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晚餐的香槟刚启开,陌生短信跳出来:你丈夫在隔壁酒店开房。
我拎着蛋糕推开酒店房门时,他正为白月光戴上我家祖传项链。
离婚吧,财产我全要。我撕碎签着他名字的债务合同。
他笑我破产千金异想天开。
直到警笛声中他被拖走,才知所谓债务是他冒签的诈骗合同。
次日财经头条:《江氏集团千金正式接管千亿财团》。
私人飞机降落他蜗居的天台,我俯视匍匐的他:三年前那场破产,是我爸对你的测试。
他嘶吼着扑来时,保镖的电击棒火花照亮他扭曲的脸。
1
烛光下的背叛
今天是我们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
叶修远坐在我对面,深灰色的薄款羊毛衫衬得他侧脸线条温柔。他嘴角噙着那抹我早已无比熟悉的、带着安抚力量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正稳稳握住冰镇香槟的瓶颈。银色的锡纸被灵巧地剥开,咔哒一声轻响,金属丝绕转的封印已被松开。
砰——
清脆的爆裂声伴随着一缕带着果香的白色气体悠然升起,细密的气泡瞬间欢腾着,争先恐后地漫过瓶口,沿着修长剔透的玻璃壁蜿蜒滑落,跌入并排等待着的两只郁金香形酒杯中。
Cheers!
我的晚晚,三周年快乐。
叶修远的声音放得格外低沉舒缓,像是傍晚浸入海中的霞光,温润而缱绻。他含笑举起杯,杯壁的水珠折射着烛光,漾出一圈圈迷离的光环。
三周年快乐。
我也端起酒杯,杯中的气泡活泼地涌向顶端,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唇边刚绽开回应。
嗡——
手机的震动声却如一枚尖锐的石子,突兀地砸落在精心铺陈的静谧湖面上,瞬间激起刺骨的涟漪。它就放在我手边冰凉的丝绒桌布上,屏幕骤然亮起幽光,不合时宜地侵入了这方浪漫的空间。
我下意识地低垂目光。
屏幕顶端跃出一行全新的消息,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文字冰冷,不带任何标点符号,像一把骤然出鞘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刺破了眼前的梦幻泡沫:
你丈夫在隔壁瑞达酒店1218开房。现在。
那光,惨白,淬着冰碴子。
血液在那一刹仿佛凝固了,喧嚣着涌向心脏,又在瞬间被某种极致的寒冷冻透。我捏着高脚杯纤细杯脚的指尖,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杯壁上细小的气泡在指腹下无声碎裂。那杯中的金粉色液体,原本象征着欢庆的泡沫,此刻在扭曲的视野里浮动,却诡异地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烛光摇曳的光晕扭曲了叶修远依然维持着举杯动作的脸庞,那抹温柔不变的笑意僵在嘴角,唇角的弧度此刻看来无比诡异,犹如一幅精心勾勒却剥落了鲜艳油彩的肖像画,虚假得令人作呕。
隔壁……瑞达酒店就在离我们这家格调优雅的西餐厅不到百米的转角处。
怎么了
叶修远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尾音略略上扬,像是弦绷得太紧时发出的闷响,谁的消息脸色一下子这么难看。
他放下酒杯,作势要探过身来,眼里的关切被瞬间放大的瞳孔泄露了几分仓惶。
指尖冰冷的颤抖沿着手臂一路窜上脊椎,在颈椎处凝成一个沉重的硬块。心脏像被塞进了冰窖里的冻肉,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麻木的钝痛。
没什么。我的声音出口,陌生得让我自己都感到惊愕。那是一块被冰层裹挟的石头投入深井,沉闷、遥远,不带任何一丝应有的情绪波澜,公司那边……数据出了点问题,经理那边催得急。
我把手机屏幕按灭,那行毒蛇般的字迹在眼底灼烧殆尽。端起面前那杯昂贵的香槟,冰凉的玻璃紧贴指腹,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手指滑下,如同无声的泪痕。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尝不出丝毫庆典的甘甜,只余下刺舌的酸涩和呛人的气体。
很急吗非要现在处理
叶修远的眉头微微蹙起,那丝仓惶在他眼底沉淀,瞬间被一种近乎完美的理解与担忧所覆盖。他轻轻放下自己的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铺在腿上的丝质餐巾,要不……我们打包回去纪念日,还是别被这些烦心事影响了。
语气体贴依旧,像是春日微暖的风,试图融化不存在的霜雪。
呵……打包回去
喉头滚动了一下,压下那汹涌翻腾的恶心感。我甚至挤出一个虚弱的、略带歉意的微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没事的,修远。你难得有空,我们好好吃完这顿饭。我先过去看一下,很快,真的很快……经理催的是数据源文件,确认几个数字就好,就在笔记本里。
谎言顺滑地从齿间流出,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蚀骨的寒意,你先吃着,我马上就回来陪你。
嗯。
他迟疑着点头,目光在我脸上搜寻,那被熨烫过的温柔面皮下,似乎有细微却无法彻底抹平的紧张裂隙在蔓延,那快去快回,香槟都要不冰了。
他重新拿起刀叉,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牛排,动作流畅得一如往昔,仿佛那个即将被我撞破的陷阱,不过是他餐盘上一粒无足轻重的胡椒碎。
起身,昂贵的定制座椅发出轻而刺耳的挪动声。脊背挺直得像一支即将离弦的箭,每一步都踩在灌了铅的地毯上。裙摆拂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每一步,都像是走向断头台。
2
短信惊魂
推开厚重的餐厅玻璃门,城市的夜风带着喧嚣和尘埃劈头盖脸打来。隔壁,瑞达酒店高耸的LOGO牌在霓虹里闪烁着廉价却引人注目的红光,像个咧开嘴的红色妖怪,无声地嘲笑着我过去三年构筑的一切幻想。
旋转门带着惯有的嗡鸣将我卷入酒店大堂,水晶吊灯的光芒亮得刺眼。冷气开得十足,激得皮肤上瞬间冒起细密的疙瘩。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和廉价香水混合的、略显廉腻的气息。
径直走向电梯口,指尖是彻骨的冰冷,不受控制地微颤,以至于在按向12层的按钮时,竟失误地碰触到了侧面的13。我死死盯住那跳动的数字——10,11……金属轿厢安静上升的嗡嗡声在脑海里无限放大,震得耳膜生疼。镜面般光亮的厢壁模糊地映出我此刻的模样:那身精心挑选的、本为了约会而穿的湖水蓝丝绒连衣裙,此刻颜色黯淡,活像一件沉入深海的祭衣。脸上精心描绘过的妆容,大概也只剩下惨白底色下濒临破碎的僵硬线条。
12层到了。电梯门无声滑开。
走廊铺着厚实的暗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每一步都陷入一片泥泞的深渊。头顶是暧昧不明的射灯,勉强照亮一格又一格刻板重复、紧闭着房门的幽深隧道。压抑,死寂,只有心脏在空洞的胸腔里撞击出声响,沉重得快要拖垮我的步伐。
1218。
烫金的门牌号就在眼前。站定,空气稀薄得让人眩晕。房门厚重,像一扇通往地狱的闸门。
深吸一口气。所有感官在那一刻被放大到极限,耳中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竟诡异般地捕捉到隔门内传来一丝模糊的声线。断断续续,带着黏腻的娇意,那声音……似乎不属于这个污浊的世界
钥匙不,不需要钥匙。一张白色的酒店门卡,边缘锋锐,不知何时已被我无意识地、死死攥在手心,锋利的棱角几乎要割破掌心肌肤。那是……今早出门时,叶修远遗落在玄关小桌上的备用卡。当时还笑着提醒他粗心。此刻握在手里,烫得像刚从炉火里取出的烙铁。
手腕扭转,门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微弱却足以击碎这层薄纸般的障壁。
咔哒。
3
酒店捉奸
把手被我用力压下,门,豁然洞开。
玄关处光线暗淡。但卧室内巨大的水晶吊灯却明晃晃地大放光芒,像个小型探照灯,将屋内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无处遁形。
奢华的卧房正中,叶修远赤着精壮的上身,深色的休闲长裤皮带松开半截,此刻正深情款款地站在一个女人身后,以一种无比虔诚的姿态,将一条项链小心翼翼地绕过她优美的天鹅颈。
我的心跳在那一刹那诡异地漏跳了不止一拍。
那项链的样式我熟悉到深入骨髓——主坠是一枚水滴状的深蓝色宝石,深邃得仿佛锁住了最纯粹的海水,周围环镶着璀璨如星辰的点钻。古典而高贵,流淌着我们江家数代人的印记。
这是我奶奶临终前亲手交到我父亲手中,叮嘱他将来一定传给晚丫头的江家祖传蓝宝石项链!是我童年懵懂时就无数次在保险箱的丝绒托盘里偷偷摩挲过的传家之宝!价值几何早已无法用市侩的金钱衡量,它承载的是血脉的烙印和家族的重量。
此刻,它正带着一种无声的巨大讽刺,垂落在另一个女人的锁骨下方。那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背对着我,穿着一条剪裁极尽奢华的香槟色缎面吊带长裙,柔滑的料子紧贴肌肤,勾勒出曼妙又耀眼的曲线,露出的背部皮肤在灯光下洁白得像新雪。她那头精心打理过的、泛着健康光泽的栗色长卷发,柔顺地流泻在圆润的肩膀上。
叶修远低垂着眼帘,神情专注而迷醉,手指笨拙地、带着微微颤抖地,试图扣紧项链后那精巧微小的铂金搭扣。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我从未有幸窥见的、极致的温柔甚至可称为迷恋的漩涡,混合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笨拙紧张,仿佛他捧着的不是一枚价值连城的宝石,而是稀世的水晶鞋,正为他的辛德瑞拉戴上。
啧,手怎么这么笨,女人娇嗔着侧过头,嗓音甜腻得像裹了三斤糖霜,快点啦,叶总,让人家好好看看嘛!
这一侧身,也让她半张精致的侧脸暴露在刺目的灯光下。
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凝固之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逆流回冲!太阳穴突突地疯狂跳动,连带着眼球都感到一阵鼓胀的剧痛!
那张脸!
那张脸我太熟悉了!就算烧成灰,我也能认出轮廓!
孟雪瑶!
大学时期的室友,曾经情同姐妹,后来撕破脸皮,只因为——她处心积虑要抢走叶修远,未果后便留下一地狼藉,头也不回地踏上飞往国外的飞机。
此刻,她站在这里,穿着这条……这条几乎一模一样,却在细节处尽显昂贵高定的香槟色长裙,戴着那条原本只应属于我、流淌着江家血脉的项链!而我为了这场纪念日的约会,咬牙分期三个月才买到的那条所谓高档仿版衣裙,此刻在它真正的昂贵本体面前,显得如此劣质可笑!
强烈的眩晕感猛地攫住我,视野骤然发黑、旋转!身体本能地往后踉跄一步,手在虚空中无措地抓了一下,指腹的皮肤狠狠蹭过门框边缘粗糙的金属边角。
嘶——
细微尖锐的痛感传来,反而像一根烧红的钢针,刹那间刺穿了我脑中的混沌与剧痛!
时间……瞬间凝固了。
房间里所有的声音——孟雪瑶甜腻的娇嗔,水晶吊灯的光流,墙上油画繁复的笔触,空气里残留的昂贵男士香水混着甜腻花果调的复杂气息——所有的一切,都被一股巨大无形的力量骤然按下暂停键。
叶修远扣搭扣的手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的身体先是一下子绷紧,随即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动作僵硬得像个牵线木偶。
他的瞳孔在看清门口的我的瞬间,迅速扩张到最大,里面映出我苍白如鬼的面容。那两秒钟前还浸泡在柔情蜜意里的脸孔,此刻血色尽褪,扭曲出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糅合了惊骇、愕然、恐慌和某种瞬间崩塌的恐慌。仿佛一个精密的舞台模型,被粗暴地摔在地上,零件四分五裂。
……江晚!
他的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尖利、破碎、走了调,更像一声从喉咙里强行挤出的、濒死的鸟鸣。
旁边的孟雪瑶显然还没明白这致命的危险气息已经降临。她带着些许被打扰的不悦,娇俏又不满地皱着精致的鼻子转过头来。视线在扫过门口的瞬间,那张精心描绘、光彩照人的面孔骤然冻结,随后呈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模样。惊愕、错愕、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和被当场撞破的难堪,最后竟然迅速沉淀成一种带着浮夸怜悯的讶异。
呀!这不是江晚吗孟雪瑶的声线依然甜腻,只是此刻刻意拔高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眼神却像淬了毒的芒刺,精准地扫过我身上那条质感明显逊色的裙子,真是好巧哦!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故作姿态地拉了拉自己身上那条真正奢华的香槟色裙子的肩带,仿佛在展示一件无价的展品。
好巧
心脏已经不再狂跳,而是变成了一颗坠入万载寒冰中的顽石,沉重、冰冷、坚硬得足以磨碎一切残余的感情。胃里翻腾的不再是香槟的气泡,而是凝结成块的铅汁,沉甸甸地坠着。
喉咙里仿佛堵满了滚烫的玻璃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然而,就在这时,视线却像是被一道冰冷的水流冲刷过,骤然变得无比清晰锐利——清晰得能看清叶修远额角瞬间渗出的细密汗珠,能看清孟雪瑶眼底那丝夹杂着炫耀的慌乱,以及……落在地毯边缘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角落!
它像一枚精准的锥子,狠狠扎入我眼中!
那盒子的包装纸——深蓝色星河纹路,烫金繁复的藤蔓纹饰——是我今天上午亲手在星光之河精品店挑选的!它原本包裹着为叶修远准备的周年纪念礼物,一块价值不菲的限量版腕表!我记得那么清楚,连包装盒侧面我亲手写下的致我的修远,三周年快乐那行钢笔字的墨色都清晰浮现眼前!
现在,这代表着我心意的盒子,却像个被遗弃的垃圾,狼狈地倒在床脚旁的地毯上,盒盖敞开,里面空空如也。一条颜色浓艳扎眼、镶嵌着廉价水钻的领带——它花哨的条纹、油腻的浮光,都清楚地昭示着它低廉的品味——此刻却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缠绕在叶修远那只松垮垂落的手臂上!
胃里最后一点酸涩也被彻底冻结。血液停止逆流,取而代之的是涌入四肢百骸的、足以冻结一切的寒霜。
很好。非常好。
我不再看他们脸上那拙劣表演的惊恐和假装的平静。脚步不再沉重,反而有了一种近乎虚无的轻盈感。我朝房间内迈了一步,高跟鞋鞋跟敲击在木地板上,发出咔嗒一声清脆而孤冷的声响。
手腕抬起。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指尖是冰冷而稳定的。手机的摄像头被精准地点亮,流畅地横置,屏幕上清晰地出现叶修远那张呆滞扭曲的脸和孟雪瑶眼中一闪而过的尖锐恐惧。
看镜头,二位。我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冰封地底传来,平静无波,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锐气,穿透死寂的空气,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特殊留念。务必笑一个,毕竟……留给你们的笑容机会,真的不多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手机的快门声在空旷奢华的房间里密集地响起,清脆、无情。闪光灯像一道道凌厉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那对男女骤然惊恐失色的脸上。
孟雪瑶在强光下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尖叫,花容失色地猛地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昂贵的香槟色缎面裙摆因为她慌乱后退的动作被踩踏扭曲。叶修远终于从那个巨大的惊吓陷阱里挣脱出来,他的脸扭曲了一下,瞬间被一种狂躁的羞怒点燃!
data-fanqie-type=pay_tag>
江晚!你他妈疯了!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猛地上前一步,手臂带着一阵腥风,直直扫向我的手腕,试图抢夺那部如同毒蛇般不断吐出光影的手机,快给我放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疯女人!
就在他那带着凶狠力道的手掌即将碰到我肌肤的前一刹,我身体猛然向后撤开半步。冰冷的手早已不是刚才攥紧门卡的无力姿态,那被门框刮蹭过的指腹隐隐作痛,却像被注入了钢铁。
屏幕被我闪电般上划切换到播放软件,拇指精准落在一个预先设置好的图标上——那是一个鲜红的、正在跳跃的LIVE字母图标!
指尖用力点下!
4
直播曝光
当然知道。我的声音依旧冷冽如冰,没有丝毫阻滞,正在进行我的全网直播,‘纪念日抓奸盛况’。标题嘛……我的视线冰冷地扫过他那张因狂怒而狰狞变形的脸,如同在扫过一个死物,就叫‘深情丈夫为真爱佩戴百万家传项链’,是不是很劲爆‘星辰晚晚’直播间……对,就挂这个房间号。
我清晰地报出了直播间名称。
什么!叶修远劈手抓过来的动作骤然顿在半空,如同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甚至连瞳孔都在那瞬间惊骇欲绝地缩紧,直播间!江晚!你他妈敢!那声音已经不是吼叫,而是濒死野兽般的凄厉咆哮,最后两个字甚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走音变调!
不!叶修远!拦住她啊!孟雪瑶的尖叫简直要刺穿天花板,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从捂脸的指缝间看到直播信号已发送出去,脸上的惊恐变成了彻底的歇斯底里,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尖锐刺耳,她真的开了!她真的开直播了!啊——!她慌乱地试图用双手扑过来抢夺,全然忘了自己还拖着那条碍事的曳地长裙。
整个奢华的空间瞬间被恐慌和咒骂的声浪彻底淹没!孟雪瑶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尖利的指甲闪烁着水晶灯的寒光,带着一股呛人的香水味直挠我的面门!叶修远也彻底疯了,眼珠子爬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凶兽,口中发出低哑的嘶吼,手臂高高扬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我持手机的那只胳膊恶狠狠地扇下!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野蛮撕裂!
啪!——
一声极其清脆、甚至带着令人牙酸回响的拍击声猛地炸开!
房间里失控的喧嚣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孟雪瑶向前猛扑的动作僵住,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叶修远那只带着恶风劈下来的手臂,也诡异般地被定格在半空中,离我手臂尚有一段短短的距离,再也劈不下去。他脸上的暴戾和凶狠凝固在脸上,肌肉如同被冰封,只有那急剧起伏的胸膛证明血液依旧在奔流。他那只高高扬起的手,此刻正在无法抑制地、极为细微地颤抖着,仿佛刚刚承受了什么巨大的反震力量。
一片极致的死寂。连孟雪瑶喉咙里卡住的那半声惊叫都彻底咽了回去。
时间被无限拉长。
直到——
一声极度压抑、扭曲,仿佛是骨骼错位才能挤出来的、非人般的痛苦粗喘,从叶修远绷紧的牙关深处艰难地逸出。
他那只定格在高处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挪开。
终于露出了手臂下方的光景。
那只手并非悬空,而是……实实在在地,按在了一个坚硬、冰冷、微微反着光的黑檀木首饰盒的棱角上!
这盒子分量沉甸,棱角分明锐利如刀。正是我刚才用来挡住他劈下来的那条手臂的武器!
而我的手腕,稳稳地停在半空,持着那部仍在进行实时直播的手机,稳稳当当,没有移动分毫。盒子冰冷坚硬的棱角,结结实实地卡住了他所有凶猛下劈的力量,并将那份蛮力全部反震回他自己手臂的骨头里!
他那只劈下来的手臂,在落下来时,就等同于自己卯足了劲,狠狠砸向了黑檀木盒子最坚硬、最不近人情的锋利边角!
叶修远那只挥下的手臂仿佛被巨大的钉子贯穿,剧痛扭曲了他的整张脸,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可他甚至顾不上嘶喊,目光死死地、怨毒地钉在我身上,声音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江晚……你这个疯子!你直播……他因为剧痛而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倒抽着冷气,我要让你……身败名裂!倾家荡产!
身败名裂倾家荡产
我嘴角扯开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松开紧握首饰盒的手,那坚硬的棱角上,竟清晰地印出了刚才他手掌用力拍打时留下的红色印痕。我没再看他因疼痛而抽搐痉挛的臂膀,只轻轻甩了甩被他掌风扫过的手臂。
指尖探入随身那个装蛋糕的、略显廉价的手提袋深处,再抽出来时,已稳稳夹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好啊,叶先生。我当着他的面,动作不疾不徐地挑开封口的细线。那声音如同缓慢拉开的致命弓弦,在死寂的房间里发出清晰的沙沙声。
厚厚的文件被我从袋中取出。纸张雪白,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宋体条款。目光精准地滑过纸页,落到签名处——那里,赫然是他的笔迹,叶修远三个字签得龙飞凤舞,极尽潇洒,还按着一个醒目的鲜红指印!
既然你这么关心‘破产’,那我们来谈谈……实际资产归属和债务清偿问题。我捏着那叠文件的边缘,指尖微微用力,那挺括的纸张在我手中被随意地弯折出一个带有嘲讽意味的弧度。
这,是我名下的、我们所居住的‘清澜水岸’A座27层2801号房产,由三川创元地产开发。文件页哗啦翻动,精准地停在标有详细地址和所有权登记信息的那一页,我的指尖轻点着产权归属人栏——江晚两个清晰的字眼,一个月前,我‘亲爱的丈夫’,已经擅自以个人名义,用这套房产作为抵押担保……
文件在我手中再次翻过几页。我的声音像是精密的机器在陈述冰冷的条款,每一个字都敲在凝固的空气中,发出沉重的回响:向本市汇通银融资本管理有限公司,借贷人民币两千七百八十万元整。目光抬起,如同一束冰冷的探照灯,直直射向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叶修远,借款合同编号:HFD23050807。借款人:叶修远。连带责任担保人处,签着你的名字,按着你的指印……叶先生,你这签字模仿得很努力,但很抱歉……
手指优雅地划过抵押物清单那一行标注为清澜水岸A2701室的文字和旁边附着的产权证复印件,落在下方担保人那栏完全属于叶修远的字迹上。
我名下唯一的房产,债务却落在你这个毫无实际履约能力的‘担保人’头上法律上无效别那么天真,叶修远。
我迎着他因绝望而开始充血的眼睛,冒用他人资产信息作抵押担保,意图非法获取巨额贷款,这合同本身,就是欺诈的毒果。你以为签个字,挖个坑让我背,就能掏空一切然后全身而退
我微微歪了歪头,看着他那张被震惊和恐惧瞬间抽干血色的脸,嘴角扬起的弧度冰冷而锋利:现在,不如我们来谈谈你这份‘心意’的回赠大礼
5
警笛响起
砰——
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猛地炸裂开来!
奢华的套房大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凶狠地撞击!整扇厚重的实木门板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开门!警察!立刻开门!
威严、冰冷的喝令如同数把冰锥,穿透门板,直刺进来!
刚才还因剧痛而浑身颤抖、眼中交织着怨毒与疯狂算计的叶修远,在这一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巨锤重击般的暴喝下,整个人如同遭受了五雷轰顶!
他脸上所有的愤怒、疼痛、恶毒都在瞬间被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般的惊骇所吞噬!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对于毁灭性力量突然降临的、最原始的恐惧!瞳孔在眼眶里瞬间扩张到极限,仿佛要挣脱眼球的束缚,眼白因极度惊恐而布满血丝,红得骇人!他猛地抬起头,动作之快甚至发出了骨骼错位的脆响,目光死死钉在那扇被撞得不停震动、眼看就要崩开的门板上,全身都筛糠般剧烈地发起抖来!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的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濒死的喘息声,每一个音节都扭曲变形,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后退,双脚却如同被强力胶水死死粘在昂贵的地毯上,动弹不得分毫。冷汗如同瀑布般从他煞白的额头上、脸颊上、颈后疯狂地涌出,浸透了他的薄羊毛衫。那身昂贵的行头,此刻像一块湿漉漉的裹尸布,紧紧贴在他剧烈起伏的、如同风箱般挣扎的胸口。
孟雪瑶更是如遭雷殛!前一秒还因直播引发的极度恐惧而浑身紧绷扭曲的她,在警察那冰冷如铁的喝令声穿透房门的刹那,脸上的表情彻底崩溃!一声短促尖锐到刺破人耳膜的惊叫猛地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啊——!
伴随着这声凄厉如濒死野兽般的尖叫,孟雪瑶整个人彻底脱力、瘫软!像一滩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泥,噗通一声双膝狠狠砸在厚厚的地毯上!那件精心挑选、璀璨生辉的香槟色缎面长裙,被她跪地的双腿压得一片狼藉。她双臂徒劳地抱着头,蜷缩起来瑟瑟发抖,栗色的长卷发凌乱地覆在脸上,遮住了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孔,只能听到她牙关格格打战的恐怖声响。
开门!最后一次警告!
哐当!——
伴随着这声雷霆般的最后通牒,套房的实木大门终于不堪重荷,锁舌在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中彻底崩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哀鸣,整个门板如同被巨兽顶开,携着狂暴的力量轰然撞向侧面的墙壁!
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在房内炸开!水晶吊灯疯狂摇晃,投射下纷乱摇曳的光斑。数道笔直、强硬的深蓝色身影如同从光暗交界处涌出的幽灵,带着一股凛冽肃杀、不容置疑的寒流,瞬间填满了整个门口的光线!
为首一名身材高大、面色冷峻如冰的警官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房间,瞬间锁定目标,厉声喝道:叶修远!孟雪瑶!警方接到实名举报及证据,现依法对你们二人涉嫌金融凭证诈骗等系列罪行进行传唤侦查!立刻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不准反抗!
我……我不去!我没有!这是诬陷!!叶修远像是被强光刺伤的野兽,徒劳地嘶吼着后退,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慌而剧烈颤抖,撞到了身后的玻璃圆桌。哐啷啷——桌面上半瓶未开封的红酒应声滚落,殷红的液体如同失控的泼墨,瞬间染红了一大片昂贵的奶白色地毯。
两名训练有素的刑警早已如猎豹般上前,根本不容他再有任何无谓的叫嚣。冰冷坚固的手铐咔嗒两声脆响,精准无比地铐住了他因剧痛和绝望而不断试图挣扎的手腕!强行将他的双臂狠狠反扭至身后!叶修远痛得面孔扭曲,额上青筋暴跳,发出压抑的、非人般的嗬嗬声,却再也无法挣脱那钢铁的桎梏!
带走!警官一声令下。叶修远被两名刑警如同拖拽沉重的死物般,强硬地架起往外拖去。他的双脚徒劳地在被红酒浸透的地毯上蹬踹着,昂贵的皮鞋留下混乱肮脏的印痕,却无法阻挡自己被拖向门外那片象征着审判与黑暗的光影。当他被架着拖过我身前时,那双因极致的恐惧和崩溃而瞪得血红的眼睛,猛地死死定在我身上。
那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充满最浓烈纯粹的恨意和难以置信的绝望疯狂,还混杂着一丝彻底失控的、濒死野兽般的嘶鸣。他嘴唇急剧颤抖着,似乎想诅咒,想咆哮,可最终只从被冷汗和恐惧糊住的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带着血沫的、濒死的嗬嗬声,如同被拔掉了舌头。
两个强壮的警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他如同破麻袋一般推搡着强行拖出了这片混乱的、散发着浓重酒气的战场。他的腿脚在地毯上无力地刮蹭着,昂贵的皮鞋歪斜着,很快消失在门口那片晃动的人影和冰冷的手电光芒之中。
孟雪瑶瘫在地上,已经抖成了一团真正的烂泥。惊恐的眼泪、汗水混合着昂贵的化妆品糊满了她的脸颊,精心打理的长发像一蓬杂乱的枯草粘在脸上和脖子上。香槟色的昂贵裙摆被她自己胡乱蹬踹着缩了上去,狼狈地露着苍白的腿和精致的脚踝。她双手死死抱住头,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类似被溺毙的呜咽抽泣,身下昂贵的地毯迅速洇开一片失控的深色湿痕。
一位表情冷硬的女警走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孟雪瑶,又看向站在一旁、如同风暴中心冰山般平静的我。女警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带着职业性的审视,随即干脆利落地掏出两副手铐:孟雪瑶!还有这位举报人江晚女士,请暂时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说明情况!
冰冷的金属手铐没有丝毫温度的贴近。手腕被短暂地铐住、解锁、固定位置,进行初步的身份核实、报警信息确认。我的目光越过女警的肩膀,落在那片混乱的战场中央——被红酒浸透的大片污渍地毯旁,跌落着我的周年纪念日蛋糕,精致的奶油裱花彻底变形,像一个被揉碎的梦幻气泡。
还有那串被孟雪瑶剧烈挣扎时无意中扯断的蓝宝石项链,冰冷的海水蓝宝石和闪亮的碎钻零散地洒落在污浊的地毯绒毛间,如同被遗弃的星辰碎片。那枚承载着几代血脉荣光的传家宝,此时却和廉价的蛋糕、变质的酒液、肮脏的地毯混杂在一起,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颓败与讽刺。
警笛声在楼下的城市夜色中尖锐地呼啸盘旋,如同永不停歇的丧钟,一声声穿透隔音良好的玻璃窗。
我坐在警车后排冰凉的不锈钢座椅上,窗外的城市霓虹被飞快撕扯成光怪陆离的色块。孟雪瑶就瘫在我侧前方那个固定于车壁的临时金属座椅里,身体缩得只剩一小团,还在控制不住地剧烈哆嗦。汗水浸透了她价值不菲的裙衫,昂贵的香水味早就被浓郁的汗味和尿臊气彻底掩盖。她把自己深深埋在臂弯里,如同一个鸵鸟,只能听见压抑到极点、却又根本无法抑制的抽搐般的呜咽,在车内沉闷的空间里断续萦绕。
负责看押她的年轻女警抿着唇,眼神里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冰冷的职业性疏离。
警笛声终于在一片肃静威严的大门前停息。车刚停稳,外面嘈杂的声浪就如同洪水般猛然灌进车里!
无数快门声如同疾风骤雨,咔嚓咔嚓密集地砸在车窗上!刺眼炫目的白光此起彼伏,即使隔着深色的车窗玻璃,也灼得人眼底发烫。无数人影在车外攒动,高举着话筒、摄像机、录音笔,将车门围堵得水泄不通!即使降下的车窗缝隙里,各种尖锐的问题也像冰雹般砸进来:
孟雪瑶小姐!请问你和叶修远是什么关系你们和‘汇通银融’两千万贷款诈骗有什么牵连
江晚女士!您作为实名举报人、也是叶修远的合法妻子,目睹丈夫和小三开房是否对您的举报行为造成了直接影响
江女士!据说叶修远在婚前曾欺骗你江氏集团千金的身份,请问是否属实
孟雪瑶!叶修远承诺给你的家传项链是赃物吗你现在感受如何
……
长枪短炮的闪光灯如同永无止境的电网,疯狂灼烧着眼球。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赤裸,带着刺破真相的贪婪。
我率先推开车门。脚步踏在冰冷的、微微反着警灯蓝芒的水泥地面上,稳稳站定。没有理会那些几乎戳到脸上的话筒和镜头,脸上也没有一丝孟雪瑶此刻那种几乎要钻进地缝的狼狈崩溃。我的背脊挺得笔直,深秋的夜风带着侵骨的寒意卷过我单薄的丝绒裙装。
目光越过前方喧闹骚动的人群,穿透警局门口几盏高悬的惨白氙灯投下的刺目光柱。一个极其眼熟的高大身影,此刻正安静地伫立在灯火通明的警局大厅门口侧边、那片相对昏暗的光影交界地带。
是吴铮。
我家老爷子的老部下,江氏集团安保部的实际负责人,更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铮叔。
他今天没有穿惯常的那套一丝不苟的定制深色西装。一身质地精良、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休闲夹克,下面是同样质感挺括的长裤,极其低调。他双手习惯性地交叠在小腹前,站姿笔直如松,带着一股洗练的、职业军人般的内敛力量感。那张轮廓硬朗、遍布风霜刻画痕迹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历尽世事的眼睛,隔着重重喧嚣和耀目的闪光灯白幕,异常稳定、清晰地望向我的方向。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像深渊,稳稳地锚定了我。
周围的喧嚣仿佛在那一瞬间被隔绝开来。我收回视线,不再看被记者疯狂追逐拉扯、即将彻底崩溃哭喊的孟雪瑶,也忽略那个几乎是被押解着在闪光灯下踉跄前行的叶修远的嘶哑咆哮。
吴铮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声的指令和一个无可撼动的保障。我不再停留,在两名警员的引导下,径直穿过那些试图撕扯话筒的记者构成的人墙缝隙,脚步沉稳地走上台阶,走向警局那扇映着惨白灯光的、巨大的钢化玻璃感应门。
门内是冰冷的秩序和需要走完的程序。而那扇门外,是彻底分崩离析的过往。
在警局刺目的白炽灯下做了笔录,签下名字,如同走完一套冰冷的仪式。走出那扇散发着铁锈和消毒水气味的大门,深夜的城市已被最深的寒意笼罩。初冬的风像是带着细碎的冰粒,刮过裸露的皮肤。
门口那排冰冷的不锈钢长椅上,吴铮无声地站起身。没有寒暄,没有询问,他像个沉默的影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姿态,拉开了路边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奥迪A8后座车门。厚重踏实的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所有的冷风和城市的窥探。
车内温暖如春。真皮的座椅散发出淡淡的养护剂清香。
车子平稳地驶向城市东岸最寸土寸金的那片区域。
熟悉的海景酒店套房内,温暖的灯光包裹着一切。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蜿蜒向遥远的海岸线,如同一条燃烧的星河。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蒸腾上来。我穿着柔软的浴袍,湿发盘起,看着镜中的自己。卸去了所有多余的妆容,眼底带着清晰的疲惫痕迹,但更深的地方,是一片风暴过后的、近乎绝对的平静。终于伸手拿起了那个一直在床头柜上静默充电的手机。
指尖划过屏幕,一个又一个APP的通知图标带着红色的惊叹号疯狂地跳动、堆积。社交媒体的热度如同被引爆的火山。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无喜无悲。手指点开占据首位的财经新观察,硕大的新闻标题如同重磅炸弹般冲入眼帘:
爆!惊天逆转!消失三年的江氏财团独女正式现身掌舵!前女婿涉巨额金融诈骗被捕!
标题下方搭配着两张极富冲击力的图片。一张是我站在警局大门外,穿着那条湖水蓝丝绒裙,夜风吹拂发梢,挺直脊背走向警局的侧影。另一张是十年前的旧照,那时我刚成年,穿着名媛酒会的定制白色小礼服,站在江氏摩天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的城市,背景里隐约可见父亲挺拔而威严的侧影,正指着远方对我说话。
两张照片跨越巨大的时空,强烈的反差构成了无法言喻的戏剧张力。
再往下划,是关于所谓三川创元地产和汇通银融贷款的详细揭露,所有矛头直指叶修远利用虚假信息签订的诈骗合同。舆论风向早已被彻底引爆:
卧槽!这才是真·钮祜禄·晚!隐忍三年收集证据最后绝杀!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活该!!普信男软饭硬吃还想转移老婆婚前房产,这下牢底坐穿了吧!江小姐霸气!
所以那场著名的‘江氏千金被凤凰男拖累导致集团破产边缘’的惊天大瓜,原来是老江董做的局为了测人品老爷子这手笔……狠人!
天!原来江氏根本没倒!那这三年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看渣男秀恩爱还要装破产
听说当年所谓的‘破产危机’就是江董对叶修远的终极考验,结果这蠢货以为天降馅饼马上原形毕露想捞钱跑路,笑死!
手机屏幕上,各种标签疯狂跳动:结婚纪念日直播抓奸叶修远诈骗被捕江氏千金回归豪门独女隐忍打脸三年前那场破产是测试……每一个标签的热度都如同滚烫的岩浆在社交平台上奔涌沸腾。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直接切出了新闻APP。
手指没有丝毫犹豫,利落地滑动联系人列表,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备注为修远的号码。长按、选中,一个鲜红的删除图标跳出。指尖落下,点击确认。删除联系人的提示框瞬间消失。
那个过去几年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私人联系最优先位置的头像和名字,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劣迹,彻底从屏幕上清除得干干净净。
手机轻轻丢在柔软宽大的床榻中央。屏幕的光芒渐渐暗下去,映在顶级的埃及棉床单上,最后湮灭于一片沉寂的柔软灰影里。
窗外,城市的脉搏还在不知疲倦地跳动,光流绵延不绝,流向黑暗的海的尽头。
6
天台对决
三天后,晌午的阳光刺目,带着初冬特有的凛冽味道,将天韵丽景陈旧居民楼的斑驳外墙照得一览无余。墙角胡乱堆放着朽坏的家具和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垃圾袋。风在狭窄楼宇间穿过,呜咽着,卷起地上的碎纸片和塑料袋。
这狭窄破旧的天台顶上,原本空无一人的水泥平台上停泊着真正的庞然大物。一架流线型机身闪耀着哑光银灰色泽的顶级私人直升飞机安静地悬停在那里,巨大的旋翼卷起一阵阵狂暴的气流漩涡,发出持续不断的、震撼心魄的轰鸣!狂风肆虐,撕扯着天台边缘那堆早已锈蚀变形、挂满破烂塑料袋的铁皮围栏,卷起的尘埃和杂物像龙卷风般在四周疯狂旋转。
几个裹着廉价棉袄的邻居缩在对面楼层窗户后面,惊恐又贪婪地窥探着这一幕如同电影场景的画面,手机镜头在窗缝里疯狂闪烁。
飞机尾部的舱门无声滑开,在引擎的巨大噪音中如同静默的鲨鱼张开了口。舷梯稳定地降下,落在龟裂肮脏的水泥地上。
我率先踏上平台,身后跟着穿着深色西装、神情冷漠如铁铸般的吴铮和另一名气息同样肃杀的安保人员。引擎的轰鸣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身上的羊绒大衣剪裁利落,深沉的蓝色如同冬日里一片深邃不可测的海,在狂风中纹丝不动,仅有一缕发丝被风凌乱地拂过耳际。
靴跟踩在被狂风磨砺得粗粝的水泥地面上,声响微弱,几乎完全被旋翼的巨大声浪所吞噬。
我的目光越过这片狭促肮脏的平台,穿过漫天飞舞的尘埃和杂物,精准地落向天台与通往楼梯间入口那扇破旧铁门中间的位置。
那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叶修远。
几天不见,他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的精怪,以最卑微匍匐的姿势瘫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上那件皱巴巴、沾满不知名污渍的薄夹克根本无法抵挡高空的刺骨寒风,冻得他四肢都在无意识地抽搐。头发被狂风吹得如同乱草窝,脸上是青紫交叠的伤痕,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眼眶深陷乌黑,里面只残留着一点呆滞、近乎虚无的光点。那目光空洞地望着轰鸣巨响的直升机方向,充满了巨大的迷茫和麻木的惊惧。
那场看守所的招待,显然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记。
当他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终于捕捉到那个在狂风中屹立、身着深蓝大衣的身影时,如同死水投入巨石,骤然爆发出极度惊骇的光芒!他像濒死的蜈蚣一样猛地弓起身体,喉咙里发出嗬……嗬嗬……漏风般的粗粝喘息,沾满黑灰色污垢的手指紧紧抠着身下龟裂的水泥地。他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可双腿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能徒劳地用膝盖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拖行,划拉出肮脏的痕迹,朝着我的方向,一点、一点地蹭过来。
江……江晚……
他的声音早已不复当初在纪念日晚餐时的低沉悦耳,完全嘶哑变形,如同用砂纸摩擦破铜锣,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味和彻骨的怨恨,你……是你!都是你搞的鬼!你个贱……
他似乎还想咆哮出更恶毒的字眼。
一股混合着浓重尿臊味、血腥气和看守所特有消毒剂的味道,随着他的挪动而强烈地飘散过来。
狂风吹散了他的怒吼,只有最锋利的怨毒像毒针般传递过来。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如同蛆虫般在尘埃中挣扎爬行,一步都没有动。嘴角却缓缓地、缓缓地向上牵起。
那笑容映衬着身后巨大银色飞行器的冷光,浸透了高空的风,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冬日浮冰最锋利的边缘,折射着足以割裂一切的寒芒。
好久不见啊,叶先生。声音在巨大的引擎噪音中依旧清晰地穿透过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精准切割的冰冷质感,仿佛在陈述与己无关的遥远事实,看来这几天,挺忙
这句轻柔的问候,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叶修远已然极度敏感的神经上!他匍匐的动作猛地一顿,仰起那张因愤恨和屈辱而扭曲变形的脸,眼白里的血丝一根根暴突出来,几乎要撑破眼眶!那只污秽的胳膊猛地抬起,沾满泥污的手指颤抖着,直戳戳地指向我的脸:
是你!都是你!江晚你这个阴险毒妇!
嘶哑的狂吼仿佛用尽了胸腔里最后一丝气力,那个合同!那个汇通银融的合同!是你!是你早就下好了套!你故意等我往里钻!对不对!那个公司是你指使的对不对!他浑浊的眼睛里是彻底崩塌的、野兽般的癫狂。
套我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仿佛有冰原在无声蔓延,套是为你准备的吗你以为你还配
停顿了一下,像是给这句话一个精准打击后短暂的冷却时间。我迎着风往前走了一步,靴跟敲击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阳光强烈,旋翼卷起的风刃疯狂地撕扯着大衣的下摆。
叶修远。我念出他的名字,如同在念一道已然被抹除的咒符,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穿透他皮肉直抵那虚弱肮脏的灵魂深处,三年。清晰冰冷的字眼在狂风中迸出,从你第一次偷偷把公司的备用金打给那个姓孟的女人买包开始,到你在客户那里吃了三百万回扣想转移财产……你以为……真有‘破产’能蒙蔽江家的眼睛
我脸上那抹冰冷的笑容纹丝不动,每一个字却如同淬了寒冰的重锤,狠狠砸在他不堪重负的神经上:三年前我爸对你说的那句‘集团风雨飘摇’,你信了,也照做了。趁火打劫,捞一笔就跑路做得很好。
叶修远那勉强支撑身体的手臂剧烈地摇晃起来,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球几乎凸出眼眶,血丝如同蛛网般密布!那副难以置信的扭曲表情在他脸上凝固,混杂着一种正被彻底挖空根基的、灭顶的恐惧,喉咙里只剩下不成调的呜……呃……抽气声。这不再是简单的被抓包,而是一个他以为精心设计的骗局,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彻底愚弄、被放在显微镜下研究了整整三年的小丑!巨大的认知崩塌带来的羞耻和绝望,远比手铐更沉重,几乎要将他的脊椎当场压碎!
我没有再给他喘息的机会。看着他在尘埃中因为极致的崩溃而瘫软下去,像一滩终于融化的烂泥,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只能发出濒死的抽噎声。巨大的恐惧压垮了他的脊梁,让他那张布满青紫血痕的脸几乎要深深埋进肮脏的水泥地里。
知道吗我微微俯身,拉近的距离足以让我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引擎的轰鸣,却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如同冰棱擦过心脏的、近乎柔和的冷酷,那场你以为是绝境的‘破产’,从头到尾……
俯视的角度,如同云端的神祇俯视尘埃里的蝼蚁。
不过是我爸对你这条丧家犬的——最终测试。
每一个字,都如同敲碎的冰锥,精准地刺入他摇摇欲坠的灵魂。
最……终……测试叶修远像一条被彻底抽掉了筋骨的死蛇,瘫在那肮脏冰冷的水泥地上。那四个字如同一道无法理解的神谕,带着巨大荒谬的毁灭性力量砸进他混沌崩塌的脑海。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被绝望和疯狂烧红的眼睛,在巨大震惊的冲击下反而透出一种不正常的清晰。血丝像蛛网一样密布的眼球死死盯住我,浑浊的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猛烈收缩。
嘴唇剧烈颤抖着,哆嗦,破裂的唇角溢出一丝新的殷红血沫。他似乎想尖叫,想质问,想撕碎这荒谬绝伦的判词!然而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死死扼住!最终只从胸腔里发出一阵剧烈呛咳般的、嗬嗬嗬的怪异抽气声。身体的重量再也无法支撑,手臂一软,那张早已失去人形的面孔,猛地再次砸向他身下那片冰冷粗糙、沾满尘土和污垢的水泥地面!
额头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在巨大的引擎轰鸣中依然清晰可闻!
仿佛这声响就是一根导火索,瞬间将叶修远体内所有被恐惧冻结的疯狂彻底引爆!
假的!测试!啊啊啊——!
一声如同濒死凶兽被强行剖开胸腔、混合着极致痛苦和纯粹毁灭欲望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从他扭曲变形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嘶吼声凄厉得划破了引擎的狂啸,饱含着积压了三年的怨毒、被玩弄的屈辱、濒临死亡的巨大恐惧,以及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恨意!
那瘫软在地、刚才还被彻底击溃的身体,竟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源于毁灭本能的狂暴力量!他不再像是个人,而像一头被逼到悬崖尽头、浑身血污的凶残豺狼!他利用砸向地面的反冲力,弓起污秽不堪的脊背,仅凭着腰腹和仅剩的一条还算听使唤的腿,如同淬了剧毒的弹簧猛地弹射而起!以人类近乎不可能的姿势,拖曳着另一条几乎断掉的腿,完全不顾肢体撕裂的剧痛,像一道癫狂的影子,直直扑向我!
那张在警局留下过清晰指印的脸庞,此刻所有肌肉都被凶残的暴戾彻底扭曲变形,眼珠子猩红地凸出,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带着碎肉血沫的狰狞弧度。布满血污和泥垢的手张成爪状,指甲缝里满是黑泥,指甲盖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紫色,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臊和腐臭味,如同毒蛇的信子,直直抓向我的脖颈——那是彻底失去理智、只求同归于尽的最原始的扑杀!
肮脏的指爪挟裹着厉风!
电光火石之间!
斜刺里一道黑影猛然欺近!快得如同撕裂空气的黑色闪电!
吴铮动了。
他挡在我身前的瞬间,手臂几乎化为一道残影!一只铁钳般的手快如闪电地精准扣住了叶修远那只狠厉抓来的手腕!那接触的瞬间甚至发出清晰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响!同时,他另一只手早已无声滑出——一支通体闪烁着深邃幽蓝光泽的笔形电击器,被他冷静到极致地、以一种近乎教科书般精准的力度和角度,没有丝毫迟疑,直接狠狠抵中了叶修远毫无防备、正因扑咬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正心口位置!
刺啦——!咻——!!
蓝白色的暴烈电火花如同被禁锢的微型雷霆,猛然间疯狂炸裂!细碎刺目的电光瞬间缠绕上叶修远整个抽搐痉挛的前胸!空气中爆发出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刺耳、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牙齿酸软的电流爆鸣声!
叶修远那凶猛癫狂的扑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空击中!他扑在半空中的身体如同通电的死鱼般骤然绷紧僵硬到极致!那张因极度的疯狂和毁灭欲望而扭曲到变形的面孔,在电火花的蓝白色强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雕塑般的惊愕——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凝固了零点零一秒。
接着!
噗通!
一声沉重无比、如同装满烂土豆的巨大麻袋被狠狠掼在地上的闷响!叶修远全身所有筋肉在高压电流下同时失控绷紧然后彻底松垮,整个人如同一摊真正的、毫无生命的死肉,直挺挺地、正面朝下地狠狠砸回冰冷坚硬的水泥天台!
身体砸地的瞬间似乎还轻微弹动了一下,随即彻底瘫软不动。只有四肢还在神经反射下,极其微弱地、如同被截断的蚯蚓般抽搐了几下。浓烈的焦糊气味混杂着之前就有的腥臊味,弥漫开来。
蓝白色的电光如毒蛇般倏忽散去,只在天台扬起的尘埃中留下呛人的空气。
吴铮面无表情地收回手。那支幽蓝的电击器在他指尖轻巧地一转,隐没回袖口深处,仿佛从未出现。他甚至连气息都未曾紊乱一丝。
几个身着统一制服的助理人员从旋翼呼啸的直升机舱门处无声地快步走下,动作专业而利落,如同处理一件没有生命的包裹,迅速将叶修远瘫软如泥的躯体抬起,干净利落地朝机舱内搬运。他如同一条破麻袋般被提起,双腿在地上拖曳着。
我没有再看那狼藉的天台一眼,转身朝着舷梯走去。
直升机的旋翼依旧轰鸣着,卷起的气流吹动我的衣摆。
私人机舱内充斥着特殊的皮革香气和引擎低沉而规律的嗡鸣。门被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浪与光影。
舷窗之外,是冬日灰白的云端。下方这座城市,如同一块被尘埃覆盖的棋盘,方才那场闹剧发生的破败楼宇早已缩成模糊的点状,迅速被更广阔的灰色建筑群所吞噬。
机舱的静谧被另一段微小的嘈杂取代。助理将一个轻薄的文件夹递到我眼前:江董,按您的要求,所有与叶修远相关的资产剥离和债务法律流程已经完成终审,签字确认后即时生效。另外,关于他个人目前涉及的全部诉讼案件流程监控简报……
他的声音清晰而精准,仿佛在汇报一件与私人情绪完全隔离的工作。
我的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文件上。黑色的宋体字印刷得一丝不苟,条款清晰,逻辑严密。纸页的边缘在指尖下传来干净挺括的触感。
知道了。声音沉静,不起波澜。
手指伸向桌侧固定的小型丝绒首饰盒,将它打开。
深蓝色的丝绒衬布上,那枚江家祖传的蓝宝石主坠,深邃如子夜海面,安静地躺在那里。历经周折,切割完美的棱角依旧在机舱柔和的顶灯下流转着内敛而尊贵的光泽。旁边的小袋里,盛放的是它重新修复好的铂金碎钻链扣。
指尖拈起主坠,冰凉的宝石触感清晰地从指腹传递而来。它像是带着灵魂的温度,比记忆中的更加沉实。没有片刻犹豫,指腹划过颈后,冰凉的铂金扣链无声地贴合。
宝石垂落,稳稳坠在锁骨下方最恰当的位置。沉甸甸的质感压在皮肤上,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清醒的微凉。
那是血脉的重量,也是归位的证明。
合上那本摊开的文件,发出轻微的一声啪嗒。指尖并未在签收人那个空格停留。
机舱内有助理开始报告最新的产业整合会议纪要要点,声音平稳,如同一条永不中断的数据流。
舷窗外,灰白色的厚重云层缓缓移动,如同一幅巨大的、铺向未来的、未经描绘的空白画卷。初冬的阳光终于艰难地刺穿云层,将远处无垠海面的边缘染上一条极细却异常璀璨的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