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女相的金丝雀反噬了 > 第一章

我睁开眼时,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往鼻子里钻。
殿内烛火噼啪响,
十几个文武官员跪在地上,
头磕得比丧钟还响。
女相牝鸡司晨,祸乱朝纲!
领头的赵显,
户部尚书那颗肥头,
快贴到金砖上了。
我扶着额头起身,
脑子里还塞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三天前我还是个写权谋文的,
熬夜改稿时心梗,
一睁眼成了大雍朝刚上位的女相柳清鸢。
原主更狠,
扳倒前丞相后没撑住,
被这伙老东西气绝了。
赵大人,
我扯了扯官服玉带,
您说我祸乱朝纲,
有证据吗
赵显猛地抬头,
三角眼精光直冒。
您私藏百官密函,
意图拿捏朝廷,
这还不够
我笑出声。
这群人怕是忘了,
原主能从太子伴读爬到女相,
靠的就是手里那匣子把柄。
陛下在此,
赵大人敢翻我府中吗
皇帝在龙椅上打哈欠,
摆了摆手。
退朝吧,
柳爱卿身子弱,
别气着她。
回府的轿子晃得人晕。
贴身侍女春桃掀帘,
递上杯参茶。
大人,城南破庙有个书生快饿死了,
侍卫说……长得很干净。
我挑眉。
原主有个癖好,
喜欢养些看似无害的玩意儿。
带回来。
沈砚被拖进府时,
像条脱水的鱼。
粗布衫全是破洞,
冻裂的脚底板沾着泥。
我蹲在他面前,
用银簪挑了块糕点递过去。
他眼睛亮了亮,
却别过脸。
士可杀不可辱。

我捏着他下巴转过来,
这张脸确实不错,
眉眼清俊,
就是瘦得脱了相。
两贯钱,
你归我了。
他喉结滚了滚,
最终还是张嘴,
把糕点吞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
我给沈砚请了先生。
教他写字,教他下棋,
教他怎么在我翻茶盏时,
准确递上另一杯。
他学得快,
快得像早就练过。
我故意在他面前拆赵显的奏折,
他就安安静静研墨,
眼皮都不抬一下。
那天早朝,
赵显又发难,
说我挪用了河工款。
退朝时,
他堵在宫门口,
肥手往我肩上拍。
柳相年轻,
有些事不懂,
老夫可以教教你。
那油腻的眼神,
恨不得把我生吞了。
回府时,
沈砚正在廊下看书。
见我脸色不好,
默默温了壶酒。
大人,
他递酒杯的手很稳,
赵尚书的小儿子,
在城外养了个戏子,
用的是工部的木料。
我愣了下。
这消息,连我的暗卫都没查到。
夜里我翻来覆去,
总觉得不对劲。
沈砚太乖了,
乖得像精心上了发条的木偶。
我起身去书房,
故意把放密函的匣子,
留了道缝。
三更天,
窗纸被风吹得沙沙响。
我握着匕首假寐,
听见门轴转动的轻响。
脚步声很轻,
停在书桌前。
然后是木匣被打开的声音,
细得像蚊子哼。
我闭着眼冷笑。
这只金丝雀,
终于忍不住要飞了
可他不知道,
匣子里最上面那叠,
全是我编的瞎话。
张御史贪墨
那是他捐给
orphanage(孤儿院)的善款。
李侍郎养外室
那是他瘫痪在床的亲妹妹。
脚步声往门口挪,
我突然开口。
沈砚。
外面的影子僵住了。
夜色凉,
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没听见回答,
只听见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
门被轻轻带上。
我睁开眼,
盯着那扇门,
指节捏得发白。
赵显啊赵显,
你派来的这枚棋子,
倒是比我想的有趣。
只是不知道,
他是真投靠你,
还是……
我起身走到书桌前,
把匣子锁好。
钥匙在指间转了个圈。
明天,
该让侍卫跟紧点了。
看看这只鸟,
要往哪片林子飞。
天没亮我就起身了。
春桃伺候我梳洗时,
眼尾总往窗外瞟。
大人,沈公子一早就出去了,
说要去城外报恩寺还愿。
我描眉的手顿了顿。
报恩寺在城东,
赵显的别院却在城西。
知道了。
我放下眉笔,
让暗卫跟上,
别惊动他。
早朝时赵显格外安分。
不像往常那样盯着我挑刺,
反而在讨论盐税时,
频频点头附和。
散朝路过他身边,
他故意压低声音。
柳相,
有些东西,
拿到了就该早点用。
我脚步没停,
袖口下的拳头攥紧了。
回府时刚过晌午。
沈砚坐在正厅喝茶,
见我进来慌忙起身。
袍角沾着泥点,
鼻尖冻得通红。
大人回来了。
他低头垂目,
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去了报恩寺
我脱了披风,
春桃连忙接过。
沈砚嗯了一声,
声音发虚。
还了愿,
求了平安符。
他从怀里摸出个黄纸包,
递过来时手在抖。
我没接。
赵尚书的别院,
住着还习惯吗
沈砚的脸唰地白了。
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大人饶命!
他额头磕在地上,
是赵显逼我的!
逼你什么
我坐进太师椅,
端起茶杯抿了口。
他说我娘在乡下病重,
不帮他偷密函,
就断了我娘的药!
他哭得肩膀发抖,
眼泪砸在青砖上,
晕开一小片湿痕。
春桃在旁边叹气。
沈公子也是可怜,
大人就饶了他吧。
我看了春桃一眼,
她眼神闪烁,
慌忙低下头。
起来吧,
我放下茶杯,
我不怪你。
沈砚猛地抬头,
眼里满是不敢信。
但你得帮我个忙,
赵显还会找你,
你就说密函拿到了,
按我说的日子交给他。
他迟疑着点头。
大人不怕我再反水
你娘的病,
我让人去治了,
比赵显的药管用。
我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心里冷笑。
这出戏,
得演得再真点。
接下来的日子,
沈砚成了双面间谍。
今天从赵显那带消息回来,
明天把我编的瞎话传过去。
赵显果然上钩,
拿着假密函在朝堂上闹了两回,
都被我用真账本堵了回去。
那老东西气得吹胡子,
却没怀疑沈砚。
大概觉得,
一个穷书生哪有胆子耍他。
直到有天夜里,
府里突然起了火。
火光冲天时,
沈砚抱着个匣子冲出来。
大人!密函保住了!
他头发烧焦了几缕,
手臂被烧伤,
却死死把匣子护在怀里。
我看着那匣子,
突然觉得不对劲。
那不是我放密函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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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被扑灭后,
沈砚躺在床上养伤。
我去看他,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大人,
肯定是赵显干的,
他想杀人灭口。
我坐在床边,
摸了摸他烧伤的手臂。
疼吗
他愣了下,
点了点头。
赵显很快就完了,
等扳倒他,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起身要走,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
大人,
我不想做什么,
只想留在你身边。
他眼里的恳切,
差点让我信了。
可那天晚上,
我去书房核对真密函。
摸到暗格时,
发现锁被人动过。
暗格里的东西没少,
但放的位置变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转身就往沈砚的房间去。
他房间灯还亮着。
我推开门,
正看见他把一块玉佩往怀里塞。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
映出玉佩上的纹路——
那是太子府的徽记,
是我弟弟柳云舟的东西!
沈砚猛地回头,
脸上血色尽褪。
我一步步走近,
声音冷得像冰。
这玉佩,
你从哪来的
他没说话,
只是看着我,
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温顺,
多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柳大人,
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刺,
你以为,
你藏的那些秘密,
真的没人知道吗
我伸手去拔他腰间的匕首,
他却先一步按住我的手。
力气大得惊人。
别乱动,
这玉佩要是碎了,
你弟弟的下落,
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原来他接近我,
从来不是为了钱,
也不是被赵显胁迫。
他从一开始,
就冲着我的软肋来的。
你到底是谁
我盯着他的眼睛,
想从里面找出一丝破绽。
沈砚松开手,
后退半步,
挺直了脊梁。
一个,
要你说实话的人。
他看着我,
一字一句道,
你弟弟还活着,
但能不能活下去,
全看你乖不乖。
窗外突然刮起大风,
吹得烛火左右摇晃。
我看着他陌生的脸,
第一次觉得,
这只金丝雀,
或许从来就没被驯服过。
他只是在等,
等一个反噬的机会。
而现在,
他等到了。
我后退半步,手摸到了门后的铜铃。
只要一拉,侍卫就能冲进来。
沈砚却像看穿了我的心思。
别费劲了,
你府里的人,
一半是赵显的,一半是我的。
我盯着他怀里的玉佩,
指尖冰凉。
我弟弟在哪
你先告诉我,
先太子是怎么死的
他往前逼近一步,
眼里的光像淬了火。
我心口一紧。
先太子是我恩师,
也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
十年前他被冠上谋逆罪,
三尺白绫赐死东宫。
这事一直是我心头的刺。
史书记载,他通敌叛国。
我咬着牙说。
沈砚突然笑出声,
笑得肩膀都在抖。
史书
那是赵显那帮人写的!
我爹是太子侍卫长,
他亲眼看见赵显带藩王的人,
闯进东宫伪造证据!
我的呼吸顿住了。
这些事,
连原主的记忆里都没有。
你爹呢
被赵显灌了毒药,
死前让我一定查清真相。
沈砚的声音发哑,
他说,只有你能帮我们,
因为你是太子最信任的人。
我靠在门板上,
脑子乱成一团。
难怪他知道玉佩,
难怪他能混进府里,
他根本不是赵显的棋子。
他是冲着赵显来的!
那你偷密函做什么
我没偷,
是赵显逼你的侍女春桃偷的,
我只是提前一步拿到手。
沈砚从怀里掏出个纸包,
你看这个。
展开的是张字条,
上面是春桃的笔迹。
写着暗格的位置和开锁方法,
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我后背一阵发凉。
春桃跟着我五年,
居然是内奸。
她今晚就会动手,
赵显说,拿到密函就杀你灭口,
再嫁祸给我。
沈砚把字条捏成团,
我拿玉佩逼你,
是想让你立刻转移真密函。
我盯着他的眼睛,
试图分辨真假。
为什么信你
因为这个。
他从枕头下摸出个账本,
赵显和藩王的交易记录,
我查了三年才凑齐。
账本上的字迹密密麻麻,
记录着每次军饷挪用的数额,
还有藩王送的金银珠宝清单。
最后一页,
画着个奇怪的符号。
这是什么
藩王囚禁你弟弟的地方,
在西郊猎场的地窖里。
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你怎么知道是那
我爹临死前画的,
说云舟被他们带走时,
身上就带着这个符号的木牌。
沈砚的声音沉下来,
赵显不仅要扳倒你,
还要用你弟弟要挟藩王,
帮他篡位。
窗外传来打更声,
三更了。
春桃呢
被我锁在柴房了,
但她的同党很快会发现不对劲。
沈砚拿起我的披风,
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看着他手臂上的烧伤,
突然想起那天的大火。
火是你放的
是,
我想趁乱带你走,
可你不肯离开书房。
他苦笑,
只能演场戏,
让你觉得我是真心护着密函。
原来从一开始,
我就在他的算计里。
可我却生不出气来。
比起赵显的阴狠,
沈砚的手段,
更像被逼出来的孤勇。
备车,
去西郊猎场。
我抓起官印,
天亮前,我要见到我弟弟。
沈砚眼睛一亮,
转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
赵显那边怎么办
我留了封信给皇帝,
把账本和春桃的证词都放进去了,
他天亮就会看到。
沈砚的笑容里带着狡黠,
现在,该让老狐狸慌了。
马车在夜色里狂奔。
沈砚坐在对面,
借着月光擦剑。
他的侧脸在晃动的光影里,
少了温顺,多了锐气。
你不怕我反悔
我突然问。
他抬头看我。
你不会,
因为你和我一样,
都想给死去的人,
讨个公道。
车突然停了。
外面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
沈砚掀帘一看,
脸色变了。
是赵显的人,
他比我们想的更急。
他把剑塞给我,
你从后门走,
地窖入口在假山后面,
我引开他们。
不行,
要走一起走。
我握紧剑柄,
前世写了那么多权谋,
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你带的人呢
在猎场里接应,
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沈砚咬牙,
只能硬闯了。
他推开车门,
大喊一声往左边跑。
箭矢立刻追着他飞过去。
我趁机从右边跳下,
往猎场深处跑。
靴底踩在落叶上,
发出沙沙的响。
假山后面果然有个暗门。
我刚要推开,
就被人从后面抓住头发。
是春桃,
她手里拿着把匕首,
脸上哪还有半分温顺。
柳清鸢,你没想到吧
我是赵大人的远房侄女,
我姑丈被你扳倒时,
我就发誓要报仇!
匕首刺过来的瞬间,
我猛地侧身,
用剑柄砸在她手腕上。
匕首掉在地上。
我们扭打在一起。
她指甲掐进我胳膊,
疼得我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
春桃突然不动了。
她背后插着支箭,
眼睛瞪得圆圆的。
沈砚站在她身后,
弓弦还在颤动。
快走!
他拉起我冲进暗门。
地窖里一股霉味,
角落里缩着个瘦弱的身影。
云舟
我试探着叫了声。
那身影猛地抬头,
露出张和我有几分相似的脸。
姐姐
他声音嘶哑,
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十年了,
我终于找到他了。
沈砚突然按住我们,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地窖入口传来脚步声,
还有赵显那标志性的公鸭嗓。
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人!
藩王说了,找不到柳云舟,
就让我提头来见!
我捂住云舟的嘴,
沈砚握紧了剑。
地窖里只有一盏油灯,
我们的影子在墙上晃得像鬼。
赵显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熏香。
突然,
外面传来喊杀声。
赵显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砚挑开条缝往外看,
脸上露出喜色。
是禁军!
皇帝的人来了!
我松了口气,
腿一软差点坐下。
云舟抱着我,
哭得浑身发抖。
沈砚扶着我们,
眼里的光比油灯还亮。
结束了
我问。
他点头,
又摇头。
赵显完了,
但藩王还在,
我们的账,还没算完。
我看着他手臂上渗出的血,
那是为了护我被箭射的。
突然明白,
所谓驯服,
从来都是相互的。
我以为自己是驯兽师,
却没发现,
这只金丝雀,
早就在我心里,
筑起了巢穴。
而现在,
我们要一起,
飞出这个黑暗的地窖,
去见真正的光了。
禁军的甲胄声越来越近。
沈砚先爬上去探路,
扔下根绳索。
我背着云舟往上爬,
他瘦得像片叶子,
骨头硌得我肩膀生疼。
地窖口的月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赵显被按在地上,
肥脸贴着泥地,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柳清鸢!你个贱人!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领头的禁军统领见了我,
立刻单膝跪地。
参见女相,
陛下命属下前来护驾。
我点点头,
指着赵显。
把他带走,
连同账本一起交刑部。
云舟躲在我身后,
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
沈砚走过来,
脱下外袍裹住他。
别怕,没事了。
他声音很轻,
像哄小孩。
云舟抬头看他,
突然说了句,
哥哥,你的衣服有血腥味。
沈砚笑了笑,
没说话。
我这才发现,
他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
血浸透了里衣。
你怎么样
没事,皮外伤。
他摆手,
眼神却晃了晃。
下一秒,
人就往旁边倒。
我眼疾手快扶住他,
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像纸。
还说没事!
我吼了句,
声音都在抖。
禁军统领连忙叫军医,
我蹲在沈砚身边,
看他嘴唇慢慢发紫。
撑住,
我捏着他的手,
你还没告诉我,
你爹叫什么名字。
他艰难地睁开眼,
扯出个笑。
沈…沈毅…
记得…替他…平反…
我点头,
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
这个总爱装乖顺的书生,
这个把一切都算得明明白白的复仇者,
原来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回到京城时,
天已经亮了。
沈砚被送回别院治伤,
云舟暂时安置在我房里。
皇帝在御书房见了我,
看着账本叹气。
朕早知道赵显不对劲,
就是没抓到实据。
他看着我,
眼神复杂。
你弟弟…打算怎么办
臣想让他隐姓埋名,
找个地方安稳过日子。
我低头回话。
皇帝却摇头。
他是先太子的人证,
藩王那边,还需要他。
我的心沉了沉。
果然,
这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三日后,
沈砚能下床了。
我去看他时,
他正在院子里练剑。
晨光落在他身上,
伤口的绷带格外显眼。
陛下说,要留云舟在京城。
我开门见山。
沈砚的剑顿了顿。
意料之中,
藩王不会善罢甘休。
你有什么打算
我去会会他。
他收剑回鞘,
我爹当年留下个信物,
藩王见了,或许会忌惮。
我皱眉。
太危险了。
总比让云舟去冒险好。
他看着我,
眼神坚定,
柳清鸢,这次换我保护你们。
我拗不过他,
只能让人暗中接应。
沈砚扮成信使去了藩王府,
三天没消息。
云舟天天坐在门口等,
问我沈哥哥是不是不回来了。
我嘴上说没事,
心里却像被猫抓。
第四天夜里,
沈砚回来了。
浑身是伤,
却笑着掏出封信。
藩王答应了,
他交出所有兵权,
换他儿子一命。
我接过信,
手都在抖。
信纸上面,
是藩王歪歪扭扭的签名。
你怎么做到的
我告诉他,
赵显招供时,
把他儿子参与谋逆的事全说了。
沈砚咳了两声,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我看着他胸口的刀伤,
突然说不出话。
这家伙,
总是把最险的路留给自己。
藩王被削为庶人那天,
京城百姓放了鞭炮。
我站在宫墙上,
看着下面欢腾的人群。
沈砚走过来,
递给我个酒壶。
喝点
我接过来,
仰头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
呛得我眼泪直流。
都结束了。
我说。
他点头,
又摇头。
先太子的冤屈还没洗清,
我爹的案子也没翻。
他看着我,
眼睛亮晶晶的,
柳清鸢,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笑了。
是啊,
还有很多事要做。
平反冤案,
整顿吏治,
让这个朝代,
少些像沈砚父子这样的悲剧。
三个月后,
先太子的案子重审。
沈砚拿出他爹留下的血书,
云舟作证看到藩王进东宫。
证据确凿,
先太子被追封为昭烈太子。
沈毅的牌位,
被请进了忠烈祠。
那天,
我和沈砚去了忠烈祠。
他跪在他爹的牌位前,
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时,
眼圈红了,
嘴角却带着笑。
爹,儿子做到了。
出了祠堂,
阳光正好。
云舟跑过来,
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
姐姐,沈哥哥,吃糖!
沈砚蹲下来,
接过一串,
还不忘擦了擦云舟嘴角的糖渣。
我看着他们,
突然觉得,
前世写的那些权谋,
都不如眼前这一幕实在。
赢了权力又如何
能护着想要护的人,
能让冤屈得以昭雪,
才是真的赢了。
回到别院时,
沈砚突然叫住我。
柳清鸢,
你还记得当初买我的时候,
说给我两贯钱吗
我愣了下,
点头。
他从怀里摸出个钱袋,
塞到我手里。
现在,我把自己赎回来。
他看着我,
眼神认真,
以后,我不是你的面首,
不是你的棋子,
我想做能和你并肩的人,
你愿意吗
钱袋里的铜钱硌着手心,
像揣了块烙铁。
我抬头看他,
阳光穿过他的发梢,
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个曾被我当成金丝雀的男人,
这个在黑暗里独自前行的复仇者,
这个把后背交给我的盟友。
沈砚,
我打开钱袋,
把铜钱倒在手里,
又一个个塞回他兜里。
两贯钱太少,
我要你用一辈子来还。
他笑了,
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云舟在旁边拍手,
说姐姐和沈哥哥要成亲了。
风拂过院子里的柳树,
叶子沙沙响,
像是在应和。
我突然想起前世写的小说结尾,
总是主角孤坐在权力巅峰,
俯瞰万里江山。
可现在我才明白,
真正的江山,
不在朝堂上,
不在密函里,
而在身边人的笑脸上,
在每个安稳的日子里。
这只挣脱了笼子的金丝雀,
最终没有飞走。
他选择留在我身边,
和我一起,
把这人间,
变成值得停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