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像被钉耙碾过。
我猛地睁开眼。
不是我租的那间带霉味的地下室。
土坯墙,旧木桌,桌上摆着个掉漆的红暖壶。
丧门星！还有脸醒
尖利的骂声扎得我耳膜疼。
一个胖女人叉着腰站在床边,三角眼瞪得溜圆。
我儿子容易吗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你倒好,喝农药寻死！是想让我家绝后吗
农药
我脑子嗡的一声。
无数陌生的画面涌进来——
我叫林慧。
眼前这女人是我婆婆王兰。
床边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我丈夫张强。
三年前,他说要做智能家居,跪在我爸妈面前保证会让我享福。
我信了。
把我工作五年攒的12万,加上我弟准备买房的8万,全塞给了他。
我们从两居室搬到这城中村,15平米的单间,夏天热得像蒸笼。
我辞了职给他当牛做马,白天跑市场,晚上算报表。
他总说：慧慧再忍忍,等公司盈利,第一套房子写你名。
上个月他还抱着我转圈,说签了500万的大单。
可昨天,他突然说项目黄了,公司破产。
原主就是因为这个,加上王兰天天指桑骂槐,才喝了农药。
而我,一个超市收银员,加班时晕倒在收银台,醒来就成了她。
慧慧,你别往心里去,妈也是急坏了。
张强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冰凉。
那笔高利贷我会想办法,你好好养病,别再做傻事了。
他眼里的心疼真真切切,可我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
这眼神,像极了超市里那些偷东西被抓,还装可怜的惯犯。
想办法怎么想王兰一屁股坐在床沿,床板咯吱响,我看就该让她回娘家闹去！她弟不是下个月结婚吗让他把彩礼钱先垫上！
妈！张强皱眉,慧慧刚醒……
刚醒怎么了王兰拍着桌子,我家强子当初娶她,可是给了20万彩礼！现在我家落难了,她娘家不该帮衬
我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条短信。
【林女士,您在我司的欠款已逾期3天。明天中午12点前不还清,我们就去您娘家拜访了。】
发件人是网贷。
我浑身一凉。
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借高利贷这回事。
张强不是说他会处理吗
我看向张强,他眼神闪烁,慌忙别过头：可能是诈骗短信,你别信。
我没说话,趁他们争执要不要去娘家要钱,悄悄掀开枕头。
原主有个习惯,重要的东西都藏在床板下。
指尖摸到个硬纸壳。
抽出来一看,是张被撕碎又粘好的机票。
目的地：澳洲。
日期：上个月28号。
正是张强说去邻市见客户的那天。
机票下面,还压着张酒店消费单。
付款人是张强。
同住人那一栏,写着两个字：
娜娜。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根本不是创业失败。
这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骗局。
而我,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最后要替他们背债的傻子。
门外传来王兰的声音：强子,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脚步声渐远。
我攥紧那张机票,指节泛白。
手机又震了。
还是网贷。
【林女士,提醒您,您的欠款金额是58万。逾期利息很高,别逼我们用特殊手段。】
58万。
把我卖了都凑不齐。
可我不能死。
不管是为了原主,还是为了我自己。
我得活下去。
还得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我把机票塞回床板下,躺回被子里,闭上眼睛。
门外,王兰的声音压低了,却还是飘了进来：
……你确定她没发现那笔钱转出去了吗
张强的声音含糊不清：妈,你放心……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但我知道。
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缩在被子里装睡。
耳朵却支棱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兰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你可得看紧点！我总觉得她这次醒过来不对劲,眼神直勾勾的,别是真发现啥了。
张强闷哼一声：发现又能怎样她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那几笔贷款都是她的身份证办的,真要闹起来,她先进去。
那就好那就好。王兰的声音松快了,等下个月娜娜那边安顿好,你赶紧跟她离。我可告诉你,必须让她净身出户,还得把我那20万彩礼钱吐出来！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彩礼
当初那20万,张强转头就拿去买了辆二手车,说是跑业务要用。
现在倒成了我欠他们家的
天亮时,王兰端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喝了。她把碗重重墩在桌上,村里神婆给的符水,喝了能消灾,省得你再寻死觅活。
碗沿还沾着灰,药水散发着刺鼻的怪味。
我胃里一阵翻涌：我不喝。
你敢王兰抬手就要打过来。
妈！张强从外面进来,一把拦住她,慧慧刚醒,身子弱,别逼她。
他转向我,脸上堆着笑：慧慧,妈也是为你好。不想喝就不喝,我给你买了豆浆油条。
他把塑料袋递过来,油条还是热的。
要是以前的林慧,怕是早就被这体贴感动了。
可现在我看着他,只觉得恶心。
我没接：我想回娘家看看。
王兰立刻炸了：回什么娘家你还好意思去赶紧跟你弟打电话,让他把钱送来！
妈！张强皱着眉,你让慧慧静静。
他拉着我走到门外,低声说：慧慧,我知道你委屈。但现在确实难,你能不能去跟你表哥借点就当帮我最后一次。
他的眼神恳切,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像是在给我力量。
我突然想起那张机票。
还有那个叫娜娜的女人。
我去趟厕所。我挣开他的手。
在茅房里,我摸出原主的旧手机。
这手机是张强淘汰下来的,屏幕裂了道缝,但还能用。
我点开通讯录,找到表哥的名字。
原主的表哥开了家小超市,以前总接济他们。
我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
喂,表哥。
慧慧你没事了吧你妈昨天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喝农药了……表哥的声音很着急。
我没事。我攥紧手机,表哥,张强是不是跟你借钱了
表哥沉默了一下：他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要借5万,我没敢借。慧慧,你老实跟我说,他那公司到底咋回事我听人说,根本没见过他所谓的公司在哪。
果然。
我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我知道了,表哥,谢谢你。
挂了电话,我刚走出茅房,就撞见王兰。
她斜着眼看我：跟你表哥借钱了他答应了
我没理她,径直回屋。
王兰在后面骂骂咧咧：真是个丧门星！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留你有啥用！
下午,张强说要出去找工作,让我在家好好休息。
他一走,王兰就揣着手进了屋。
她打量着我,突然笑了：慧慧啊,不是我说你,女人家就得认命。强子就算现在难,也是个有本事的,总比你那窝囊弟弟强。
我懒得搭话,翻着原主的旧相册。
突然,王兰一把抢过相册,啪地扔在地上。
看什么看！我让你看点好东西！
她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打开,是个玉镯。
这是我前几天托人给强子相中的,那姑娘家条件好,爹是开厂的。王兰用袖子擦着玉镯,等你跟强子离了,就让她进门。
我的心像被石头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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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连下家都找好了。
这玉镯真好看。我突然笑了,跟我妈给我的那个差不多。
原主的妈去世前,留了个玉镯给她,一直被她当宝贝收着。
王兰脸色一变：什么差不多你那破镯子能跟这个比
哦我挑眉,我那镯子是我妈传下来的,虽然不值钱,但有念想。不像有些人,拿着别人的血汗钱,给别的女人买东西。
王兰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她冲过来就要撕我：你个小贱人！你骂谁呢！
我侧身躲开,她扑了个空,狠狠摔在地上。
哎哟！我的腰！她开始撒泼,强子！你媳妇要杀人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
以前的林慧,就是被她这么一次次拿捏住的。
但我不是林慧。
你再喊一声我捡起地上的相册,要不要我现在就给张强打电话,让他回来评评理,看看你是怎么咒他离婚,给他找下家的
王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大概没料到,那个唯唯诺诺的林慧,会突然变得这么硬气。
我不再理她,转身往外走。
我要去张强说的那个公司地址看看。
原主的记忆里,那地方在城郊的一个产业园。
我拦了辆三轮车,花了15块钱。
产业园很大,我按着地址找过去,却只看到一栋废弃的仓库。
仓库的铁门锈得掉渣,上面贴着张招租广告,联系人根本不是张强。
旁边小卖部的老板看我在那转悠,探出头问：姑娘,你找人
大爷,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做智能家居的公司
老板笑了：啥智能家居这仓库空了快一年了,除了耗子,啥都没有。
我谢过老板,站在仓库前,风刮过耳边,有点冷。
三年。
原主陪他吃了三年苦,熬了三年夜,掏心掏肺地信他。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
我往回走时,路过一家手机店。
突然想起什么,进去买了个最便宜的录音笔。
回到家时,张强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桌边抽烟,王兰在旁边抹眼泪,见我进来,立刻不哭了,眼神怨毒地瞪着我。
张强掐灭烟头,抬头看我：慧慧,你去哪了
出去透透气。我把录音笔悄悄揣进兜里。
妈说你俩吵架了张强的语气沉了下来,慧慧,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她是我妈,你能不能让着她点
又是这样。
永远都是让我让着。
好像他妈的错,也该我来担着。
我饿了。我没接他的话。
张强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起身去厨房做饭。
晚上,我躺在床上,假装睡着。
张强在旁边翻来覆去,好像有心事。
后半夜,他悄悄爬起来,走到客厅。
我摸出录音笔,按下开关,轻轻跟了出去。
他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她今天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公司了……
放心,我看着呢……
那笔钱你收到了吗……好,下周我就过去……
嗯,爱你,娜娜……
娜娜。
果然是她。
我攥着录音笔的手在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
这个男人,一边心安理得地花着我娘家的钱,一边抱着别的女人甜言蜜语,还想着让我背一身债。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我悄悄退回房间,刚躺下,张强就进来了。
他借着月光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躺下,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全是他和王兰的话,还有仓库的样子,娜娜的名字。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
第二天一早,张强去洗漱。
他的新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亮着。
是娜娜发来的微信：【老公,你什么时候过来我都想你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机会来了。
我知道他的密码,原主告诉过我,是他的生日。
趁他在卫生间刷牙,我飞快地拿起他的手机,点开微信。
置顶的就是娜娜。
我往上翻聊天记录。
【娜娜：那笔钱你确定安全吗林慧不会发现吧】
【张强：放心,她傻得很,还以为我真创业失败了。】
【娜娜：她娘家那8万是她弟的买房钱吧要是她弟催着结婚,她拿不出钱,会不会闹】
【张强：闹才好,到时候她自顾不暇,更没空查我们了。】
【娜娜：老公你真厉害！那我们在悉尼的房子,写咱俩的名字哦。】
【张强：听你的,宝贝。】
后面还有转账记录的截图。
张强分三次给娜娜转了260万。
每一笔,都像是用刀子刻在我心上。
那是原主爸妈的养老钱,是她弟的婚房钱,是她三年的青春和血汗。
我手忙脚乱地想把这些截图发去我自己的旧手机。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水声停了。
张强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手里的手机。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听得我骨头缝都发凉。
我握着手机的手,僵住了。
张强的手像铁钳一样掐住我的手腕。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碎成蛛网。
我问你在干什么！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的温和。
王兰也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推开：好啊你个小贱人！竟敢偷看强子手机！我说你怎么突然硬气了,原来是想抓把柄啊！
我被推得撞在墙上,后背火辣辣地疼。
那260万呢我盯着张强的眼睛,声音抖得厉害,却还是咬着牙问,你转到澳洲的钱,是我爸妈的养老钱,还是我弟的买房钱
张强的脸瞬间扭曲了。
他冲上来捂住我的嘴,恶狠狠地说：你闭嘴！
妈！快把她绑起来！他朝王兰喊,这娘们知道了,不能让她出去乱说！
王兰眼睛一亮,转身就去翻柜子,很快找出来一捆麻绳。
早就该这样了！省得她作妖！
我拼命挣扎,可张强的力气太大,死死按着我动弹不得。
王兰过来,像捆牲口一样把我的手脚绑在椅子上。
张强,你不能这样！我眼泪掉了下来,不是怕,是恨,那些钱是我娘家的命！你骗我三年还不够,非要逼死我们一家人吗
逼死你们张强蹲在我面前,冷笑一声,是你们自己傻！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把钱给我,现在怪谁
还有你那死鬼妈留下的玉镯,王兰插了一句,得意洋洋,我早就给它换了个主,那姑娘戴着可好看了。
我的心像被剜掉一块。
那玉镯是我妈临死前塞给我的,说能保平安。
原来上次她说玉镯摔碎了,是骗我的！
你们会遭报应的。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
报应张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恢复了那副人模狗样,等我下周飞到澳洲,跟娜娜领了证,你就算报警也没用。那些贷款都是你的名字,到时候牢你坐,债你还,我们在国外吃香的喝辣的。
王兰笑得满脸褶子：就是！到时候让你娘家卖房卖地给你还债,看他们还怎么神气！
他们锁上门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屋里。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
我坐在椅子上,手脚被勒得生疼。
但我没时间哭。
我得想办法出去。
我扭动着手腕,麻绳勒得更紧了,皮肤都磨破了。
突然,我摸到椅子腿上有个钉子头,大概是年久失修,突出来一点。
我心里一动,慢慢挪动手腕,让麻绳蹭着钉子头。
一下,两下……
麻绳的纤维一点点被磨断。
不知过了多久,手腕终于挣脱出来。
我赶紧解开脚上的绳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王兰的声音：强子,明天让她给她娘家打电话,就说她摔断腿了,让他们赶紧送钱来。
妈,还是你聪明。张强笑着说。
我吓得赶紧躲回床底下。
门开了,王兰探头进来看看,见我还被绑着（我故意把绳子松松地绕在身上）,嘟囔了一句老实点就好,又关了门。
等他们睡熟了,我才从床底下爬出来。
我摸黑找到我的旧手机和录音笔,又揣了几个馒头,从窗户翻了出去。
夜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我不敢停,一路往镇上跑。
跑到镇上的派出所时,天刚蒙蒙亮。
我冲进值班室,对着里面的警察喊：我要报警！有人诈骗！
接待我的是个老警察,姓刘。
他听我说完事情的经过,皱着眉说：姑娘,你说他用你的身份证贷了款,有证据吗
有！我掏出手机,我之前去银行打了流水,那些贷款的钱根本没进公司账户,全转到一个私人账户了！
刘警官看了流水,又问：那笔260万的转账记录呢
我愣住了。
手机里的截图被张强删了,他的手机也摔坏了。
我……我没有截图,但我看到了！还有聊天记录！我急得快哭了。
光凭口头说不行啊。刘警官叹了口气,而且跨国转账的记录很难查,没有确切证据,我们不好立案。
我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什么,那些高利贷！放款的公司叫‘网贷’,我在工商信息上查到,王兰是股东之一！
我把之前存在旧手机里的截图给刘警官看。
刘警官的表情严肃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就涉嫌非法放贷和诈骗了。
他立刻起身：你跟我来,我们需要做个详细笔录,再去核实这些信息。
录完笔录,已经是中午。
刘警官说会尽快调查,但让我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保持联系。
我不敢回娘家,怕王兰他们去找麻烦。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澳洲。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喂是林慧吗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有点怯生生的。
我是。你是谁
我……我是娜娜。
我的心猛地一跳。
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你找我干什么
我……我看到张强手机里你的号码了。娜娜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是不是骗了你就像骗我一样
我愣住了。
他说他早就跟你离婚了,娜娜哽咽着说,他说那些钱是他自己赚的,让我在澳洲等他……可我昨天看到他和你婆婆的聊天记录,说要让你背债……
原来她也被蒙在鼓里。
我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娜娜,你想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我问她。
什么意思
张强转给你的钱,有一半是我娘家的,我说,但他也骗了你,不是吗他根本没打算跟你好好过日子,等他拿到钱,说不定也会像甩了我一样甩了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可以帮你把钱要回来,我继续说,但你得帮我作证,证明张强诈骗。
作证我……娜娜有点犹豫。
你想想,我加重语气,你拿着他骗来的钱,真的能安心吗万一我们报警,你也是同伙。但如果你配合我们,把钱还回来,再作证,就能从轻处理。
娜娜哭了：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了他,跟家里都闹翻了……
所以你更不能让他得逞。我说,张强买的是下周的机票,我们还有时间。你把他转给你的钱先冻结,然后回国,我们当面谈。
过了好一会儿,娜娜才说：好……我信你这一次。
挂了电话,我长长舒了口气。
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但我知道,这还不够。
张强和王兰那么狡猾,必须给他们致命一击。
我突然想起张强说过,下周要去邻市的银行取点东西,说是之前存的应急款。
他会不会是想取了最后一笔钱就跑路
我立刻给刘警官打了电话,把这个情况告诉他。
刘警官说会安排人去邻市的银行布控。
但你别露面,太危险了。他叮嘱我。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有了别的打算。
我得亲自去。
我要亲眼看着他被抓。
到了张强去银行的那天,我悄悄跟了过去。
远远地,我看到张强穿着一身新衣服,戴着墨镜,走进了银行。
没过多久,他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个黑色的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
他刚走到路边,准备打车,突然冲出来几个警察,把他按住了。
张强,你涉嫌诈骗,跟我们走一趟！
张强吓得脸都白了,拼命挣扎：你们干什么！我是好人！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的车上下来。
是娜娜。
她走到张强面前,冷冷地说：张强,我已经把钱还给林慧了,你的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我都交给警察了。
张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娜娜,你……你骗我！
彼此彼此。娜娜说完,转身就走。
我站在街角,看着张强被警察押上警车。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我掏出手机,给刘警官发了条信息：谢谢。
很快,他回了过来：王兰也被抓了,正在搜查家里,应该能找到更多证据。
我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三年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但我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去做。
警察带着张强走的时候,我站在街角没动。
风卷着落叶扫过脚边,像在替谁叹气。
手机响了,是刘警官。
林慧,王兰那边搜出不少东西,她藏在床板下的存折,上面有二十多万,应该是你们的彩礼和骗来的钱。
还有那个‘网贷’公司,我们联合经侦队一起查了,老板和几个股东都抓了,你的贷款合同已经认定是伪造的,不用还了。
我攥着手机,指腹按得发白。
谢谢刘警官。
不用谢,这是我们该做的。刘警官顿了顿,娜娜那边也配合,把张强转过去的钱都退回来了,扣除你娘家的二十万,剩下的我们会依法处理。
挂了电话,我蹲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不是难过,是松了口气。
像是压在背上三年的石头,终于被人搬走了。
我去了趟医院,看了看原主的身体。
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就是之前喝农药伤了胃,得慢慢养。
姑娘,以后可别做傻事了。护士给我换药时说,啥坎儿过不去啊
我笑了笑：嗯,不做傻事了。
从医院出来,我回了趟娘家。
爸妈看到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妈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掉眼泪：慧慧,是爸妈不好,当初没拦着你……
妈,不怪你。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是我自己傻,看错了人。
我弟也在,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姐,之前我总催你要钱,是我不对。
没事。我从包里拿出银行卡,这是二十万,你拿去买房吧。
我弟愣了：姐,这……
拿着。我把卡塞给他,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像我一样糊涂。
在家住了两天,我就回了镇上。
我用剩下的钱,盘下了一个小店面。
以前在超市当收银员时,我就想过,要是自己能开个店就好了。
现在,终于实现了。
店面不大,卖些日用百货和零食。
我给店起名叫慧慧超市。
开业那天,表哥过来帮忙,忙前忙后地贴红纸。
慧慧,以后这日子就靠自己了,踏实。表哥笑着说。
我点点头,心里亮堂堂的。
超市生意慢慢好起来。
附近的街坊都说我实诚,东西不贵,还总多给个塑料袋。
有天,我正在理货,刘警官来了。
他买了瓶矿泉水,递给我一张单子。
张强和王兰的判决下来了。
我接过单子,上面写着：张强,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并处罚金五十万。王兰,协同诈骗,非法放贷,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并处罚金二十万。
娜娜呢我问。
她有立功表现,加上主动退赃,判了缓刑。刘警官说,听说她回了老家,跟家里人认错了。
我把单子叠好,放进抽屉。
就像把那些糟心事,都锁了起来。
过了几天,我收到一封来自看守所的信。
是张强写的。
字歪歪扭扭的,说他知道错了,说都是被他妈逼的,让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他求求情,说他出去后一定好好补偿我。
我看着信,突然觉得好笑。
到了这时候,他还在骗。
我把信撕了,扔进垃圾桶。
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货架上的零食上,金灿灿的。
有个老太太来买酱油,笑着说：姑娘,你这店真干净。
谢谢阿姨。我帮她把酱油装进袋子。
老太太走后,我看着墙上挂的诚信经营的牌子,心里很平静。
这三年,我像做了场噩梦。
梦里有眼泪,有委屈,有掏心掏肺的付出,也有撕心裂肺的背叛。
但现在,梦该醒了。
人这一辈子,谁没遇见过几个渣
重要的是,不能被渣困住。
得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继续往前走。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这话,原主没明白。
但我明白了。
傍晚关店的时候,我站在门口,看着天边的晚霞。
真好看。
就像这日子,终于要亮起来了。
我锁好门,往住处走。
脚步轻快,心里踏实。
以后的路,我要自己走。
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稳稳的。
再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