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苏晴入狱后,家里终于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江川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抽烟。
他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透着愧疚、探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大概也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奶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叹了口气,对我说：念念啊,你爸爸他,心里苦啊。
我心里冷笑。
他苦他有什么资格说苦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地针对江川。
我开始试着,对他好一点。
我会主动地把拖鞋拿到他脚边,会用我稚嫩的声音,对他说：爸爸,辛苦了。
江川每次听到我这么说,都会愣住,然后眼圈泛红。
他会把我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要揉进骨血里。
念念,我的好女儿。
他的声音哽咽。
我知道,他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
他在怀念那个,曾经全心全意爱着他,却被他亲手毁掉的林婉。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可惜,太晚了。
我对他好,不是因为我原谅了他。
我只是想让他,在虚假的温情里,慢慢地沉沦,然后,再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我开始有意识地,引导他去回忆过去。
我会不小心翻出我生前的相册,指着照片上的我,问他：爸爸,这个阿姨是谁她好漂亮。
江川会看着照片,一看就是一下午,眼里的悲伤,浓得化不开。
我还会无意中,哼起我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歌。
那是一首很老的民谣,是我母亲教我唱的。
江川第一次听到我哼这首歌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地问我：念念,这首歌,是谁教你的
我歪着头,一脸天真地说：没有谁教我啊,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的。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惊恐和迷茫。
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
我经常在半夜,听到他从梦中惊醒的尖叫声。
他会光着脚,跑到我的房间,看着熟睡的我,直到天亮。
他的精神,在我的刻意引导下,一点一点地走向崩溃的边缘。
而我,只是冷眼旁观。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我五岁那年,江川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爷爷,从老家过来看我。
爷爷叫江国栋,是个退休的老干部,为人正直,脾气火爆。
我知道,爷爷一直都不满意江川的所作所为。
他觉得江川辜负了我母亲的期望,也丢了江家的脸。
我决定,要给他一个发作的理由。
这天,我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偷偷溜进了江川的书房。
书房的保险柜里,锁着我所有的遗物,也锁着江川和苏晴所有的秘密。
但我知道,江川有一个习惯。
他会把一些重要的文件和资料,备份在一个U盘里,藏在书柜第三排,一本《资本论》的后面。
我踩着凳子,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那个U盘。
我把它插在电脑上,打开。
里面有江川挪用我公司的公款,给苏晴买奢侈品的转账记录。
有他们两个一起去国外旅游的亲密照片。
甚至还在电脑的隐藏文件夹里找到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苏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