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殡仪馆哭到晕厥,
发现死者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节哀,法医摘下口罩露出帅脸,
DNA检测显示,你才是死者本人。
警察撕走我头发时,
他指尖冰凉擦过我耳垂:我会帮你。
......
1
咸涩的液体糊满了脸颊,不是眼泪。
殡仪馆冰冷的空气抽干了我肺里最后一点空气。我死死扒着棺木边缘,指甲抠进光滑的漆面,视线里那张脸——平静、苍白、毫无生气,却像一面镜子,映照着此刻我惊恐扭曲的面容。一模一样!
老公!老公你怎么……哭声凄厉地撞上房顶,又被无形的冷音吸走。眼前发黑,世界倾斜。
让一让!都让开!
一片兵荒马乱。有人架住我软倒的身体。冰凉的手指掐我的人中,强烈的刺痛让我倒抽冷气,掀开沉重的眼皮。
一张过分英俊的男人面孔悬在上方,表情如同他身上的白大褂一样洁净专业,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
徐薇薇家属
我张着嘴,声音像卡在锈蚀的齿轮里。我…我是……
节哀。他声音平稳,公式化得像在宣读检验报告。可下一句话,却像一根冰锥直接凿进我天灵盖。
初步DNA比对结果显示,你,他镜片后的目光毫无温度地落在我脸上,一字一顿,才是登记在案的死者,‘徐薇薇’本人。
2
不可能!我猛地从他手下挣开,撞在冰冷的金属椅背上,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徐薇薇是我最好的朋友!那里面躺的明明是我!我不可能死!
脑袋嗡嗡作响,里面翻腾着昨晚的片段——高档酒店顶楼的水晶灯、高脚杯里摇晃的红宝石光泽、莉莉带着歉意的甜美微笑:宝贝,我男朋友突然查岗,下次补偿你嘛!
指尖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牵扯痛!我倒抽一口冷气。
那个姓刘的警官动作粗暴得像在薅一把杂草,硬生生从我发根扯下几缕带着毛囊的头发。他动作麻利地塞进证物袋,封口,动作一气呵成,毫无表情:例行采集,配合调查。
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他们真的信了信我已经死了
一只手忽然搭上我的肩,很轻。那只手的主人微微倾身,挡住了刘警官审视的视线。金丝眼镜镜片微光一闪。
他的指尖带着某种实验室特有的凉意,极其迅捷地掠过我的耳垂下方,像一片冰凉的羽毛意外地扫过最敏感的皮肤。一股奇异的微电流窜遍全身。
低沉的气音,只送入我耳中:别怕。我在帮你。
银行卡余额,赫然是刺眼的0。
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屏幕的光映着我惨白的脸。不甘心地划开通讯录——那个标注着莉莉宝贝的号码——冰冷机械的女声如同最终判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嗡——手机又震。是房东:徐小姐,下季度房租该交了!
3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夜市的嘈杂喧嚣。小吃摊的灯光下,那几张刚刚还充满八卦和好奇的脸瞬间变得惊惶警惕,无数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锁定在我身上。
是她!就是她!那个杀人的女的!炸串摊的胖女人指着我的方向,唾沫横飞地对涌来的警察喊。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又来了!
我缩在临安市法医鉴定中心二楼茶水间最角落的塑料椅上,看着窗外警车的蓝红顶灯在远处街道闪烁,最终熄灭遁走。心脏还在胸腔里没命地乱撞。
手里攥着一杯热可可,是沈翊塞给我的。他此刻靠着墙,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长腿微屈,视线落在窗外的沉沉夜色上。
第几次了他突然问,没看我。
第三次。我声音嘶哑,像长了眼睛,我到哪,举报就跟到哪。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
脚步声在空旷昏暗的走廊响起,敲打着瓷砖地面。
我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等在检验科门外。沈翊出来了,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白大褂衣角带起一阵轻微的消毒水气味的风。
他径直经过我,没有停留。
心沉下去,沉入冰窖。果然……
空气骤然被推开。一张折得方正、边缘锋利的打印纸像羽毛般悄然滑落到我的大腿上。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我猛地抬头。
沈翊的身影恰好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只留下空荡的回音。
指尖颤抖着展开那张纸——是一份被标记为高度机密的《死者入院记录节选》。姓名:唐莉。入院时间、症状……全都无比熟悉!那些数字,赫然对应着两年前那个我最痛苦、濒临崩溃、莉莉却总说在出差忙疯啦的夜晚!
死者……是莉莉那我呢
4
纸张无声地滑落,像一块沉重的墓碑砸在地面。
莉莉……死了
那两年来在我身边同吃同住、分享所有喜怒哀乐的人是谁那个卷走我所有积蓄、留下一具跟我一模一样尸体的……是谁!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疯狂跳动。
我划开接听,几乎是本能地放到耳边。
话筒里,一片死寂。但那死寂并非无声,浓稠得如同凝固的黑血,带着砭骨的恶寒扑面而来。我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人,嘴角正缓缓咧开一个极度愉悦的弧度。
深秋的夜风比白天更刺骨,带着股锈蚀铁器的冰冷腥气。
我裹紧了外套,脚步虚浮地走在通往老旧出租屋的漆黑小路上。远处高架桥上车辆稀疏投下的光柱偶尔扫过路边的废弃工厂轮廓,投下巨大诡异的幢幢黑影。
脊背上的寒毛骤然倒竖!
极其轻微的、踩踏碎石的声音,就在身后不远处。
我猛地回头——路灯杆旁,一个瘦长漆黑的人影倏地隐入更浓的黑暗!快得像一道黏稠的黑影。
心脏瞬间炸裂!冷汗唰地一下涌了出来!
单元门在身后沉重合拢,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声和那恐怖的尾随感。
呼……靠在冰冷铁门上,我脱力般地捂住几乎跳出胸腔的心口。安全了……暂时。
走廊顶灯滋啦一响,光线微弱地晃动了一下。一丝若有似无的、极其熟悉又令人作呕的气味钻进鼻腔——是那种甜腻过了头、刻意模仿高级香水的廉价气味!是莉莉最爱的味道!
data-fanqie-type=pay_tag>
不是幻觉!
寒意嗖地一下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5
出租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狼藉,像台风过境。
梳妆台的抽屉被整个拉出倒扣在地上,几件旧衣服凌乱地散落其中,但那个藏在最深处、存放着我和沈翊秘密交易记录——几张只有我和他能看懂的化验单编码和一些杂乱地名时间、被我记在小本子上的东西——的饼干盒子,空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最后的线索断了!有人要彻底抹掉我存在的痕迹!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骤然亮得刺眼,陌生号码又来了!
我盯着那闪烁的光芒,心一横,狠狠按下接听,按了免提。
呵……一声极其轻蔑又得意的嗤笑从那端传来,如同冰蛇钻入耳蜗,令人汗毛倒竖。真能藏啊,小尾巴。女人经过处理的、带着毒蜜般甜腻的嗓音传来。
轰!是莉莉!是她的声音!她还活着!
东西……拿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得意,几乎要把每个字揉碎了欣赏,没它,你这辈子就等着当个查无此人的‘徐薇薇’吧!替我好好享受这人间蒸发的感觉……
死寂的夜色被一辆飞驰而来的出租车粗暴打破。刺目的远光灯像两柄利剑穿透黑暗,精准地劈在我身上!引擎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嘶吼,毫无缓冲,直直向我撞来!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仿佛石化在原地。
瞳孔里只有那辆急速放大的、如同钢铁猛兽般的车头!
完了!
吱嘎——!
尖锐到几乎能撕裂人耳膜的刹车声在千钧一发之际炸响!车头离我膝盖只剩下不到半尺!
副驾车窗猛地摇下,一张油腻的中年男人脸探出,脸上全是凶戾和难以置信的狂躁,死死瞪着我身后:妈的!谁……
6
没等他说完,一只骨节分明、异常有力的手从后面猛地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骨头捏碎!
沈翊!
他根本来不及说话,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我往人行道上猛地一把甩出去!
噗通!我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冰凉坚硬的路沿石上,擦破了手掌,顾不得疼痛,惊恐万状地回头——
就在我原来的位置上,那个出租车司机狞笑着,手里寒光一闪,竟然握着一把尖锐的螺丝刀,狠狠朝沈翊刺去!
沈翊——!!
那螺丝刀是冲着沈翊的心口去的!
他被我拖累了!这个念头像烙铁烫进我脑海。
千钧一发!身体比意识更快!
砰!
我顾不上爬起,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猛地一扑,狠狠撞在那司机握刀的手腕上!螺丝刀带起一阵寒光,当啷一声脱手飞出,砸在地上。
同一时间,沈翊的拳头,裹挟着雷霆般的愤怒,狠狠砸在那司机因惊愕而扭曲的脸上!
一声闷响,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司机连哼都没哼一声,烂泥般瘫倒在地。
远处警笛声咆哮着由远及近,红蓝光芒撕开夜幕。
沈翊把我拉起来,他洁白的白大褂前襟溅上暗红的血点,触目惊心。他根本没看地上的人渣,只是仔细检查我擦破的手掌,眉头拧得像打不开的死结。
为什么那么晚一个人出来你知不知道……他的责问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我猛地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抬起脸,泪水决堤而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为什么沈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挡刀我们根本不认识!
警笛声已在耳畔轰鸣,刺眼的光芒笼罩了我们。
沈翊深深地看着我,眼神里翻涌着一种沉重到我无法理解的痛楚。他染血的手指,轻轻抚过我泪痕狼藉的脸颊,带着一种绝望的亲昵。
不是陌生人,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薇薇,我是沈翊。是你…合法的丈夫。
他直视着我彻底呆滞、被炸得一片空白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也带着无法言喻的沉痛:那场车祸,不止带走了‘唐莉’的替身。它也…偷走了你所有的记忆。我们的,全部。
7
身体被粗鲁地丢在冷硬金属台上,撞击的闷响在空旷房间回荡。天花板的冷光刺得眼睛生疼。我想挣扎,手腕脚腕却早被束带勒进皮肉。
睡得好吗,薇薇莉莉的声音带着甜腻的毒,高跟鞋的脆响一声声敲在我太阳穴上,或者…该叫你,徐薇薇小姐的完美复刻品
她弯下腰,精致妆容近在咫尺,眼底却一片疯狂的冰冷。
我们长得这么像,为什么他眼里只有你指尖狠狠掐住我下巴,所以,我要他亲眼看着,‘你’,被销毁。
房间另一头,真正的沈翊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冰冷的巨大仪器底座上。他额头撞得一片血痕,目眦欲裂地看着我这边,喉咙里发出绝望嘶哑的嗬嗬声,却挣脱不出分毫。
别碰她!破碎的吼声像困兽,莉莉!那是我的意识转移体!它失控了!
意识转移体我的视线猛地投向那个正一步步走向我、有着和沈翊一模一样面孔的男人。
冰凉的指尖落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颤栗。
我闭上眼。黑暗里只有莉莉得意扭曲的笑声和沈翊痛苦的嘶吼。
莉莉,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杀了我吧。你们的事,够了。没有不甘,只有疲惫的终结。这场荒谬剧,该落幕了。
预期的剧痛没有来临。
一股灼热的气息猛地压下!
8
下巴被用力攥住抬起,力道凶狠得像要捏碎骨头,逼迫我睁眼。
对上的,是一双燃着蓝色幽焰的眼眸,里面翻涌着狂暴的、压抑到极致的痛楚。冰冷却带着奇异熟悉气息的唇凶狠地碾了下来,封住我所有言语。那不是吻,是吞噬,是标记,是带着死亡气息的绝望证明。
看清楚!低沉的嘶吼摩擦着我耳膜,带着不容错辨的熟悉语调,我他妈才是沈翊!有温度!活着的!沈翊!
束缚手腕的束带被轻易扯断!
身体被他巨大的力道猛地拽起,紧紧箍进怀里。那怀抱坚硬冰冷,像覆着雪的金属,唯有他胸腔深处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几近错觉的搏动——
嗡!
他抱着我疾退躲避莉莉刺来的锋利手术刀,左手腕内侧皮肤下骤然亮起一圈诡谲的幽蓝色数字编码,如同某种冰冷的烙印,在黑暗中清晰闪烁:SX-01-A。
真正的沈翊嘶哑的吼声带着血泪:快躲开!它是我设计的AI!程序出错了!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脏!
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紧抱着我的躯体!砰地一声,后背狠狠撞上角落冰冷的仪器外壳,骨头都在哀鸣。
混乱中,我看到了。就在他后颈短发遮掩之下,贴近颅骨的位置,皮肤上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硬币大小的圆形接口,隐隐透出红光。
是芯片入口!
9
不管你是谁!这场戏!我嘶吼着,血液冲上头顶,该结束了!身体再次爆发出求生的蛮力,像绝望的母豹猛地扑了上去!
莉莉的尖啸和沈翊的厉吼交织。
我的指尖狠狠抠进他后颈那个小小的凹陷!没有血肉的触感,冰冷、坚硬。刺破皮肤表层的阻力异常微弱,一片边缘锐利的、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芯片,带着几缕诡异的蓝光数据丝,被我硬生生扯了出来!
芯片脱手的瞬间,那双燃烧着复杂火焰的蓝色瞳孔瞬间凝固、暗淡,如同被切断电源的灯盏。所有属于人的激烈情绪——愤怒、狂躁、绝望——眨眼间被一种纯粹的、无机质的冰冷取代。
他动作停顿了。像一个突然定格的高仿真机械人偶。
莉莉刺过来的手术刀因为我的闪躲而落了空。她踉跄一步,惊愕地看着眼前突变。
呵……空气里爆发出莉莉疯狂到扭曲的尖笑,她踉跄站定,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我手中那枚仍在闪烁幽蓝光点的芯片,又猛地转向眼神空洞的AI替身,好!都不正常了是吧那就彻底毁灭!
10
寒光一闪!
莉莉手中变魔术般出现了一把小巧却线条狰狞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指向我的心口!没有瞄准,只有刻骨的恨意:得不到他,你也别想活!
她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压向扳机!
快躲开!真正沈翊的身影已经撕裂变形!
时间被拉长、扭曲。
就在那致命子弹喷射出枪膛前的万分之一秒,那个眼神空洞、僵立在原地的AI沈翊动了!不是躲避!他如同计算到毫厘的精密机器,用快到模糊的速度,猛地用身体向侧前方——也就是我的位置——悍然撞来!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封闭空间爆响!
巨大的撞击力让我和他一起狠狠摔飞出去!滚烫的液体喷溅在我脸上。
11
剧痛和强烈的眩晕瞬间淹没感官。
但更刺入骨髓的,是视觉神经捕捉到的恐怖画面——压在我身上的他,左肩靠近心脏的位置,一个漆黑的弹孔狰狞地透出。没有大量鲜血喷涌,只有蓝紫色的光浆,如同坏掉的霓虹灯管,从破碎的衣物纤维和撕裂的仿生皮肤中嗤嗤冒出!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
莉莉那致命的一枪,被他用机械之躯彻底挡下!
世界寂静得可怕,只剩下那电流不稳的滋滋声,如同垂死的蜂鸣。
那双黯淡的蓝眼睛竟然还看着我。视线对焦困难,瞳孔深处跳动着微弱的数据流,像即将熄灭的星辰。
核心…数据…已…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金属摩擦的沙哑电流音,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最后能源,已…备…份…
一股汹涌的力量猛地将我锁进那个正在不断涌出冰冷光浆的胸膛。
抱紧…指令性的,却带着破碎的、无法形容的绝望温度,……薇薇……
机械臂的力量在迅速消散。
12
滋啦——!!
刺眼灼目的蓝色电弧如同挣脱束缚的毒龙,猛地从他颈部和胸腔的创口喷射而出!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臭氧焦糊味!
唔!
巨大的能量冲击波从内部爆发!压在我身上的金属躯体被硬生生撕裂、分解!坚硬的合金骨架像脆弱饼干般寸寸崩断!蓝光狂涌!无数细小的机械碎片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灰烬,裹挟着呛人的焦糊微粒,激射向四面八方!
我抱紧了手臂,蜷缩在爆裂中心,等待着最后的粉碎。
想象中身体被洞穿的剧痛没有袭来。
只有冰冷的金属碎屑和光尘簌簌落下,像一场怪异的雪。
巨大的爆炸冲击被一个突然倒卷覆盖而下的巨大阴影吸收了。
灰尘弥漫。
我剧烈地咳嗽着,勉力抬起头——
那台原本锁着真正沈翊的巨大仪器底座,此刻已严重变形撕裂。真正的沈翊单膝跪地,死死挡在我身前!他后背的衣服被炸得破烂不堪,露出大片灼伤的痕迹,手臂肌肉贲张,一根被他挣脱后扭曲的铁链还缠绕在腕骨上,鲜血淋漓。
刚才那能撕裂AI替身的能量风暴,竟是被他用血肉之躯硬扛了下来!
沈翊!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他背对着我,大口喘息着,肩膀每一次起伏都带出血沫。但他猛地一抬手,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别动!
目光死死盯向莉莉所在的位置!
烟尘缓缓沉降。
莉莉的身影清晰起来。她踉跄着站在几步开外,身上溅满了斑驳的蓝紫色光浆痕迹,握枪的手微微颤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惊恐。那可怕的爆炸近在咫尺,几乎将她吞噬。
13
咳咳…莉莉突然呛咳起来,捂着胸口,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却像淬毒的针,好…好的很啊!一个…两个…都不要命了护着她…
她手中的枪口再次颤抖着抬起,目标却不是我们,而是艰难地指向了角落里一台仍在运行的、布满复杂指示灯的主机屏幕——那似乎是整个试验场的核心控制系统。
既然…都玩完了…那不如…一起…给这台‘伟大’的实验…陪葬吧!!
最后一个字嘶吼出来,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
莉莉!住手!沈翊厉喝,挣扎着要站起,但踉跄一步,嘴角涌出更多血沫!
轰!!
控制台爆出一团刺眼的火花!整个地下空间剧烈晃动!天花板上的金属管道扭曲变形,碎片暴雨般砸落!刺耳的警报淹没一切!核心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60秒!
哈哈哈……一起死……沈翊……我们永远在一起……莉莉被剧烈的震荡掀翻在地,扭曲的面孔在爆炸的闪光中如同地狱的恶鬼。
14
巨大的冲击将我再次掀翻!沈翊却像一座突然爆发的火山,猛地扑过来!滚烫的、沾满鲜血和汗水泥土的手臂如同钢箍,死死将我护在身体和冰冷的金属地板之间!
头顶坠落的锋利钢架狠狠擦过他后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留下深可见骨的划痕!
呃啊!他发出一声闷哼。
沈翊!我失声尖叫。
嘘…别怕…痛到变形的脸近在咫尺,汗水血水糊成一团,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孤注一掷的镇定和某种近乎虔诚的决绝,通道!左边!那个被炸开的管道!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我向侧后方那处被能量风暴撕裂开的金属豁口猛地一推!
身体像破布娃娃般被甩向那道黑暗冰冷的裂口!
那一瞬间的回头——
沈翊没有跟上来!他用染血的脊背死死抵住通道口上方那块正在疯狂扭曲、随时会彻底崩塌的巨大钢板!钢板的边沿深深嵌进他肩胛,鲜血顺着撕裂的肌肉汹涌而下,在他脚下汇成一摊刺目的红!他的身体弯成一张濒临断裂的弓,力量与死亡的较量在每一寸肌肉纤维中尖叫!
那是唯一能支撑瞬间的薄弱通道!
走——!!!活下去——!!!吼声被狂泻的火焰和崩塌的巨响吞噬。
60秒倒计时如同丧钟敲在心上。
15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撞进了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由爆裂扭曲的管道形成的临时通道!
身后,炽热的火焰和钢铁崩塌的巨响如同地狱之门彻底洞开!爆炸的冲击波携带着灼人的气浪和尖锐的碎片从通道口猛冲进来,狠狠撞在我背上!巨大的推力反而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眼前骤然撞进一片朦胧光晕!
通道尽头!
没有温暖的阳光,只有城市边缘浑浊的黎明灰光,冰冷刺骨地涂抹在肮脏的废弃河堤上。
我重重跌倒在冰冷的泥泞中,大口喘息,像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
身后,那通向地狱的裂口,在剧烈的爆炸火光中,被倾泻而下的无数碎石巨钢彻底封死!
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江流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