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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月亮渐渐西沉。
我若有所觉的睁开眼,隐隐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窗户外,无声无息的看着我。
我与他对视许久,直到第一缕晨光划破天际。
那人才踏着露水离开。
第二日,陆序醒得很早。
他找来最好的药膏,亲自一点点涂抹,将我身上的痕迹覆盖殆尽。
手指每划过一寸肌肤,他的眼神便阴冷一分。
我恍若未觉,任他动作。
结束后,他才摸了摸我通红的眼尾,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我便听到马厩那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恐喊叫。
我赶过去时,周时厌已经被架住双手压在地上,背上一片血污。
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同样多出了数道鞭痕,正流着鲜红的血,几乎将他半张脸覆盖。
他长得好,平日干活又卖力,因此在这府中很是受欢迎,
甚至有不少丫鬟都对他芳心暗许。
可如今,在他的周围,整个府里的丫鬟小厮都被叫了过来。
围观他的狼狈,围观这一场针对他的酷刑。
周莲同样也在其中。
她脸色难看,却并不是因为周时厌的惨状。
而是因为她心知肚明,
陆序之所以找周时厌的麻烦,对他有这样深的恨意,完全是因为我。
她之前那样自信陆序迷恋她,如今陆序却为了我大动干戈,这无疑是打她的脸。
她甚至怀疑,陆序之所以一直不愿挑明,真的只是为了刺激吗
在场之人各怀心思,脸上神情或惊恐或茫然或怨恨。
唯独身为主角的周时厌却仍是面无表情的,像是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陆序一手提着滴血的鞭子,一手掐着他的脖子,额角青筋跳动,满是暴戾。
你这种低贱的货色,也配碰她
周时厌唇角勾起抹冷冷的笑,露出带血的牙。
陆将军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亲手将我送到她床榻之上的。
林知真有多好,陆将军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叫我坐怀不乱,真的很难啊。
陆序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恨意有如实质。
混账东西,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我......
没等他说完,周时厌的目光已经越过他,专注的落在他身后。
原本桀骜的神情也微微落下,变得沉寂。
陆序脸色微变,缓缓转过头。
我走到他身前,在周时厌沉默的注视下拉住陆序的手,笑着问道。
这是怎么了弄得这么大阵仗
他......
我顿了顿,垂眸看向周时厌,神色平淡。
我记得他不是奶娘的孩子吗,怎么打成这样,可是犯了什么错
陆序慌忙转过我的脸,将我的视线从周时厌身上移开,让我重新看向他。
只是些小事罢了。
真娘,等我处理好再去找你,如何
我迟疑了一下,皱眉与他对视。
既只是小事,那打成这样也够了。
昨夜你不是还与我说,他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吗,不若便到此为止,将他赶出府吧。
周奶娘,你是他的母亲,你觉得这个惩罚如何
骤然被我点名的周莲脸色一僵,怨恨的看我一眼,面上却讪讪笑了两声。
这里是将军府,凡事皆由将军做主。
即便他是我的孩子,可他既然犯了错,便该受到应有的惩戒。
倒是夫人与他素无交集,怎会为他说话
最后一句话,周莲显然意有所指。
我没错过她看到周时厌身上凄惨的伤口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快意。
就像周时厌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仇人。
我不动声色,点点头看了一眼显然有些怀疑的陆序,笑道。
将军昨日还为你出头,怎我为你儿子说几句话你反倒怪上我了。
既如此,阿序,他的母亲都这样说了,那你做主便是。
天气炎热,我先走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救下周时厌的命。
陆序本就心虚,为了不让我怀疑,必会听我的话留他一命。
而我若是再说下去,也只会让陆序怀疑到我身上。
果然,陆序抚平我凌乱的衣角,眼中的试探消失,强撑着温柔应道。
好,昨夜想来是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说着,挑衅般看了周时厌一眼。
我置若未闻,平静的转身离去。
而周时厌更是理都未理他。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眼中眸色如火焰跳动,带着透骨的侵占和贪婪。
陆序见状,更是恼怒,恨不得挫其骨扬其灰。
可他捏着手中的鞭子僵立许久,呼吸粗重犹如困兽,却到底没有要他的命。
周时厌,偷盗主人家财物。
杖六十,逐出府。
过了半个时辰,我躺在屋内,很快便从丫鬟的议论中知道了结果。
我没有在意。
只是经过某个阴暗角落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入我的鼻尖。
下一秒,我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拉进了假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