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婆婆周末请亲戚吃饭,当众逼我辞掉年薪30万的工作,说女人该顾家。我问她,丈夫月薪八千,够还房贷车贷吗亲戚们不说话了,婆婆脸色很难看。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1
婆婆摆宴逼辞工,我笑看风云
那天是周末,天刚亮,我就被厨房的动静弄醒了。我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客厅里,婆婆正指挥着钟点工摆盘子。她看到我,脸上堆起笑,可那笑一点都不真。
晓梅,醒了快,过来看看。婆婆朝我招手,声音亮得有点假。今天人多,都是家里的亲戚。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我点头,没说话。我知道,婆婆突然请亲戚吃饭,肯定有事。她这人,不做没目的的事。我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点黑。最近公司忙,天天加班。可再累,该面对的事,躲不掉。
我走出卫生间时,丈夫张磊也起来了。他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妈这是又折腾啥大周末的不让人睡个好觉。
你妈说请亲戚吃饭。我一边擦脸一边说。
张磊哦了一声,没再问。他总是这样,对他妈做的事,很少较真。我心里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很快,亲戚们就来了。客厅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三姑六婆的声音混在一起,像一群麻雀在叫。婆婆忙着招呼大家,把我拉到跟前,给每个人介绍。
这是晓梅,我儿媳妇。在那个大公司上班,挣得多着呢。婆婆的语气听着是夸我,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
亲戚们开始夸我。真是好福气啊,娶了这么能干的媳妇。晓梅真厉害,比我们家那口子强多了。
我笑着应付,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我看了看张磊,他正和表哥聊球赛,一脸轻松,好像完全没感觉到不对劲。
开饭了。菜一道一道端上来,摆满了桌子。大家坐下来,拿起筷子。婆婆站起来,端起酒杯。今天请大家来,一是热闹热闹,二是有件事,想跟大家说说,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来了。
婆婆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笑容一下子没了。晓梅啊,你看你,工作太忙了。天天早出晚归,家里的事一点都顾不上。张磊每天下班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亲戚们的目光都聚到我身上。我没说话,等着她往下说。
我知道你挣得多。可女人家,挣那么多钱干啥最重要的是把家顾好,把丈夫照顾好。婆婆的声音提高了些,我看啊,你不如把工作辞了。在家好好待着,做做家务,做做饭。要是闷得慌,就早点生个孩子,我帮你带。
这话一说,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的反应。
我抬起头,看着婆婆。她脸上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她说的是天经地义的事。
妈,我开口,声音很平静,您说我工作忙,顾不上家。这是真的。可我忙,是为了啥
婆婆皱起眉：为了啥还不是为了那点钱
是为了钱。我点头,可这钱,不是我一个人花的。咱们家的房贷,一个月一万二。车贷,一个月四千五。还有水电煤气,柴米油盐。这些,不都得用钱吗
婆婆的脸有点红：张磊也挣钱啊。他一个月八千呢,不够吗
八千我笑了笑,妈,您算过吗房贷加车贷,就一万六千五了。张磊那八千块,连这两样都不够。剩下的钱,从哪来
婆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我继续说：我每个月挣三万多。扣了税,差不多三万。这些钱,一大半都花在家里了。要是我辞了工作,就靠张磊那八千块,咱们家喝西北风吗
亲戚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有人点点头,好像觉得我说得对。
你……你这是什么话婆婆的声音有点急,谁家过日子不是这么过的女人家在家带孩子,男人在外挣钱。哪有你这样,抛头露面,还让男人受委屈的
让他受委屈了我看向张磊。他低着头,不敢看我。张磊,你觉得受委屈了吗
张磊蹭地一下站起来,脸涨得通红。晓梅,你怎么跟妈说话呢妈也是为了咱们好。
为了我们好我看着他,逼我辞掉工作,让全家喝西北风,这是为我们好
你……张磊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妈是老思想。觉得女人就该在家。我转回头,看着婆婆,可现在不是以前了。现在的日子,得用钱撑着。我辞了工作,这个家就垮了。妈,您说,这日子要是过不下去了,对谁有好处
婆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看看这个亲戚,又看看那个亲戚,好像在求他们帮腔。
三姑站起来了。她是婆婆的妹妹,一向跟婆婆站在一边。晓梅啊,话不能这么说。钱少有钱少的过法。房贷车贷,可以先停一停嘛。
停一停我看着她,三姑,您说笑呢房贷停一个月,银行就该来收房子了。车贷停一个月,车就被拖走了。这些,您替我们扛
三姑的脸也红了,讪讪地坐下了。
还有,我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端起来,走到婆婆面前,妈,我敬您一杯。您想让我辞工作,是觉得我在家能让这个家更好。可事实不是这样。我工作,这个家才能撑下去。您要是真为这个家好,就该支持我,而不是逼我。
我把酒杯举到她面前。她没接,也没动。
我笑了笑,自己喝了那杯酒。然后,我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口菜。菜挺好吃的,大家快吃吧,别凉了。
亲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拿起了筷子。可谁都没说话,饭桌上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婆婆坐在那里,脸铁青,一口菜都没吃。
我知道,这事不算完。婆婆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可我也不会放弃。这份工作,是我辛辛苦苦拼来的。它不光是钱的事,更是我的底气。我不能因为任何人,把这份底气丢了。
我看了一眼张磊。他还低着头,好像桌上的饭有多好看似的。我心里有点凉。在这场婆媳的较量里,他选择了逃避。可他越是逃避,我就越要站稳脚跟。因为我知道,我不光是在为自己争,也是在为这个家争一个能好好过下去的可能。
2
丈夫和稀泥,我划清底线
饭局散了。亲戚们走的时候,都没多说什么。有的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有的人拉着张磊叹气。婆婆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不说,脸还是铁青的。
我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盘子里剩了不少菜,我把能留的都装进保鲜盒。张磊走过来,想帮忙,被我躲开了。
别碰。我说。我的声音不高,他却像被针扎了一样,缩回了手。
钟点工阿姨还在厨房,我把装菜的盒子递给她：麻烦您帮忙放冰箱里。剩下的碗筷,我自己来就行。阿姨点点头,没敢多问。
客厅里,婆婆突然哭了起来。不是大声嚎,是那种抽抽搭搭的,让人听着心里发堵的哭法。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她一边哭一边说,想让家里好点,反倒被人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磊赶紧跑过去,蹲在她面前,手忙脚乱地递纸巾。妈,您别这样。晓梅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说话直了点。
直婆婆拔高了声音,她那是给我下不来台！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把我脸都丢尽了！她就是嫌我老,嫌我碍事！
不是的妈,您别多想。张磊回头瞪了我一眼,晓梅,你过来给妈道个歉。
我正在擦桌子,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停了。我转过身,看着他。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看你把妈气的！张磊的声音也大了,她年纪大了,想法传统点怎么了你就不能让着她点非要争个输赢吗
我不是争输赢。我把抹布往桌上一放,我是在说事实。我说错了吗房贷车贷不用还家里开支不用管还是你觉得,我辞了工作,你一个人能扛起来
我……张磊卡了壳。他低下头,小声说,那你也不能那么说我妈啊。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为我们好我笑了。这笑声里,有多少无奈,只有我自己知道。她要是真为我们好,就该知道这个家离不了我的工资。她要是真为我们好,就该问问你的意见,而不是直接摆个鸿门宴,逼我辞职。
那她是我妈！张磊猛地站起来,她再不对,也是长辈！你就不能忍忍
忍我看着他的眼睛,张磊,我们结婚三年了。这三年里,我忍了多少她嫌我买的衣服贵,我忍了。她翻我抽屉,我忍了。她背后跟亲戚说我坏话,我也忍了。现在,她要断我的工作,断这个家的活路,你还让我忍
我的声音有点抖。不是怕,是失望。对眼前这个男人,彻底的失望。
婆婆不哭了,坐在旁边听着。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怨,有恨,还有点得意。好像觉得,我和张磊吵起来,她就赢了。
那些都是小事。张磊避开我的目光,这次不一样。妈就是老思想,觉得女人该顾家。你先忍忍,过段时间,她就忘了。
忘了我拿起桌上的工资条。那是我昨天刚发的,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这上面的数字,她能忘吗这个家每个月要花的钱,能忘吗张磊,你醒醒吧。这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事。
我把工资条递到他面前。你看清楚。我一个月挣三万二。扣了税,到手三万。你呢八千。加起来三万八。房贷一万二,车贷四千五,生活费至少五千。这就两万一千五了。剩下的钱,要交水电费,物业费,人情往来,还有应急的。你算算,要是我没了这三万,就靠你那八千,够吗
张磊低着头,看着工资条,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没说话。
够吗我再问一遍。
他摇了摇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不够。
所以,我的工作不能辞。我把工资条收回来,放进包里,这是底线。谁也不能碰。
那我妈那边……张磊抬头看我,眼神里有恳求。
你妈那边,该你去说。我走到他面前,张磊,你是这个家的男人。你不能总躲着。婆媳之间有矛盾,你得站出来解决,不是让我一个人扛,更不是逼着我让步。
我怎么解决她是我妈,我总不能骂她吧
不用骂。我看着他,你只需要告诉她事实。告诉她,这个家需要我的工作,需要我的工资。告诉她,现在不是她那个年代了,女人也能挣钱养家,也该有自己的事业。
她听不进去的。张磊叹了口气。
听不进去,也要说。我语气很坚定,这是你的责任。你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我们……
我没说下去。有些话,不用说得太透。他该明白。
张磊的脸白了。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好,我去说。我试试。
不是试试,是必须做到。我转身,走进厨房。碗还没洗,我得把它们洗完。
厨房里,水声哗哗地响。我一边洗碗,一边想。三年前,我为什么会嫁给张磊大概是因为他那时总说,会一辈子对我好,会保护我,不让我受委屈。
可现在呢他让我受的委屈,比谁都多。
洗完碗,我走出厨房。客厅里没人了。婆婆回了她的房间,门关着。张磊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满屋子都是烟味。
我走过去,打开窗户。新鲜空气涌进来,带着点凉。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说我问。
张磊掐灭烟头,抬头看我。明天吧。今天她气还没消,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可以。我点头,但我提醒你,别又像以前一样,说几句就被她绕进去了。
我知道。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点复杂的东西,晓梅,对不起。以前……是我没做好。
我没说话。道歉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行动。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的。他睡客房,我睡主卧。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亮了一下,是同事发来的消息,问我明天能不能早点到公司,有个会要开。
我回了个好。然后,我看着天花板,心里暗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我的工作不能丢。这个家,我要撑着,但我不能丢了自己。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张磊还没醒。我洗漱完,换好衣服,准备去上班。路过婆婆的房间,门还关着。
我没叫她,也没叫张磊。自己煮了个鸡蛋,揣在兜里,就出门了。
到了公司,刚坐下,张磊的电话就来了。
晓梅,我跟妈说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她说什么我一边开电脑,一边问。
她……她没说话。就坐在那里,哭。张磊叹了口气,我把你昨天说的话,都跟她说了。说家里需要你的工资,说不能辞工作。她就是哭,不说话。
那就是没同意,也没反对
应该是吧。
知道了。我挂了电话。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婆婆不会就这么算了。她现在不说话,是在想别的办法。
果然,下午的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晓梅,你跟你婆婆吵架了我妈一开口就问。
没有吵架,就是有点分歧。我不想让她担心。
分歧我听你三姑说,你婆婆让你辞工作,你当着亲戚的面怼她我妈语气很严肃,晓梅,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婆婆是长辈,你怎么能那样跟她说话
我心里一沉。果然是婆婆找的人。她自己说不通,就去搬我妈这个救兵。
妈,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把事情的经过,跟我妈说了一遍。从婆婆摆宴,到逼我辞职,再到家里的开支。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啊。我妈还是觉得我不对,她是你婆婆,你让她没面子,以后怎么相处
妈,我要是不让她没面子,就得丢了工作,让这个家喝西北风。我有点急,您觉得,哪个更重要
那……那也不能那样啊。我妈叹了口气,女人家,总归要以家庭为重。你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把家里关系搞僵了,日子能好过吗
我愣住了。连我妈,都这么想
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看着电脑屏幕,眼睛有点酸,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牺牲自己,才能换来家庭和睦难道男人就不能承担一点吗张磊要是能挣够钱,我也想在家歇着啊。
张磊那孩子,是老实了点,挣钱是少了点。可他人好啊。我妈还在劝,你就让着点你婆婆,别跟她争了。啊
我不让。我深吸一口气,妈,这不是争,是我的底线。我的工作,我不会辞。谁来说都没用。
说完,我挂了电话。趴在桌子上,不想动。
原来,最难过的不是婆婆的刁难,也不是丈夫的懦弱,而是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理解你。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能退。我知道,我退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最后,我会退到无路可退。
下班回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婆婆居然在厨房做饭。张磊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看到我回来,婆婆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回来了饭马上好。
我有点意外,但没说话,换了鞋,走到客厅。
张磊关掉电视,站起来。你回来了。妈今天……想通了。说以后不逼你辞工作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心里的警惕,一点都没少。
吃饭的时候,婆婆没提工作的事,也没提昨天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还给我夹了块排骨。多吃点,上班累。
我看着碗里的排骨,没什么胃口。这突如其来的好,让我觉得更不安。
3
婆婆使绊子,我见招拆招
接连几天,家里都很安静。婆婆没再提辞职的事,饭桌上还会主动给我夹菜。张磊看气氛缓和,天天哼着小曲上下班,好像之前的矛盾从没发生过。
我心里清楚,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婆婆不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她现在越平静,我越得打起精神。
周三晚上,我加班到十点才回家。一进门就看见客厅亮着灯,婆婆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电视开着,声音很小。
妈,还没睡我换了鞋,把包放在玄关柜上。
等你呢。婆婆抬头看我,脸上没什么表情,锅里给你留了汤,热一热再喝。
谢谢妈。我应着,心里却有点发沉。她从没这么晚等过我。
我没去厨房,先回了卧室。明天有个重要的项目汇报,我得再把PPT过一遍。那份PPT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做的,存在U盘里,就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我拉开抽屉,心里咯噔一下。抽屉里的文件乱七八糟,平时放U盘的小盒子翻倒在一边,里面空空的。
我赶紧把文件都倒出来,一张一张翻。又把抽屉整个抽出来,看是不是掉在缝里了。没有。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那个U盘里不光有PPT,还有客户的资料和公司的一些核心数据。要是丢了,麻烦就大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家里就三个人,张磊昨天出差了,要周末才回来。只有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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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空盒子走出卧室,婆婆还在沙发上坐着。妈,您看见我书桌抽屉里的U盘了吗黑色的,很小一个。
婆婆抬头,眼神有点闪躲。U盘没看见啊。你那抽屉里乱七八糟的,是不是自己放忘了
不会。我昨天还用了,就放在小盒子里。我盯着她的眼睛,家里就我们俩,您没看见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婆婆把毛衣往沙发上一扔,声音拔高了,怀疑我拿了我拿你那东西干啥我又不会用！
我没说您拿了,就是问问。我尽量让语气平静,那东西对我很重要,明天就要用。您再想想,是不是打扫卫生的时候碰到了
没有！婆婆站起来,我今天就擦了擦桌子,没动你抽屉！你自己的东西不放好,丢了怪谁说不定是你自己带出去弄丢了！
她的反应太激烈了,反而更可疑。我没再跟她争,转身回了房间。
我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又找了外套口袋、公文包夹层,都没有。最后,我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怎么办重做PPT来不及了,客户资料也没法补。明天的汇报要是黄了,这个项目可能就丢了,我在公司的位置也会受影响。
婆婆这招够狠。她知道硬来不行,就来阴的。
我站起身,走到客厅。婆婆已经回了房间,门关上了。我走到她门口,没敲门,直接说：妈,那个U盘对我真的很重要。您要是看见了,就给我吧。不然,耽误了工作,损失的是我们家的钱。
里面没动静。
我又说：您要是不想直接给我,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我假装没看见,行吧
还是没动静。
我叹了口气,回了房间。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让我出丑。
我打开电脑,开始想办法。就算做不出完整的PPT,至少得把核心内容整理出来。我凭着记忆,一点一点敲字。窗外的天慢慢亮了,我才勉强弄出几页纸。
早上七点,我拿着打印出来的资料,准备出门。经过客厅时,看见婆婆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粥。
要走了她语气淡淡的,像没事人一样。
我没理她,换了鞋就往外走。
到了公司,我跟领导说明了情况,说U盘丢了,PPT是临时赶的。领导皱着眉,没多说什么,只让我汇报的时候尽量讲清楚。
汇报开始了。我拿着几张纸,紧张得手心冒汗。客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领导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就在我以为要搞砸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跟客户和领导说了声抱歉,接起电话。
是晓梅吗电话里是个老太太的声音,有点耳熟。
我是,您哪位
我是你张阿姨啊,住在你婆婆对门的。
我想起来了,是婆婆的邻居。张阿姨,有事吗
你是不是丢了个东西黑色的,小小的,上面挂着个红绳子。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是个U盘！您看见了
刚才我在楼下垃圾桶旁边捡的,看着像你的东西。你婆婆昨天傍晚扔垃圾的时候,好像掉出来的。我问问她,她说是不要的废品。我看着不像,就给你打个电话。
我握着电话的手都在抖。果然是婆婆！她居然把U盘扔了！
张阿姨,太谢谢您了！您现在在家吗我马上过去拿！
我在家呢。你快来吧。
我挂了电话,跟领导和客户说：对不起,U盘找到了！我现在去拿,马上回来！
领导愣了一下,说：快去快回。
我一路跑下楼,打车去了小区。张阿姨把U盘递给我,还念叨着：你婆婆也是,好好的东西扔了干啥。
我谢过张阿姨,拿着U盘往公司赶。心里的火,烧得越来越旺。
回到公司,我赶紧把U盘插上电脑。PPT还在！我松了口气,重新开始汇报。这次很顺利,客户满意了,领导的脸色也好看了。
汇报结束后,我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我拿出手机,给张磊发了条信息：你妈把我U盘扔垃圾桶了,差点毁了我的项目。你自己看着办。
张磊没回信息。
晚上回家,一进门就看见张磊坐在客厅里,脸拉得老长。婆婆坐在旁边,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晓梅,你回来了。张磊站起来,声音有点哑。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婆婆面前。妈,我的U盘,是您扔的吧
婆婆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声音有点抖,就因为我不辞职,您就要毁了我的工作
我……我不是故意的。婆婆低下头,我就是看着那东西碍事,以为是没用的……
碍事我把U盘扔在桌上,那里面是我工作的命根子！您要是真扔了,我可能就被公司开除了！到时候,这个家您养
晓梅,你少说两句。张磊拉了拉我的胳膊,妈已经知道错了,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甩开他的手,张阿姨都看见了,您是傍晚扔垃圾的时候丢的！您敢说不是故意的
婆婆的脸白了,眼泪掉了下来。我……我就是气不过……你总跟我对着干……
我跟您对着干我笑了,我只想好好工作,好好养家。这也叫跟您对着干那您要我怎么样辞掉工作,在家当保姆,让您儿子一个人累死
够了！张磊大吼一声,晓梅！你非要逼死我妈吗她都认错了！
认错就行了我看着他,那我的损失呢我差点丢了工作,差点被领导骂,差点失去客户！这些,一句认错就能弥补吗
张磊没话说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拿起手机。我刚才请了个家政,明天来家里大扫除。您扔我东西,肯定是看家里不够干净。大扫除的钱,从我这个月给您的生活费里扣。
我顿了顿,看着婆婆。以后,我的东西,您少碰。再让我发现一次,就不是扣钱这么简单了。
说完,我走进卧室,关了门。
我靠在门后,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日子,非要过成这样。但我知道,我不能哭太久。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得打起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一切。婆婆的招数,肯定还有更狠的。但我不怕。她来一次,我挡一次。我不能输,也输不起。
4
丈夫偏袒母,我心冷如铁
家政来的那天,婆婆没出门。她坐在客厅里,盯着阿姨擦桌子、拖地,嘴里时不时念叨几句这地哪用天天擦那杯子放那边就行。阿姨脾气好,没接话,只埋头干活。
我吃过早饭就去上班了。出门前,我把家政的账单放在茶几上,上面写着费用：两百八十块。我特意用红笔标了,备注从婆婆本月生活费中扣除。
中午吃饭时,张磊的电话又来了。他昨天晚上在客房睡的,今早我出门时他还没醒。
晓梅,你真要扣妈的生活费啊他的声音透着疲惫,还有点不满。
不然呢我扒了口饭,她扔我U盘,差点让我丢工作。两百八十块算便宜她了。
可她是我妈！你这么做,不是打她脸吗
她扔我U盘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别打我脸我放下筷子,张磊,这事没得商量。要么扣她生活费,要么你替她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张磊的叹气声：行,我出。你别扣妈的钱了,她年纪大了,手里没钱心里不踏实。
随你。我挂了电话。心里清楚,他又在和稀泥。可这次,我不想再计较谁出钱。我要的是态度,他给不了,至少得让婆婆知道,做错事要付出代价。
下午下班,我刚出公司大楼,就看见张磊的车停在路边。他摇下车窗,朝我招手。
上车。他说。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没说话。
车里气氛很闷。张磊开了段路,才开口：妈今天一天没吃饭,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哦。我应了一声。
晓梅,你就不能跟她认个错张磊侧过头看我,你服个软,这事就过去了。
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我看着窗外,该认错的是她。
她都那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张磊的声音提高了,她是我妈！生我养我的人！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让我让了三年了。我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张磊,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让辞掉工作,在家当牛做马,看她脸色过日子还是任由她毁了我的一切,我还要笑着说‘您做得对’
张磊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好闷头开车。
回到家,婆婆果然在沙发上坐着。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没动过的水。她看见我,眼皮都没抬一下。
妈,我买了你爱吃的桂花糕。张磊走过去,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婆婆没接。
妈,晓梅知道错了,她就是不好意思说。张磊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恳求,对吧,晓梅
我没理他,换了鞋就往卧室走。
你看看！你看看！婆婆突然哭了起来,她就是这么对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张磊赶紧跑过去安慰她,回头却冲我喊：晓梅！你就不能少说一句吗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我说什么了我一句话都没说。
你那态度！你的态度就不对！张磊瞪着我,你就不能像个做儿媳妇的样子吗
做儿媳妇该什么样我笑了,像您妈说的那样,辞掉工作,在家做饭洗衣,伸手向您要钱还是不管她做什么,我都得忍着,笑着说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觉得,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得受着就因为她是你妈
她年纪大了！她身体不好！张磊的声音越来越大。
年纪大不是她犯错的理由！身体不好也不是她欺负人的资本！我也提高了声音,张磊,你能不能公平一点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这话问出口,我自己都愣了。是啊,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是需要时就拉过来用,不需要时就推出去挡枪的人吗
张磊也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婆婆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骂：你这个搅家精！我就知道你进来我们家,没好事！你就是想逼死我,逼死张磊！
我逼你们我看着她,心里一片冰凉,我每天辛辛苦苦上班挣钱,养着这个家,养着你们,我逼你们
你那钱谁稀罕！我们家不稀罕你的钱！婆婆越骂越激动,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妈！张磊拉住婆婆,您别说了。
然后,他转向我,语气带着一种我从没听过的冷漠：晓梅,你先回娘家待几天吧。让大家都冷静冷静。
我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你让我走
是。他避开我的目光,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好。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张磊,你真行。
我没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进卧室,开始收拾东西。我没带多少,就几件换洗衣服,还有我的证件和银行卡。
走到门口时,张磊站在那里,没说话。
我拉着行李箱,从他身边走过。我走可以。但我告诉你,这不是我的错。要冷静的人,是你。
他还是没说话。
婆婆在客厅里,没再骂,也没再哭。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楼道里的灯很暗,我一步步往下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失望。对这段婚姻,对这个男人,彻底的失望。
我在小区门口的酒店开了个房间。把行李放下,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灯火。手机响了,是张磊发来的信息：对不起。
我没回。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轻了。轻到不足以弥补他一次次的偏袒,一次次的逃避。
接下来的几天,我正常上班。张磊没再给我打电话,也没再发信息。婆婆更是杳无音信。
周五晚上,我加完班,刚走出公司,就看见我妈站在门口。
妈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住酒店我妈拉着我的手,眼眶红红的,张磊都跟我说了。
他说什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说……他说你跟他妈吵架,你跑出来了。我妈叹了口气,晓梅,你跟我回家。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我跟着我妈回了家。我爸不在,出差了。
刚坐下,我妈就开始劝我：晓梅,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婆媳哪有没矛盾的张磊那孩子,就是太孝顺了,他不是故意的。
孝顺不是不分对错。我看着我妈,他那是愚孝。
不管怎么说,他是你丈夫。我妈给我倒了杯热水,他妈再不对,也是长辈。你就低个头,回去吧。日子总要过下去。
我不回去。我摇头,除非他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处理我和他妈之间的事。否则,回去也是一样吵。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我妈急了,你一个女人家,总住在外面像什么样子别人知道了,要笑话的。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看着杯子里的热气,我在乎的是,我在那个家里,到底有没有一点地位,有没有一点尊重。
我妈没话说了。
周六早上,张磊来了。他提着一堆水果,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
晓梅,跟我回去吧。他说。
想清楚了我问。
嗯。他点头,以前是我不好,我没处理好你和妈的关系。以后不会了。
不会了是怎么不会了我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我会跟妈好好说,让她别再干涉你的工作。他有点结巴,你也……你也别跟她计较了,行吗
还是这样。还是让我别计较。
张磊,你没明白。我摇头,这不是计不计较的事。这是原则问题。她必须为她做的事道歉。她必须明白,我的工作,我的东西,她不能碰。
她年纪大了,让她道歉,太难了。张磊恳求道,晓梅,算我求你了,行吗
不行。我态度很坚决。
你非要这样吗张磊的脸色沉了下来,为了这点事,你要毁了这个家
毁了这个家的人,不是我。我看着他,是你,是你妈。是你们一次次的挑战我的底线,一次次的不尊重我。
我看你就是不想过了！张磊突然吼道。
也许吧。我心里一痛,却平静地说,如果这个家,需要我放弃尊严才能维持,那我宁愿不过。
张磊愣住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好。他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自己想清楚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水果扔在地上,撒了一地。
我妈赶紧追出去,喊着他的名字。
我坐在沙发上,没动。地上的水果滚来滚去,像一个个笑话。
我妈回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让一步他都来接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看着地上的狼藉,我只想得到一点尊重而已。
那天下午,我接到了婆婆的电话。她没骂我,也没哭。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威胁。
晓梅,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告诉你,张磊是我儿子,他这辈子都得听我的。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回来,好好过日子。不然,我就让张磊跟你离婚。到时候,你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一身债,看谁还会要你。
我握着电话,手在抖。不是怕,是愤怒。
您吓唬谁呢我冷笑一声,离婚就离婚。我有工作,能挣钱,我怕什么倒是您儿子,没了我的工资,他能撑多久,您想过吗
你……婆婆被我噎得说不出话,直接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走到窗边。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
我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很难回头了。我和张磊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个强势的婆婆,还有他一次次的偏袒和我的一次次失望。
心里很难受,却也有一种奇怪的轻松。好像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断了。断了,也就不用再撑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和张磊的聊天框。输入了一行字：我们谈谈离婚吧。
输完,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了发送键。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但我知道,这是必须走的一步。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的人生,不能毁在这样的家庭里。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5
撕破脸对峙,我据理力争
离婚两个字发出去后,手机安静了整整一天。张磊没回信息,也没打电话。我妈坐不住了,隔一会儿就问我：他没联系你我摇摇头,心里却异常平静。
周日早上,我正在收拾回自己公寓的东西——结婚时我爸妈给我买的小公寓,一直空着——张磊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在哪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我妈家。
我在楼下等你。他说完就挂了。
我跟我妈打了声招呼,拎着包下楼。张磊的车停在单元门口,他坐在驾驶座上,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是乌青。
上车。他没看我。
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去哪
回家。
我不回那个家。
我妈要跟你谈谈。张磊发动车子,她……她想通了。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婆婆会想通我不信。但我还是想去看看,她又要唱哪出。
车子开进小区,停在楼下。上楼时,我走得很慢,张磊跟在后面,也没说话。打开门,婆婆居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两杯茶,已经凉了。
来了。她抬头看我,眼神很复杂,没有之前的敌意,也没有讨好。
您找我我站在门口,没进去。
坐吧。婆婆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走过去坐下,手放在膝盖上,等着她开口。张磊没坐,站在婆婆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晓梅,婆婆叹了口气,前几天的事,是我不对。
我愣了一下。她居然会道歉
我不该扔你东西,不该逼你辞职。婆婆的声音很低,张磊跟我说了,你在公司很重要,那个项目要是黄了,对你影响很大。是我糊涂。
我没接话。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她的真心话。
果然,她话锋一转：但晓梅,你也得理解我。我这辈子,就指望张磊。我年轻的时候,你公公走得早,我一个人带他长大,不容易。我总想着,他能过得安稳点,家里有个女人照顾,不用操心吃穿。
所以您就觉得,女人必须在家做饭带孩子我端起凉茶喝了一口,涩得舌头发麻。
女人嘛,不都这样婆婆看着我,我年轻的时候,在纺织厂上班,挣的不比你公公少。可他走了,我为了张磊,还是辞了工作,去给人当保姆,晚上绣十字绣挣钱。我不也过来了
您那是没办法。我放下茶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能力工作,有能力分担家里的开销,为什么要辞您当年是为了活下去,我现在是为了活得更好,这有什么错
活得更好婆婆的声音陡然拔高,女人家,抛头露面在外跑,家里不管不顾,这叫活得更好我看你是被钱迷了心窍！
她脸上的平静彻底消失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要喷出火来。我告诉你,晓梅,这家里,就得男人说了算！女人挣再多钱,也得守本分！
本分我也站了起来,我的本分就是做好工作,挣钱养家,和张磊一起把日子过好。这有错吗
错了！婆婆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跳了一下,你的本分是当媳妇！伺候好丈夫,孝顺好公婆,早点生个孩子！不是天天在外面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
您说话注意点！我气得发抖,我那是工作！是正经事！
正经事婆婆冷笑,正经女人哪有天天加班到半夜的谁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
妈！张磊终于开口,您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婆婆转头瞪他,我这都是为了你！你看看她,眼里有你吗有这个家吗她心里只有她那破工作！
我的工作不是破工作！我指着门口的方向,这个家的房贷,车贷,包括您每个月的零花钱,一大半都是我挣的！您凭什么说它是破工作
我不要你的钱！婆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拍在桌上,这是我攒的养老钱,五万！我给你！你把工作辞了,在家好好待着！
我看着那个存折,突然觉得很可笑。您觉得五万块钱,能抵得上我一个月的工资,还是能抵得上我几年的职业生涯
你……婆婆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抓起存折就往我身上扔,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不想好好过日子！
存折砸在我胳膊上,不疼,却像一根刺,扎得我心里发紧。
我想好好过日子。我捡起存折,放在桌上,但我要的日子,不是您给我安排的日子。我要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困在家里,围着灶台转,看您的脸色。
女人就该围着灶台转！婆婆喊得更大声,我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我妈也是这么过来的！到你这就不行了
时代不一样了！我也提高了声音,您当年能去纺织厂上班,能靠自己挣钱,为什么到我这,就不行了您年轻的时候,不也觉得女人该有自己的事做吗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翻旧照片时,看到过一张婆婆年轻时的照片——穿着蓝色工装,站在纺织厂门口,笑得一脸骄傲。
您忘了我看着她,您以前也在纺织厂上班,您说过,那时候您是车间里最能干的,工资比好多男人都高。您那时候,不也是靠自己吗
婆婆的脸瞬间白了,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还有点……羞愧
您那时候,肯定也不想被人说‘女人就该在家’吧我继续说,您能理解自己当年的想法,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现在
那……那不一样！婆婆的声音弱了下去,我那是没办法！
没什么不一样。我摇了摇头,都是想靠自己,想活得有价值。您当年是这样,我现在也是这样。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响。张磊看看我,又看看婆婆,嘴唇动了动,没敢说话。
婆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布满了皱纹和老茧,是操劳了一辈子的痕迹。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眼神里的火气没了,只剩下疲惫。
我……我就是怕。她的声音很轻,像怕被人听见,我怕你太强了,张磊会受委屈。我怕你眼里只有工作,最后不要他了。
妈！张磊的声音有点哽咽。
我看着婆婆,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她的强势,她的固执,原来藏着这么深的恐惧。可这恐惧,不该变成伤害我的武器。
我不会不要他。我平静地说,但我也不会放弃我的工作。这两件事,不冲突。
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我可以保证,我会尽我所能照顾这个家,照顾张磊。但我的工作,谁也不能再干涉。您要是能接受,我们就好好过。要是不能……
我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婆婆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再次爆发。可她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管不动了。你们的日子,你们自己过吧。
说完,她站起身,慢慢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张磊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走到我面前,声音带着不敢相信：晓梅,她……她这是同意了
可能吧。我看着婆婆的房门,但张磊,这不是结束。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眼眶红了,晓梅,谢谢你。以前……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我会跟我妈好好沟通,我会……
别说了。我打断他,看行动吧。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先回我公寓住几天。你也好好想想,我们到底该怎么过下去。
张磊没拦我,只是点了点头。我送你。
不用了。我拉开门,我想自己走走。
走出单元楼,阳光有点刺眼。我沿着小区的路慢慢走,心里不像之前那么堵了。婆婆虽然没明说,但她那句管不动了,已经算是退让。张磊虽然懦弱,但这次,他至少没再一味逼我妥协。
也许,事情真的能慢慢变好
我掏出手机,想把离婚那条信息撤回,却发现已经超过了时间。算了,撤回不撤回,也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守住了我的工作,守住了我的底线。重要的是,我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走到小区门口,我买了个冰淇淋,边走边吃。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我赢了。赢回了自己的尊严,赢回了选择生活的权利。
我拿出手机,给领导发了条信息：王总,下周的项目跟进会,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
很快,领导回了个好,还加了个点赞的表情。
我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兜里。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我知道,未来的路可能还会有矛盾,还会有争吵。但我不怕了。我有能力,有底气,去面对一切。
6
丈夫求原谅,我不为所动
从公寓住到第五天,张磊每天都来。有时拎着我爱吃的草莓,有时带件他新买的外套,站在门口,不进来,就说几句话。
晓梅,我妈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我给你带了点。
晓梅,天气预报说要下雨,我给你拿了把伞。
晓梅,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接过东西,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大多没动。他问回家的事,我就说：还没想好。
其实我想好了。我不想回那个家,至少现在不想。不是因为还在生气,是因为怕。怕婆婆的退让只是暂时的,怕张磊的改变撑不了多久。有些伤口,得等结了疤,才能碰。
周五晚上,我加班到八点多。走出公司大楼,冷风吹得我缩了缩脖子。刚要打车,就看见张磊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个保温桶。
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点热的。他把保温桶递过来,我妈熬的鸡汤,说给你补补。
我没接。不用了,我不饿。
拿着吧,都快凉了。他把保温桶塞到我手里,我等你两个小时了。
我看着他冻得发红的耳朵,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你回去吧。
晓梅,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不大,却很紧,跟我回家吧,好不好这几天,我跟我妈谈了很多。她真的想通了,说以后再也不干涉你的工作了。
是吗我抽回手,那她自己怎么不来跟我说
她……她不好意思。张磊挠了挠头,她说以前对你太凶了,怕你不原谅她。
我没说不原谅她。我拎着保温桶,手指冰凉,我只是想自己待几天。
可我想你了。张磊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委屈,这几天,家里空荡荡的,我晚上都睡不着。
我心里一动。结婚三年,他很少说这种话。以前总觉得他木讷,不懂浪漫,现在突然听到,竟有点不习惯。
晓梅,我知道错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离我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以前,我总觉得你懂事,能让着我妈,就什么都让你扛。我没当好丈夫,没保护好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机会不是靠说的。我看着他的眼睛,张磊,你得让我看到。
我能！他急忙说,你看,这是我这几天做的家务清单。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备忘录,我每天下班回家,都把家里打扫一遍,还学着做饭。我妈说我做的西红柿炒鸡蛋,跟你做的差不多了。
我看着屏幕上歪歪扭扭的字,心里有点酸。这个连酱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男人,居然会去学做饭。
还有这个。他又点开一个录音,这是我跟我妈聊天的时候录的,你听听。
手机里传出他的声音：妈,以后晓梅的工作,您别管了。她在外面挣钱,也不容易。
然后是婆婆的声音,有点不情愿,但很轻：知道了。我不管了还不行吗你别老说这事了。
不是我老说,张磊的声音很认真,您得真明白。晓梅是我媳妇,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您要是总针对她,我夹在中间,难受。
婆婆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哼了一声：知道了,啰嗦。
录音停了。张磊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像等着被夸的孩子。你看,我没骗你吧我妈真的改了。
我没说话,把保温桶递给他。鸡汤我拿回去喝。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答复他有点急。
下周吧。我说,我想把这个项目忙完。
好！他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看着他开车离开的背影,我心里乱乱的。其实我知道,我早就不怪他了。怪只怪他太孝顺,怪只怪我们都没学会怎么在婚姻里平衡婆媳关系。
回到公寓,我把鸡汤倒进碗里,热了热。喝了一口,味道很淡,没放多少盐。是婆婆的风格,她总说吃太咸对身体不好。
也许,他们真的变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磊没再来烦我,只是每天发一条信息。有时是提醒我带伞,有时是说他今天做了什么菜,有时就发一个笑脸。
周三下午,项目终于结束了。领导在会上表扬了我,说要给我涨工资。同事们都起哄,让我请客。我笑着答应了,心里却空落落的。以前每次有好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张磊,他会比我还高兴,拉着我去吃我最爱吃的火锅。
晚上聚餐,大家都喝了点酒。我没喝多,脑子很清醒。散场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刚走出饭店,就看见张磊的车停在路边。
你怎么来了
我猜你今天项目结束,肯定要聚餐。他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件外套,天凉,披上。
他把外套披在我身上,带着他身上的味道。我送你回去。
车上,他没说话,只是专心开车。快到公寓楼下时,他才开口：晓梅,项目结束了,你……想好了吗
我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心里突然有了答案。张磊,我可以跟你回去。
他猛地踩了脚刹车,车子差点熄火。真的
但我有条件。我转过头,看着他,第一,以后家里的事,我们分工做。你不能再当甩手掌柜。
我同意！
第二,我和你妈的矛盾,你必须站在公平的立场上解决。不能再让我一味忍让。
我保证！
第三,我顿了顿,我想把我的公寓租出去,租金存起来,作为我的个人资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有自己的钱。
张磊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可以。这是应该的。
还有最后一个。我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妈再像以前那样逼我,或者你再像以前那样偏袒她,我们就真的完了。没有下次了。
张磊的表情很严肃,他握住我的手,紧紧的。晓梅,我不会给你说‘完了’的机会。我会用一辈子证明给你看。
他的手很暖,我能感觉到他的诚意。也许,我该再相信他一次
回到那个家,已经是凌晨了。客厅里没开灯,黑乎乎的。张磊想开灯,被我拦住了。别开了,吵醒妈。
我们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刚要走进卧室,婆婆的房间门突然开了。一道微弱的光从里面透出来。
回来了婆婆的声音有点哑。
妈,您还没睡张磊很惊讶。
等你们呢。婆婆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我给晓梅热了杯牛奶,快喝了吧,助眠。
我接过保温杯,温热的。谢谢妈。
谢啥。婆婆转过身,往房间走,快睡吧,都累了。走到门口,她又回头,看着我,晓梅,以前……对不住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她关上房门。张磊碰了碰我的胳膊,笑着说：你看,我没骗你吧
我喝着牛奶,甜甜的。心里的那块冰,好像慢慢融化了。也许,生活就是这样,磕磕绊绊,吵吵闹闹,然后慢慢找到彼此都舒服的方式。
躺在床上,张磊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像抱着易碎的珍宝。晓梅,真好。你终于回来了。
我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光。我知道,以后的日子可能还会有矛盾,但我不怕了。因为我有了底气,也看到了张磊的改变。
7
工资条作结,我掌控人生
回到家的第一个周末,我起得很早。客厅里静悄悄的,张磊和婆婆都没醒。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想看看有什么能做早餐的。
冰箱门一打开,我愣住了。最显眼的那一层,贴着一张纸。不是别的,是我上个月的工资条复印件。旁边用红笔写着几行字：
房贷：12000元（晓梅支付）
车贷：4500元（晓梅支付）
生活费：5000元（晓梅支付3000,张磊支付2000）
水电煤：800元（晓梅支付）
……
最后一行是总支出：23000元,其中晓梅承担18000元,张磊承担5000元。
字是张磊的,歪歪扭扭的,却写得很清楚。我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
醒了张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他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这是你贴的
嗯。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算了算,才发现你每个月要花这么多钱在这个家。我……我以前太糊涂了。
妈看见了吗
看见了。张磊的声音低了点,昨天晚上贴的,她出来喝水,应该看见了。没说话,就是叹了口气。
我没再问。走到灶台前,开始煎鸡蛋。张磊走过来,站在旁边看。
我来吧。他伸手想拿锅铲。
不用。我躲开他,你去把牛奶热一下。
好。他乖乖地去热牛奶,动作笨手笨脚的,差点把牛奶洒出来。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个男人,终于开始学着走进这个家,而不是躲在儿子的身份后面。
早餐做好了,婆婆也醒了。她坐在餐桌前,看着盘子里的煎鸡蛋,没说话。
妈,尝尝晓梅做的,可香了。张磊把牛奶递给她。
婆婆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鸡蛋,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还行。
虽然语气淡淡的,但至少没像以前那样挑刺。我和张磊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吃完早餐,张磊主动收拾碗筷,端进厨房。我听见他在里面洗碗,水流哗哗地响。婆婆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眼神却有点飘。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妈,下周我轮休,想回趟我妈家,您要不要一起去我妈说想您了。
婆婆转过头,有点惊讶。去你妈家
嗯。我点头,我妈说她新学了做红烧肉,让我们过去尝尝。
婆婆没立刻答应,过了一会儿才说：再说吧。
我没再劝。能让她松口说再说吧,已经不容易了。
周一上班,我接到了张磊的电话,他很少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
晓梅,我刚发工资了。他的声音很兴奋,我把钱转到你卡上了,5000块,比以前多转了3000。
你自己不留点
留了。我这个月花不了多少。他说,以后我每个月都转5000,家里的开支,我得多承担点。
好。我笑着说,晚上回来我请你吃火锅。
好啊！他在电话那头笑了,我要吃特辣的。
挂了电话,同事王姐凑过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老公,说要多承担点家用。
哟,开窍了王姐笑着说,以前总听你说他是‘妈宝男’,看来是改了。
我心里甜滋滋的。是啊,他改了。我们都在改。
晚上回家,张磊果然在门口等我,手里拿着外套。走吧,去吃火锅。
我们去了那家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去的火锅店,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张磊拿着菜单,一个劲地给我夹菜,毛肚、鸭肠、黄喉,都是我爱吃的。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笑着说。
多吃点,你上班累。他看着我,眼神很温柔,晓梅,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放弃我,没放弃这个家。他的声音有点哑,以前我总觉得,只要我妈高兴,这个家就没事。现在才知道,你高兴了,这个家才真的没事。
我没说话,夹了块肉放进他碗里。快吃吧,都凉了。
吃完火锅,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很舒服。张磊牵着我的手,很紧。
晓梅,他突然停下,我们生个孩子吧。
我愣了一下。现在
嗯。他点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照顾孩子,也会照顾好我妈。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看着他,路灯的光洒在他脸上,很认真。好啊。
他笑了,把我搂进怀里。太好了！
过了一个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拿着验孕棒,我手抖得厉害。张磊下班回来,我把验孕棒递给他,他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我要当爸爸了他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晓梅,我要当爸爸了！
婆婆听见动静,从房间里出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张磊把验孕棒递给她,声音都在抖。妈,您要当奶奶了！
婆婆接过验孕棒,看了又看,突然就哭了。不是以前那种委屈的哭,是笑着哭,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好,好啊……她拉着我的手,很紧,晓梅,你受苦了。以后……以后家里的活都让张磊干,你别动,啊
妈,我没事。我笑着说,才刚怀上。
那也得小心。婆婆说,明天我就去买只老母鸡,给你炖汤喝。
看着婆婆忙前忙后的样子,看着张磊在旁边傻乐的样子,我心里满满的。原来,幸福不是没有矛盾,而是矛盾过后,我们还能为了对方,慢慢改变,慢慢靠近。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去做产检。张磊特意请了假,陪着我。排队的时候,他跑前跑后,给我买水,给我找座位,比我还紧张。
你坐着,我去挂号。
你渴不渴我去买瓶水。
医生会不会说什么啊孩子没问题吧
我笑着拉他坐下。放心吧,没事的。
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正常。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张磊拿着报告单,看了又看,像得了宝贝。
回家的路上,他突然说：晓梅,我把我妈那间房收拾出来了,给孩子当婴儿房。我妈说她搬去客房住,离我们近点,方便照顾你。
你跟妈说了
说了。他点头,我妈可高兴了,说要给孩子织小毛衣。
我心里暖暖的。那个曾经把我当敌人的婆婆,现在居然在为我的孩子织毛衣。生活真的很奇妙。
孩子出生那天,是个男孩。张磊在产房外,哭得像个孩子。婆婆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眼圈红红的,一个劲地说：像晓梅,真好看。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们围着孩子忙前忙后,心里很踏实。张磊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晓梅,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他的声音很温柔,以前我总觉得,家就是我和我妈。现在才知道,家是你,是孩子,是我们所有人。
我笑了。是啊,家不是一个人的,是所有人的。需要每个人都付出,都包容,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