着儿子贺铭循环播放的野种哭喊,在她崩溃的大脑里疯狂搅动,最终汇合成一片永无止境的、尖锐刺耳的白噪音。
她瘫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呕吐物混合着泪水、鼻涕和脸上溃烂伤口渗出的脓血,糊满了她的下巴和脖颈。浓烟呛得她几乎窒息,眼前阵阵发黑。极致的恐惧和剧烈的生理不适,终于让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辆高速行驶的、密闭的黑色商务车里。没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只有皮革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冰冷气味。她的手脚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着,嘴上贴着强力胶带,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脸上溃烂的伤口被胡乱地包扎过,纱布下依旧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她挣扎着扭动身体,透过深色的车窗膜,看到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变得陌生而荒凉,不再是繁华的都市,而是偏僻的城郊,最终驶入了一片废弃工厂林立的区域。
车子在一个挂着丽都美容整形修复中心破旧霓虹招牌的、看起来像是由废弃仓库改建而成的低矮建筑前停下。招牌上的字缺笔少划,霓虹灯管滋滋作响,光线昏暗诡异。
车门被粗暴地拉开。阿森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车外。他像拎一袋垃圾一样,将惊恐呜咽的凌霜拖下车,拽着她踉踉跄跄地走进那扇布满污垢的玻璃门。
一股浓烈的劣质香水味混合着消毒水和血腥气扑面而来。灯光昏暗,墙壁斑驳脱落。前台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但眼神麻木的中年女人,叼着烟,斜靠在墙上,冷冷地打量着被拖进来的凌霜。
人带来了一个沙哑油腻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阿森将凌霜往前一推,丢下一叠厚厚的现金在积满灰尘的前台上:人交给你们。老板交代了,她这张脸,阿森指了指凌霜被纱布包裹、依旧渗着脓血的脸,是‘吃饭’的本钱。别弄死了,也别让她跑了。她要是敢跑,阿森冰冷的眼神扫过那个浓妆女人和闻声走出来的一个穿着沾满不明污渍白大褂、头发油腻、戴着金链子的矮胖男人,你们知道后果。
矮胖男人(显然就是这里的医生)拿起那叠钱,贪婪地捻了捻,又看了看凌霜虽然被毁但依旧能看出曾经姣好轮廓的脸,以及被绳子勒出的曼妙身段,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放心,森哥!保证把她‘伺候’得妥妥帖帖,让她靠这张脸…嘿嘿,好好‘报答’贺老板的‘恩情’!他谄媚地笑着,露出满口黄牙。
凌霜听懂了!贺烬炀没有杀她!他把她丢进了比地狱更肮脏的地方!他要让她用这张被硫酸毁掉的脸,在这肮脏的泥潭里,出卖皮肉,生不如死!
呜——!呜呜呜!!!巨大的惊恐和屈辱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疯狂地挣扎起来!不!她宁愿死!也不要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妈的!老实点!那个浓妆女人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凌霜溃烂的脸颊上!剧痛让凌霜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昏厥。到了老娘这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以后你就叫‘阿烂’!听见没阿烂!女人恶毒地咒骂着,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向建筑深处一条更加昏暗、散发着霉味和尿臊味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隔开的小房间,门板破旧。一些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和男人粗鄙的调笑。凌霜被拖进最里面一个狭小、肮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污渍斑斑的铁架床和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马桶。
砰!门被从外面锁死。
凌霜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脸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溃烂的伤口在肮脏的环境中似乎又开始恶化。贺烬炀…他不仅要毁掉她的容貌,毁掉她的身份,还要彻底碾碎她作为人的最后一丝尊严!他要让她在这最肮脏的泥沼里腐烂发臭!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凌霜无法醒来的噩梦。
那个绰号刀哥的矮胖医生,根本不懂什么整形修复。他用最廉价的消毒水、过期药膏,甚至是一些成分不明的劣质药粉,粗暴地处理凌霜脸上的伤口。每一次换药,都如同酷刑,纱布被强行撕扯下来,带下粘连的皮肉,痛得凌霜浑身痉挛,惨叫连连。伤口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在肮脏的环境和劣质的治疗下持续感染、溃烂、流脓,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她的左脸,彻底毁了,皮肤凹凸不平,颜色暗红发黑,如同爬满蛆虫的烂肉,狰狞可怖。
刀哥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满意。这样才有‘特色’嘛!他淫笑着,捏着凌霜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有些客人,就喜欢这种…带点‘伤疤’的刺激!阿烂,你这张脸,就是咱们这儿的招牌了!哈哈!
凌霜被逼着接客。
她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个满身酒气、眼神浑浊的货车司机。那男人一进门,就被她脸上狰狞的伤口吓了一跳,随即又露出一种猎奇般的兴奋。妈的,真够味!他狞笑着扑上来,粗糙肮脏的手掌狠狠抓在她溃烂流脓的脸上!
啊——!!!凌霜发出凄厉的惨叫,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拼命挣扎反抗。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男人被激怒,狠狠几巴掌扇在她头上脸上,打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嘴角流血。然后,是更粗暴的侵犯…凌霜像一具破败的木偶,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凌迟。结束后,男人丢下几张皱巴巴的零钱,骂骂咧咧地走了。
浓妆艳抹的老鸨(绰号红姐)进来收钱,看着蜷缩在墙角、衣衫不整、脸上伤口崩裂流脓、眼神空洞如同死鱼的凌霜,啐了一口:装什么清高到了这儿,就得认命!你那张烂脸,也就值这个价!下次再敢反抗,看刀哥不打断你的腿!
屈辱、肮脏、剧痛…日复一日。凌霜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寸寸地拖入无底的深渊,腐烂发臭。她试图逃跑过。一次深夜,她用偷偷藏起来的半块碎瓷片割断了捆绑的绳子,趁着看守打盹,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跑向大门。
然而,刚跑到外面废弃工厂的空地上,刺眼的车灯就猛地亮起!阿森如同鬼魅般从阴影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
贺先生让我提醒你,阿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寒冰,铭少爷的幼儿园,明天组织去野生动物园郊游。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瞬间击垮了凌霜所有的反抗意志。她瘫软在地,发出绝望的哀嚎。贺烬炀在用儿子的命威胁她!她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她被重新拖回那个肮脏的囚笼,迎接她的是刀哥和红姐更加残酷的殴打和惩罚。她的腿被打得青紫肿胀,脸上溃烂的伤口被故意用脏东西涂抹感染,高烧了几天几夜,在死亡线上挣扎徘徊。
当她再次从高烧的混沌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拖到了丽都那个所谓的治疗室——一个散发着浓烈消毒水味和血腥气的肮脏隔间里。她的手脚被皮带死死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
刀哥戴着沾满不明污渍的橡胶手套,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甚至有些卷刃的…手术刀他脸上带着一种残忍而兴奋的笑容,看着凌霜惊恐的眼睛。
阿烂啊,别怕。他嘿嘿笑着,用冰凉的刀背拍了拍凌霜溃烂流脓的脸颊,贺老板又吩咐了。他说你这张脸…烂得不够‘艺术’。让我给你…添点‘花样’。
他凑近凌霜的耳朵,喷着恶臭的口气,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他说,要刻一条…蛇。
呜——!呜呜呜!!!凌霜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瞬间放大到极限!她疯狂地扭动身体,被固定的手脚磨破了皮肉也毫无知觉!不!不要!!
刀哥狞笑着,眼中闪烁着施虐的快感。他不再犹豫,将那把锈迹斑斑的刀尖,狠狠刺入凌霜早已溃烂不堪的左脸颊!然后,用力向下划去!
呃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穿透了隔间薄薄的墙壁,在丽都昏暗肮脏的走廊里久久回荡。
冰冷的刀刃切割着腐烂流脓的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了凌霜的每一根神经!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在皮带的束缚下剧烈地痉挛、弓起!汗水、泪水、脓血混合在一起,糊满了她整张脸!
刀哥的手很稳,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专注。锈钝的刀锋在溃烂的伤口上反复切割、刻画,加深着那道血淋淋的、扭曲的痕迹。他要刻出一条盘踞在她脸上的毒蛇!这是贺烬炀的命令!是她背叛的永恒烙印!
凌霜的意识在剧痛的狂潮中沉浮。每一次刀刃的移动,都像是在她的灵魂上剜下一块肉。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金属在腐烂的组织里摩擦的触感,能闻到皮肉被切割后散发出的更加浓烈的血腥和腐臭。
不知过了多久,酷刑终于停止。
刀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在凌霜那原本就溃烂不堪的左脸颊上,一条歪歪扭扭、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丑陋疤痕,从颧骨一直延伸到嘴角,如同一条狰狞的蜈蚣,更像一条盘踞的毒蛇!新鲜的血液混合着脓液,从那道新添的、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汩汩涌出。
他拿起一面肮脏的镜子,粗暴地怼到凌霜眼前。
看看!贺老板给你的‘新纹身’!喜欢吗阿烂他得意地狞笑着。
镜子里,映出一张比厉鬼更恐怖的脸。左脸彻底毁了,溃烂的伤口因为新添的刀痕而更加狰狞外翻,脓血横流。那道深可见骨的蛇痕盘踞其上,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曾经美丽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空洞,如同两口枯井。
凌霜看着镜中的自己,身体停止了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她彻底麻木了。灵魂仿佛被抽离,只剩下这具在肮脏泥沼里腐烂发臭的躯壳。贺烬炀的报复,如同蚀骨之蛆,已经钻进了她的骨髓,啃噬掉了她作为人的最后一点念想。
这条刻在脸上的蛇,是她背叛的永恒烙印,也是她堕入无间地狱的通行证。她不再是人,她是阿烂,是丽都美容整形修复中心最下贱、最丑陋、脸上刻着蛇的妓女。
第六章
贺烬炀的报复如同精密的绞肉机,冷酷而高效地运转着。凌霜在丽都的泥潭里腐烂只是其中一环,顾家这座看似坚固的大厦,才迎来真正的崩塌倒计时。
宏远集团的股价早已崩盘,如同自由落体般坠入深渊。银行催款、供应商断货、客户解约、核心团队被贺烬炀暗中高价挖走…曾经风光无限的宏远,只剩下一个空壳和堆积如山的债务。顾琛的父亲,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顾董事长,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如同老了二十岁,整日在办公室里对着堆积如山的坏消息咆哮、摔东西,最终只剩下面如死灰的绝望。而顾琛的人间蒸发,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贺烬炀没有给顾家任何喘息的机会。
就在顾董事长走投无路,试图抵押最后一点私人产业以求苟延残喘时,他收到了贺烬炀亲自打来的电话。没有寒暄,没有威胁,只有冰冷简洁的邀约:
顾世伯,下午三点,贺氏顶楼会议室。谈笔生意,买你顾家的‘清净’。
电话挂断,忙音如同丧钟。顾董事长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他知道,最后的审判来了。但他没有选择。宏远完了,顾家完了,他必须保住自己和家人不被那些愤怒的债主撕碎,不被送进监狱。
下午三点,贺氏集团顶楼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依旧繁华,阳光刺眼。但会议室内的气氛却冰冷压抑得如同坟墓。长长的会议桌一端,贺烬炀独自坐着,姿态闲适地靠在高背椅里,指尖把玩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他身后,站着如同石雕般的阿森。
另一端,顾董事长孤零零地坐着,背脊佝偻,眼窝深陷,短短几天,曾经的精气神荡然无存,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灰败。他的律师坐在旁边,同样面色凝重,大气不敢出。
烬炀贤侄…顾董事长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卑微的祈求,宏远…是顾琛那个畜生造的孽!他该死!我们顾家…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补偿!只求你…高抬贵手,给我们一条生路…他浑浊的老眼里甚至泛起了泪光。
贺烬炀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扫过顾董事长那张写满绝望的脸,如同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他抬手,阿森立刻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顾董事长面前。
顾世伯言重了。贺烬炀的声音毫无波澜,我只是个商人。这份协议,很公平。他示意对方看文件。
顾董事长颤抖着翻开文件。只看了一眼首页的标题,他的脸色就瞬间惨白如纸——《关于顾氏家族所有产业及个人资产无条件转让及债务承担协议》!文件条款苛刻到极致,要求顾家名下所有公司股权、不动产、银行存款、股票债券、甚至包括一些私人收藏的古董字画…所有的一切,全部无条件转让给贺烬炀指定的离岸空壳公司。同时,宏远集团所有的债务,依旧由顾家承担!这意味着,顾家不仅要交出几代人积累的所有财富,还要背负上足以压垮几代人的天文数字债务!从此彻底沦为赤贫,甚至永世不得翻身!
这…这是要我们顾家死绝啊!顾董事长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贺烬炀,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变调,贺烬炀!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你太狠了!!
贺烬炀对他的咆哮置若罔闻,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雪茄剪,剪掉雪茄头。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残酷。签字,他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郁的烟雾,模糊了他冰冷锐利的眼神,或者,明天早上,尊夫人和令嫒的‘精彩照片’,会登上所有社交媒体的头条。标题我都想好了——‘豪门贵妇千金,为偿巨债,下海实录’如何
你——!顾董事长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眼珠暴突,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贺烬炀竟然连他无辜的妻女都不放过!他知道,贺烬炀绝对做得出!这个魔鬼,已经没有了任何底线!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顾董事长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志。他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椅子上,老泪纵横。旁边的律师也面无人色,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贺烬炀静静地看着,耐心地等待着。雪茄的烟雾在他面前缭绕,如同祭奠的香火。
良久,顾董事长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拿起了桌上的签字笔。笔尖落在签名处,重若千钧。他闭上眼,浑浊的泪水滚落,在昂贵的纸张上洇开一小片湿痕。然后,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每一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印章。
每一笔,都像是在亲手埋葬顾家的百年基业和所有未来。
签完最后一份,顾董事长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瘫在椅子上,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贺烬炀示意阿森上前收走所有协议。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毫无褶皱的西装袖口,走到面如死灰的顾董事长面前,俯视着他。
顾世伯,贺烬炀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终结者的冰冷宣告,现在,你们清净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淬满寒冰的弧度:
一无所有,债务缠身,众叛亲离…这种‘清净’,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能…好好享受。
说完,他不再看对方一眼,转身,带着阿森,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这间刚刚完成一场血腥财富掠夺的会议室。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个瞬间崩溃、发出如同野兽般绝望哀嚎的老人。
顾家,这座曾经辉煌的城堡,在贺烬炀精准而冷酷的打击下,彻底化为齑粉,碾骨成灰。连带着顾琛存在过的最后一点痕迹,也被彻底抹除。
第七章
丽都那间散发着霉味和血腥气的狭小囚笼,成了凌霜腐烂的坟墓。刻在脸上的蛇形疤痕如同活物,日夜灼烧着她的神经,也成了她挥之不去的耻辱烙印。每一个踏进这间破屋的男人,第一眼都会被那道狰狞扭曲的伤疤吸引,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猎奇、嫌恶,或是病态的兴奋。
阿烂!接客了!麻利点!红姐尖利刻薄的喊叫穿透薄薄的门板。
凌霜蜷缩在冰冷污秽的铁架床角落,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在肮脏的环境和持续的感染下从未真正愈合过,新刻的蛇痕更是皮肉外翻,渗着淡黄色的脓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溃烂的组织,带来钻心的痛楚。高烧像跗骨之蛆,时退时起,让她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虚弱得连坐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但她不能反抗。贺铭那张在儿童房安睡的照片,如同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次她试图放弃,试图结束这非人的折磨,阿森那冰冷的话语就会在耳边响起:铭少爷的幼儿园…
她只能像一具被抽掉灵魂的破布娃娃,任由刀哥和红姐摆布,在剧痛和屈辱中苟延残喘。
今天的客人是个浑身散发着鱼腥味和劣质酒精气味的码头工人。男人一进门,就被凌霜脸上那条深可见骨、流脓的蛇和浓烈的腐臭味熏得皱了皱眉,随即又露出一种粗鄙的、发泄式的兴奋。妈的,真够味儿!他嘟囔着,像对待牲口一样,粗暴地撕扯她单薄破烂的衣物,布满老茧的脏手狠狠抓捏在她溃烂流脓的脸颊伤口上!
呃啊——!凌霜发出如同被撕裂般的惨叫,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剧烈地抽搐。新鲜的脓血从被抠破的伤口里涌出,顺着她扭曲的下巴滴落。
叫什么叫!晦气!男人被她的惨叫激怒,狠狠几拳砸在她的腹部和肋骨上!骨头断裂的剧痛瞬间淹没了她,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剩下破风箱般嗬嗬的倒气,嘴里涌出带着铁锈味的腥甜液体。
男人发泄完兽欲,骂骂咧咧地丢下几张沾着油污的零钱走了。
凌霜像一滩烂泥瘫在冰冷的地上,断裂的肋骨刺戳着内脏,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脸上伤口被撕扯得更大,脓血糊满了半张脸。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具正在加速腐烂的尸骸,从内到外散发着死亡的恶臭。
红姐进来收钱,看到她的惨状,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嫌恶地捂着鼻子: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经不住!赶紧收拾干净!别死在这儿晦气!她踢了凌霜一脚,骂骂咧咧地走了。
凌霜躺在冰冷的地上,意识在剧痛和高烧中沉浮。她能感觉到生命力正从这具千疮百孔的躯壳里飞速流逝。也许…就这样死了也好死了…铭铭是不是就安全了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微弱的光,带着一种病态的诱惑。
然而,就在她的意识即将滑向黑暗深渊时,门再次被推开。
不是红姐,也不是客人。
是刀哥。他油腻的脸上带着一种异样的兴奋和贪婪,搓着手,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饿狼般的绿光。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廉价西装、眼神闪烁、一看就不是善类的陌生男人。那两个男人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凌霜身上来回扫视,重点落在她虽然瘦弱但依旧年轻的躯干上。
刀哥…这…这货色…还能用其中一个三角眼的男人皱着眉,嫌弃地用脚尖踢了踢凌霜瘫软的身体。
嘿嘿,张哥,李哥,别看现在这样,刀哥谄媚地笑着,凑近低声说,底子还在!高烧是有点麻烦,但…‘零件’都是好的!新鲜的!尤其是那肾,还有肝…绝对是好货!你们验验他指了指凌霜的腰腹部位。
器官贩子!
凌霜残存的意识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清醒!巨大的恐惧让她忘记了身上的剧痛,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恐骤然缩紧!贺烬炀!是他!他连她这具腐烂的躯壳都不肯放过!他要把她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干!像处理垃圾一样,把她的器官拆解卖掉!
呜…呜呜呜!!!她拼命地扭动身体,想从地上爬起来,想逃离!但断裂的肋骨和虚弱到极点的身体让她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可笑无力。
老实点!刀哥上前,狠狠一脚踩在她受伤的肋骨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凌霜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剧痛让她眼前彻底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那个叫张哥的男人蹲下身,戴着橡胶手套的手粗暴地按压凌霜的腹部,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动作熟练得像在检查牲口。嗯,心跳还挺有力。高烧有点麻烦,得尽快处理,不然影响‘质量’。他站起身,对刀哥点点头,货我们收了。老规矩,按‘零件’算钱。心脏、肝、肾、角膜…能用的都拆。现在拉走
行!行!刀哥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一堆移动的钞票。
凌霜躺在地上,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鱼。她清晰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濒死的意识里。拆解…零件…她的身体…她仅剩的这具躯壳…也要被当成货物一样切割贩卖!
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物化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不再挣扎,不再呜咽。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肮脏的天花板,里面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熄灭了。
贺烬炀…你好狠…真的好狠…
两个西装男上前,动作麻利地拿出一卷粗糙的麻袋,像装货物一样,将奄奄一息、如同破布娃娃般的凌霜塞了进去。她的头撞在冰冷粗糙的麻袋内壁,脸上流脓的伤口被摩擦,带来一阵麻木的刺痛。断裂的肋骨随着粗暴的动作刺穿内脏,剧痛让她发出一声微弱的抽气,嘴里涌出更多的血沫。
麻袋口被扎紧。黑暗彻底降临。她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颠簸着,离开了这个囚禁她、折磨她、最终将她送上屠宰台的肮脏地狱。
颠簸停止了。她被重重地丢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麻袋被解开,刺眼的白炽灯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
这是一个更加冰冷、更加专业、弥漫着浓烈消毒水气味的空间。不是医院,更像一个简陋的、非法的手术室。墙壁贴着惨白的瓷砖,中央是一张冰冷的、不锈钢的手术台。无影灯惨白的光线投射下来,将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也照得她溃烂流脓的脸和身上青紫的伤痕更加狰狞可怖。
她被粗暴地拖上那张冰冷的手术台。金属的寒意透过单薄破烂的衣服渗入骨髓。手脚被冰冷的金属镣铐固定住,发出咔哒的脆响。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影在周围无声地忙碌着,准备着各种冰冷的器械。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一根粗大的针管被推了过来,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凌霜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意识已经开始模糊。高烧、剧痛、失血…身体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涣散的目光越过那些准备切割她身体的屠夫,仿佛穿透了惨白的天花板,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看到了贺家那间巨大而温馨的儿童房。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散落着各种昂贵的玩具。一个小小的、穿着蓝色恐龙睡衣的身影,正坐在地毯上,专注地搭着积木。那是她的铭铭,她的儿子。他有着白皙的皮肤,乌黑柔软的头发,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神情那么专注,那么…乖顺。
铭铭…凌霜干裂乌青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发出微弱的气音。一行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脓血,缓缓滑落。
冰冷的针尖刺破了她的皮肤。冰凉的液体被推入血管。
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着无边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在彻底陷入永恒的黑暗之前,凌霜涣散的瞳孔里,最后定格的,依旧是那个在阳光里、安静地搭着积木的、无比乖顺的小小身影。
乖顺得…像个没有生命的…完美娃娃。
第八章
贺烬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星河般璀璨的城市夜景。杯中深红色的液体轻轻摇晃,映着窗外冰冷的灯火。他刚刚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彻底吞并了顾家最后一个有价值的产业。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雪茄的醇厚香气和他身上清冽的冷杉古龙水味。
复仇的盛宴,已接近尾声。顾家灰飞烟灭,凌霜在肮脏的泥潭里腐烂发臭,顾琛早已化为灰烬。快意如同醇酒,在他冰冷的血液里流淌,带来一种近乎神性的掌控感和满足。没有丝毫空虚,只有纯粹的、冰冷的、碾碎一切障碍后的酣畅淋漓。
桌上的加密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来自Z的信息:目标‘阿烂’已按计划处理。‘货物’已由‘回收站’清点接收。
贺烬炀的目光扫过屏幕,眼神毫无波澜,如同看到一条无关紧要的垃圾处理通知。他端起酒杯,浅浅啜饮了一口。甘醇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却无法融化他眼底的万年寒冰。
他放下酒杯,没有回复信息,而是转身,走向书房内侧一扇极其隐蔽、需要双重生物识别的合金门。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铺着黑色大理石的阶梯。通道里光线幽暗,只有镶嵌在墙壁底部的感应灯带散发着冰冷的蓝光,如同通往幽冥的甬道。
贺烬炀拾级而下,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阶梯的尽头,是另一扇更加厚重、泛着金属冷光的门。他再次进行虹膜和指纹验证。
滴——咔哒。
门锁开启,一股混合着特殊防腐剂和低温冷气的、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气味扑面而来。
门内,是一个面积不大、温度恒定在接近冰点的特殊储藏室。墙壁、天花板和地面都是光滑无缝的合金材质,泛着银灰色的冷光。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中央位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由顶级防弹玻璃和特殊合金打造的展示柜。柜内填充着特制的、晶莹剔透的惰性气体,恒定着最适宜的湿度和温度。
展示柜上方,柔和而精准的射灯光线倾泻而下,如同舞台的聚光灯,将柜内的展品完美地呈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小男孩。
贺铭。
他穿着那套他最喜欢的、柔软的蓝色恐龙连体睡衣,静静地坐在展示柜中央一张铺着白色绒毛毯的小椅子上。他的姿势被精心调整过,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两道小小的阴影。他的一只小手自然垂放在膝盖上,另一只小手则轻轻搭在旁边一个色彩鲜艳的塑料积木上,仿佛刚刚搭建到一半,被瞬间凝固在了时光里。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玉石般的细腻和苍白,在冷光的照射下,甚至能看到皮肤下细微的蓝色血管纹路。乌黑的头发柔软服帖,脸颊的线条依旧带着孩童的圆润可爱。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神态安详,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超越尘世的乖顺。
是的,乖顺。一种永恒的、凝固的、如同最完美艺术品的乖顺。
展示柜内部恒定的低温,以及注入他体内特殊的生物活性稳定剂,让他的身体组织停止了腐败,永久地定格在了生命最鲜活也最纯净的那一刻。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心跳的搏动,只有一片死寂的完美。
贺烬炀站在展示柜前,隔着冰冷的玻璃,静静地凝视着里面的作品。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映着贺铭那毫无生气的、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小脸。没有愤怒,没有仇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造物主审视自己杰作般的满意和…掌控。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隔着冰冷的玻璃,极其轻柔地、近乎爱怜地,抚过展示柜上倒映出的贺铭那低垂的眉眼和乖顺的轮廓。
这样多好,宝宝。贺烬炀低沉的声音在寂静冰冷的储藏室里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却比周围的寒气更刺骨。永远这么乖,这么干净。
他的指尖停留在玻璃上,仿佛能触碰到那永恒的冰冷。
再也没有‘野种’的哭喊…
再也没有背叛的污秽…
只有永恒的…乖顺。
他微微倾身,靠近冰冷的玻璃,如同在对着沉睡的孩子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这才是…爸爸想要的…好孩子。
储藏室里死寂无声,只有恒温设备发出极其微弱的嗡鸣。展示柜内,贺铭那永恒乖顺的身影,在冰冷的射灯下,如同一尊被供奉在神坛上的、诡异而完美的祭品。
贺烬炀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那永恒的作品,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满足的弧度。他转身,离开了这间凝固着死亡与完美的密室。厚重的合金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锁死,将所有的冰冷和死寂,连同那个永恒乖顺的孩子,一同封存在了永恒的黑暗里。
第九章
深秋的夜雨来得毫无征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巨大的落地窗,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将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晕染成一片朦胧而冰冷的光海。
贺烬炀独自站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孤绝。室内没有开大灯,只有书桌上那盏复古铜制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将他半边身影笼罩在暖色里,而另一半则彻底融入窗外冰冷的雨夜。
他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雪茄,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灭不定。另一只手里,端着一杯年份久远的干邑,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荡,折射着细碎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烟草的醇香、干邑的果木芬芳,还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冰冷的寂静。
复仇的乐章,已然奏完了最后一个休止符。
顾家早已被碾碎成历史的尘埃,背负着如山巨债,在无尽的羞辱和穷困中挣扎,永无翻身之日。顾琛那团在冷库烈焰中扭曲、碳化的焦肉,恐怕连他亲爹都认不出来了。凌霜那个脸上刻着毒蛇、在肮脏泥潭里腐烂发臭的女人,此刻,她的心脏、她的肝脏、她的肾脏…那些曾经属于背叛者的器官,大概正在某个陌生而富有的躯体里,继续着卑微的跳动,成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可悲的、被榨干的价值。而那个提醒着他耻辱的野种…
贺烬炀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落在了地下深处那间冰冷的储藏室里。那个永恒乖顺的蓝色身影。一个完美的、永恒的、属于他的作品。再也没有哭喊,没有疑问,只有永恒的…安静和顺从。
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弧度,在贺烬炀冷硬的唇角缓缓漾开。那不是笑容,更像一种肌理的舒展,一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的、冰冷彻骨的…欢愉。
这欢愉如此纯粹,如此强大。它源于绝对力量的掌控,源于对背叛者彻骨仇恨的完美宣泄,源于将一切脱离他掌控的污秽和错误彻底抹除、并按照他的意志重新塑造的极致快感。
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任由辛辣醇厚的烟雾在肺腑间流转,再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窗外雨夜冰冷的流光,也倒映着这间书房——这个他掌控一切的权力中心。没有愧疚,没有空虚,只有一片冰封的、剔透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满足。
手机屏幕在桌面上无声亮起,显示着一条加密信息:‘货物’已顺利送达指定客户。一切痕迹清除完毕。
贺烬炀的目光淡淡扫过屏幕,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甘醇的酒液带着灼热的暖流滑入喉咙,却奇异地与他体内那冰冷的欢愉完美融合,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战栗的平衡。
他走到书桌后,坐进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高背皮椅里。椅背宽厚,将他整个身形包裹。他拿起桌上一个不起眼的遥控器,轻轻按下一个按钮。
对面墙壁上,巨大的投影幕布无声降下。屏幕上亮起,开始播放一段无声的视频剪辑。
第一幕:凌霜那占据一整面墙的爱马仕衣帽间,三百多只顶级皮具在浓硫酸的侵蚀下扭曲、冒泡、碳化、溶解…如同被地狱之火焚烧的奢侈品坟场。
第二幕:冷库里,顾琛被冻成青紫色的冰雕,断指的左手血肉模糊,循环播放的野种哭喊如同背景音。
第三幕:烈焰腾空!顾琛的身体在汽油的助燃下疯狂扭动,瞬间变成一个惨叫的火人,焦黑扭曲的残肢在高温中剥落…
第四幕:肮脏的丽都隔间,凌霜被死死固定在金属台上,刀哥狞笑着,锈迹斑斑的手术刀狠狠刺入她溃烂的脸颊,刻下那条扭曲的蛇形疤痕…
第五幕:冰冷的非法手术室,穿着蓝色恐龙睡衣的贺铭,小小的身体被固定在冰冷的台面上,神态乖顺得令人心头发冷…(画面在此定格,没有后续切割过程)
第六幕:顾董事长在破产协议上签下名字时,老泪纵横,瞬间崩溃如泥…
第七幕:贺氏集团庞大的商业版图动态演示,代表着顾家残余产业的光点被彻底吞噬、熄灭…
一幕幕,都是他亲手导演、亲自执行的毁灭图景。没有声音,只有高清的画面,将背叛者的绝望、痛苦、毁灭和被彻底掌控的永恒,以最直观、最残酷的方式呈现。
贺烬炀靠在椅背里,身体完全放松。他一手支着下颌,一手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木质扶手。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屏幕上每一个定格的瞬间,如同帝王在检阅自己最辉煌的战利品。
他看得极其专注,极其耐心。从凌霜衣帽间被毁时那扭曲的惊恐,到顾琛在烈焰中碳化的最后一刻;从凌霜脸上被刻下蛇痕时那空洞的绝望,到贺铭被永恒定格时那诡异的乖顺;再到顾家百年基业在他脚下彻底化为齑粉的瞬间…
每一次画面的切换,都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精准地打开他心底那名为复仇欢愉的宝箱。一股股冰冷而强大的快感,如同地下奔涌的暗河,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直抵灵魂深处的颤栗和满足。
这快感是如此纯粹,如此强烈,如此…令人上瘾。
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得遥远。书房里只剩下投影仪微弱的光线变化和他指尖敲击扶手的、规律而冰冷的哒哒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贺烬炀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依旧放松地陷在宽大的皮椅里。嘴角那抹冰冷而满足的弧度,如同烙印般凝固在他英俊的脸上。
黑暗中,那些毁灭的画面依旧在他脑海中清晰地闪回、放大、循环。背叛者的哀嚎与惨叫,财富帝国崩塌的轰鸣,烈焰吞噬血肉的滋滋声…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滋养他灵魂的、冰冷而甘美的琼浆。
没有空虚。只有一片被彻底冰封的、浩瀚无边的、属于胜利者和掌控者的…
极致欢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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