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当白月光撕下标本标签 > 第一章

我被江辰予囚禁在地下室三年。
他妻子穆云倾每周都来。
高跟鞋踩在我颧骨上时,我正死死盯着那酒红色丝绒鞋尖的弧度。
鞋跟碾磨着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我却痴迷地看着那完美的鞋尖——真漂亮啊。
三年了。
这出囚禁白月光的戏码,演得我……腻透了。
1.
水泥墙永远在渗水。
冰冷黏腻的水珠,顺着斑驳的灰皮往下爬。
啪嗒。啪嗒。
摔碎在同样冰冷的地面上。
声音单调得能让人发疯。
空气里永远飘着那股味儿——霉味、铁锈味、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
以及某种昂贵却冰冷的香水尾调。
脚踝上的铁环,内圈早被磨得光滑冰凉,紧贴着皮肤。
铁链的另一边,深深嵌进墙壁深处。
活动的半径,刚好够我走进角落那个散发着恶臭的马桶边。
或者,够我伸出手指,碰一碰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
那是我唯一的活物。
江辰予某次心情好带来的。
他说:疏月,你看它,多像你。看着扎人,其实……离了我给的水,活不了几天。
他指尖划过我干裂的嘴唇,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
混杂着病态的占有和……对正牌赝品差异的焦躁。
我垂着眼,没说话。
说什么呢
说这鬼地方连阳光都是奢侈,它和我一样,都在慢性死亡
还是说,他每次来,身上那股属于另一个女人的霸道香水味,熏得这仙人掌都打蔫
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我走到唯一的通风口下。
惨淡的天光吝啬地漏进来一小块,正好落在我摊开的掌心。
灰尘在光柱里无声地舞蹈。
我盯着那点光,直到眼睛发酸。
日升月落,于我而言,不过是墙上那一道道歪歪扭扭的刻痕在缓慢地增加。
三年。
整整一千多个日夜,困在这方天地。
做他江辰予见不得光的、早已褪色的白月光标本。
门口传来锁舌弹开的金属摩擦声,猛地撕裂了地下的死寂。
鞋跟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缓慢节奏。
哒。哒。哒。
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
空气里那股原本若有若无的昂贵香水味骤然浓烈起来。
带着侵略性,瞬间压过所有的霉味和铁锈味。
是穆云倾。
我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身体,微不可察地紧绷了一瞬。
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痕。
又迅速被回流的血液染红。
我低下头,把脸埋进膝盖和臂弯构成的狭窄空间。
只留出一缕散乱的黑发垂落在冰冷的地上。
脚步声停在了我面前。
阴影笼罩下来,带来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香气。
啧。
一声毫不掩饰的轻蔑嗤笑,从头顶砸下来。
装死呢
我没动。
起来。
命令的口吻,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坚硬的鞋尖,带着外面沾染的寒气,毫不留情地踢在我蜷缩的小腿上。
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侮辱意味。
细微的痛感像电流一样窜过神经。
我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缓慢地抬起头。
光线很暗,她背对着高处那点可怜的微光。
面孔大部分隐在浓重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个高傲的下颌轮廓。
和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也依旧明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嫉妒。
只有一种打量低等生物的审视和看戏般的兴味。
她今天穿了一身酒红色丝绒长裙,衬得肤色胜雪。
像一朵开在极寒之地的毒花。
她微微侧身,带着那压迫感的香氛。
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我的脸,我的脖子。
最后落在我粗糙衣服下的手腕上。
瞧瞧,我们江总心尖上的白月光。
她红唇微启,吐出的字句像冰珠。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了
尾音拖长,带着刻意的惋惜,却只让人感到更深的寒意。
她伸出手,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轻轻拂过我脸颊上早已结痂的旧伤痕。
那触碰激得我皮肤下泛起一阵隐秘的战栗。
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辰予说我太任性,可看看你,林疏月。
她收回手,指尖捻了捻。
他把你藏在这里,好吃好喝供着就为了这么一张……已经快看不出原样的脸
她俯得更低,阴影彻底笼罩了我。
那双漂亮的眼睛离我极近。
我能清晰看到她眼底毫不掩饰的玩味。
2.
替身,就该有替身的觉悟。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穿着精致高跟鞋的脚,毫无征兆地抬起。
冰冷的鞋底,带着高高在上的气息,狠狠地踩了下来!
坚硬的鞋跟重重地碾在我的颧骨上。
呃——!
一声短促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来。
剧痛。
骨裂般的剧痛炸开,沿着神经直冲头顶。
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迸。
我本能地想要抬手去反抗。
手臂肌肉贲张,指甲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我的视线,在剧痛带来的眩晕和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中,竟然……竟然不受控制地聚焦了。
聚焦在那只踩在我脸上的鞋上。
那只价值不菲的高跟鞋。
深沉的酒红色丝绒鞋面,如同凝固的血滴。
鞋跟细长尖锐,此刻正深深嵌入我的皮肉,成为这暴行的支点。
鞋尖的弧度优雅得像一件艺术品,带着一种残酷而优雅的力量感。
就是这个!
将我的尊严和骨头一起碾碎!
目光死死黏在那完美的弧度上。
我的呼吸变得异常灼热,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气和属于她的浓烈香气。
我痴迷得看着。
看着那擦碎我颧骨的酒红色鞋尖。
感受着骨骼在压力下发出的细微呻吟,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
口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铁锈味粘稠得如同实质。
呵…
一声低哑的轻笑,竟不受控制地从我撕裂的嘴角溢出。
穆云倾踩在我脸上的力道,似乎因为这声突兀的笑而轻微地停顿了一下。
下贱东西,骨头还挺硬
鞋跟再次施加压力,恶意地碾磨着。
辰予总说你像只温顺的猫。
她俯视着我,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残忍的兴味。
我看,是爪子藏得太深的野猫吧可惜啊,爪子再利,锁链一拴,也只能在地上爬。
高跟鞋的碾磨终于停止了。
施加在我脸上的巨大压力骤然消失。
新鲜的空气裹挟着冰冷的霉味猛地灌入肺里。
呛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那只脚并没有移开。
它顺着我的脸颊,慢条斯理地抵在我颈动脉的位置。
一个随时能轻易碾碎我喉骨的位置。
地下室的厚重铁门再次发出沉闷的开启声。
3.
是江辰予。
他走进来,脚步沉稳,带着外界干净的空气和他身上清冽的雪松调古龙水气息。
带来另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穆云倾身上。
那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带着宠溺和无奈。
云倾,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你怎么又跑下来了这里脏,空气也不好。
他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搂住她的腰,将她带离。
穆云倾没有回应,也没有移开踩在我颈侧的脚。
她只是微微侧过脸,看向江辰予。
脸上那面对我时的冰冷玩味瞬间被一种带着娇嗔的慵懒神情取代。
怎么怕我弄坏了你的宝贝收藏品
她红唇微启,语调漫不经心,但踩到我颈侧的脚尖却警告性地压了一下。
江辰予的目光这才顺着她的话,真正落到我的身上。
那目光,不是看向穆云倾时的温情。
那是一种审视物品的目光,带着一点主人般的掌控感。
他看到了我脸上的鞋印淤痕,嘴角破裂的血迹,脖子上被鞋尖压出的红痕。
还有我蜷缩在地上沾满尘土的狼狈姿态。
他眉头微蹙,那蹙起的弧度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朝穆云倾走近一步,手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
带着一种安抚和宣告所有权的意味。
说什么傻话。
一个玩意儿罢了。你想怎么处置都行,只是……
他目光扫过我颈侧的鞋尖,语气带着一丝警告。
别像上次那样,弄得太难看,不好收拾。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麻烦。
上次
我的指尖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了一下,指甲刮擦出细微的声响。
记忆深处翻涌着破碎的画面——更深的黑暗,更浓的血腥味,穆云倾失控的尖叫,还有江辰予最后看向我时的一丝隐秘兴奋
胃里一阵翻搅。
知道了,啰嗦。
穆云倾似乎有些不耐烦,终于收回了脚。
高跟鞋后退了一步,离开了我的身体范围。
她顺势依偎进江辰予怀里,姿态亲昵。
目光却像淬毒的钩子,若有若无地瞟了我一眼。
带着胜利者的嘲弄和对江辰予反应的满意。
江辰予搂着她,目光落在我脸上那清晰的淤痕和血迹上,停留了几秒。
那眼神很复杂。
有对收藏品受损的不快,还有一星半点对毁灭之美的病态欣赏。
疼么他问,声音低沉,听不出多少真实的关切。
我猛地一颤。
疼么
他问我疼么
在这囚禁了我三年、纵容另一个女人肆意凌虐我的地方
一股尖锐的荒谬感和暴戾几乎要破体而出。
我死死咬住口腔内壁的伤口,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冷笑。
不……
我垂下眼帘,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
再开口时,声音是刻意压低的沙哑,带着一种令人怜惜的颤抖。
不疼的,辰予哥哥。
我甚至微微侧过头,将自己受伤的脸颊更加清晰的暴露在他审视的目光之下。
像一个展示伤痕以博取怜爱的孩子。
只是那伤痕上,清晰地印着另一个女人的鞋印。
习惯了……就好。
习惯江辰予重复了一遍,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就好,疏月,你总是这么……识趣。
他俯视我,目光带着一种赏玩易碎品的专注。
比云倾乖多了。她啊,就是脾气大了点。

识趣
我垂着头,散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也遮住了嘴角控制不住要向上弯起的扭曲弧度。
辰予哥哥……
我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依赖感,我……我想喝水。
喉咙的干渴是真实的,声音也因此显得格外脆弱嘶哑。
江辰予的目光在我干裂起皮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
他松开搂着穆云倾腰的手。
转身,走向角落里一个布满灰尘的小木桌。
那里放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塑料水杯。
杯壁内侧挂着一圈可疑的黄色水垢。
他拿起那个杯子,走向同样肮脏的水槽边。
拧开同样锈迹斑斑的水龙头。
哗啦啦——
冰凉刺骨的自来水冲进被子里,发出空洞的回响。
水花溅起,有几滴落在他昂贵西装袖口的宝石袖扣上。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仿佛这肮脏的环境和劣质的水源玷污了他。
他端着那杯浑浊的冷水,走回我面前。
他没有蹲下,依旧高高在上。
他只是将杯子带着施舍意味地递到离我蜷缩的身体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面上。
杯底磕在水泥地上,浑浊的水面晃动了几下,溅出几滴。
喝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带着一种主人对宠物的随意命令。
我的目光落在那杯水上。
浑浊,冰冷,映着地下室昏暗的光线。
视线顺着杯沿向上,掠过他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袖口,落在他线条完美的下颌上。
他正微微侧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穆云倾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那里。
她正倚着门框,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
红唇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无声地欣赏着我的狼狈。
一种巨大的空洞感突然攥住了。
像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脚下是呼啸的寒风。
4.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
挨过的鞭子,被践踏的尊严,被锁链磨破的皮肤,被高跟鞋踩碎的脸颊,还有眼前这杯带着施舍意味的浑浊冷水……
所有的一切,如同无数破裂的镜片,在脑海里疯狂旋转、碰撞,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轻轻拂过铁链靠近锁扣的那一段。
指尖下传来铁锈粗糙的颗粒感,还有金属在漫长岁月侵蚀下特有的脆弱感。
无聊。
太无聊了。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厌倦。
像看一场演了千遍万遍、台词动作都烂熟于心的劣质木偶戏。
江辰予自以为是的掌控,穆云倾乐此不疲的凌虐,还有我这三年精心扮演的、逆来顺受的白月光标本…...
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如此乏味,如此可笑,如此……令人作呕。
这无趣的戏码,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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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
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只是手腕看似随意地拿起那段脆弱的锁链向内侧猛地一拧,同时左腿向外一挣。
动作快得如同电光火石,流畅得不可思议。
喀啦——嘣!
一声极其短促、刺耳的金属断裂声骤然响起!
清脆,利落,如同枯枝被轻易折断!
那根看似无比坚固的铁链,在靠近脚腕锁扣的地方,应声而断!
断口参差不齐,露出内部早已被腐蚀成深褐色的脆弱截面。
断裂的半截铁链带着沉重的惯性,哐当一声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溅起一小片灰尘。
我的脚腕上,只剩下那圈沉重的铁环。
断裂的链子无力地垂落下来,轻轻晃动。
整个地下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连灰尘都仿佛凝固在了半空中。
昏黄的灯光下,我微微垂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圈断链的铁环。
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那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甚至……有些愉悦。
该换点……新玩具了。她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意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得实在太快,太诡异。
江辰予脸上的平静和掌控感瞬间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我那只刚从铁环里挣脱出来的脚踝。
那张英俊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露出了震惊。
门口的穆云倾,脸上那看好戏的讥诮笑容也彻底僵住。
抱着的手臂下意识垂落,身体微微前倾。
那双总是带着残忍玩味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
江辰予脸上的震惊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那茫然迅速被一种被冒犯的暴怒取代。
他英俊的五官瞬间扭曲,眼中燃烧起冰冷的火焰。
那是属于上位者的权威被蝼蚁撼动后的震怒。
林疏月!你找死!
他高大的身躯带着可怕的威压,一步踏前。
右手毫不留情地抓向我的头发,动作狠辣。
他要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轻易地将这只不听话的宠物重新按回泥泞里。
用更残酷的手段让她记住教训!
5.
就在他手指几乎触及我散乱发丝的瞬间——
我的身体动了。
没有后退,没有闪避。
而是迎着那抓来的手,以那只轻易挣脱开的左脚为轴,猛地一个旋身!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旋身完成的瞬间——
我的右腿如同一条蓄满力量的钢鞭,借着旋转的惯性,自上而下,狠狠地扫向江辰予双腿的膝弯!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在死寂的地下室里爆开。
啊——!!!
江辰予口中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他脸上的所有暴怒瞬间被剧痛的扭曲所替代。
他那条被踢中的右腿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理构造的角度向内反折。
膝盖处呈现出恐怖的坍塌变形。
带着沉重的闷响,毫无缓冲地重重向前扑倒。
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他蜷缩着,抱着那条彻底报废的腿,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
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和不成调的痛苦呻吟。
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和惨白的脸。
门口的穆云倾,脸上的惊愕终于化成了实质性的恐惧!
她看到了江辰予那条扭曲变形的腿!
听到了那令人胆寒的骨裂声!
更看到了旋身扫腿时那如同鬼魅般的精准和速度!
那不是她认知里那个逆来顺受的林疏月!
你…你是什么怪物!她失声尖叫。
她的身体下意识后退,撞在冰冷的铁门上。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怪物
我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掠过地上如同破麻袋般的江辰予。
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我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门口那个试图把自己锁进铁门阴影里的女人。
我的嘴角,终于勾起。
嘴角的伤口因为这动作而裂开,鲜血溢出,沿着下巴蜿蜒滑落。
滴在胸前的衣襟上,如同点缀的罂粟。
穆小姐,我的声音响起,沙哑依旧,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呢。
穆云倾撞在铁门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看着我的眼睛。
那双她曾经无数次用轻蔑和玩味俯视过的眼睛。
此刻,里面没有了卑微,没有了隐忍,没有了任何她所熟悉的情绪。
只有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咯咯的牙齿打颤声。
她猛地转身,毫无章法地疯狂去抓门把手。
太慢了。
我的身影在她转身的瞬间已经动了。
在穆云倾的手指刚刚拧动门把手时,我的手已经从后方死死地扣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呃——!
穆云倾的尖叫声被掐断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痛苦的窒息呜咽。
她的身体瞬间僵直,随即疯狂地挣扎起来。
指甲胡乱向后抓挠,试图撕开我的手臂。
高跟鞋在地上蹬踹,发出混乱的踢踏声。
力量悬殊得如同成年人对付孩童。
我无视她徒劳地抓挠,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发力,将她整个人向后拖拽!
穆云倾的身体被强行拉扯着,踉跄后退。
高跟鞋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噪音。
几步的距离,瞬间拉近。
我将她狠狠地、像丢一件垃圾一样,掼倒在抱着断腿痛苦呻吟的江辰予身边!
噗通!
穆云倾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离江辰予只有咫尺之遥。
江辰予的呻吟声因为她的靠近而陡然拔高。
充满了惊惧和痛苦。
穆云倾自己也被摔得眼冒金星,精心打扮的发髻彻底散乱。
昂贵的酒红色丝绒长裙沾满了尘土,狼狈不堪。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眼底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恐惧。
我没有给她机会。
冰冷的铁链带着沉甸甸的死亡气息,哗啦啦地垂落下来。
正是之前锁住我左脚踝的那条。
链条绕过穆云倾纤细的脚踝,冰冷粗糙的铁环紧贴着她昂贵的丝袜和皮肤。
她猛地一缩,发出惊恐的尖叫:
不!放开我!你这个疯子!疯子!
我无视她的尖叫和挣扎,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链条的另一端,被我用力扯过江辰予那条完好无损但此刻也因剧痛而无法动弹的左腿,猛地一绕,再狠狠收紧!
啊——!江辰予因为腿被触碰和链条收紧的力道,爆发出新一轮的惨嚎。
咔哒。
一声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响起。
那把曾禁锢了我一千多个日夜的挂锁,此刻被我亲手合拢。
牢牢地锁死了铁链的两端。
它将穆云倾的右脚踝和江辰予的左脚踝,以一种极其痛苦屈辱的姿态紧紧锁在一起!
如同两条被强行捆绑的牲畜。
6.
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被锁在一起的两人。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尘土味、血腥味。
还有穆云倾那冷冽昂贵的香水味残留的令人作呕的甜腻尾调。
这味道混合着江辰予断腿处散发的腥臊气(他失禁了),形成一种地狱般的浑浊气息。
死寂。
只剩下两人粗重痛苦的喘息,还有铁链偶尔发出的哗啦声。
我缓步走到角落那张布满灰尘的小木桌旁。
从桌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金属工具箱。
那是很久以前,某个试图修理漏水水管的工人遗忘在这里的。
打开工具箱,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
里面杂乱地堆放着扳手、螺丝刀、钳子……还有一
把刀。
刀身狭长,约莫二十公分。
是工地里用来切割绳索或帆布的粗粝工具。
刀口不算锋利,甚至有些钝,但足够厚实沉重。
我拿起那把刀。
沉甸甸的,像握住了一截凝固的死亡。
刀身有些钝,边缘甚至能看到细小的豁口。
但这丝毫不影响它此刻的分量。
然后,我转身,一步,一步,走回那两个被锁在一起的猎物面前。
站定。
俯视。
穆云倾在我拿起刀的瞬间,身体就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下意识往后缩,铁链被扯动,牵动了江辰予的断腿。
又引发他一阵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手中那把粗糙的刀,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江辰予也看到了刀。
他眼中的痛苦被更深的、面对死亡的惊惧覆盖。
他试图挣扎,但一动,断腿处传来的剧痛就让他眼前发黑,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刀。
很沉,钝口的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任何反光。
只有一种沉郁的暗色。
嗒。
我将那把沉重、粗糙、刃口带着锈迹和豁口的刀,随意地留在了两人中间。
两人同时猛地一僵,目光死死钉在那把刀上。
我慢慢蹲下。
蹲下的高度,正好能与他们惊恐的目光平视。
我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嘴角弯起的弧度完美而诡异。
喏,给你们一个机会。
我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在地下室无比浑浊的气息中扩散开。
谁活下来,我歪了歪头,眼神天真又残忍,我就放谁走哦。
话音落下的瞬间——
穆云倾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目光从地上那把散发着血腥诱惑的刀,缓缓移向江辰予。
江辰予同样被那句轻飘飘的话钉在原地。
剧痛和恐惧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求生刀本能在灵魂深处疯狂咆哮。
他也看向了穆云倾。
两双眼睛在浑浊的空气里碰撞,不再是夫妻,不再是情人,不再是任何有温度的关系。
两人在对方眼中只看到了赤裸裸的杀意!
云倾…不…别……
江辰予嘴唇哆嗦,试图发出声音,破碎的语句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他的手下意识抬起,往那把钝刀刀方向伸去。
就在他手指抬起的刹那——
穆云倾动了!
她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
完全不像一个穿着昂贵长裙、刚才还惊恐万状的女人。
被锁链锁住的右脚踝猛地一蹬地!
借助那点微小的反作用力,她不顾一切地扑向地上那把刀!
我的!
一声嘶哑到破音的尖叫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
不再是平日里那种冰冷的优雅。
她的手指死死抠向地上的刀柄!
江辰予的哀求变成了绝望的嘶吼!
他眼睁睁看着那把唯一的生路被穆云倾扑向,巨大的恐惧和背叛感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那只抬起的手,同样狠狠抓向地上的刀!
滚开!贱人!
他嘶吼着,带着被背叛的狂怒和濒死的绝望。
两只手几乎同时抓在了那把粗糙的刀柄上!
两人的身体因为争夺的惯性狠狠撞在一起!
放手!江辰予!你给我放手!
穆云倾尖叫着,另一只手也加入了争夺,不顾一切地去掰江辰予紧扣在刀柄上的手指。
她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和汗渍,精心描绘的妆容早已花掉,眼神狂热。
什么优雅,什么贵妇风范,什么夫妻情分。
在赤裸裸的生存面前,被撕得粉碎!
休想!你这个毒妇!你想杀了我!你想独活!
江辰予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剧痛和狂怒让他彻底癫狂。
两人如同最原始的野兽,在肮脏的地板上翻滚、撕扯、扭打!
酒红色的丝绒和深灰色的西装纠缠在一起,沾满污秽,被撕扯得破烂不堪。
穆云倾的长发被江辰予揪住!
她发出痛呼,反手用指甲狠狠抓向他的脸!
江辰予脸上瞬间留下几道深可见血的红痕!
他吃痛,却更加疯狂,张嘴狠狠咬向穆云倾抓刀的那只手臂!
啊——!穆云倾凄厉的惨叫划破地下室的穹顶。
他们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眼中只剩下那把象征着唯一生路的刀,和对方那张因疯狂和仇恨而扭曲变形的脸!
咒骂声、嘶吼声、骨头撞击地面的闷响、铁链疯狂的哗啦声、指甲挠破皮肉的嗤啦声……
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深处最污秽的交响曲。
我依旧蹲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如同坐在包厢里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高潮迭起的戏剧。
看着穆云倾眼中那份比江辰予更纯粹的疯狂。
看着她为了那把刀不惜撕咬、抓挠,如同捍卫最后一口食物的鬣狗。
那份不顾一切的狠劲,那份比江辰予更病态的生存欲。
让她此刻的姿态,竟带上了一种奇异而残酷的美感。
扭曲,肮脏,却……如此生动。
真漂亮啊,穆小姐……
我无声地翕动嘴唇,眼神专注,如同欣赏一幅流淌着鲜血的抽象画。
缠斗!
翻滚!
撕咬!
穆云倾被江辰予死死压在身下!
他仅存的力量和体重优势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他用那条完好的腿膝盖死死顶住穆云倾的腰肢。
剧痛让她弓起身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那只沾满血污的手,终于、终于完全抓住了穆云倾紧握刀柄的手腕!
给我!!江辰予双目赤红,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口中喷发出带着血腥味的热气,嘶吼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他另一只手不顾一切地覆上穆云倾握刀的手,试图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他眼中只剩下那把刀,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穆云倾被压得几乎窒息,腰腹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但她的眼神,在江辰予疯狂的压制和嘶吼中,骤然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她不再尖叫,不再咒骂。
被压制的身体似乎停止了徒劳的挣扎。
她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江辰予那双被求生欲和暴怒烧红的眼睛。
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清晰地,向上弯起。
那笑容,冰冷,诡异,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和……难以言喻的兴奋。
辰予……
她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像毒蛇在耳边吐信:
你看你后面……
江辰予的所有动作猛地一僵!
抓住穆云倾的手腕的力道本能地松了一瞬!
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头!
就在他心神被那一声呼唤分散、力量松懈、脖颈微微扭动的电光火石之间——
被压在身下的穆云倾,眼中那冰冷的疯狂瞬间燃烧到极致!
她一直被江辰予压制着、紧握着刀柄的右手,借助他松懈的力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不是挣脱!
不是抢夺!
而是——引导!
她的手腕猛地向下一沉!
带着江辰予覆在她手上的力量,引导着那把粗糙沉重的刀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左肩窝下方!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钝响!
江辰予脸上的暴怒和疯狂瞬间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那把粗糙的刀,至少有一半的长度,已经深深得没入了他的左胸!
刀柄被他和穆云倾两人的手共同握着。
刀身周围,深灰色的昂贵西装布料被瞬间涌出的鲜血浸透。
他张着嘴,似乎想吸气。
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自己胸前那把刀。
又缓缓抬起,看向身下的穆云倾。
那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还有一丝……被彻底愚弄的、无法理解的荒谬感。
穆云倾也看着他。
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刚才那抹诡异的笑容。
此刻那笑容再溅射上的温热鲜血映衬下,显得更加妖异、疯狂。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的恐惧或悲伤。
只有一种完成杰作般的兴奋!
那兴奋,甚至比我的眼神,更加纯粹,更加不加掩饰!
嗬…你…你…
江辰予的嘴唇艰难蠕动,似乎想质问,想诅咒。
但涌上喉咙的只有大股大股带着泡沫的鲜血。
他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抽搐,压在穆云倾身上的力量瞬间消失。
穆云倾猛地将他沉重的身体掀开!
动作利落地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江辰予重重地侧翻在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眼睛依旧死死瞪着,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充满了无法瞑目的怨毒和茫然。
嗬…嗬…嗬…
粗重而断续的喘息声,成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慢。
终于,在最后一次微不可察的抽搐后,彻底停止。
那只徒劳抓向胸口刀柄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指尖微微蜷曲,浸在自己温热的血泊里。
死了。
7.
穆云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刚才那爆发式的刺杀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
她看都没看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那把躺在血泊边缘的刀!
被锁链锁住的脚踝阻碍了她的速度。
但她不管不顾,昂贵的丝绒裙子被粗糙的地面彻底磨破,露出底下擦伤的皮肤。
她一把抓住了那把还带着江辰予体温的刀柄!
然后,她猛地抬头,看向我!
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淬了毒的星辰。
我…我杀了他!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尖利。
是我!是我活下来了!放我走!放我走!你答应过的!
她挥舞着沾血的刀,指向我,指向那扇紧闭的铁门。
眼神狂热而迫切。
我缓缓站起身。
慢慢地走向她。
穆云倾看我走近,眼中的狂热和迫切被一丝本能的恐惧覆盖。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刀,身体向后缩了缩。
我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停下。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着她沾着血污的散乱黑发。
看着她花掉的妆容下那张惨白却因为亢奋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
看着她被撕破的昂贵长裙下露出的擦伤和淤青。
看着她脖颈上被掐出的已经开始发紫的指痕。
还有她紧握着那把血刃的手。
目光最终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神,那混合着恐惧、疯狂和一种奇异满足感的眼神。
像一面扭曲的镜子,映照出深渊的倒影。
真美啊。
比任何时候都要生动,都要……真实。
我慢慢蹲下身,目光与她平视。
她握着刀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没有理会那把刀。
我的视线,近乎温柔地落在她脖颈上那道深紫色的的淤痕上。
那是我留下的痕迹。
然后,我伸出手。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诡异的轻柔。
不是去夺刀。
而是探向了她被撕碎的丝绒长裙下摆。
手指捏住一处相对完好的布料边缘。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响,在寂静的地下室格外刺耳。
我撕下了一长条紫红色的丝绒布条。
穆云倾的身体猛地一颤。
握着刀柄的手下意识抬高了半分。
眼神惊疑不定,完全不明白我想做什么,极度戒备地盯着我。
我依旧无视她的戒备和近在咫尺的血刃。
只是专注地、仔细地、像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般,开始用布条缠绕她握刀的右手手腕。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更深的恐惧。
她似乎想挣扎,想抽回手。
但当我冰冷的手指隔着布条按住她伤口时,那股力量让她僵住了。
我低着头,动作细致而耐心。
一圈,又一圈。
缠好手腕,我的目光再次上移,落在她脖颈间最刺目的那道淤痕上。
我拿起剩下的布条,尽量不去压迫她喉咙要害地,开始缠绕她纤细的脖颈。
布条绕过那道深紫色的指痕,一圈,又一圈。
穆云倾的身体僵硬地像一块石头。
她仰着头,被迫承受着我的动作,呼吸变得粗重而困难。
那把刀还死死握在手里,刀尖微微下垂,对着地面,却再也没有抬起的力气和意图。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近在咫尺的脸,盯着我嘴角那道干涸的血迹。
恐惧、茫然、震惊……还有一丝被这极致反差的温柔彻底击溃的脆弱,在她眼底疯狂交织。
布条缠绕完毕,在颈后打了一个并不漂亮但足够牢固的结。
我收回手。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脖颈皮肤冰凉的触感。
我静静的看着她,看着自己的作品。
看着她眼中被彻底搅乱的惊涛骇浪。
我再次露出了那种新月寒刃般的微笑。
声音很轻,很柔,像情人间的低语,却又清晰敲打到穆云倾紧绷的神经上:
这样才公平啊,穆小姐。
我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脖颈,动作近乎爱抚。
当年你亲手锁我的时候……
我的声音依旧轻柔,带着一种追忆往事般的天真,嘴角残忍的弧度加深。
也是先给颗糖……
指尖顺着丝绒布条的纹理,缓缓滑下。
最终停留在她微微颤抖对锁骨上方,那被布条粗糙边缘摩擦出的新鲜红痕上。
停顿。
……再抽鞭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