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从天而降的油车与消失的父子
市中心广场,阳光像融化的黄金淌满一地。
空气被电子产品塑胶味、限量香水与苏薇在此的隐形高压搅成一杯昂贵的鸡尾酒。
记者们端着长枪短炮,围猎舞台中央那尊冰雕手办——星熠科技CEO苏薇。珍珠白套裙零褶皱,AI般精准的微笑被镁光灯反复淬火,仍未崩裂。
主持人刚要开口,一股骚包古龙水劈头盖脸杀到。
陈琛,苏薇的头号舔狗兼死对头,宝蓝高定亮到晃眼,头发抹了半斤发胶,苍蝇劈叉都能滑滑梯。
他抢过话筒,深情得能榨出三斤花生油：薇薇——
音响一声炸雷,无人机嗡鸣升空,拼出巨大粉红跑马灯：
Merry
Me。
可惜少了个r,于是全城直播见证快乐我大型社死现场。
广场舞神曲轰然奏响,Q版气球升空,一枚泡泡糖啪地黏在陈琛发梢,像给油腻的总裁加了个粉色封印。
哄笑掀翻屋顶。
【陈总自嫁】【泡泡糖同款】【策划是卧底】的弹幕刷屏。
陈琛面皮抽搐,强忍祭天策划的冲动,单膝咚地砸在红毯——听声音就知道膝盖骨在骂娘。
鸽子蛋戒指盒打开,灯光折射,前排观众集体被闪到暂时性失明。
苏薇,嫁给我！我家的矿和你家的科技股,生出来的娃一定是华尔街之狼！
苏薇嘴角弧度第一次出现0.01毫米的裂纹。
就在她准备抬手、让保镖把这只孔雀扔出去时——
骨碌碌……哐当！
一辆缺俩轱辘的塑料玩具警车,裹着孜然与烧烤油烟的勋章,歪成S形冲过红毯,精准怼在苏薇价值六位数的真·水晶高跟鞋尖。
世界安静三秒。
无人机还在快乐闪烁快乐我,神曲欢脱得像在嘲讽。
直播弹幕再度核爆：
【何方神圣】【逮捕尬演】【孜然味总裁我服了】
紧接着,一道软糯奶音带十万火急哭腔,炮弹般砸进人群：
阿姨！我的警察车车！帮我捡捡！它抓坏蛋跑丢啦！
镜头齐刷刷转向。
穿撸串之王小T恤的奶团子,正努力扒拉一条西装裤腿,踮着沾泥脚丫,眼巴巴望着苏薇。
圆脸蛋,黑葡萄眼,两泡泪悬而未落,手里攥着的鸡翅黑成炭,酱汁滴滴答答——和陈琛的脸色堪称绝配。
苏薇垂眸。
那一瞬,九天玄雷劈中天灵盖。
眉毛、眼睛、鼻尖、嘟起的小嘴,与她三岁那张被锁进保险柜的宝贝照片,复制粘贴般重叠。
DNA深处的海啸席卷全身。
直播间尖叫：
【缩小版苏总！基因实锤】【陈总头顶绿成呼伦贝尔】
陈琛跪在地上,脸色从猪肝进化为五彩斑斓的黑。
而人群外围,一个穿老板跟小姨子跑了全场八折文化衫的男人——江屿,在看到苏薇瞳孔地震的瞬间,脑子里只飘出两个血红大字：
完——蛋——
他噌地化身点着的二踢脚,百米冲刺杀进人群,单手抄起奶团子,像夹公文包一样夹进胳肢窝。
孜然味的风掠过红毯,男人背影狼狈却行云流水,S形走位,滑跪过栏杆,眨眼消失在夜色。
变故快得连镜头都追不上。
苏薇被那熟悉又欠揍的背影气到失语,抬脚就追——
咔嚓！嘣！
十厘米高跟精准卡进排水沟金属盖,布料撕裂声惊飞夜鹭。
象征身份品味的珍珠白套裙,从大腿根撕开直逼腰际,某大牌限量款蕾丝安全裤在镁光灯下高调出道。
世界第三次安静。
所有人、百万观众,共同见证了科技女帝在快乐我灯牌下,当众劈出一字马的史诗级名场面。
热搜瞬间屠榜：
苏薇一字马致敬奥运
陈琛求婚翻车现场
孜然味警车终结尬演
苏薇青着脸被保镖七手八脚拔出来,发髻散乱,鞋跟断裂,昂贵套裙破布般挂在身上。
她一把挥开陈琛伸过来的手,目光死死钉住男人消失的方向,声音像从地狱里捞出来的：
掘地三尺,把那个王八蛋和他手里的崽子,给我抓回来！
助理连滚带爬：是！马上掘地！
一场由玩具警车、黑炭鸡翅、泡泡糖和一字马引发的全城追缉令,在女总裁的怒吼与全网的爆笑中,轰轰烈烈开场。
第二章
烧烤摊前的番茄酱战神
夜市油烟翻滚,像一条不肯睡觉的河。
铁板滋啦爆油,孜然辣椒面被火舌舔得直蹦,霓虹灯在锅里涮成彩色油膜。
江屿汗从额角滚到下巴,滴在炭上,啪地炸出一股白烟。
小汤圆坐在塑料板凳上晃短腿,手里攥着一根没啃完的鸡翅,委屈巴巴：爸爸说话算话,不要黑黑的苦苦的……
必须算话！江屿拿铁铲当佩剑,梆梆敲烤炉,今晚起,爸爸封号‘糊翅终结者’,再焦一根,你把我当串儿烤了。
冰冷气场从天而降。
喧嚣像被按了暂停键。
苏薇立在摊前两米,黑衣黑裤,像一柄刚出鞘的刀。
助理拎着那只印着卡通警车的纸袋,保镖隔开看热闹的人群；目光所及,油烟自动让路。
她抬眼,冰锥一样的视线钉死江屿：江屿。
就两个字,比冷冻柜的风还透骨。
江屿手一抖,铁签当啷掉炭火里,火星四溅。
小汤圆眨巴眨巴,吓得忘了哭。
三年不见,日子过得很烟火气苏薇扫过糊成黑锅巴的鸡翅,扫过特价八折的硬纸板招牌,嘲讽拉满。
江屿喉咙发紧,弯腰去捡签子,想掩饰慌乱——
哐当！
撞翻孜然罐,黄粉喷了他满头满脸。
咳咳……他被呛得直咳,油汗混孜然,当场糊成抽象派油画。
小汤圆哇地拍手：爸爸变妖怪！
滚开！
陈琛咆哮杀入,额头滑稽地贴着一块
Hello
Kitty
创可贴。
他指着江屿鼻子,唾沫星子乱飞：垃圾！带着野种还敢纠缠苏薇给我砸！扔出去！
两个保镖狞笑上前,一人掀摊,一人抓人。
小汤圆吓得尖叫：坏蛋！放开爸爸！
江屿把儿子护在怀里,背脊绷紧像头护崽的狼。
电光火石间,他抄起脚边番茄酱,噗噗噗往刚烤好的五花肉上挤,厚厚一层血红。
保镖指尖碰到摊车的瞬间——
江屿猛地转身,油腻脸上绽开痞笑,将滴血肉串直怼陈琛鼻尖。
红酱溅在价值六位数的定制西装上,像开出一朵朵恶俗的花。
陈老板,肝火旺伤身。他晃着烤串,声音欠揍,尝尝独家‘降火消气串’绿色无公害,顶多沾点我的孜然油汗。
围观大哥当场干呕。
陈琛脸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把隔夜鱼子酱吐出来。
江屿蹭了蹭手上番茄酱,轻飘飘补刀：让我滚行。先把三千万还我友情价,五千万,现金还是刷卡
全场哗然。
弹幕如果存在,已经核爆：【番茄酱战神！】【孜然油汗！yue了！】【陈琛慌得一批！】
助理拨开人群,递上牛皮纸袋。
苏薇当众撕开封口,抽出亲子鉴定,啪地展开,结论页几乎拍在陈琛脸上,声音冰得掉渣：
陈琛,你说谁的种是‘野种’
白纸黑字,鲜红公章：
支持苏薇（母）与江念薇（子）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死寂。
陈琛面如死灰,嘴唇哆嗦,像突然忘了台词。
苏薇走到石化状态的江屿面前,亲子报告晃过他眼前,语气淡淡：利息够买你一百个烧烤摊了——
她忽然俯身,红唇贴近他耳廓,吐气如冰：
……或者,用你抵债
镜头捕捉到口型,弹幕疯癫：【卖身还债！苏总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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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汤圆破涕为笑,高举油手欢呼：好呀！爸爸妈妈一起抵债！汤圆也要！
全场：………………
热搜再次爆榜：
亲子鉴定实锤
番茄酱战神
全家卖身抵债
第三章
豪宅灾难片
云顶天阙顶层,电梯门叮地一声划开。
苏薇率先迈出,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冰碴子。
江屿抱着小汤圆,像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后背绷得笔直,生怕衣服上的油烟味把空气染出颜色。
住客房。苏薇头也不回,刘助,看住他,别弄脏。
客房门咔哒合上。
江屿站在足有篮球场大的客厅中央,头顶吊灯层层叠叠,像一座倒悬的水晶山。
他咽了口唾沫,小声嘀咕：这得烤多少串才能交电费……
小汤圆在柔软到能把人陷进去的沙发上蹦了两下,奶音兴奋：爸爸！这里可以翻筋斗！
别！姑奶奶这沙发看着能买下半条夜市。江屿一把捞住儿子,手心里全是汗。
肚子适时咕咚。
他咽了咽口水,瞄向厨房——对开门冰箱高得能当门板,里面整齐码着一排排他看不懂法文、意大利文的瓶瓶罐罐。
就借个牛奶,不犯法吧
他自言自语,拉开冰箱,冷气扑面。
手指碰到一台数码触控屏,屏幕亮起,温柔女声：您好,需要为您准备夜宵吗
江屿吓一跳,条件反射点了右上角的水滴图标。
下一秒——
哗啦啦！！
主卫传来瀑布声。
江屿冲过去,只见按摩浴缸像火山爆发,水柱冲天,天花板吊灯被水汽糊成磨砂。
不是这儿！
他手忙脚乱去关龙头,结果又戳到旁边触控键。
马桶盖砰地弹开,《最炫民族风》震耳欲聋,七彩灯球旋转,把浴室蹦成迪厅。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江屿脚底打滑,砰地撞翻中岛台。
半瓶八二年拉菲和整套施华洛水晶杯集体阵亡,红白液体混着玻璃渣,像凶案现场。
呜哇——小汤圆光脚冲进来,脚底一滑,直扑满地玻璃。
汤圆别过来！
苏薇主卧门被猛地拉开,她一袭深色睡衣,长发微湿,看到水漫金山,瞳孔地震。
下一秒,她一个滑铲,单手捞起孩子,动作快到出现残影。
小汤圆惊魂未定,小手攥着苏薇衣襟,抽噎着打了个奶嗝：阿姨……香香……
苏薇手臂僵在半空,像抱着一枚随时会爆炸的奶香炸弹。
三秒后,她目光横扫——
喷泉浴缸、蹦迪马桶、玻璃尸骸、满地红酒。
再看湿漉漉、手指划口还在渗血的江屿,寒气直降八度。
江、屿。
她一字一顿,像给死刑犯盖章,给你二十分钟,把这里收拾干净。
目光落到父子俩身上,还有你们身上那股……孜然味,洗干净。洗不干净,今晚睡狗窝——车库有。
主卧门砰地甩上,震得水晶吊灯抖三抖。
江屿瘫坐在湿哒哒地板,手里只剩半瓶番茄酱。
他抬头,看向价值连城的水晶废墟,再看看紧闭的房门,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肉偿债……真的是地狱模式。
第四章
蕾丝惊魂夜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泼进云顶天阙顶层,灯火被厚重窗帘过滤得只剩幽微一线。
江屿瘫坐在狼藉中央,掌心被玻璃划开的口子火辣辣疼,血珠与红酒、孜然、番茄酱混成一幅荒诞的抽象画。
昂贵的羊毛地毯吸饱了水,沉重得像泡发的尸体；空气里浮着铁锈般的红酒、呛辣的孜然、甜腻的番茄酱与刺鼻薰衣草交织的地狱特调。
他抬眼,只剩半瓶番茄酱,瓶壁上的猩红粘稠得像在嘲笑他：睡狗窝库里南旁边的狗窝都镶地暖。
求生欲猛地拽住喉咙。
他腾地弹起,抓过一块绣着鎏金SV的擦碗布,蘸番茄酱在光洁地板上写下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女王饶命！
写完,他把瓶子摆成供品,像在完成某种滑稽又虔诚的仪式。
汤圆,任务！
小汤圆光脚哒哒哒跑来,奶香混油烟,小手拖着五位数羊绒披肩当拖把,山羊绒瞬间裹上酒渍,寿终正寝。
江屿心脏咚一声,赶紧连哄带骗换三条新擦手巾,父子跪地吸水,像两块人形拖把。
一小时后,地面勉强照出人影,玻璃渣挑到第三遍,监控红点仍然幽灵般闪烁。
除味。
江屿抱着裹浴巾的儿子,蹑手蹑脚钻进客房浴室。
全触控面板上一排雪花、太阳、云朵、彩虹图标,像外星飞船驾驶舱。
他试探地点花洒,嗡——头顶、侧面、脚底十几股冰水枪劈头盖脸；慌忙再按,一巴掌拍在香氛模式,浓郁薰衣草喷雾混着冷水,浴室瞬间仙气缭绕。
父子俩在毒气里抱头鼠窜。
苏总！救命！关不掉！江屿顶着水柱嘶吼。
门锁咔哒,苏薇推门,雾气扑面,她闭眼深吸,声音冷得结冰：衣服,脱。扔。
一瓶画着傻笑奶牛的婴儿沐浴露丢进来,只按一下！
江屿抖手按一下,奶白沐浴乳喷泉般涌出,浴室秒变奶油蛋糕,泡泡爬满天花板射灯。
热水告罄,父子俩裹着浴巾,像两只待宰鹌鹑,贴着墙根往客房挪。
客厅落地窗前,苏薇背对他们打电话,声音冰刀刮玻璃：亲子鉴定报告全面公开,起诉陈琛诽谤……立刻执行。
丝质家居服裹着冷白灯光,气场依然两米八。
江屿刚摸到门把——站住。
苏薇转身,目光扫描仪般上下一扫,他,穿什么
衣、衣服全湿了……
苏薇皱眉,像在处理棘手并购案。
片刻,她递来一件粉色蕾丝婴儿连体衣,标签6-9个月；刺啦一声,小汤圆被勒成双下巴粉藕,蝴蝶结歪到肚脐。
接着,一条黑色真丝睡裤,蕾丝边,女士中腰,长度堪堪盖腿根。
江屿捏着布料像捏烧红烙铁,监控红点闪烁,他悲壮套上,大腿根冰凉丝滑。
小汤圆奶音清脆：爸爸也穿漂亮裤裤！
苏薇以手抵唇,耳根可疑地红了。
二十分钟后,助理敲门递纸袋——男士休闲装、小童装各一套。
江屿光速扒掉蕾丝睡裤,小汤圆摆脱粉色刑具。
地毯深处,那条沾满红酒与番茄酱的羊绒披肩,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咽下了最后一根流苏。
第五章
幼儿园面试：首富外孙与烤串爸爸
清晨六点,薄雾未散。
启明星私立幼儿园门口,法式铁门缓缓打开,像切开一枚奶油蛋糕。
香樟树影里,穿定制小制服的孩子牵着菲拉格慕的家长,空气里飘着昂贵而克制的奶香。
黑色轿车稳稳停下。
苏薇先下车,米白套装利落,长发挽成一丝不苟的髻,妆容冷艳,像把整座园所瞬间拉进她的会议室。
江屿抱着小汤圆跟下,助理递来的浅灰休闲裤还带着折痕,白POLO衫领子硬挺得让他下意识缩脖子。
小汤圆好奇东张西望,奶音低低：爸爸,这里像城堡。
江屿轻咳：进去别乱说话。
面试室宽敞明亮,玩具柜一尘不染。
三位面试官微笑得体,眼神却在江屿与苏薇之间来回游弋——像在看两个次元强行同框。
女园长率先起身：苏总,久仰。令公子真可爱。
目光转向江屿时,笑容淡了两度,这位是……
江屿,孩子父亲。苏薇声音平静,自带冰面。
哦……江先生,您好。
园长尾音拖得礼貌又疏离,另两位面试官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流程开始。
苏薇对答如流,语速快而精准,像在念并购条款。
谈到孩子性格,她三句话总结：好奇心强、秩序感弱、夜奶已戒。
面试官连连点头,笔尖沙沙。
轮到江屿。
男面试官推了推眼镜,声线温和却直指核心：江先生职业
江屿喉结滚动,掌心汗湿：个体餐饮,主营……
小汤圆突然举手,奶音脆亮：我爸爸烤串串！香！唰唰唰撒孜然！
空气安静三秒。
年轻女面试官低头捂嘴,肩膀疯狂抖动。
苏薇太阳穴突突直跳,声音冷到结冰：孩子表达不准确。江先生对食材火候有独到见解。
她一句独到见解强行挽尊,却挡不住园长眼里浮出的烤串二字。
接下来的问题像踩雷——
家庭成员职业
小汤圆挺起小胸脯,先指苏薇：妈妈开大公司,电视超人！
再指江屿：爸爸烤串串,也厉害！
最后想起重大机密,奶音嘹亮：外公是首富！钱能买好多车！
咳——园长一口茶水呛进气管,男面试官眼镜滑到鼻尖。
首富烤串科技女王家庭成分魔幻到编剧都不敢写。
苏薇缓缓起身,气场压下全场窃笑,声线像西伯利亚寒风：王园长,童言无忌,想必不影响贵园专业判断。星熠科技今年教育捐赠,需要重新评估价值导向。
园长脸色煞白,连声误会。
苏薇不给解释机会,高跟鞋踏出鼓点,宣告女王离场。
江屿抱娃疾走,耳后压低的议论仍在追——
首富外孙烤串爸爸这组合要命！
园外阳光刺眼。
江屿捏儿子肉脸,苦笑：崽,你真是爹的好队友。
小汤圆咯咯笑：爸爸,汤圆棒不棒
江屿看前方苏薇冷成冰雕的背影,叹气：棒极了……棒得离睡狗窝又近一步。
第六章
生死时速与真相的代价
夜沉得像一潭冷却的铁水,路灯昏黄,风挟着砂砾刮过空街。
江屿抱着小汤圆冲出豪宅,胸口剧烈起伏,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却浇不熄心脏的灼痛。
孩子察觉到他的颤抖,小声啜泣：爸爸……怕……
不怕,爸爸在。
声音沙哑得像锈铁刮过玻璃。
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只是本能地往城市深处、往唯一熟悉的夜市角落奔。
可他没发现,黑暗里有一双眼睛毒蛇般黏着他的背影。
陈琛坐在不起眼的黑轿车里,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出扭曲的脸。
动手。
两个字,轻得像吐出一口烟雾。
废弃城西钢厂,铁锈味混着潮霉,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像惨白的刀。
小汤圆被丢在积满油污的轮胎上,小手小脚捆粗麻绳,嘴塞脏布,眼泪冲出两道白痕。
陈琛俯身,匕首贴孩子脸颊,声音温柔得瘆人：小野种,别怪叔叔,要怪就怪你那下贱爹。
手机镜头对准,咔嚓几张,照片直发苏薇。
语音跟着去：想救人,一个人来西郊老钢厂。报警那就等着收尸。
信息发出的同一秒,苏薇手机疯震。
她正坐在书房,指尖还残留签字笔的冷意,屏幕亮起——小汤圆通红的眼,一把刀,一句死亡预告。
血液瞬间结冰,心脏像被铁丝绞住。
备车！西郊钢厂！立刻！
声音裂成碎片,助理从没听过她这种调门。
另一边,江屿抱着空荡的手臂,冷汗浸透T恤。
汤圆！
他原地打转,嘶吼声在空街撞出回声。
手机响,苏薇声音急促：陈琛绑了汤圆,西郊钢厂,你快——
我在找！他刚才还在我怀里！
两人同时陷入死寂——调虎离山双面陷阱
共享位置,分头,保持通话。
苏薇的声线瞬间冷静,像按下某个开关,商界女王上线。
江屿打开实时定位,两个光点,一西一东,开始死亡赛跑。
城西钢厂,陈琛看时间,不耐地踢轮胎：看来你妈不要你了。
匕首高高扬起。
同一秒——
砰！！
铁门被黑色越野撞飞,车灯雪亮,特警鱼贯而入：警察！不许动！
城北环线入口,面包车急刹。
江屿用身体拦共享单车,生生逼停对方；苏薇跑车甩尾横挡,车门弹开,她竟从后备箱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杆,声音比杆还冷：开门！
车门拉开——空无一人,只有小汤圆的外套孤零零躺着。
工厂！孩子还在工厂！耳机里特警嘶吼。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西郊才是屠场。
上车！
跑车怒吼,轮胎烧出青烟,子弹般射向黑夜深处。
钢厂内,特警包围圈收紧。
陈琛红了眼,匕首抵住孩子喉咙：我死也拉垫背！
电光石火——
一道灰影从侧面扑来,比所有人都快。
江屿。
他眼里只有那把刀,身体先于意识,重重撞上陈琛。
噗嗤——
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时间被按下暂停键。
江屿抱住小汤圆,匕首深深扎在他侧腰,血像盛开的罂粟,瞬间染透浅灰上衣。
爸爸——
小汤圆哭喊破音。
苏薇心脏像被同一刀捅穿,扑过去,泪水滚烫：救护车！快——！
江屿意识开始抽离,手指却固执地擦过她泪湿的脸,嘴角勾起微弱痞笑：债……得用一辈子还……
手无力垂下。
江屿！你不准死！债没还完！一辈子——！
苏薇的哭喊在破厂里回荡,像要把他拽回来。
警笛由远及近,红蓝光旋转。
他用命签下的终身合约,在这一刻生效。
第七章
终身合约
消毒水气味冷冽,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像秒针,把漫长黑夜切成碎片。
VIP病房灯光柔和,却驱不散劫后余生的脆弱。
江屿躺在雪白床单里,脸色苍白,唇色极淡,腰侧纱布下隐约透出血迹。
麻醉未褪,他陷在昏沉里,眉心仍蹙着,仿佛仍在与人搏斗。
床边,苏薇一动不动守着。
她换下了染血的套装,米白羊绒衫柔软,却掩不住满身倦意。
长发随意挽起,碎发垂落,平日凌厉的眉梢此刻写满惶恐。
她握着江屿没输液的那只手,指尖冰凉,像是想用自己的温度确认他真的活着。
整整一天一夜,她寸步不离。
手术室红灯熄灭那一刻,她听见医生说脱离危险,腿软得几乎跪地。
所有的强势、算计、锋利,在生死面前被剥得干干净净,只剩一个害怕失去的女人。
小汤圆被苏明远夫妇暂时带走,惊吓后哭到脱水,被一针镇静剂哄睡。
苏薇不敢想,如果江屿没挺过来,她该怎么跟孩子解释爸爸去哪了。
她看着沉睡的人,眼前反复闪回钢厂那一幕：
他像扑火的飞蛾,挡在孩子与刀锋之间,血染半边身子,却还在笑。
那句用尽力气的债……得用一辈子还……,像钉子,钉在她心口最软的地方。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江屿手背。
她慌忙想擦,却反被他无意识收紧的手指握住。
很轻,却让她瞬间不敢动。
她低头,额头抵着两人交叠的手,肩膀轻颤,压抑的呜咽在寂静病房里低低响起。
她恨自己。
恨当年的傲慢,恨那些自以为是的偏见,恨差一点就用一纸冰冷协议把父子俩推远。
更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他。
窗外天色由深蓝转灰,再透出一缕晨曦。
江屿睫毛颤了几下,艰难掀开眼皮。
光线刺得他眯眼,嗓子干得冒烟。
水……声音像砂纸磨过。
苏薇猛地抬头,红血丝里炸开惊喜：醒了疼不疼哪里难受
她手忙脚乱拿棉签蘸温水,轻轻润他干裂的唇,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当护士。
江屿意识慢慢回笼,目光落在她憔悴的脸上。
苏薇,永远高高在上的科技女王,此刻头发凌乱、眼眶通红,像被拔掉刺的玫瑰。
他心头泛起酸涩的暖意。
汤圆……他声音嘶哑,却先问孩子。
汤圆没事,一点没伤,爸妈陪着刚睡。苏薇急切回答,尾音带着哽咽,陈琛已经被抓,都过去了。
听见儿子平安,江屿紧绷的弦终于松了,唇角微微扬起,却牵到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医生护士进来检查,确认生命体征平稳,叮嘱好好休息后离开。
病房再次只剩两人。
气氛微妙,像有什么东西在沉默里悄悄发芽。
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江屿苍白的脸上投下温柔光斑。
他看着她,目光安静却灼人。
苏薇被他看得耳尖微红,先一步开口：那份旧协议,作废了。
她转身从抽屉拿出一份崭新文件,放到他胸口,声音轻却郑重：新合约。
江屿低头——
《终身劳务抵债及共同抚养协议》
他怔住,抬眼看她。
苏薇深吸一口气,目光第一次毫无躲闪：债,不用还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却每个字都清晰：利息太贵,要了你一条命。
她目光扫过他腰侧纱布,眼底心疼与决绝交织,所以,抵债期限——一辈子。
病房安静得只剩心电监护的滴答。
江屿眸光震动,干裂的唇动了动：一……辈子
嗯,一辈子。苏薇耳根悄悄红了,却仍故作镇定,职位也想好了。
她清清嗓子,女王气场努力维持：星熠科技老板娘他爸。
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弯了唇角,补了一句：主要负责给老板娘和她儿子烤一辈子不糊的鸡翅,保证香,保证不苦。
江屿愣了两秒,喉结滚动,忽地笑了。
他抬起没输液的手,颤抖却坚定,握住她的指尖：这份债……我接了。
他用尽全力,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用一辈子还。
病房门被悄悄推开一道缝。
小汤圆被苏明远抱在怀里,睡眼惺忪。
看到爸爸醒了,他眼睛瞬间亮成小灯泡,挣脱外公,小炮弹一样冲到床边,小手小心翼翼碰江屿的手背：爸爸,疼吗汤圆给你呼呼。
又想起什么,回头对苏薇奶声宣布：妈妈,爸爸今天香香的,穿裤裤也香香的！
（显然还惦记那条蕾丝睡裤）
苏薇噗嗤笑出声,耳尖通红。
江屿揉揉儿子的小脑袋,目光柔软得像要滴出水来。
窗外阳光正好,人间烟火与顶级豪门,终于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