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张录取通知书静静躺在旧书堆里。
北京大学。
我的手在颤抖。
三年了,我以为自己只是高考失利,以为自己就是个失败者。
原来,我本该在最好的大学里。
原来,有人故意毁了我的人生。
第一章
我是在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那张录取通知书的。
三年前搬家时匆忙打包的旧书箱,一直堆在租房的角落里吃灰。今天心血来潮想要清理,没想到翻出了这个。
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
收件人：林晚晴。
我的名字。
我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酸涩了。
不可能。我明明记得,三年前我只收到了一份录取通知书,是本省一所普通二本院校的。当时我还因为发挥失常而沮丧了很久,觉得对不起多年来的努力。
但这张通知书上的日期,确确实实是三年前的7月。
我拿出手机搜索北大官网,找到当年的录取查询入口,输入我的身份证号和准考证号。
页面跳转。
恭喜！您已被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录取。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不可能。如果我真的被北大录取了,为什么我会在这所二本院校读了三年为什么我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着月薪四千的工作
我又查了那所二本院校的录取信息。
同样显示录取。
两所学校,同时录取了我
不对,应该是我被北大录取了,但是...
我想起三年前的7月,那个燥热的夏天。高考结束后我就去外地的表姐家玩了一个月,录取通知书都是爸爸代收的。
回来的时候,爸爸把那份二本院校的通知书给我,说这就是我的录取结果。当时我还奇怪,明明觉得自己考得不错,怎么就这个成绩
但爸爸说,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确实不理想,让我不要再纠结,安心去上学。
我当时以为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现在想想,我那一个月不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是爸爸的来电。
晚晴,下周末记得回家吃饭,你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我握着那张北大录取通知书,声音有些颤抖：爸,我问你个事。三年前我高考后,家里有没有收到其他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没有啊,就那一份。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想起来问问。
行了,早点休息,工作不要太累。
爸爸匆匆挂了电话。
但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自然。
第二章
第二天是周六,我请了假,直接开车回家。
三个小时的车程,我一路在想三年前的细节。
我家在一个小县城,从小到大都是我和爸爸两个人生活。妈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因病去世,爸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
两年前爸爸再婚了,继母周雅琴带来了一个女儿林思思,只比我小一岁,现在在省城的一所大学读大二。
停车在家门口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
开门的是周雅琴,她看到我有些意外：晚晴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想回来看看。我走进门,爸呢
在楼上午睡。思思昨天刚回来,说要买些新衣服,我陪她去市里了。周雅琴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倒水,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不用了,阿姨。我坐在沙发上,我想问你个事。三年前我高考后,家里收到过几份录取通知书
周雅琴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就一份啊,就是你上的那个学校。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同学聊天聊到了。
我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但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我上楼看看爸爸。
走到二楼的时候,我听见楼上传来说话声。爸爸的房间门没关严,我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对话声。
她怎么突然问这个是爸爸的声音。
谁知道呢,你当时怎么处理的周雅琴的声音。
我都按你说的做了,那份通知书早就处理掉了。
那就行,都过去三年了,她查不到什么的。
可是万一...
万一什么当年要不是她占了思思的名额,思思现在能在那个破学校北大毕业和二本毕业,将来的差距你不知道
我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冲出胸膛。
他们在说北大。
他们说我占了林思思的名额。
所以...所以是他们把我的志愿改了让林思思顶替了我的录取资格
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下楼走出家门,坐在车里发抖。
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愤怒。
三年。整整三年。
我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以为是自己天赋不足,以为是自己配不上更好的大学。
我因为这个自卑了三年,在那所二本院校里格格不入,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就应该过普通的生活。
毕业后找工作到处碰壁,我以为是因为学校不够好,是因为我不够优秀。
原来,我本来可以在北大。
原来,是我最亲的人毁了我的人生。
手机响了,是林思思发来的微信消息。
姐姐,听妈妈说你回来了我在外面逛街,晚上一起吃饭呀～
我看着她发来的自拍照。在一家高档商场里,拿着名牌包包,笑得很开心。
用着本该属于我的人生在笑。
我没有回复,而是打开了她的朋友圈。
一条条动态映入眼帘：
北京大学的樱花真美～
图书馆里的学霸生活
和室友们一起去看话剧
实习offer到手,大公司就是不一样
每一条,都像刀子一样插在我心上。
这本来都应该是我的生活。
第三章
我没有进屋吃晚饭,而是开车回了市里,住进了一家酒店。
我需要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办。
躺在酒店的床上,我开始梳理三年前的时间线。
6月高考结束,我去表姐家玩了一个月。7月中旬录取通知书发放,我不在家。7月底我回家,爸爸给了我那份二本院校的录取通知书。
8月底开学,我去了那所二本院校报到。
而林思思...我想起来了,她那年好像是复读了一年,说是要冲击更好的大学。结果第二年确实考上了北大。
但现在看来,她根本没有复读,而是直接顶替了我的名额。
可是这在程序上怎么实现的呢
我打开手机,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高考志愿填报系统,录取流程,身份顶替...
看了一夜的资料后,我大概明白了操作手法。
要顶替我的大学录取资格,需要几个步骤：
第一,更改志愿填报信息,把我的第一志愿从北大改成那所二本院校。
第二,同时把林思思的信息改成我原来的志愿。
第三,截留我的北大录取通知书,制作假的二本录取通知书给我。
第四,让林思思用我的身份去北大报到。
但这些操作需要内部人员配合,或者有足够的权限进入系统。
我想起一个细节。
三年前,周雅琴的哥哥周建华正好在县教育局工作,负责高考相关事务。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但是现在我需要证据。
光有怀疑是不够的,我需要实锤。
第二天一早,我开车回到县城,但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县教育局。
请问周建华在吗我问前台工作人员。
周主任去市里开会了,下午才回来。你是
我是他外甥女,有点事情想咨询一下。
那你下午再来吧。
我离开教育局,去了网吧。
我需要查找更多的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三年前的蛛丝马迹。
在网上搜索林思思的信息,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她的大学入学时间确实是三年前的9月,但在此之前,网上完全查不到她参加那一年高考的任何记录。
反而是我,所有的高考信息都清清楚楚,包括考号、成绩、排名。
我又查了北大当年的录取名单。
在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的录取名单上,我看到了一个名字：林思思。
但是点击详细信息的时候,显示的准考证号、身份证号,都是我的。
这就是铁证了。
她用我的身份被录取,然后去北大报到上学。而我的真实志愿被篡改,只能去那所二本院校。
我截图保存了所有的证据。
下午,我再次来到教育局。
周建华正在办公室里,看到我有些惊讶：晚晴你怎么来了
周叔叔,我想咨询一个问题。我坐在他对面,三年前我高考的时候,志愿填报信息能不能调取出来看看
他的脸色明显变了：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想看看当时我到底填了什么志愿,最近找工作老是不顺,想看看是不是当时志愿填错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纠结这个干什么周建华显然有些紧张,而且那些信息都是保密的,不能随便调取。
但是是我自己的信息啊,我应该有知情权吧
这个...这个不行,有规定的。
我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心里已经确定了。
那好吧,那我去市里问问,看看市教育局那边能不能查到。
别！周建华站起来,你去市里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我们内部协调就行了。
内部协调我冷笑一声,周叔叔,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让我知道的
他不说话了,只是紧紧盯着我。
我也不再遮掩：我已经查到了。三年前,你们把我的志愿改了,让林思思顶替了我的北大录取资格。
周建华的脸瞬间白了。
第四章
你在胡说什么周建华强撑着说,哪有这种事
我拿出手机,把查到的资料给他看：这些证据够清楚吗
他看着屏幕上的内容,额头开始冒汗。
晚晴,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收起手机,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操作的谁的主意
周建华瘫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
半晌,他才开口：是...是雅琴找我的。她说思思那年考得不好,但是你考得很好,肯定能被好大学录取。她说你们都是一家人,能不能想想办法...
所以你就答应了
我...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雅琴她哭着求我,说思思要是去不了好大学,这辈子就毁了。而你本来就聪明,就算去差一点的学校也能有出息...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说你爸爸也同意了。说家里反正就一个女儿上大学,让谁去都一样,但是思思更需要。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爸爸也同意了。
我最亲的人,为了他的新妻子和继女,亲手毁了我的人生。
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我的声音很冷静,但手在发抖。
我...我把你们两个的志愿对调了。系统显示是你报的那所二本,思思报的北大。然后录取的时候,思思就用你的身份信息去北大报到了。
我的录取通知书呢
被雅琴拿走了,她说要销毁掉。
那份假的二本录取通知书是你做的
不是,是雅琴找人做的,我不知道她怎么弄的。
我站起来：周建华,你知道你们毁了我什么吗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三年。我在那所破学校里浑浑噩噩过了三年,以为自己就是个失败者。毕业后找工作处处碰壁,拿着微薄的工资租着破旧的房子,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用。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而你们的女儿,用着我的身份,在我本该去的大学里享受着我本该有的生活。她在北大的图书馆里看书的时候,我在为了生计发愁。她在实习公司里闪闪发光的时候,我在被面试官嫌弃学历不够。
晚晴,我...我真的很后悔...
后悔有用吗我打断他,三年的青春,三年的机会,你们拿什么还我
周建华彻底崩溃了,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样都行,只要你不声张这件事...
不声张我冷笑,你们当年毁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给我留退路
我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等着吧,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离开教育局,我开车回到市里。
现在证据已经够了,但我还需要一个更完整的计划。
仅仅是曝光这件事是不够的,我要让他们每个人都付出代价。
第五章
回到市里后,我没有急着行动,而是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
这三年来,我在那所二本院校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不是专业知识,而是如何在绝境中生存,如何在看起来没有机会的时候创造机会。
现在是该用上这些技能的时候了。
我先联系了几个大学同学,其中有一个叫张晓磊的,现在在省报社工作。
晚晴怎么想起联系我了张晓磊在电话里很惊喜。
磊子,我想问你个事。如果有一个关于高考录取舞弊的新闻线索,你们报社感兴趣吗
当然感兴趣！这种新闻最有爆点了。你有线索
不只是线索,我有完整的证据链。包括当事人承认、系统记录、时间线对比,所有的东西都有。
真的假的这可是大新闻啊！
千真万确。但是我有个要求,这个新闻的后续跟进和深度挖掘,我要参与。
张晓磊愣了一下：你要参与你现在不是在...等等,该不会当事人就是你吧
聪明。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晚晴,这事有多大
大到足够让几个人身败名裂的程度。
行,明天你来省城,我们面谈。
挂了电话,我又开始准备其他的材料。
我要让周雅琴一家付出代价,但不能只是简单的曝光。我要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彻底的绝望。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回北大。
不是以林思思的身份,而是以我自己的身份。
我查了一下,虽然已经过了三年,但北大有成人教育和在职研究生项目。以我现在的能力和经历,完全可以申请。
更重要的是,我要在林思思还没毕业之前,以我的真实身份出现在北大校园里。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真正的林晚晴是什么样的。
第二天,我开车前往省城。
张晓磊在报社楼下等我,看到我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晚晴,你...变化好大。
确实,这三年来我变了很多。从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经历过挫折但依然坚强的女人。
走吧,先找个地方详细聊聊。
我们来到一家安静的咖啡厅,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告诉了张晓磊,包括所有的证据。
听完之后,张晓磊久久没有说话。
这...这也太疯狂了。他终于开口,你是说,你的继妹现在还在北大上学,用的是你的身份
对。而且马上就要毕业了,估计已经在找工作了。
那她的学籍、档案这些怎么办
这个我也想过。她应该是用我的身份信息建立的学籍,但毕业的时候肯定要用回她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她可能会说是改名了什么的。
张晓磊摇头：这个操作链条太复杂了,涉及的人肯定不只是你说的这几个。
所以才需要媒体介入深挖啊。我看着他,磊子,这个新闻你们要不要
要！当然要！张晓磊一拍桌子,这绝对是重磅新闻。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一旦曝光,你的家庭关系就彻底完了。
已经完了。我苦笑,从他们决定毁掉我的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完了。
好,那我回去和主编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操作。
还有一件事。我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整理的详细时间线和证据清单。但是在发布之前,我想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先去北大,以我自己的身份。
张晓磊皱眉：你想干什么
我想亲眼看看,她是怎么用我的身份在我本该去的地方生活的。然后...让她知道真正的林晚晴回来了。
第六章
一周后,我出现在北京大学的校园里。
我没有以学生的身份进入,而是作为一个正在考虑申请研究生的社会人士参观校园。
北大的秋天很美,梧桐叶正黄,到处都是青春的气息。
走在未名湖边,我想象着如果三年前我正常入学,现在我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也许我会在这里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许我会在这里遇到我的爱人,也许我会在这里找到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但这些也许,都被人残忍地夺走了。
我按照之前查到的信息,来到了外国语学院。
在学院的公告栏上,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照片。
林思思,现在大四,学生会主席,获得过各种奖学金和荣誉称号。照片里的她笑得很灿烂,站在一群同学中间,像个发光的明星。
用着我的身份,享受着我本该有的荣耀。
请问你在找什么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好奇地看着我。
哦,我在看学生会的介绍。这个林思思同学,看起来很优秀啊。
是啊,思思姐确实很厉害。学习好,工作能力也强,人也很好相处。你是她朋友吗
我摇摇头：不是,只是听说过她。
那你想认识她吗她现在应该在图书馆,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我心跳加速。
终于要见面了吗
好啊,谢谢你。
男生带着我来到图书馆,在三楼的一个角落找到了林思思。
她正专心致志地在看书,面前堆着厚厚的资料,看起来是在准备什么考试或者论文。
思思姐,有人想认识你。男生走过去小声说。
林思思抬起头,看到我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认出我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很小,但我听得出其中的惊恐。
那个男生看出了异常：你们认识
她是我...姐姐。林思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先回去吧,我和她聊聊。
男生离开后,林思思紧张地看着我：晚晴姐,你怎么来北京了
我来看看我本该上的大学是什么样子。我在她对面坐下,很不错呢,确实比我那所破学校好太多了。
你...你知道了
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看着她慌乱的表情,心里有种复仇的快感,包括你是怎么顶替我的身份来到这里的。
林思思的脸彻底白了：姐姐,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心安理得地用我的身份过了三年还是解释你是怎么和你妈妈、你舅舅一起设计陷害我的
不是的,不是我的主意...她开始哭了,是妈妈她...她说你反正成绩好,去哪里都能有出息,但是我不行...
所以就毁掉我的人生来成全你
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她哭得更厉害了,我以为...我以为只是让我有个更好的机会...
我看着她的眼泪,心里没有一丝同情。
林思思,我问你一个问题。这三年来,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她愣住了。
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在那所你们瞧不上的破学校里,被同学看不起,被老师忽视,毕业后找工作处处碰壁,每天晚上都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很没用。
我的声音越来越冷：而你呢用着我的身份,在我本该来的地方,享受着我本该有的一切。你获得奖学金的时候想过我吗你当上学生会主席的时候想过我吗你准备找好工作的时候想过我吗
我...我...她说不出话来。
现在我回来了。我站起来,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而你,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离开了图书馆。
身后传来林思思压抑的哭声,但我没有回头。
现在还不是她哭的时候。
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
从北大回来后,我立即开始了下一步行动。
首先,我联系了一位律师朋友,咨询关于身份顶替的法律后果。
这种情况确实构成犯罪。律师很严肃地说,涉及伪造身份证件、诈骗、渎职等多项罪名,相关责任人都要承担法律责任。
那受害者可以要求什么赔偿
经济损失、精神损害、误工费等等,可以要求的很多。但关键是要有足够的证据。
证据我有。
那就好办了。不过我建议你,在提起诉讼之前,可以先尝试协商解决。毕竟一旦进入司法程序,影响会很大。
协商
我想起林思思在图书馆里的眼泪,想起周建华在办公室里的惊慌,想起爸爸和周雅琴的密谋。
他们当初毁掉我的时候,有想过和我协商吗
不用协商。我说,我要让他们承担应有的后果。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张晓磊一起完善了新闻稿件。我们不仅有第一手的证据,还通过深入调查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比如,周建华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不只是帮助了林思思一个人。至少还有两起类似的案例,只是没有我这起这么典型。
比如,林思思在北大的学籍档案确实有很多漏洞,只是学校方面一直没有严格核查。
比如,周雅琴为了让这个计划成功,还贿赂了其他几个相关工作人员。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庭纠纷,而是一起涉及多人的有组织犯罪案件。
稿子准备得差不多了。张晓磊说,你确定要发布吗
确定。
那我们约个时间,同时进行网络发布和纸媒刊登。这样影响最大。
好。不过在发布之前,我想做最后一件事。
什么
我想亲自告诉他们,他们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当天晚上,我开车回到了县城。
这次我没有去家里,而是直接来到了周雅琴工作的地方——县医院。
她在医院做护士,晚班,应该现在还在上班。
我在医院楼下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看到她下班出来。
雅琴阿姨。我从暗处走出来。
她看到我,明显吓了一跳：晚晴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
我想和你聊聊。
她看了看四周,有些紧张：有什么话回家说吧,这里不方便。
不用回家了,就在这里说吧。我看着她,关于三年前的事情。
她的脸色变了：什么三年前的事情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是周建华承认的那段话。
听完录音,周雅琴彻底慌了：你...你录音了
不仅录音了,所有的证据我都有。我说,系统记录、时间线对比、当事人证词,一样不少。
晚晴,你听阿姨解释...
不用解释了。明天这件事会上新闻,全市的人都会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她的脸瞬间白了：不...不能上新闻！思思还在上学,她会被开除的！
这就怕了我冷笑,你们毁掉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晚晴,求求你,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我们一定满足你,但是不能上新闻...
什么条件都可以
对！什么都可以！
我想了想：好,那我有几个要求。
她眼中闪过希望：你说！
第一,林思思立即从北大退学,承认身份顶替的事实。
这...这不可能,她马上就要毕业了...
那没得谈。我转身要走。
等等！她拉住我,还有其他办法吗
第二,你们公开向我道歉,承认错误。
可以,我们可以道歉。
第三,赔偿我的损失。精神损害费、误工费、教育机会损失费,总计一百万。
一百万！她惊叫起来,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
那就卖房子。
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
这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
她咬着牙想了半天：如果...如果我们答应这些条件,你真的不会上新闻
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讽刺。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想着如何保护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有为我着想过。
不好意思。我说,我刚才是骗你的。无论你们答应什么条件,我都会让全世界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她的表情彻底绝望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我笑了,一家人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家人吗
但是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想了想,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让所有人知道,有些错误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周雅琴绝望的哭声,但我再也不会回头了。
第八章
第二天早上,新闻如期发布了。
网络版首先上线,标题是《惊天内幕：女大学生身份被顶替三年,真相让人愤怒》。
文章详细披露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包括所有的证据链条。我的真实姓名被隐去,用的是化名,但其他人的信息都是真实的。
文章发布后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了数万的阅读量和上千条评论。
网友们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激烈：
太过分了！这种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可怜的女孩子,三年青春就这样被毁了。
严惩！必须严惩相关责任人！
现在的社会怎么了连最基本的公平都没有了
同时,省报的纸质版也刊登了这篇文章,并且配发了评论员文章,呼吁严肃处理此类案件。
到了中午,这件事已经上了热搜。
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讨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三年了,终于有人为我鸣不平了。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林晚晴吗我是省教育厅的工作人员,想和您了解一下相关情况。
官方终于介入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接到了无数个电话。教育部门、公安部门、纪检部门,都要求我配合调查。
而与此同时,我也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是爸爸打来的。
晚晴,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爸爸的声音很疲惫,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对我有好处。我平静地说,至少我能拿回本该属于我的公正。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我打断他,爸,你当初同意他们这么做的时候,有把我当一家人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我也是没办法...雅琴她天天哭,说思思的前途就毁了...我一时心软...
一时心软就能毁掉女儿的一生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撤销举报我们好好商量解决办法...
不能。我说,爸,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当初怎么对我的,现在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晚晴...
还有一件事。我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父女了。我会去法院申请断绝父女关系。
什么！不行！你是我女儿,怎么能...
我不是你女儿。我的声音很冷静,你的女儿是林思思,你已经为了她放弃我了。
我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之后,我感觉心里的某个结彻底打开了。
我再也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了。
又过了两天,更大的消息传来了。
周建华被停职调查,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已经被纪检部门带走。
林思思被北大勒令退学,学籍被注销,并且被列入诚信黑名单,终身不得报考任何大学。
周雅琴因为参与犯罪,被公安机关立案调查。
爸爸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操作,但作为监护人,也要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而我,作为受害者,被告知可以提起民事诉讼,要求经济赔偿。
这些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北京。
我已经正式申请了北大的在职研究生项目,并且通过了初审。虽然不能完全弥补失去的三年,但至少我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
站在未名湖边,我想起三年前那个夏天。
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去表姐家,一定会守在家里等录取通知书。
但是没有如果。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我能做的,就是让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然后努力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第九章
一个月后,所有的法律程序都在有序进行。
周建华被判刑三年,并且要赔偿我经济损失五十万元。
周雅琴被判刑两年缓刑三年,赔偿我精神损害费二十万元。
林思思虽然因为年龄问题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但民事责任逃不掉,需要赔偿我教育机会损失费三十万元。
爸爸作为监护人,承担连带责任,需要额外赔偿十万元。
总计一百一十万元的赔偿,分期支付。
而我,正式成为了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的在职研究生。
虽然已经比正常时间晚了三年,但我终于来到了我本该来的地方。
在开学典礼上,我见到了很多新同学。其中有一个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看起来很眼熟。
请问你是林晚晴吗她主动过来和我打招呼,我看过你的新闻,你真的很勇敢。
我有些意外：你知道我
当然知道,你的事情在网上传播很广。很多人都在为你鸣不平。她伸出手,我叫王小雨,很高兴认识你。
我和她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王小雨说,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没有你这么严重。是你的勇气鼓励了我,让我也站出来维护了自己的权益。
我有些感动：真的吗
嗯。你不知道,你的事情曝光后,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受害者站出来举报。教育部门现在正在进行全面清查,据说已经发现了不少问题。
这是我没想到的。
原本我只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没想到还能帮到其他人。
那太好了。我说,希望以后不会再有人遭遇这种事情。
课程开始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三年的耽误而跟不上。反而,这三年的社会经历让我比其他同学更成熟,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教授们也对我很友善,虽然知道我的经历,但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而是更加鼓励我努力学习。
半年后,我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
是林思思写来的。
晚晴姐：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给你写信,但有些话我必须说出来。
这半年来,我每天都在反思自己做过的事情。被学校开除后,我去了一家工厂打工,每天做着最基础的体力劳动。
在流水线上的那些日子里,我才真正明白了我夺走了你什么。
那本该是你的大学时光,你的青春,你的机会,你的未来。而我,用着你的身份,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三年。
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是远远不够的,但我真的很后悔。
如果能重来,我宁愿复读十年,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现在妈妈也在监狱里,爸爸（舅舅）也被判刑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房子已经卖了,用来赔偿你的损失。
我现在租住在一间小平房里,靠打工勉强维持生活。但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你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此致
敬礼
林思思
看完这封信,我的心情很复杂。
说完全不恨她是假的,但看到她现在的处境,我也没有想象中的快感。
也许,复仇的意义不在于看到仇人的痛苦,而在于让正义得到伸张,让错误得到纠正。
我没有回信,但我决定不再关注她的后续生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选择了背叛和欺骗,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而我选择了反击和重建,就要为自己的新生活负责。
第十章
两年后,我从北大研究生毕业了。
毕业典礼那天,我站在台上代表优秀毕业生发言。台下坐着数百名同学和家长,还有很多媒体记者。
三年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被毁了。我开始了我的发言,但今天我想告诉大家,只要不放弃,永远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在这两年的学习过程中,我不仅获得了知识,更重要的是重新找回了对生活的信心。我要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也要感谢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因为是他们让我变得更坚强。
掌声更加热烈了。
我相信,公正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我也相信,每个人都有为自己争取公正的权利和能力。
发言结束后,很多人过来和我握手祝贺。其中有一个中年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林女士,我是教育部的工作人员。他说,我想邀请你参加一个项目,关于教育公平和反舞弊的。
什么项目
我们准备建立一个全国性的教育舞弊举报和处理机制,需要一些有经验的人参与。你愿意考虑吗
我想了想：我可以考虑。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希望这个机制不仅仅是处理举报,更要从源头上防止类似事件的发生。
当然,这正是我们的目标。
一个月后,我正式加入了这个项目。
我的工作是设计和完善举报流程,培训相关工作人员,同时参与一些重大案件的调查。
这份工作让我有机会帮助更多像我这样的受害者,也让我感觉自己的经历有了更大的意义。
在工作中,我经常会收到一些受害者的来信和电话。他们的遭遇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在发现真相之前,他们都以为是自己不够好。
每当这时,我都会告诉他们我的经历,鼓励他们勇敢地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权利。
一年后,我们的项目取得了显著成效。全国范围内查处了数百起教育舞弊案件,挽回了很多人的命运。
而我,也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那就是为那些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点亮一盏灯,告诉他们：你值得拥有公正,你有能力改变现状,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十一章
又过了一年,我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爸爸病了,很严重的病。
消息是邻居告诉我的,因为周雅琴还在服刑期间,家里没有人照顾他。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回去看他一眼。
不是因为原谅,而是因为我想要一个完整的结束。
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家里的房子还在,但看起来破败了很多。院子里杂草丛生,墙皮也剥落了不少。
推门进去,我看到爸爸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看到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晚晴...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虚弱。
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邻居说你病了。
嗯...医生说是肝癌,晚期了。他苦笑了一下,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我没有说话。
晚晴,这几年来,我每天都在后悔。他看着我,眼中有泪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父亲。
知道就好。我说。
你...你还恨我吗
我想了想：不恨了。恨一个人太累了,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恨任何人了。
他看起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但是不恨不代表原谅。我补充道,你做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原谅。
他点点头：我知道...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在死之前见你一面,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你跟我说了,我也听到了。我站起来,但这改变不了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他闭上眼睛,晚晴,你现在过得好吗
很好。比你们想象的要好很多。
那就好...那就好...
我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了最后一句话：爸,下辈子如果还有机会做父女,希望你能真正保护你的女儿,而不是为了别人牺牲她。
三天后,我收到消息,爸爸去世了。
我没有回去参加葬礼,而是在北京遥遥地为他点了一支香。
不是因为亲情,而是因为那毕竟是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
虽然他背叛了我,但我不想让仇恨毁掉我内心最后的善良。
第十二章
爸爸去世半年后,周雅琴出狱了。
她第一时间联系了我,说想见我一面。
我拒绝了。
但是她没有放弃,而是直接来了北京,在我工作的地方门口等我。
看到她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曾经那个保养得很好、总是打扮得体的女人,现在看起来苍老了十几岁。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身材也佝偻了。
晚晴...她看到我,眼中立刻涌出泪水,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来干什么我没有停下脚步。
我...我想跟你道歉...真心实意地道歉...她跟在我身后,这两年在监狱里,我每天都在想当年的事情,我真的知道错了...
道歉就不必了。我停下来看着她,你现在过得不好,我很满足了。
晚晴,我知道你恨我,但是...
我说过了,我不恨任何人。我打断她,包括你。我只是觉得,你们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那...那你能不能...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思思她终于说出来了,她现在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很苦...她还年轻,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我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帮她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但是她真的知道错了...她现在每天都在工厂里干活,手都磨出老茧了...她写信给我,说她每天都在想你,都在后悔...
后悔有用吗
晚晴,看在我们曾经是一家人的份上...
一家人我再次听到这个词,周雅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从你们决定毁掉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可是...
你女儿现在的遭遇,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她当年可以选择靠自己的努力去考大学,可以选择复读,可以选择其他很多条路。但她选择了最恶毒的一条：毁掉别人来成全自己。
她那时候还小,不懂事...
不懂事十八岁的人不懂事我摇头,周雅琴,你到现在还在为她找借口,这就是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原因。
她哭了起来：晚晴,求求你,看在老林的面子上...
我爸已经死了。而且,就算他活着,这也不是看面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我转身要走,她突然跪了下来。
晚晴,我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周围的路人都停下来看,我感觉很尴尬。
你起来,不要在这里闹。
我不起来！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她哭得更厉害了,思思是我的命啊,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毁了...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算计我的女人,现在跪在我面前求我帮助她的女儿。
如果是三年前,我也许会心软。
但现在不会了。
周雅琴,你起来。我的声音很平静,我最后说一遍：我不会帮助林思思,永远不会。她的人生是她自己毁的,也只能靠她自己去修复。
晚晴...
还有,如果你再来骚扰我,我会报警。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她绝望的哭声,但我没有回头。
有些错误,真的无法弥补。
有些伤害,真的无法原谅。
我已经重新站起来了,而她们,就让她们在自己制造的地狱里慢慢煎熬吧。
五年过去了。
我现在是教育部反舞弊处的副处长,负责全国教育公平案件的调查和处理。
这些年来,我们查处了上千起类似案件,帮助了无数受害者讨回公道。
而我,也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其他受害者的守护者。
每当有人问我,是否后悔当年的选择时,我总是回答：不后悔。
因为只有经历过绝望,才能真正理解希望的可贵。
只有经历过不公,才能真正理解公正的意义。
我用我的痛苦,换来了其他人的希望。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