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十分钟后,他看着助理发来的短信陷入沉思。
「查了各个机场和车站,没有任何夫人的行程信息。」
「商总,夫人的身份信息失效了,就连户籍信息也没有了。」
......
他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压在心底,动用所有力量将黎晚常去的地方一一搜寻。
直到那张显示着查无此人的照片被传送到他手机,他手中的咖啡杯应声落地,褐色液体溅上裤管也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定是查错了,这不可能......
黎晚消失后,商砚白像只鸵鸟将自己埋在他和黎晚的小屋内。
希望从她遗留下来的东西里发现她去向的蛛丝马迹。
然而在房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发现黎晚什么都没给他留。
诺大的屋子里,和她有关的仅有几十捧摆放整齐的白玫瑰和那枚她带了六年的婚戒。
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除了有关黎晚的信息,他一条都不回。
孟时微敲了好几次门,都被他安排的人赶了出去。
她在门外哭喊着:阿砚,我和念初都很想你,你不要我和女儿了吗
他没有回应,因为他在心里,孟时微和商念初本就是他们之间感情的润滑剂,没了黎晚,她们什么也不是。
商砚白看完了花束上缀着的所有卡片,端详着那枚戒指看了好久。
他立刻联系了制作这枚戒指的厂家,将三个月内的定位信息调了出来。
最近的一次就是别墅。而前一次竟是郊外的精神病院。
他盯着左下角的日期,心脏像突然裂开道缝隙。
他吩咐助理:给我去查精神病院着火后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他接到助理的回话:商总放心,那次的火烧得彻底,连尸体都能烧为了灰烬,就是楼梯上有一路血脚印,我一会儿找人去清理掉。
商砚白握着手机没有回话,忽然想起什么,他点开了黎晚离开那日门口的监控。
那天她出门时,步频很慢,有很明显的跛行,总是后脚跟先着地。
一个可怕的猜测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直到他看到血脚印的图片,他一眼就看出那是黎晚的。
所以那天被绑在天台的人是黎晚,被放在木炭上炙烤的人也是黎晚,亲眼目睹弟弟跳楼的人也是她。
他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像有把生锈的刀在心脏上反复拉锯。
这一切不都是她安排的吗又怎么会......他将头埋进臂弯,不可相信地陷入沉思。
聪明如他,唯一的答案是,黎晚绝对不是这件事的主谋。
而真正的主谋不仅对商念初的行径了如指掌,还对黎晚有所了解,并能轻而易举将她打压成解救黎泽的人。
十几分钟后,一辆黄色的跑车如电闪雷鸣划破暮色,停到孟时微家门口。
商砚白推开房门上到二楼,听到了孟时微的声音。
妈妈,我已经听话说是那个哥哥绑架的我,为什么爸爸还不回家
她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柔声道:爸爸只是太忙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
房门被一脚踹开,商砚白神情阴郁地站在门口,眼里闪出暴怒的寒光。
孟时微慌乱起身:阿砚,你怎么来了
是你找人绑架了念初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针,带着细密而危险的震颤。
孟时微后颈发凉,肩膀不自然地紧绷着:怎么可能,念初是我的女儿,阿砚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故意引我去精神病院他钳住她的双肩,五指深陷皮肉,还将黎晚说成绑架的主谋,是不是你干的
孟时微痛得流出眼泪:不是的阿砚,我怎么会......会拿亲生女儿的性命开玩笑呢
他审视的目光从孟时微身上扫过,有些嫌弃地松开手,居高临下告诉她:我会找人查,要是你干的,我定要千百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
回公司后,他立刻安排人查那日的保镖,随后一张张银行流水单子出现在他眼前,所有的汇款人都来自一个卡号,户主是孟时微。
当他再次到达别墅时,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搜查孟时微的行踪,发现她们去了商家老宅。
他刚一进门,就听到孟时微的哭声。
她跪在商父商母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旁边的商念初也在不停抽泣。
商砚白看着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那天黎晚摔下楼,她们也是这般跪在地上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商父敲了敲桌子,正色道:砚白,黎晚的事时微已经跟我们说了,既然她已经走了,你也赶紧和时微准备场婚礼,不能让自己家的孩子流落在外了。
商砚白拳头因用力过度微微泛白,他一字一顿道:不可能,我商砚白的妻子只能是黎晚。
在这里不能直接绑走孟时微,他也不想多停留,只能另寻时机。
刚出大门,他忽然想起黎晚还有些东西在老宅,又转身回来。
可没想到孟时微并没有离开,而是趾高气昂地坐到沙发上,和两个老人相对而坐。
爸妈,你得给我做主,现在我都给商家生下个女儿,怎么还不能当商家的少夫人
老两口无奈地叹气:你不是不知道砚白的脾气,为了那个黎晚什么疯事都做得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啊
孟时微忽然收起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露出得意的笑:当初可是你们让我开车去撞死黎晚父母的,当时的通话我还留了录音,二老应该还记得吧
商父拍桌而起:可当年我们给了你五千万,你答应我们永不出现,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商砚白怔愣地站在门外,像被重石砸了胸口,说不出的闷痛。
和黎晚结婚前一晚,他先接到了孟时微的电话。
她哭得撕心裂肺:阿砚是我太着急了,我只是不想我的孩子没有爸爸,没想到撞死了人。
当他赶到现场,知道她撞的人正是黎晚的父母时,恨不得直接掐死她:你这个疯子,我要报警,要你为叔叔阿姨偿命。
拨通报警电话前,孟时微跪在他脚下,泪眼婆娑:阿砚我怀了你的孩子,到时候这一切可能就瞒不住了,我知道错了,我可以坐牢,但黎小姐要是不和你结婚,我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发白的脸,孟时微的哭腔还在耳边嗡嗡作响。阿砚我怀了你的孩子,这句话像根细针,正往他太阳穴里扎。
他已经欺骗黎晚三次了,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早就有了孩子,她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头了......
商砚白的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悬了三秒,报警界面的通话键被按得泛白又松开。
最后他选择挂断了电话,将早就死亡的黎晚父母送到了自家医院的抢救室,把案件进展整整拖到了他和黎晚结婚后。
商砚白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人死不能复生,他也接受不了失去黎晚,以后他会用一辈子弥补她珍爱她......
他一直以为这是一场意外,结果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可为什么孟时微说是他爸妈叫她干的
然而二老没有多说,直接甩出一张卡:这是最后一次,念初你不能带走,我们商家不能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