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默,再过一周,我就能正式进入省厅的核心部门工作。
政审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所有人都说我这算是稳了。
直到一封举报信,说我爷爷二十多年前坐过牢。
而举报我的人,是我的亲妹妹,林乐瑶。
1
举报风波
姐,你这次要是真进了省厅,是不是以后连爸妈都得看你脸色了
饭桌上,林乐瑶夹了一块红烧肉,筷子在碗里搅了搅,没吃,只是抬眼看我,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我没理她,低头扒饭。
乐瑶,怎么说话的我妈皱眉,你姐能进省厅是好事,全家都光荣。
是啊,全家光荣。乐瑶嗤笑一声,反正光荣的从来都是她,又不是我。
我爸敲了敲碗,吃饭就吃饭,少说两句。
乐瑶撇撇嘴,低头玩手机,不再吭声。
我习惯了,从小到大,她总是这样。
我拿奖学金,她说肯定是老师偏心;我考上重点大学,她说不过是运气好;现在我通过省厅的笔试面试,她又开始阴阳怪气。
但我没空搭理她。
因为明天,政审的最后一步,家庭历史审查就要开始了。
晚上,我整理材料到凌晨,确保万无一失。
爷爷的档案、父母的职业证明、我的学历证书……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地码在文件夹里。
我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推开门,发现乐瑶正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阴沉。
这么晚不睡我问。
她猛地合上电脑,猛的抬头,关你什么事
我懒得跟她吵,转身回房。
可就在关门的一瞬间,我听到她低声说了一句,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把材料装进公文包,准备去政审办公室交资料。
刚出门,手机响了。
是省厅人事处的电话。
2
政审突中止
林默同志,你的政审流程暂时中止。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我浑身发冷。
为什么
我们收到举报,称你的祖父林卫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曾因盗窃罪被判刑,影响你的政治审查。
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站稳。
不可能!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爷爷一辈子清清白白,从来没犯过法!
我们只是按程序办事,需要进一步核实。对方语气依旧公事公办,请你配合调查。
电话挂断,我的手还在发抖。
爷爷坐过牢开什么玩笑!
他退休前是厂里的劳模,家里还挂着市里发的先进工作者奖状,怎么可能有案底
除非……有人故意诬陷。
我冲回家,爸妈正在吃早饭。
爸!妈!爷爷以前坐过牢吗我直接问。
啪!我爸的筷子掉在桌上。
你胡说什么!我妈脸色瞬间变了,你爷爷一辈子老实本分,怎么可能坐牢
可政审那边说有人举报……
谁举报的我爸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谁这么缺德,往死人身上泼脏水
我摇头,他们没说。
乐瑶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故作关心地问。
我盯着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昨晚,她在查什么
那句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是什么意思
乐瑶。我声音发冷,是你举报的吗
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举报什么
举报爷爷坐过牢!
她笑了,那种带着恶意的笑。
姐,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她耸耸肩,我干嘛举报你再说了,爷爷要是真有问题,那也是事实,怎么能叫举报呢
我死死盯着她,手指攥紧。
她不可能有证据,因为爷爷根本没坐过牢。
除非她在撒谎。
3
真相大白时
下午,我直接去了派出所,要求调取爷爷的档案记录。
民警查了半天,抬头看我:林卫国没有犯罪记录,连治安处罚都没有。
我松了口气,可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如果爷爷的档案干干净净,那举报信是怎么来的
除非有人伪造。
而唯一有动机、有机会的人,就是乐瑶。
回到家,乐瑶不在。
我直接进了她的房间。
她的电脑没关,浏览器历史记录还开着。
我点开一看,呼吸瞬间凝滞。
搜索记录:
-
如何举报政审人员
-
举报信怎么写才有效
-
虚构亲属犯罪记录会影响政审吗
最后一条搜索记录,是昨晚凌晨一点十五分。
建国初期盗窃罪判刑案例参考。
我的手在发抖。
果然是她。
她为了毁掉我的前途,不惜编造爷爷的犯罪史,甚至上网查资料,就为了让举报信看起来更真实。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拍下了她的搜索记录。
然后,我拨通了政审办公室的电话,我要提交新的证据。
我站在政审办公室门口,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乐瑶的搜索记录截图。
林默同志,请进。里面传来冷静的声音。
我推开门,办公室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负责政审的李主任,另一个是人事处的张科长。
坐。李主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把手机递过去,这是我妹妹林乐瑶的搜索记录,她昨晚查了‘如何举报政审人员’‘虚构亲属犯罪记录’这些内容,举报信一定是她伪造的。
李主任接过手机,和张科长对视一眼,眉头微皱。
这只能证明她有动机,但不能直接证明举报内容是假的。
我爷爷的档案干干净净,派出所已经确认了。我咬牙,你们可以去查。
我们会的。张科长点头,但政审流程不会因为你的单方面说法就恢复,必须等调查结束。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乐瑶这一手,简直是想要毁了我。
回到家,爸妈坐在客厅,脸色阴沉。
怎么样我妈站起来,声音发紧。
政审暂停了,他们要调查。我疲惫地坐下,但我找到了乐瑶的搜索记录,举报信肯定是她写的。
我爸猛地拍桌,乐瑶呢!
不知道,她不在家。
这死丫头!我爸气得脸色发青,等她回来,我非打断她的腿!
我妈捂着胸口,声音发抖,她怎么能干这种事那可是她亲爷爷啊!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茶几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爷爷坐在中间,我和乐瑶站在他身后,笑得灿烂。
可现在,乐瑶亲手往爷爷身上泼脏水,就为了毁掉我。
4
姐妹情断
晚上十点,乐瑶终于回来了。
她推开门,看到我们三个都坐在客厅,脚步一顿。
哟,这么晚了还不睡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眼神却飘忽不定。
跪下!我爸猛地站起来,声音震得整个客厅嗡嗡响。
乐瑶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爸,你干嘛
你还有脸问!我爸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她踉跄了一下,你举报你姐,还编造你爷爷坐过牢你是不是疯了!
乐瑶脸色变了,但很快又强装镇定,谁举报了我没干过!
还嘴硬!我爸扬起手,眼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
我妈冲上去拦住他,老林!别动手!
乐瑶趁机挣脱,躲到沙发后面,冷笑一声,你们就护着她吧!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比我好,现在连工作都要压我一头!
我盯着她,声音冷得像冰,乐瑶,我查了你的搜索记录。
她的表情僵住了。
你昨晚查了‘如何举报政审人员’,还查了‘建国初期盗窃罪判刑案例’。我举起手机,需要我把截图发到家族群里吗
乐瑶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翻我电脑!她声音尖利,你凭什么!
凭你要毁了我!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发抖,乐瑶,我是你亲姐!你为了不让我进省厅,连爷爷的名声都不要了!
她死死咬着嘴唇,眼神慌乱,但很快又变得恶毒。
对!就是我举报的!她突然笑了,笑得扭曲,怎么了你不就是靠着‘优秀’‘听话’才混到今天吗我偏不让你如愿!
你……我爸气得浑身发抖,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那是你爷爷!他已经不在了,你还往他身上泼脏水!
那又怎样乐瑶昂着头,眼神疯狂,反正他都死了,又不会知道!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妈,从来温温柔柔的我妈,一巴掌扇在了乐瑶脸上。
乐瑶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妈……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我妈声音哽咽,你爷爷一辈子清清白白,你为了害你姐,连这种缺德事都干得出来!你还是人吗!
乐瑶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但她还在笑,笑得狰狞。
对!我不是人!我就是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指着我,歇斯底里地吼,凭什么她什么都比我好!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我恨她!我巴不得她永远爬不起来!
客厅里一片死寂。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陌生。
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吗
第二天,我直接去了街道办事处,要求调取爷爷的工作履历和荣誉证明。
工作人员翻出泛黄的档案袋,抽出一叠纸张。
林卫国,1958年进厂,1989年退休,期间获得过三次‘先进工作者’,一次市级表彰。她推了推眼镜,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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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口气,拍下照片,又去了爷爷的老单位。
厂里的退休办主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听我是林卫国的孙女,立刻热情地招呼我坐下。
你爷爷啊,那可是我们厂里的模范!他笑着摇头,干活最踏实,从不偷奸耍滑,还经常帮工友顶班。
有人说过他……犯过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老人一愣,犯事他能犯什么事当年厂里丢过一批零件,保卫科怀疑是他偷的,结果查了三天,发现是仓库登记错了!你爷爷一句怨言都没有,照样埋头干活。
我心脏猛地一跳。
这件事……有记录吗
有啊,保卫科的档案里应该还留着。
我立刻跑去厂保卫科,软磨硬泡,终于拿到了当年的调查记录。
1982年3月,仓库零件丢失案,经查证系登记错误,林卫国同志无任何责任。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我攥着这张纸,眼眶发热。
乐瑶的举报信里,爷爷的犯罪记录就是1982年因盗窃入狱。
可她不知道,爷爷根本没罪!
回到家,乐瑶的房门紧锁。
我敲了敲,没反应。
乐瑶,开门。
滚!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拧开门把手,没锁。
房间里,乐瑶正疯狂地删除电脑上的文件,见我进来,她猛地合上笔记本。
你干什么!她厉声质问。
删证据我冷笑,晚了,我已经备份了。
她脸色瞬间惨白。
乐瑶,爷爷1982年根本没坐牢,厂里的记录清清楚楚。我把调查记录扔到她面前,你编造的‘犯罪记录’,连时间都对不上。
她盯着那张纸,手指发抖,但很快又抬起头,眼神狠毒。
那又怎样政审已经停了,他们不会那么快查清楚的!她狞笑,等你调查清楚,省厅的名额早就被别人占了!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可笑。
乐瑶,你真以为你能赢
她愣了一下。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李主任的电话,按下免提。
李主任,我是林默。我找到了爷爷当年的工作记录,证明举报信里的‘犯罪记录’完全是捏造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李主任的声音:
好,我们会尽快核实。如果属实,你的政审流程会恢复正常。
一旁乐瑶的表情彻底崩溃了。
晚上,爸妈坐在客厅,一言不发。
乐瑶的房门一直关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老林……我妈声音沙哑,乐瑶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爸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堵得难受。
政审可能会恢复,爷爷的名誉也能洗清。
可这个家,已经裂开了一道再也无法愈合的缝。
5
法律边缘
政审部门的电话是在周三上午打来的。
林默同志,关于你祖父的历史问题,我们已经核实完毕。李主任的声音平静而官方,举报内容与事实不符,你的政审流程将恢复正常。
我握着手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谢谢。
挂断电话,我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
爷爷的清白终于被证实了,可我心里却没有半点轻松。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乐瑶的举报是恶意的,是诬陷。
而我,不会让她就这么算了。
乐瑶这几天一直躲在房间里,除了上厕所和拿外卖,几乎不出门。
爸妈的态度也很明确,冷处理。
不骂她,也不理她。
这种无声的漠视,比打骂更让人窒息。
我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乐瑶的房门突然开了。
她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显然这几天没睡好。
她瞥了我一眼,径直走向冰箱,拿出一盒牛奶。
乐瑶。我开口。
她手一抖,牛奶盒差点掉在地上。
干嘛她声音沙哑,带着防备。
政审恢复了。我平静地说,举报信的内容被证实是假的。
她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我,嘴唇颤抖。
所以呢她冷笑,你是来炫耀的
我是来告诉你,这件事没完。我放下筷子,直视她,诬告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站起身,只是让你知道,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手里的牛奶盒啪地掉在地上,乳白色的液体溅了一地。
林默!她尖叫道,你别太过分!我是你妹妹!
妹妹我笑了,举报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你是我妹妹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我转身回房,关上门,把她歇斯底里的哭声隔绝在外。
下午,我去了趟律师事务所。
接待我的是个年轻律师,姓陈,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
恶意举报,尤其是捏造事实诬陷他人,确实可能构成诬告罪。他推了推眼镜,但一般来说,这种家庭内部纠纷,警方可能更倾向于调解。
如果我不想调解呢我问。
陈律师笑了笑,那就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证明举报者主观恶意,并且造成了实际后果。
我拿出手机,调出乐瑶的搜索记录截图,以及爷爷的工作履历证明。
这些够吗
他看了看,点头,可以尝试报案,但最终是否立案,要看公安机关的判断。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
离开律所,我站在路边,拨通了李主任的电话。
李主任,我想问一下,举报信是匿名的,还是实名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是匿名的,但……他顿了顿,举报邮箱的IP地址,我们可以提供。
我握紧手机,谢谢。
回到家,爸妈都不在,乐瑶的房门依旧紧闭。
我打开电脑,登录邮箱,给李主任发了一封正式申请,请求提供举报信的IP信息。
半小时后,回复来了。
经技术部门核实,举报邮件发送IP归属地为:风筝市快乐区87路78号——中国电信家庭宽带,用户登记名:林建国。
我盯着这行字,心脏狂跳。
这个IP地址,就是我们家。
而举报时间,正是乐瑶深夜偷偷用电脑的那晚。
用户登记名也是我爸的名字。
铁证如山。
晚上,爸妈回来了。
我爸一进门就问我:你今天去哪了
律师事务所。我没隐瞒。
他脸色一变,你要告乐瑶
对。
我妈手里的包啪地掉在地上,小默!她是你妹妹啊!
她举报我的时候,没想过她是我妹妹。我冷静地说。
我爸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
老林!我妈急了,你快劝劝她!乐瑶还小,不懂事,不能真让她坐牢啊!
她还小我爸抬起头,眼神疲惫,她都二十四了!还小
那也不能……我妈声音发抖,真要闹到公安局,她这辈子就毁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爸妈,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举报我吗
他们看着我。
因为她嫉妒。我笑了笑,她嫉妒我比她优秀,嫉妒我能进省厅,嫉妒你们更看重我。
所以她就用这种下作手段我爸咬牙,我怎么会生出这种女儿!
老林!我妈红着眼睛,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得想办法解决啊!
解决我爸冷笑,让她自己去公安局自首!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乐瑶的房门猛地被推开。
她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眼泪糊了一脸。
你们……你们就这么想让我死!她尖叫。
乐瑶!我妈冲过去想拉她。
她一把甩开我妈的手,指着我吼道:林默!你赢了!你满意了吧!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现在连爸妈都要抛弃我了!
我看着她,心里一片冰冷。
乐瑶,没人抛弃你。我说,是你自己,把所有人都推开了。
她愣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恨你……她声音发抖,我恨你们所有人!
说完,她冲进房间,砰地摔上门。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派出所。
接待我的民警是个中年男人,听完我的陈述,他皱了皱眉。
家庭矛盾啊……这种事,我们一般建议调解。
如果我不想调解呢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你有证据证明她是恶意诬告吗
我拿出IP记录、搜索记录截图、爷爷的清白证明,一一摆在他面前。
他翻了翻,叹了口气。
行吧,我们先立案,后续会传唤你妹妹来配合调查。
我点点头,谢谢。
走出派出所,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乐瑶会恨我一辈子。
可那又怎样
她早就恨透我了。
回到家,乐瑶不在。
她的房间空空荡荡,衣柜少了几件衣服,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了。
床头放着一张纸条。
我走了,别找我。
我捏着纸条,心里莫名一空。
爸妈回来后,看到纸条,我妈当场就哭了。
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啊!
我爸铁青着脸,拿起手机拨乐瑶的电话。
关机。
不管她!他狠狠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我妈哭得更厉害了。
我站在一旁,突然觉得疲惫不堪。
这场闹剧,到底是谁的错
是我的优秀是乐瑶的嫉妒还是父母的无意识偏心
或许,都有吧。
6
离家出走
乐瑶离家出走的第三天,派出所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默女士,关于你妹妹林乐瑶涉嫌诬告一案,我们需要她到派出所配合调查,但目前联系不上她。民警的声音透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如果她有联系你,请务必告知她尽快来派出所。
我握着手机,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面色憔悴的父母,平静地回答:好的,如果有她的消息,我会通知你们。
挂断电话,我妈红着眼睛问我:派出所……真的要抓乐瑶
不是抓,是传唤调查。我纠正她,她伪造举报信,诬陷爷爷,已经涉嫌违法。
我爸猛地拍了下茶几,茶杯震得哐当响,让她去!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着!
我妈捂着脸哭出声,可她要是留下案底,以后还怎么找工作怎么嫁人啊……
我没有回答。
乐瑶在举报我的时候,可没考虑过我的前途。
政审正式通过了。
省厅人事处发来邮件,通知我下周一报到入职。
这本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可家里一片死气沉沉。
乐瑶依旧没有消息,电话关机,社交账号全部停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妈每天以泪洗面,我爸则整天阴沉着脸,家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直到周五晚上,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在城南旧区的蓝天网吧,没钱了,给我送点来。
我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很久,最终拿起外套出门。
我去找乐瑶。
我妈猛地站起来,她联系你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摇头,我一个人去。
蓝天网吧藏在城南旧区一条脏乱的小巷子里,招牌上的蓝字已经掉了偏旁,只剩下监天网吧。
推开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和泡面味。
我皱着眉头往里走,终于在角落的一台电脑前看到了乐瑶。
她穿着三天前离家时的那件灰色卫衣,头发油腻凌乱,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打。
屏幕上是某款网游的界面,她正在游戏里和人厮杀。
乐瑶。我叫她。
她浑身一颤,猛地转过头,看清是我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怎么找到这的
你发的短信。
她愣了一下,随即惨笑,发错了……本来想发给周婷的。
周婷是她高中同学,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我看着她面前的泡面桶和烟灰缸,心里一阵发冷。
三天不回家,就住网吧
关你什么事她扭过头,继续盯着屏幕,反正你们巴不得我消失。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伸手按掉了她的显示器电源。
你干什么!她尖叫着跳起来。
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她歇斯底里地推开我,回去干嘛等着被警察抓吗!
网吧里不少人转头看过来,有人吹了声口哨。
我压低声音,派出所找你,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
那又怎样!她红着眼睛吼道,你去告我啊!让我坐牢啊!你不是最擅长毁掉我吗!
看着她癫狂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累。
乐瑶,我没想毁掉你。我平静地说,是你自己,一步一步毁掉了自己。
她愣住了,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为什么……她声音发抖,为什么你永远这么冷静为什么你永远是对的!我恨你!我恨你!
她抓起背包,推开我冲出了网吧。
我追出去时,她已经消失在昏暗的小巷深处。
我没有再追。
回到家,爸妈急切地围上来。
找到乐瑶了吗我妈抓着我的手问。
我点点头,在网吧,但她不肯回来。
网吧!我爸气得脸色铁青,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派出所已经找她了。我轻声说,她跑不掉的。
我妈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脸痛哭,造孽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沉默地回到房间,关上门。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光像一片冰冷的星河。
乐瑶的结局,其实早就注定了。
第二天中午,派出所再次打来电话。
林默女士,你妹妹林乐瑶昨晚在城南旧区的小旅馆被我们找到,目前正在派出所做笔录。
我握紧手机,她……怎么样
情绪不太稳定。民警叹了口气,她承认了举报信是她写的,但坚称只是一时冲动,没有恶意。
我冷笑,她连爷爷的名誉都不顾,这叫没有恶意
这个……民警顿了顿,案件还在调查中,不过鉴于她是初犯,且造成的后果不算特别严重,可能会从轻处理。
从轻处理
嗯,大概率是治安拘留加罚款,不会上升到刑事犯罪。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乐瑶会被拘留,会留下案底,以后考公、进国企、甚至找工作都会受影响。
她彻底毁了自己的前途。
而这,正是她曾经想对我做的事。
三天后,我正式入职省厅。
新同事热情友好,领导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林啊,听说你政审有点波折不过清者自清,好好干!
我微笑着点头。
中午休息时,我收到我妈的短信:
乐瑶被拘留了,10天。她班主任打电话来,说她旷课太久,学校要开除她。
我盯着手机屏幕,久久没有回复。
乐瑶的大学是所普通二本,她平时就经常逃课,挂科无数,这次又被拘留,学校不可能再容忍她。
她的学业,完了。
下班回家,爸妈坐在客厅,面前摆着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我问。
我爸把文件推过来,乐瑶学校的退学通知,要求家长去签字。
我拿起文件看了看,上面清楚地写着林乐瑶无故旷课超过两周,且涉嫌违法,予以退学处理。
你们……要去签字吗
我妈捂着脸摇头,我没脸去……老林,你去吧。
我爸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明天我去。
房间里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我妈突然小声说:小默……你能不能……跟派出所说说,别留案底乐瑶还小,要是留下案底,她这辈子就完了……
我看着她哀求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
妈。我轻声说,这事儿我管不了。
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爸猛地站起来,摔门进了卧室。
我坐在原地,看着那份退学通知,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这场姐妹之间的战争,没有赢家。
7
重逢无言
乐瑶被拘留的第十天,派出所打来电话,通知家属去接人。
我爸沉默地拿着车钥匙出门,我妈红着眼睛想跟去,被他拦住了。
你别去了,丢人。
门关上的瞬间,我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省厅新发的工作证,金属边框硌得掌心发疼。
一个小时后,我爸回来了,身后却没有乐瑶的身影。
乐瑶呢我妈急忙站起来。
走了。我爸把车钥匙扔在茶几上,声音沙哑,一出派出所就跑了,拦都拦不住。
你怎么不拉住她!我妈急了,她能去哪啊!
我爸突然吼了出来,她自己选的路,自己受着!
我妈被吼得愣住,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我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没接,只是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没人回答她。
省厅的工作很忙,我很快投入其中,每天早出晚归。
爸妈不再提起乐瑶,仿佛这个女儿从未存在过。
直到一个月后的周末,我在超市买菜时,遇到了乐瑶的高中同学周婷。
林默姐!周婷叫住我,神色有些尴尬,那个……你最近有乐瑶的消息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她没联系你
周婷咬了咬嘴唇,她上周找我借了五百块钱,说找到工作就还我,现在我去找她要,她却说了什么了也不愿意还我。
我握紧购物车的扶手,指节发白。
她……在哪工作
好像是在城西的哪个小餐馆当服务员。周婷犹豫了一下,林默姐,乐瑶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看起来特别憔悴,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我深吸一口气,她被学校开除了。
周婷瞪大眼睛,什么!为什么
她做了错事。我不想多说,如果她再联系你,麻烦告诉我一声。
周婷点点头,欲言又止地走了。
第二天中午,我请了假,去了城西。
这片区域大多是老旧的居民区和廉价的小餐馆,我一家一家地问过去,终于在老刘家常菜看到了乐瑶。
她穿着油腻的白色工作服,头发胡乱扎在脑后,正弯腰擦桌子。
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烫伤疤痕。
乐瑶。我叫她。
她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看清是我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来干什么她声音发抖。
来看看你。
她冷笑一声,看我笑话
我没回答,只是环顾四周——狭窄的餐馆,油腻的地板,角落里堆着没洗的碗碟。
乐瑶从小娇生惯养,连碗都没洗过几次。
现在却在这里当服务员。
你住哪我问。
关你什么事她扭过头,少假惺惺的。
老板从后厨探出头,乐瑶!23号桌的菜好了!
来了!她高声应道,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你走吧,别耽误我工作。
我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
爸妈很担心你。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回头。
担心她冷笑,他们不是早就不要我了吗
说完,她掀开后厨的帘子,消失在油腻的烟气中。
我没有告诉爸妈我见到了乐瑶。
说了又能怎样呢让他们看到曾经骄傲的小女儿,如今在脏乱的小餐馆里端盘子
那太残忍了。
可命运似乎偏要把这残忍的一幕推到他们面前。
8
最后的决裂
三天后的傍晚,我们正在吃晚饭,门铃突然响了。
我爸去开门,随即传来一声怒喝:
你来干什么!
我和我妈冲到门口,只见乐瑶站在门外,身边是一个流里流气的黄毛青年。
她画着浓妆,穿着低胸上衣和短裙,身上散发着烟酒混合的刺鼻味道。
我来拿衣服。她面无表情地说。
我妈颤抖着伸出手,乐瑶……你……
阿姨好!黄毛笑嘻嘻地插嘴,我们是来拿乐瑶的东西的,拿完就走!
我爸脸色铁青,你是谁
我男朋友。乐瑶冷冷地说,怎么了不行吗
你——我爸气得浑身发抖,你堕落成这样,还有脸回来!
我堕落乐瑶突然笑了,笑得狰狞,那也比你们虚伪强!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呢我出事的时候,你们谁管过我!
我妈哭着想拉她,乐瑶,回家吧……妈求你了……
家乐瑶甩开她的手,这不是我的家。
她推开我们,径直走进房间,胡乱塞了几件衣服进背包。
黄毛靠在门口,吹着口哨打量我家,哎呦,装修不错啊,难怪乐瑶说你们家有钱。
我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滚出去!
爸!乐瑶冲过来推开他,你干什么!
你看看你交的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我爸怒吼。
我就喜欢不三不四的,怎么了!乐瑶尖叫道,至少他不会像你们一样看不起我!
她拽着黄毛往外走,在门口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林默,你赢了。她笑着说,眼里却全是恨,你永远都是赢家。
门被狠狠摔上。
我妈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爸站在原地,像一瞬间老了十岁。
我望着紧闭的房门,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这场姐妹之间的战争,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两败俱伤。
又过了两个月,我正式转正,升任省厅某科室的副科长。
入职仪式上,领导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林啊,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同事们纷纷祝贺,我微笑着道谢。
没有人知道,我有个妹妹,如今在城西的某个小餐馆端盘子,和一个混混同居。
也没有人知道,我每晚都会梦见她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充满恨意,却又绝望至极。
春节前,我收到了一个包裹,没有署名,只有收件人信息。
拆开后,里面是一个破旧的布偶熊——那是我和乐瑶小时候共有的玩具,她一直很珍惜。
熊的肚子上缝着一块布,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
我恨你。
我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很久。
最后,我把布偶熊放进了储物柜的最底层。
就像把这段扭曲的姐妹情,永远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