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太完美了,
袖口却沾着我今早验尸的报告血型。
林小姐对刑侦很感兴趣
他优雅擦手,这种爱好很特别。
我默默删掉手机里的报警短信——
警察正在附近追捕的连环杀手就在对面......
1
他西装笔挺地坐在我对面,白衬衣袖口优雅地挽起,露出名表。
但我的视线死死黏在他左手袖口一点极其细微的深褐色污迹上。
那颜色、那形态…和我凌晨三点在解剖台上采集到的6号受害者血液样本如出一辙。
警方内部通告,连环杀手代号清道夫,特征之一——习惯性使用右手利器,受害者的血偶尔会细微地反溅到杀手左小臂附近。
而他,正是今早第一个进入案发现场晨跑的路人——陆泽。
手心全是汗,黏腻腻的,指头在桌下偷偷戳亮手机屏幕,飞快滑动解锁。大拇指悬在110那个紧急联系人标识上,只差最后一下按下去！
2
林小姐似乎……对刑侦很感兴趣
陆泽的声音像大提琴擦过松香,低沉悦耳,却让我脊椎瞬间窜起一股冰线。
他指节分明、极其干净的右手拿起温热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过每一根手指,动作优雅得像在擦拭古董,一丝不苟。
他抬眼,深邃的目光直直射来,穿透咖啡氤氲的热气,精准地捕捉到我眼底强压的惊疑不定。
我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喉咙！
桌下的拇指触电般弹开,离开冰冷的屏幕,背在身后蹭了下剧烈起伏的胸口。报警短信停在草稿箱最后一秒,没发出去。
我扯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假的笑：嗯,就……看点新闻而已。
3
洗手间冰冷的大理石墙面沁出寒气,镜子里的我,脸色白得像刚刷过漆。外面隐约传来轻柔的钢琴曲,餐厅里一切如常。
可我知道,致命危险就隔着一扇门板——那个连名字都透着冰冷的清道夫。
心跳在鼓膜里狂敲战鼓。
我大口吸气,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住胸腔里翻滚的恶心和恐惧。
不行,慌就是死路。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感终于拉回一丝理智。
镜子里的瞳孔慢慢凝聚出决断的光。
警校四年的训练在骨头缝里苏醒。
稳住,林薇！
4
就在挪动脚步,高跟鞋的细跟不小心刮到洗手台下边缘。
吱嘎——
一声细微但绝对清晰的金属刮擦声,在封闭的空间里突兀极了。
我吓得僵住！全身血液一瞬间冻到冰点。
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外面音乐停了
绝对的死寂,像一片沉重的黑幕,沉沉压下来。
完了！
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嗒。
一声皮鞋轻扣地面的声音。
清晰得如同砸在我绷断的神经上。
他就停在门外！隔着一扇门板！
5
那声音,简直成了催命符！血液轰地冲上头顶,心脏剧烈搏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恐惧瞬间被更强的求生欲盖过！不能等死！
目光像雷达一样疯狂扫视这小小的空间——洗手台,水龙头,香薰盒,垃圾桶……
视线猛地锁死在垃圾桶口！
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深蓝色东西。
脑子里的某个弦铮地一声,对了！第三个丢失的受害人……就是戴过这种样式的运动手环！
警方通报过,死者手腕空空,而物品,尤其是手环手表,是清道夫的固定战利品！
心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6
扑到垃圾桶边的动作快得带出风声,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将半条手臂直接探进了那堆湿黏恶心的废弃纸巾里！
胃里一阵翻滚。
指尖终于触到那一点冰凉的塑料质感！
逃出来！
粘着污渍的深蓝色运动手环,内侧一个小小的金属logo,像冰锥刺穿眼球——没错！就是第三名受害者的遗物！
头皮炸开一片麻！
清道夫本人就在门外,而受害者的物品在这里被发现！
来不及思考他为何没带走,证据到手就必须保住！
呼吸都快要停止,左手哆嗦却精准地从贴身小包夹层里扯出随身携带的透明证物袋——这是职业习惯。
7
刚把带着罪证的证物袋塞回包内藏好,手包的拉链还没来得及合上。
咔哒。
门把手轻轻转动的声音！
心脏骤然漏跳一拍！
电光火石间,全身肌肉先于脑子反应！
猛地后退、转身！
动作快得像被绷紧后骤放的弹簧！
后背重重撞进一片坚实的温热里。
淡淡的、高级雪松木混合着淡淡消毒水味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
头顶撞到他的下巴,发出一声闷响。
8
我的额头正好死死抵在陆泽的胸膛上。
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灼烫着我的皮肤。
抱歉,林小姐。陆泽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意外和……极淡的玩味
那双骨节分明、刚才还在餐桌上慢条斯理擦拭的手,此刻却极有力量地、稳稳地扶住了我两边手臂。
姿势仿佛是个亲密的拥抱,动作绅士,力度却是不容挣脱的掌控。
他俯下一点头,微热的气息拂过我耳廓。
慌什么门锁着我又打不开,嗯
尾音微微上挑,带着点蛊惑人心的低哑。
我的心沉到谷底。
9
他的右手顺着我的手臂往上滑。
动作不快,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濒估猎物般的警觉。
最终,带着薄茧的指尖捏住了我的下巴。
力道不容置疑地迫使我的脸仰了起来。
被迫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里面没有温度,只有冷冰冰的审视,带着一丝洞悉了秘密的了然。
嘴角却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令人心悸的弧度。
这么巧……
他顿了顿,吐字清晰得像冰珠落地,
……林法医或者,我该称呼你……卧底的刑侦高材生
10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直直凿进我的太阳穴！
血液逆流冲上头顶的眩晕感瞬间袭来,连指尖都在发麻。
他怎么知道的！
身份暴露！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神经上！
脑中警铃狂啸成一片刺耳的噪音！
下巴被捏得生疼,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锁死了我每一寸细微的表情变化,容不得半点伪装和迟疑！
下一秒,积压在喉头那股灼热的、混杂着震惊和被戳破底牌的不甘,猛地冲了上来！
几乎是本能,同样冰冷的字眼硬生生被我挤了出来！
11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仰头！
锐利的目光毫不示弱地钉进他深不见底的瞳孔,像要撕开他完美的假面！
巧了,陆学长……
喉咙火辣辣地疼,声音却像磨过的刀片,带着股豁出去的冷硬。
每一个字都在寂静狭小的空间里砸出回音。
法学院百年不遇的天才……
……A市史上最年轻的刑辩大状……
……或者……
死死攥紧的拳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剧痛带来最后一丝决绝的勇气。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异常：
我卧底名单上……唯一的S级怀疑对象！
12
时间凝固了。
空气冻得能淬出冰渣。
他捏着我下巴的力道有那么一瞬难以察觉的松动。
瞳孔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掠过,如同冰冷的深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那点转瞬即逝的……是惊讶
呵……
一声短促的、带着点哑然失笑的低哼从他喉间溢出。
冰封般的审视里,极其罕见地裂开了一丝缝隙,透出的不再是猫捉老鼠的戏谑。
一种崭新的、更为专注、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玩味和兴趣的探究。
仿佛猎人终于发现了兔子窝里藏着一只爪牙锋利的狐狸。
13
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更逼近一步。
高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几乎将我彻底笼罩在墙壁和他胸膛之间。
雪松木的冷香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侵入我的呼吸。
卧底名单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前额,痒痒的,却只激起一阵寒意。
他垂眸,深幽的目光掠过我的脸,像是在重新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真遗憾……
薄唇微启,吐出的字句却和惋惜毫无关系,
我以为你会记得当年解剖课上,那个帮你递过镊子……结果把标本青蛙掉在你裙摆上的……‘笨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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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记忆如同老电影突然倒带,咔哒一声点亮！
14
轰隆一声！
尘封的记忆匣子被剧烈撞击强行撬开！
碎片如暴雨倾盆！
冰冷明亮的医学院解剖实验室……福尔马林的浓烈气味……女生们此起彼伏的抱怨低笑……
镊子尖端冰冷的触感……
一只冰冷滑腻、还挂着药水珠的青蛙猛地掉落在光裸的脚踝上！
女孩失声尖叫！
而旁边那个举着镊子愣住的高瘦男生……清隽的侧脸轮廓……
无数模糊的面孔中,那张带着清晰懊恼神情的年轻脸庞迅速聚焦——眼前这张成熟、冷峻却轮廓未变的脸！
那个曾经青涩笨拙、掉了青蛙被女生集体嫌弃的法学院师兄……
和我面前这个袖口染血、优雅擦手的清道夫……
是同一个人
世界疯了！
15
想起来了吗他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像情人私语般亲昵,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小师妹
指尖像带着冰霜,缓缓划过我的脸颊侧边,一路向上,停在我微微发热的耳垂。
这个称呼带着诡异的亲昵,炸得我心脏几乎停跳！
他冰凉的指腹用力,像要刻下烙印。
现在……
眼神骤然锐利,刺得我皮肤生疼。
告诉我,除了门外那个……
指腹警告性地按了按我的耳垂,
还有多少人知道,你在查我
他的目光扫过我紧握在侧、里面藏着铁证的小包。
意图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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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瓷砖冰冷坚硬,身前是他无法撼动的温度。
逃插翅难飞！
但清道夫最忌惮被曝光,证据在手,这就是我唯一的筹码！
你猜
唇角硬是扯出一个挑衅的弧度,迎着他骤然森寒的目光。
空着的左手没有去护那个藏着证物的包,反而闪电般探入自己风衣内侧口袋！
不是武器！
一瓶小小的、印着医用消毒酒精70%的喷雾瓶,稳稳握在手中！
瓶口对准近在咫尺的他。
他扣着我手腕的力道明显加重,冰冷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一丝愕然和……警惕
17
猜对了吗
牙关紧咬挤出字句,酒精喷雾的喷嘴几乎抵到他挺直笔挺的西装领口！
那下面就是昂贵的丝质衬衣。
我身上有没有定位器……
目光毫不退缩地撞进他翻涌的黑瞳！
你大可以——
扣住我手腕的力道突然松了！
那只带着薄茧的右手没有试图抢夺任何东西,反而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和角度……
向下！
精准地压进了我的风衣口袋外侧！
指尖碰到一个微小的、坚硬的凸起。
是他刚刚靠近时,神不知鬼不觉放进去的吗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18
我如同被烫到般猛地向后一挣,后背砰地撞在冰凉瓷砖上,钝痛感刺得我眼前发黑！
死死攥紧酒精喷雾瓶,指关节绷得惨白,像握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从容地后退半步。
嘴角那丝冷峭的弧度此刻竟染上了几分……愉悦
像高明的棋手终于逼出了对手藏得最深的那步棋。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酒精喷嘴顶得有些微皱的西装领口。
还是这么……
他顿了顿,似乎在挑选词语,眼神扫过我如临大敌的脸,
……易燃易爆。
那个记忆里实验室手忙脚乱的笨拙学长,被眼前这个掌控一切的冰冷男人完全覆盖。
清道夫皮下,到底藏了多少层
19
林薇。
他连名带姓叫我,声线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共鸣腔,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收起你的报警器和酒精。
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虹膜,钉在灵魂深处。
警察不是要找连环杀手吗
他倾身向前,优雅整理西装袖口的动作行云流水。
那点刺眼的暗褐色血迹依旧刺目地嵌在顶级西装的面料纹理里,像一道抹不去的污痕。
下一位受害者在哪里
他的声音近乎耳语,却字字清晰砸进我狂跳的心房。
或者说……
冰凉的指尖忽然温柔地拂过我的脸,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品,吐出的话却让骨髓都冻结：
……我该去保护谁
那眼神里没有嗜血的兴奋,只有冰冷的、对下一步计划的精准掌控,以及一种…令人费解的在意
20
洗手间门在身后关上。
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肺叶,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手里死死攥着那个小小的喷雾瓶,指尖还在微微发麻。
他没再提那个至关重要的证物袋。
仿佛默许我带走它。
保护……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荒谬得像地狱里的玩笑。
可我脑海里突然闪过警方内部流传的最新保密简报——
清道夫近期的第五位目标,本已被列入高危名单的一个名字……正是我此刻卧底专案组的直接联络人！
心头陡然翻起的恶寒中,夹杂着一种更深的诡异。
他袖口那点属于第六名死者的血……
是为了掩盖另一个将死的身份还是……真的为了某个不堪的守护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陌生号码。信息只有六个字：
下次补课不准迟到。
——陆
21
车窗外暴雨如瀑,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了一样左右摇摆。他单手握方向盘,指节用力到泛白,另一只手死死压着侧腹。
暗色衬衫湿透,黏在紧绷的肌肉上,洇开一片比窗外夜色更浓的深红。
血！顺着座椅边缘往下滴,砸在真皮上,啪嗒。
空气弥漫着铁锈和暴雨的湿冷腥气。
你……我喉咙发紧,扯下围巾想按住伤口,却被他反手一把攥住手腕！
冰凉的指尖带着血,力道像铁钳。
别碰。他只吐出两个沉重的字,猛打方向盘。轮胎在雨地里刺耳尖叫,车甩进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废弃工业园。
22
车灯熄掉瞬间,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爆闪的光透过车窗裂缝,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地切割。
我心脏缩紧,看向他血流不止的侧腹。
他们……我声音都在抖,喉咙被血腥味堵住。那些追捕清道夫的警察……在追捕重伤的他
不是你该怕的。他像是看穿我心思,松开钳制的手,任由我在黑暗中手忙脚乱按紧他伤处。
温热的液体透过围巾指缝往外涌。
他忽然轻笑一声,混杂着痛楚,伸手从手套箱深处摸出一个东西,塞进我另一只黏腻腻的手里。
凉的,硬的。
是把枪。
23
砰！
老旧仓库的铁皮门被暴力撞开的巨响像炸在耳边！
几道雪白强光柱蛮横地刺破黑暗,瞬间锁定车里蜷缩的我们！
陆泽！举起手！扩音器冰冷的吼声被暴雨冲刷得有些失真。
我蜷在副驾驶,手指神经质地陷进那把枪的冰冷纹路里。
侧腹的伤口被我死死压着,血还在涌。
强光晃得我睁不开眼,只感觉他靠着的身体肌肉骤然绷成一块钢板,蓄势待发。
下一秒,他沾血的手猛地扣住我握枪的手腕,力道极大！
扳机上方的手指被一股压倒性的力量裹挟着向下！
指向他血淋淋的胸口！
24
大脑一片空白！
警察的警告吼声像被无限拉长！
他疯了他要我……当警察面杀他
不！
反抗的本能比思维更快！
我全身力量猛地炸开,硬是反向一拧手腕！
枪口强行下压！
砰——！
震耳欲聋的枪响在封闭车厢内爆开！
子弹撕裂布料,狠狠钻入他紧挨着我大腿的、已经布满暗红血迹的车椅坐垫！
枪口白烟和刺鼻硝烟味猛地蹿出！
强光里举着盾牌的警察动作明显一滞！
就在这生死停滞的一秒——
动手！陆泽压着剧痛的嘶哑低吼如同信号！
25
他猛地抽出侧腹捂伤的手,带出淋漓鲜血,指尖却精准地在一个看似座椅加热的按钮上重重一拍！
咔哒！
我身下车座底部竟瞬间弹开一个隐蔽暗格！
冰冷、厚重的几大本……档案
他完全不顾枪伤,身体爆发出最后骇人的力量,一手抄起最上面那本满是暗红血指印的硬壳本,用尽全力向挡风玻璃外甩了出去！
拿好下面的！他吼声撕裂空气。
外面雪白强光瞬间被飞出的硬壳本吸引！
混乱的脚步声、呵斥声、去抓取档案的响动爆开！
我指尖刺破暗格底部,抓住一个冰冷扁平带着棱角的金属方盒！
是目标！U盘！
26
混乱的警笛、厉吼、杂沓脚步与暴雨的混响中,我攥着那烫手的U盘金属盒,后背死死抵着破败的铁皮工具箱。
陆泽被两名警察粗鲁地从驾驶位架了出来,强光电筒的光束粗暴地打在他煞白却咬紧牙关的脸上,雨水冲刷着他侧腹那片狰狞的血色。
他眼神冰锥一样穿透雨幕,精准钉在我藏身的角落黑暗里,无声地做出口型：
跑！
最后一个口型落下,他像是力竭,高大的身体在警察的钳制下猛地一晃,更多鲜血涌出嘴角。
警察的注意力瞬间被他的异状吸引过去：坚持住！救护车！
就在这微小的混乱间隙——
一束冰冷的手电强光毫无预兆地骤然打在我脸上！
谁在那儿出来！
27
脚步声如鼓点直逼藏身的死角！
来不及了！我猛地侧身,将那个棱角冰冷的金属U盘盒狠狠塞进铁皮工具箱底部一堆油腻腻的废弃螺钉里！尖锐的螺钉边缘划破手背,血丝混着机油。
举起手！暴喝在耳边炸响！
光线刺眼,警察黑色制服的身影已堵住所有去路。电筒光柱死死锁定我沾着血和机油的手。
东西呢为首的高壮警察眼神如鹰隼,扫过工具箱和我空无一物的手心。
空气绷紧如弦。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
什么东西声音竭力压平,直视对方凶狠的眼,警官,我朋友中枪了！你们不去救人反倒问我要什么
警察眉头死死拧紧。
28
拘留室的空气沉闷冰冷,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单面玻璃映出我略显狼狈的影子。
门开了。一个穿着铁灰色高级制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肩膀冰冷。
他没坐,居高临下,鹰目扫过我脸上残留的血迹和机油污渍,最终定格在我包扎过的手背上。
林薇他开口,声音没有温度,陆泽保护的目标
我的心猛地一坠！
保护声音竭力维持冷静,指甲却掐进掌心,他在你们通缉令上是连环杀手‘清道夫’！
中年男人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轻轻推到冰冷的桌面上。
袋子里面,正是那本在强光下被甩出去的硬壳笔记本。
暗红发黑的、属于陆泽的指印,清晰地印在封面。
29
我下意识伸出手。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个冰冷的证物袋边缘时——
男人低沉的声音像冰水倾泻而下：
看清楚上面最后那个签名。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骤然停滞！
目光聚焦在那血迹指印覆盖下、泛着冷光的硬质封底——
一行极其熟悉又极端冰冷的、仿佛淬了毒药的手写签名：
赠陆泽——方锐
方锐
那个名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脑海！
那个道貌岸然、数次来警局指导我们专案组、甚至提议不计代价抓捕陆泽的刑侦顾问教授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寸寸冻结！
30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抓捕现场
中年男人的声音像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投下一颗炸弹,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回音。
他指着证物袋里染血的笔记本。
那本东西,是你师兄陆泽用命换来的……投名状。他眼神锐利如刀,也是方锐真正身份的……铁证。
我猛地抬头！
投名状难道……
三年前他就以卧底身份,用‘清道夫’的影子,打进了那个国际器官贩卖组织内部。中年男人声音沉得像铁,方锐,代号‘教授’,才是真正的核心猎手。他疑心病重,陆泽想取得绝对信任,只能用这本记载着组织核心秘密和名单的‘死亡笔记’来换。
为了护住里面指向幕后黑手的真正核心U盘……他只能抛出去那个假的、引开所有追捕火力的壳子。
空气死寂。
31
审讯室白炽灯惨白刺目。方锐依旧穿着他那身一丝不苟的高级定制西装,坐在被审讯席上,笑容温和平静得像在出席学术会议。
他甚至还朝单面玻璃后的方向微微颔首致意。
我坐在玻璃这头,指甲几乎要抠进桌面木头。
真正的猎手
那个站在所有讲座闪光灯下、教我们刑侦追踪、甚至亲手审批对陆泽追捕令的人
冰冷愤怒瞬间穿透四肢百骸！
但证据！我们需要那个真正的U盘！它在废弃铁皮箱底下油腻腻的螺钉堆里！
屏幕里,方锐的嘴角勾起一丝极其轻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
糟糕！
念头刚闪过——
口袋里的警用内线对讲机猛地传来搭档小李撕裂般的吼叫：
薇姐！工业园……有人清理现场！目标证物……可能暴露！
32
油门踩进发动机舱！警车撕破雨幕,疯狂飙向废弃工业园。
心脏在肋骨下狂撞！晚一步……所有血都白流了！
冲进仓库大门——
瞳孔骤然紧缩！
那巨大的生锈铁皮工具箱……被掀翻了！满地凌乱的油污狼藉！
几个穿着蓝色工服的人在清理场地！
小李带着几个同事正拦着,双方争执推搡。
谁动这里了里面的东西呢！我厉声质问,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扫过那几个眼神闪烁的工人。
其中一个矮个子男人被我的气势吓得一缩,下意识看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大垃圾袋。
袋口敞开,隐约露出油腻的螺钉和……一堆废金属！
清理……废弃金属回收……工人喏喏道。
血液冲上头顶！U盘在里面！
站住！证物！小李也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要去抓袋子。
什么证物都是垃圾！那个工头模样的人突然强硬地上前阻拦,眼神透着蛮横和警告！
争执瞬间升级！
33
让开！那是关键证物！小李急吼着想推开工头。场面眼看就要失控混乱！
目光死死锁住那个肮脏的黑色垃圾袋！U盘就藏在那堆沾满机油的废铁里！
不能乱！一点挤压碰撞都可能毁了它！
身体里的血好像在燃烧。
清场！我猛地拔高声音,压过所有嘈杂,前所未有的冷厉穿透仓库！
包括我自己的同事在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吼得瞬间一愣,动作停滞。
目光如同冰锥,扫过那几个面色不善的工人和不明所以的同事。
所有人！给我退后！
声音不容置疑,带着执法者最终命令的力量。
谁再碰这个袋子一下……手指瞬间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我以妨碍重大刑事案件调查、故意毁坏关键物证罪……现行拘捕！
空气彻底冻结。
34
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
法证人员戴着雪白手套,屏住呼吸,用小镊子一点一点拨开垃圾袋里油腻腥臭的废弃金属零件和螺钉。
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我的手背被自己掐出了血痕。
终于——
镊子的尖端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扁平的、被机油染得乌黑油腻的方形金属小盒子！
金属盒的棱角在惨白的勘察灯下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泽！
心脏骤然被攫紧！
是它！快！读取！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了颤。
法证专家迅速将金属盒置于隔离台上,用专业溶油剂仔细清理接口。
特制读取器冰冷的USB端口终于对准了盒子侧面的接口。
咔哒。
插入！
35
电脑屏幕上,进度条如同利剑穿刺最后的黑暗！
数据解压缩完毕！
一份冰冷的名单,数百个被拐卖、被当作货物匹配、甚至已无声摘除的名字,伴随着编号和最后流入的医疗单位、私人账户信息,如同暗黑地狱的账本,骤然铺满屏幕！
触目惊心！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被碾碎的人生！
最后一份文件被自动打开。
一份以陆泽血指印为背景墙扫描的……文件。
纸张抬头是醒目的XX国际安全事务合作组织徽标和一行冰冷的英文：
绝密档案
正文第一行,清晰印着陆泽的化名和一个唯一的序列编号。
职务一栏——
深度卧底探员：T
下面一行签名,力透纸背：
行动负责人：赵振（眼前这中年男人的名字）
36
审讯室厚重的门无声滑开。
方锐脸上那种掌控一切的虚假平静彻底粉碎。
他坐在那里,昂贵的西装有些褶皱。
屏幕上正冰冷、无情地逐页展示那份U盘里的名单和他收受巨额资金流向的加密文件。
那每一页都仿佛是一记无声的耳光。
教授,我的声音很平静,像宣读一份早已注定的判决书,您教过我们,犯罪痕迹是死者的语言,最冷静的猎手,也最容易被自己的捕局勒紧喉咙。
他猛地抬头！
视线穿过单面玻璃,第一次直直撞上我的眼睛。
那里面燃烧的是崩塌的帝国和彻底无法翻盘的绝望的灰烬。
嘴角那抹永不消失的精英式的微笑,第一次僵硬、然后如石膏面具般寸寸龟裂、崩塌。
他死死攥着拳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手铐撞在桌沿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不甘的嘶哑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输得彻彻底底。
37
市局档案室厚重的门吱呀一声推开。
晨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斜照进来,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办公桌上安静地放着一个白色文件袋。
我走过去,袋子上贴着一张打印的便签条。
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凌厉锋锐的手写体黑字：
经安全复核确认——T级特情探员陆泽身份正式激活
档案授权开放：林薇
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微颤。
轻轻掀开封口。
首先滑出的是一张蓝底证件照。
他穿着笔挺的深色制服,肩章线条硬朗。
照片上的男人眉眼依旧是熟悉的深刻轮廓,但那眼神……锋锐如出鞘的剑,沉静如寒夜深海,带着血与火洗练过的冰冷光芒,和一丝隐匿极深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真正的猎人。
喉头有些发哽。
再往下翻——
一张打印纸滑入手中。
抬头一行醒目的宋体字：关于林薇同志调任省厅刑事技术总队并聘任为特别刑侦顾问的通知
落款日期：今日。
日光落在白纸上,有点晃眼。
身后似乎有极轻的脚步声靠近。
雪松混合着淡淡消毒水的气息无声地笼罩下来。
阴影覆盖了我手下的调任通知。
一只骨节分明、指侧还带着未完全消退伤痕的手伸了过来。
冰冷的指尖带着久违的、熟悉的温度,轻轻点在我手中那张打印着特别刑侦顾问六个字样的纸面上。
林顾问……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疲惫,还有清晰的笑意,这份聘书……
他顿了顿,
……我的‘投名状’,物超所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