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旺仔小乔!才不会退网呢!
我是旺仔小乔,拥有两千万粉丝的蒙面歌后。
演唱会前一个月,黑料突然席卷全网:我威胁合伙人、索赔前员工百万、辱骂粉丝、绑架明星拍视频。
父亲高官、舅舅黑道,母亲扬言杀人——这些我都不在乎。
直到有人说我丑,我彻底破防了。
我动用家族力量,找到所有传播我照片的人,让舅舅一个个毁掉他们的脸。
父亲和舅舅劝我收手,我强忍怒火发了道歉信。
网友用AI查重,发现道歉信是抄袭的。
我再次动用关系威胁大V,他们却集体曝光了我的威胁。
父母紧急安排我出国。
登机前一刻,我被几个制服人员拦下。
他们身后,站着那个被我毁容的博主。
1、
舞台中央的聚光灯像一柄滚烫的剑,直直刺下来,把我钉在原地。
耳返里,调音师的声音嗡嗡作响,像隔着厚重的玻璃。
我看不见台下,但能感觉到那片由荧光棒汇成的、躁动不安的海洋。
两千万,那是我的数字。
她们爱我神秘的声音,爱旺仔小乔这个符号,爱这顶永远遮住我面孔的、缀满亮片的宽檐帽。
演唱会。
一个月后。
海报上,我的剪影在聚光灯下显得孤高又遥远。
这是我的加冕礼。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像一颗濒临爆炸的心脏。
我把它掏出来,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酸。
解锁,无数个APP图标上,猩红的数字疯狂跳动。
99+,999+,全是@我的消息。
爆!旺仔小乔真面目曝光!惊悚堪比恐怖片现场!——一个娱乐八卦号。
深扒!旺仔小乔早年黑料:录音曝光,威胁前合伙人不听话就弄死你全家!——另一个营销号。
前员工血泪控诉!旺仔小乔索赔百万违约金,逼人倾家荡产!——一个维权博主的置顶。
直播录像流出!旺仔小乔辱骂粉丝穷鬼只配听免费!——一个粉丝脱粉回踩的剪辑。
独家!多位明星私下爆料,曾被旺仔小乔以合作为名强行绑架至录音棚拍摄翻唱视频!——一个自称圈内知情人士的爆料。
热搜榜前十,猩红的爆字像丑陋的烙印,一个接一个地钉着我的名字。
旺仔小乔
威胁合伙人。
旺仔小乔
索赔员工百万。
旺仔小乔
辱骂粉丝。
旺仔小乔
绑架明星。
旺仔小乔
父亲高官。
旺仔小乔
舅舅黑道。
旺仔小乔
母亲扬言杀人。
最后一条,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视网膜:
旺仔小乔真容曝光!惊!原来长这样!!
点开。
一张模糊的照片。
像素很低,光线昏暗。
但足够看清那张脸。
宽大的下颌骨,塌塌的鼻梁,皮肤粗糙得像是砂纸打过。
五官挤在一起,带着一种刻薄又愚蠢的茫然。
照片下面,是海啸般的评论。
卧槽!这他妈是恐龙成精了吧
长这样还敢出来唱歌难怪天天蒙着脸!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我的天,我粉了个什么玩意儿这脸……我瞎了!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这长相配这声音,简直是地狱级诈骗!
丑八怪!滚出娱乐圈!
乔碧萝殿下后继有人不,你比乔碧萝还丑一万倍!
旺仔小乔我看是‘亡灾小丑’吧!哈哈哈哈!
退网!退网!退网!
每一个丑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
那些诈骗、恐龙、乔碧萝、亡灾小丑……
汇成一股腥臭的泥石流,瞬间冲垮了我精心构筑了多年的、高高在上的堡垒。
啊——!
一声失控的尖叫撕裂了排练场的空气。
我猛地扬起手,昂贵的手机狠狠砸向光洁的地板!
砰!
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玻璃渣像冰晶一样四溅。
碎片折射着舞台刺目的光,晃得人眼晕。
我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喉咙生疼,灼烧感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是愤怒,是更深的东西。
一种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闹市、被无数双眼睛用最恶毒的目光凌迟的羞耻和剧痛。
丑!
他们说我丑!
助理和工作人员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排练场死寂一片,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在回荡。
查!
我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给我查清楚!
谁发的照片!谁带的节奏!
所有转发、评论、点赞过这条消息的账号,一个不留!
全部给我挖出来!
是,是!小乔姐!
助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连滚带爬地捡起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残骸,手指哆嗦着开始操作。
我抓起旁边化妆台上另一部私人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屏幕解锁,直接拨通了那个没有存名字、只显示一串特殊号码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烟嗓的男声响起,背景音里似乎还有隐约的麻将碰撞声。
小乔
是舅舅。
他永远第一时间接我的电话。
舅舅!我的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带着哭腔和疯狂的恨意:
帮我!有人搞我!他们发我的照片!
他们骂我!骂我丑!我要他们死!
我要他们永远记住这张嘴的代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麻将声停了。
知道了。
舅舅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名单,发过来。照片,也发过来。
男的女的
不管男女!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所有传过我照片、骂过我丑的!一个都不放过!
我要他们这辈子都照不了镜子!
我要他们比我更丑!
行。舅舅的声音依旧平静。
等着。
电话挂断了。
冰冷的忙音嘟嘟响着。
我握着手机,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
那股灼烧肺腑的羞耻和恨意,终于找到了一丝宣泄的出口。
毁掉他们。
毁掉所有看过这张照片、用丑字羞辱过我的人的脸!
名单很长。
助理和公司临时抽调的人手,日夜不停地筛。
从源头那个模糊照片的发布者,到几个跳得最高、用词最恶毒的大V博主。
再到一些转发量巨大、评论里对我长相极尽嘲讽之能事的账号……
一张密密麻麻的名单,夹杂着他们的照片、住址、工作单位信息。
通过加密通道,发到了舅舅指定的邮箱。
三天后。
深夜。
手机屏幕亮起。
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发来一个压缩包。
我点开。
里面是十七张照片。
十七张缠满白色绷带的脸。
只露出惊恐绝望的眼睛和鼻孔。
绷带上渗出暗红的血迹。
背景各异,有的在昏暗的巷子里,有的在紧闭的家门口,有的在空无一人的地下车库。
唯一相同的,是那双眼睛里凝固的、巨大的痛苦和恐惧。
像被活生生剥去了外壳的软体动物。
其中一张照片,绷带下露出的眼睛死死盯着镜头。
瞳孔里是滔天的恨意,几乎要烧穿屏幕。
我记得他。
一个叫真相君的博主,就是他第一个转发并配上年度最丑面孔的标题。
那张脸……
现在应该比我的模糊照片,更精彩百倍。
我一张张翻过去。
心里的那团灼烧的火焰,被这十七张照片上渗出的血稍稍浇熄了一点。
一种冰冷而残酷的平静蔓延开来。
还不够。
远远不够。
网上对我的声讨和扒皮,并没有因为这十七个人的消失而停止。
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的名字,彻底成了恶毒、特权、无法无天的代名词。
父亲的电话打来了。
背景很安静,但我能听出他声音里极力压抑的疲惫和凝重。
乔乔!
父亲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收手!立刻给我收手!
你舅舅那边闹得太大了!
网上已经有人把那些受伤的人和你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猜测了!
再这样下去,谁都保不住你!
爸!是他们先惹我的!
我对着电话尖叫:
他们骂我丑!他们凭什么一群下贱的东西!我要让他们知道惹我的下场!
闭嘴!
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你的长相重要,还是你爸和你舅舅的前程重要
啊!现在舆论对我们极其不利!你舅舅那边已经被上面的人问话了!
懂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
懂不懂什么叫以退为进!
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一丝铁锈味。
指甲再次掐进肉里。
道歉!
父亲斩钉截铁:
立刻!马上!公开道歉!姿态放低!承认错误!
把这次风波定性为‘年轻气盛’、‘管理团队失职’!
把责任推出去!先稳住局面!
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
我喉咙发哽,巨大的屈辱感几乎将我淹没。
道歉
向那些骂我丑的贱民道歉
不想毁了你舅舅,不想毁了你爸,就按我说的做!
父亲的声音冰冷,带着最后通牒的味道: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电话被挂断。
忙音像冰冷的针,扎着我的耳膜。
我瘫坐在昂贵的真皮转椅里。
昂贵的羊绒地毯上还散落着手机屏幕的碎片,像一地冰冷的星辰。
父亲的话像沉重的铅块压在胸口。
前程。
舅舅。
家族。
这些词第一次带着如此冰冷锋利的棱角,抵在我的喉咙上。
道歉
向那些蛆虫
助理战战兢兢地递过来一份打印好的文稿。
小乔姐……这……这是公关部那边……连夜赶出来的道歉信草稿……
我一把抓过来,纸张被揉得哗啦作响。
上面的字句像淬了毒的软刀子,一刀刀剜着我的自尊。
深感歉意……管理团队失职……年轻冲动……
辜负粉丝信任……将深刻反省……暂停一切公开活动……
每一个字都让我反胃。
年轻冲动管理团队失职
放屁!明明是他们该死!
他们骂我丑!
改!
我把稿纸狠狠摔在助理身上:
谁写的这种垃圾给我重写!要写得……写得……
我卡住了,巨大的屈辱堵在喉咙里,连呼吸都困难。
是,是!马上改!
助理脸色惨白,捡起稿纸,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我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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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
一份被改了七八遍的道歉信,终于在我扭曲的意志和公关部的疯狂求生欲下艰难诞生。
它依旧虚伪,依旧在推卸责任,但至少表面上,放低了姿态。
我登上那个拥有两千万粉丝的账号。
头像上,我标志性的宽檐帽和神秘剪影依旧精致。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微微发抖。
仿佛按下去,就是对自己最彻底的背叛。
闭上眼。
父亲冰冷的脸,舅舅被上面问话的警告……
还有那些绷带下渗血的眼睛……
在我脑中交替闪过。
指尖重重落下。
【致所有关心旺仔小乔的朋友们……】
发送成功。
巨大的空虚感瞬间攫住了我,随之而来的是更猛烈的暴怒。
我猛地站起来,抄起桌上一个沉重的玻璃烟灰缸,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对面巨大的落地穿衣镜!
哗啦——!
镜面应声而碎!
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镜面,映出无数个我那张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脸。
碎片哗啦啦溅落一地。
啊——!
我失控地尖叫着,随手抓起手边能碰到的一切——
昂贵的限量版香水瓶、水晶摆件、设计师台灯——
疯狂地砸向墙壁、地面。
碎裂声、撞击声、我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在空旷奢华的休息室里疯狂回荡。
助理和保镖惊恐地缩在门外,没人敢进来。
直到筋疲力尽。
我瘫坐在一堆昂贵的废墟里。
昂贵的丝绒长裙被玻璃碎片划破,昂贵的羊绒地毯上满是狼藉的碎片和泼洒的液体。
胸口剧烈起伏,喉咙火烧火燎。
查!
我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得可怕,对着门口的方向吼道:
给我盯着!看那些贱民……怎么说!
公关部的负责人几乎是跪着爬进来的,捧着平板,面无人色。
小……小乔姐……反应……反应……
说!
有……有一部分粉丝表示心疼……相信你会改过……
他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但……但大部分……骂得更凶了……尤其……尤其是……
尤其什么!
我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负责人吓得一哆嗦,平板差点脱手:
有……有大V……用……用AI文本查重工具……分析了您的道歉信……
他把平板颤抖着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一个粉丝量巨大的科技博主代码猎人的最新微博被置顶。
【科技照妖镜!AI查重揭穿旺仔小乔道歉信惊天抄袭!】
下面是一长串图文分析。
我的道歉信被高亮标注,旁边是几份不同明星、网红在过往危机公关中发布的道歉声明片段。
重合度高达87%!
尤其是那些年轻气盛、团队失职、深刻反省、辜负信任之类的套话,几乎原封不动!
评论区彻底炸了。
哈哈哈哈抄都不会抄!AI牛逼!
笑死!连道歉都是流水线生产的!毫无诚意!
糊弄鬼呢以为互联网没记忆
抄袭精!从声音到道歉信,全是偷的!你还有什么不是假的
退钱!骗子!退网!
滚出娱乐圈!
抄袭道歉信
迅速顶掉了之前的黑料,冲上热搜第一。
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被这桶滚油彻底点燃!
比之前更猛烈!更疯狂!
烧尽了我最后一丝理智!
废物!公关部全是废物!
我抓起地上一个水晶碎片就朝负责人砸过去,他尖叫着躲开。
滚!都给我滚出去!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巨大的落地窗映出我扭曲的身影,被砸碎的镜子碎片散落一地,像无数嘲讽的眼睛。
抄袭
糊弄
退网
休想!
他们以为我乔碧萝是谁
以为我父亲是谁
以为我舅舅是谁
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逼我就范
就能让我承认自己丑,然后灰溜溜地消失
做梦!
我拿起另一部加密的备用手机,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冰冷僵硬。
我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不是舅舅。
是我父亲手下某个专门处理特殊事务的人,一个叫老K的影子。
他比舅舅手下那些只会用暴力毁容的打手更懂得什么叫精准打击和心理摧毁。
老K。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窟里捞出来的刀:
名单,马上发你。上面的人,给我‘好好聊聊’。
告诉他们,管住自己的嘴。
否则,后果自负。
不是毁容那么简单了。
我要他们生不如死。懂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只有轻微的电流声。
名单,收到。‘聊聊’的标准
老K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机器。
最狠的。
让他们知道怕。
我咬着牙:
尤其是那个‘代码猎人’!
把他给我按死!
我要他这辈子不敢再碰键盘!
明白。
名单再次发出。
这次更短,更精准。
几个带头用AI查重、煽动退网声浪最大的科技博主。
我开始等。
等那些平日里在网上指点江山、口若悬河的大V们,接到老K聊聊的电话后,屁滚尿流地删博、道歉、噤声的消息。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金钱、权势、暴力,永远是让这些聒噪的苍蝇闭嘴最有效的杀虫剂。
一天。
两天。
网上对我的声讨依旧如火如荼。
抄袭道歉、滚出娱乐圈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那几个被我点名的博主,不仅没有删帖道歉,反而跳得更欢了!
第三天晚上。
代码猎人直接开了直播!
标题赫然是:
【直面威胁!旺仔小乔团队电话录音曝光!听听什么叫无法无天!】
我点进去的时候,直播间人数已经爆了。
屏幕里。
代码猎人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异常锐利。
他直接播放了一段电话录音。
一个经过变声处理、但依旧冰冷得毫无人性的男声响起(是老K):
……‘代码猎人’是吧
你最近,话太多了。
关于旺仔小姐的事,到此为止。
立刻删除所有相关微博,公开道歉,承认自己造谣。
否则……
录音里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否则,你那双敲键盘的手,还有你那喜欢到处乱看的眼睛,恐怕会出点意外。
你老婆刚怀孕三个月吧
在市妇幼建的档
你母亲心脏不好,每天下午三点雷打不动去公园散步
需要我报一下门牌号吗
代码猎人的声音在录音里明显带着愤怒和颤抖。
但异常清晰:
你们这是在犯罪!
赤裸裸的恐吓!
我告诉你们,我不怕!
我已经报警了!
这段录音,我也会全网公开!
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旺仔小乔团队,到底是什么货色!
有什么手段,冲着我来!
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我跟你们拼到底!
录音结束。
直播间瞬间被海啸般的弹幕淹没!
卧槽!!!太嚣张了!!!
这他妈是黑社会吧!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报警!必须报警!无法无天了!
支持猎人!跟恶势力干到底!
旺仔小乔滚出地球!
代码猎人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眼神坚定:
大家听到了。
这就是某些人惯用的伎俩。
删帖道歉不可能!
我‘代码猎人’今天就把话撂这儿,只要我还能呼吸,只要我的手指还能动,我就跟这股歪风邪气斗到底!
旺仔小乔,还有你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势力,有种,就来!我等着!
直播结束。
紧接着,像是约好了一样。
其他几个被我威胁过的大V博主,几乎同时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了类似的声明!
有的直接贴出了威胁短信截图,有的放出了电话录音片段,有的则言辞激烈地控诉!
内容如出一辙:
遭受旺仔小乔团队的死亡威胁,但绝不屈服!
旺仔小乔团队死亡威胁
话题如同投入沸油的冷水,瞬间炸裂!
直接引爆了所有社交平台!
这一次,不再是娱乐圈八卦,而是彻底上升到了社会恶性事件、黑恶势力威胁公民的层面!
官媒下场了!
【法治在线V:网络非法外之地,任何形式的暴力威胁都是对法律的公然挑衅!公民合法权益不容侵犯!支持受害者依法维权!严惩不法之徒!】
【平安京市V:网传艺人团队涉嫌恐吓威胁事件,警方已高度重视,并依法介入调查。请广大网民不信谣、不传谣。】
官方通报的字眼,像冰冷的铁锤,一下下砸在我的心上。
高度重视、依法介入调查、不法之徒……
每一个词都带着千钧之力。
我瘫在椅子上,浑身冰凉。
第一次,一种名为失控的、巨大的恐慌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之前所有的愤怒和傲慢。
怎么会这样
老K的手段,从未失手!
那些博主,以前稍微吓唬一下,哪个不是乖乖就范
这次……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突然不怕了
他们哪来的胆子!
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不是老K,是舅舅的电话。我手指僵硬地划过接听。
小乔!
舅舅的声音不再是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而是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焦躁和……
一丝恐惧
你疯了!你让老K去动‘代码猎人’!
你知不知道他背后是谁!
他老婆的舅舅是省厅的!
他那个搞自媒体的表弟,跟中央网信办的人关系铁得很!
你惹他!
还直接威胁人家老婆孩子!
你他妈是不是嫌你舅舅我死得不够快!
舅舅的声音像失控的卡车引擎,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撞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省厅
网信办
这些词像冰冷的铁砧,重重砸在我因为愤怒而混沌的脑子上。
我……我不知道……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之前的嚣张气焰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浇得只剩一缕青烟:
老K没查清楚吗他……
查个屁!
舅舅粗暴地打断我:
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风口浪尖!你爸那边刚给我透风,他的位置……
悬了!
上面已经成立联合调查组!
就是冲着你,冲着你这些破事来的!
你爸现在自身难保!
父亲……悬了
调查组
我眼前一阵发黑,死死抓住桌沿才没滑下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
那种失控的恐慌感,瞬间变成了灭顶的绝望。
那……那怎么办舅舅……
我的声音带上了自己都厌恶的哭腔。
怎么办跑!
舅舅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亡命之徒的狠厉:
立刻!马上!你妈已经在给你收拾东西了!
今晚就走!用备用身份,走西边那条老路,从滇省出去!
先去缅北避避风头!
等这边风头过了,再想办法!
跑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离开这里
离开我两千万的粉丝
离开聚光灯
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到那种鬼地方
不跑等死吗!
舅舅厉声咆哮:
再晚一步,谁都走不了!听我的!
现在!立刻回家!
别他妈再给我惹任何事!
把手机关了!谁的电话也别接!
听见没有!
电话被狠狠挂断。
忙音再次响起,像送葬的哀乐。
我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僵在原地。
奢华的休息室里,满地狼藉的碎片反射着冰冷的光,像无数双嘲讽的眼睛。
两千万粉丝的喧嚣,聚光灯下的辉煌,仿佛都成了上辈子模糊的幻影。
只剩下跑这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助理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脸色比纸还白:
小……小乔姐……车……车备好了……直接去……去家里……
我猛地回过神。
跑!
对,跑!
舅舅不会骗我!
父亲都悬了……我必须走!
我甚至顾不上换掉被玻璃划破的昂贵长裙。
抓起桌上一个装护照和备用现金的小包,像被恶鬼追赶一样冲了出去。
保镖簇拥着我,快速通过专用通道,钻进一辆外表普通、但内部改装过的黑色商务车。
车子像离弦的箭,撕开沉沉的夜幕,朝着城郊那处守卫森严的别墅疾驰。
别墅里灯火通明。
却弥漫着一种兵荒马乱的死寂。
母亲——那个一向雍容华贵、在公开场合扬言谁敢动我女儿我杀他全家的女人。
此刻像个普通的家庭主妇,红着眼睛。
手忙脚乱地把几件衣服、几沓外币塞进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旅行箱里。
她看到我冲进来。
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扑过来紧紧抱住我。
乔乔……我的乔乔……别怕……没事的……出去躲躲……躲躲就好了……
她的声音哽咽,身体在微微发抖。
父亲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们,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他没有回头。
那个曾经让我觉得能顶天立地的背影,此刻显得异常沉重,甚至……
有些佝偻。
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
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
舅舅没在。
他应该在处理更棘手的扫尾工作。
快!换上!
母亲塞给我一套极其普通的、甚至有些土气的运动服和一双旧球鞋。
还有一个棒球帽,一副黑框眼镜。
护照、钱、还有这个……
她把一张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卡片塞进我运动服的内袋:
紧急联络用的。
到了那边,会有人接你。
记住,别用任何以前的联系方式!
别信任何人!
除了接你的人!
我麻木地换上那身与旺仔小乔格格不入的衣服。
昂贵的丝绒长裙被胡乱扔在地上,像一团被遗弃的垃圾。
镜子里,棒球帽压得很低,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嘴唇。
那个光芒万丈的蒙面歌后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仓惶的、等待逃亡的模糊影子。
走吧!车在侧门!
舅舅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他风尘仆仆,眼底带着浓重的血丝和戾气。
身上似乎还带着一股硝烟和血腥混合的、若有若无的味道。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担忧,有愤怒,还有一种……
穷途末路的狠绝。
老K那边……处理干净了
父亲终于转过身,声音嘶哑地问。
舅舅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眼神阴鸷。
父亲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片沉沉的死寂。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似乎想摸摸我的头,但最终只是重重地按了一下我的肩膀。
他的手在抖。
乔乔……走吧。
走得远远的。别再……
别再任性了。
他的声音苍老而疲惫,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哀求的意味。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我的鼻腔。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拉起那个轻飘飘的黑色旅行箱,箱子上还印着一个傻气的卡通旺仔头像,是我之前觉得好玩贴上去的。
爸,妈,舅舅……
喉咙堵得厉害,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快走!
舅舅低吼一声,推了我一把。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我所有骄纵和荣光的家。
看了一眼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的父母,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亡命气息的舅舅。
然后,转身,跟着舅舅的心腹手下,快步走向别墅侧门。
那里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
车门拉开,又关上。
引擎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入浓重的夜色里。
将那座灯火辉煌的牢笼,连同我过去的二十年人生,一起抛在了身后。
车子在凌晨空旷的道路上飞驰。
路灯昏黄的光线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像鬼魅般无声跟随。
我蜷缩在后座最角落,帽檐压得极低。
双手紧紧攥着那个印着旺仔头像的旅行箱拉杆,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濒临断裂的神经。
舅舅的心腹坐在副驾驶。
一个沉默得像块石头的刀疤脸男人,代号阿豹。
他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偶尔通过后视镜扫我一眼,眼神锐利如鹰隼。
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城市轮廓,渐渐变成陌生的郊野。
高楼大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沉默的农田和模糊的山影。
黑暗无边无际,仿佛要将我们这辆渺小的车子彻底吞噬。
豹哥……
我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嘶哑:
舅舅那边……真的能行吗
阿豹没有回头,只有冷硬的声音传来:
老板自有安排。
小姐别问,别想。
到了地方,自然有人接应。
他的回答像一堵冰冷的墙。
我闭上嘴,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那灭顶的恐慌。
父亲佝偻的背影,母亲绝望的眼泪,舅舅眼底的狠厉……
还有网上那滔天的声讨,官方冰冷的通报……
像无数碎片在脑中疯狂旋转、切割。
时间在极致的煎熬中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泛起一丝灰白,城市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
车子拐上一条更偏僻的省道,路况变得颠簸。
远处,巨大的机场航站楼的轮廓在晨曦微光中隐约浮现,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
京西国际机场。
一个相对不那么繁忙的备用机场。
车子没有驶向灯火通明的出发层,而是拐进了一条僻静的、通往特殊保障区域的小路。
入口处有穿着不同制服的人把守,阿豹降下车窗,递过去几张证件和文件。
守卫仔细核对着,用手电筒朝车里扫了扫,目光在我低垂的帽檐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挥手放行。
车子最终停在一架小型商务机的舷梯旁。
飞机通体银灰色,没有任何航空公司的标识,像一个沉默的幽灵。
引擎已经启动,发出低沉的轰鸣。
到了。
阿豹拉开车门,率先跳下去,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凌晨的冷风灌进来,带着机油和露水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疼。
推开车门,双脚踩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
阿豹提起我的黑色旅行箱,那个傻气的旺仔头像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刺眼。
小姐,快登机。
阿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催促。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那架即将带我逃离一切的飞机。
只要踏上舷梯,钻进那个狭小的机舱,飞上几万英尺的高空,离开这片土地……或许……或许就真的安全了
那些谩骂,那些威胁,那些调查……
都会被远远抛在身后
一丝荒谬的、劫后余生的侥幸感,像毒草一样,刚冒出一点芽尖。
就在这时,几束雪白刺目的光,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猛地亮起!
如同探照灯一般,瞬间撕裂了黎明前最后的昏暗,将小小的停机坪照得亮如白昼!
强光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我的瞳孔!
不许动!
警察!
低沉威严的喝令声,如同惊雷,在空旷的停机坪上轰然炸响!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
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只能看到几个穿着深色制服、身影挺拔如标枪的人,如同从强光中凝聚出来的幽灵。
正从三个方向,迈着沉稳而压迫感十足的步伐,朝我和阿豹快速逼近!
他们胸前,警徽在强光下反射着冰冷坚硬的光芒。
阿豹反应极快!
在强光亮起的瞬间,他就像一头受惊的豹子,猛地将我往后一推,同时右手闪电般摸向腰间!
砰!
一声清脆短促的枪响!
不是阿豹开的枪!
阿豹闷哼一声。
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向前踉跄一步,右臂瞬间软软垂下!
殷红的血迅速在他深色的外套上洇开!
他摸枪的手无力地垂落,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趴下!
为首的制服人员厉声喝道,手中的枪口稳稳指着阿豹,也指向我。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威严。
阿豹脸色惨白,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他死死咬着牙。
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枪,又看了一眼被强光笼罩、呆若木鸡的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最终。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用没受伤的左手抱住头。
然后面朝下,重重地趴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动作牵动了伤口,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我彻底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强光,枪声,倒下的阿豹,逼近的警察……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像一场荒诞恐怖的噩梦。
旅行箱脱手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个傻笑的旺仔头像,正对着我。
我下意识地想后退,想尖叫,想逃跑!
可双腿像是灌满了沉重的铅块,又像是被钉死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那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已经走到了近前。
为首的警官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刀锋,扫过我惨白的脸和那身可笑的伪装。
他亮出了证件,上面的国徽和警徽清晰无比。
乔碧萝
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确认一个冰冷的符号。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你涉嫌多起严重刑事犯罪。
警官的声音清晰、冰冷。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我的耳膜,也凿碎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包括但不限于教唆故意伤害、绑架、敲诈勒索、非法拘禁、以及妨害作证。
现在,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逮捕刑事犯罪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意识上。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终于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不!你们不能抓我!
我猛地尖叫起来,声音扭曲刺耳,像垂死野兽的哀嚎。
我爸是乔振国!
我舅舅是黑豹!你们敢动我!
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放开我!
我要给我爸打电话!
我像疯了一样,试图挣扎,试图推开挡在身前的警察。
但我的手臂瞬间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扣住!
巨大的力量传来,几乎捏碎了我的骨头!
剧痛让我瞬间失声。
带走!
警官面无表情地命令。
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另外两名警察上前,动作迅捷而专业,一人一边,牢牢控制住我疯狂扭动的身体。
冰冷的金属触感贴上我的手腕——是手铐!
咔嚓!
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在这死寂的黎明停机坪上,显得格外刺耳。
那冰冷的触感,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挣扎和嘶吼。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
就在我被粗暴地扭转过身,准备被押向不远处闪着红蓝警灯的车辆时,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强光源的边缘。
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普通夹克、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
他的身形有些消瘦,站姿却异常笔直。
他微微抬着头,正看向我的方向。
尽管他遮掩得很严实,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双眼睛。
那双在照片里,隔着渗血的白色绷带,死死盯着镜头,充满了刻骨恨意的眼睛!
是真相君!
那个被我舅舅派人毁掉了脸,第一个带头骂我丑的博主!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隔着刺目的强光,隔着冰冷的警用手铐……
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
然后,对着我,比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手势。
不是愤怒的拳头。
不是挑衅的中指。
而是一个大拇指。
缓缓地,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