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卖货时,我的手机突然被弹幕刷爆:主播你未婚夫在隔壁搂着个女人!
屏幕上跳出狗仔实时偷拍,沈肆怀里是穿我同款睡衣的当红小花。
他压着声音哄对方:别闹,她心眼小会多想。
我平静地关掉直播,拿出他为我投资的百万订单计划书:签完字,好聚好散。
女星在慈善晚宴当众泼我酒:沈总说你缠着要钱!
我点开手机里的音频:他哄你的话,要听听吗
后来我站在年度主播盛典领奖台,闪光灯亮成星海。
沈肆举着钻戒冲上舞台:宝贝,我一直在等你。
我皱眉把话筒递给保安:请查他邀请函,座位在第三排倒数第二。
【第一章】直播间里的鬼影
弹幕疯了。
不是那种买买买的疯,是字面意义上的,密密麻麻的血红色叹号和吃瓜表情包蝗虫过境一样刷过去。我的直播助理小白脸煞白,猛地举起手写板——字迹歪扭得能看出她在哆嗦:苏姐!弹幕!隔壁!沈肆!女人!
我只捕捉到几个触目惊心的词:主播隔壁房间!沈肆抱女人啊啊啊!睡衣同款!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了一把,寒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屏幕正中央的画面,是我对着镜头展示今晚的主推品——一款新贵国产面霜,背后是巨幅产品海报,灯光打得我的脸像精修过的商品。一切本该完美无瑕。
然后,一个不知名用户甩上来的实时直播链接突然被顶成了热门,强行弹在所有人眼前。
手比脑子快,我下意识点开。镜头晃得厉害,角度刁钻,是偷拍,地点……就是我直播间隔壁的VIP休息室!
沈肆。我的未婚夫沈肆。
他今天本该在外地出差,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休闲西装,是他常飞国际航班那套。此刻正倚在巨大的环形沙发里。怀里,贴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栗色长发微卷,脸埋在他颈窝,只能看到小巧的下巴和一小截穿着……奶白色丝质吊带睡衣的肩膀!衣料在偷拍的闪光灯下,折射着该死的、熟悉的流光——和我衣柜里挂着的那套,标签都没拆的新款限定款,一模一样!是沈肆前阵子出差回来当小礼物扔给我的。
弹幕瞬间核爆:
【卧槽!!周雪苒是那个刚拿奖的小花周雪苒!!】
【主播这睡衣撞衫撞到未婚夫怀里年度大瓜!】
【沈总偷腥偷到老婆隔壁!这操作太骚了吧!】
【主播脸都绿了!】
【心疼姐姐,还在拼命卖面霜呢……】
【年度抓奸现场,刺激!】
浑身的血好像瞬间冻住了,又在下一秒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镜头里,沈肆的手安抚性地拍着周雪苒的背,低下头,薄唇凑近她耳边。他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极低,却通过另一个直播间的收声设备被该死的放大,清楚地传了过来:
乖,别闹了……她心眼小,容易多想。
她。我。
容易多想
穿着和他怀里女人同款睡衣的我,还在直播隔着一堵墙卖面霜的我,在他嘴里成了一个心眼小的障碍
直播间彻底崩了。卡顿,延迟,然后一片漆黑,提示主播已下线。
世界瞬间安静,只剩下隔壁隐约传来的,被墙壁过滤掉所有温情的细微声响——是周雪苒带着鼻音的撒娇。
我坐在刺眼的环形补光灯下,脸上的职业微笑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卸下去。面前的摄像头像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刚才那场闹剧的主角之一。真皮椅子冰得瘆人。
小白冲进来,声音都劈了:苏姐!苏姐!直播断了!导播……导播问要不要处理……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我脸上一定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我抬手,止住她后面的话。动作很慢,但指尖冰得不像活人。我伸手,摸向支架上我自己的私人手机。指尖有点木,碰倒了一支开封的、用来测试保湿度的小样精华。啪嗒一声脆响,玻璃在地上炸开,黏腻的液体流了一小滩,茉莉花香精混合着隔壁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冲得人头晕。
但这声响动让我指尖那点僵硬的感觉退下去了。
我拿起手机,解锁。动作平稳得近乎诡异。屏幕光映亮我没卸妆的脸,眉眼精致,唇色饱满,眼尾带一点职业需要的微微上挑,此刻却冷得没有任何暖意。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找到那个躺在最近联系人最上面、备注从三年前起就一直是阿肆的号码,点开微信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我早上发的,只有两个字:【落地】
后面跟着两个系统生成的航班信息动态小尾巴,显示着抵达时间已过。
手指悬停两秒。然后落下。
没有敲字。手指精准地点开了相册里一份加星标标注的PDF文件——《她光年新品牌全渠道独家孵化战略合作计划书》。文件名里那个特意讨好我的品牌命名她光年,在屏幕上异常刺眼。
三个月前,沈肆坐在我现在这张椅子上,手臂环着我,下巴蹭着我头顶:燃燃,想不想做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品牌我帮你。
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拉,这份价值百万级别的资源包计划书雏形就这样点出来了。他的呼吸扫过我耳后,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施舍味道。
指尖冰凉但稳定,我拖拽着那份沉甸甸的、承载过女人私密的、名为未来的文件,把它甩进了和阿肆的微信对话框。
系统停顿了一下,显示发送成功。
我敲字。键盘声在死寂的休息室里格外清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得很慢:
【签完字,好聚好散。】
发送成功的小图标亮起一秒。
然后,右上角,三个小黑点。
点开。加入黑名单。
红色警示条跳出——确定加入黑名单你将不再收到对方消息。
手指没有半分犹豫。点下。
世界彻底清静了。
休息室的门没关严实,虚掩着。走廊那头VIP休息室的方向,好像有高跟鞋急促又略微不稳的声音在靠近,嗒、嗒、嗒……隐约还能听到女人刻意放轻的、带着点黏腻委屈的声音:肆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她直播是不是看见了我……
我把手机屏幕摁灭。那点微弱的光线消失。
小白,我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锋利的冰片刮过空气,割断了门外所有的噪音,去处理一下,把地上清理干净。还有,告诉导播,明天……所有的直播排期,照旧。
小白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地上打翻的精华,又看看我没有任何表情却透着风暴前寒意的脸,愣了几秒,猛地点头:哦……哦!好的苏姐!她慌乱地跑出去找拖把。
我起身,脱掉直播用的米白色小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简单的黑色针织衫。衣料摩擦,发出一点细微的簌簌声。绕过地上那滩渐渐干涸、混合着玻璃碎屑的香腻液体,高跟鞋踩着冰冷光滑的地砖,走向门口。
门咔哒一声,在我身后关严。隔绝了所有的试探和窥视。
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好戏才刚开始。
【第二章】慈善晚宴的酒,与她光年的起航
苏姐!‘天工造物’那边的初版小样打出来了!
苏姐!营销公司说下周可以碰头,要你确认时间!
苏姐!工厂那边的开模……
格子间的工位被我临时征用为她光年的作战指挥部。文件堆叠如山,打印机的嗡鸣和电话铃响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焦糊味和一股子紧绷到极致的战斗气息。
我捏着眉心,指尖沾了点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滚烫温度的包装设计稿油墨。开会!声音不高,但足够穿透这片区域。
刚带着两个助理和市场部的男生抱着几大摞文件挤进小会议室,砰一声闷响。
设计主管王芸手里刚泡好的一杯全糖全奶的奶茶,手一滑,小半杯棕褐色的液体直接泼在我铺在会议桌上的设计效果图上。精致的线稿瞬间模糊晕开,变成一滩狼狈的污迹。
哎哟!王芸夸张地叫了一声,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歉意,反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假关心,看我!毛手毛脚的!对不住啊苏雨燃!她刻意拖长了那个燃字,像带着弯钩,哎呀,都怪这桌子太小,咱们这种刚起步的小项目……磕磕碰碰也是难免的嘛!毕竟比不上以前那些大资源捧着你的时候,是吧
她说着,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办公室外——外面几个格子间的人听到动静都往这边看,眼神各异。
我盯着那团正快速吞没设计心血的污迹,两秒。手伸过去,直接把那张染污的纸团成一团,丢进脚边的废纸篓。动作流畅得像在丢一张废纸巾。脸上肌肉牵动出一个弧度极小的、冰冷的笑:王姐说得对。‘她光年’起点是不高,资源是差点意思。不过没关系,
我抬眼,目光直直刺向她刻意避闪的眼睛,像淬了冰的针,烂人烂事不配踩的地方,我们一步步爬,才踩得踏实。
王芸脸色瞬间难看,嘴巴动了动,却被我接下来平稳清晰到残忍的声音钉在原地:
设计稿电子版源文件还在。三分钟后,我要看到干净的复印件出现在桌面。另外,工厂的开模时间,我转向市场部的男孩,改成下周三下午两点。跟他们说,我只等十五分钟,不来,我们找备选。
目光扫过办公室里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带着迫人的压力。开工。‘她光年’上市倒计时,不是儿戏。谁觉得是儿戏的,我下巴朝门外点了点,现在走,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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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只有王芸粗重的呼吸声格外清晰。终于,一个助理反应过来,飞快地跑去复印。敲打键盘的声音迅速密集起来。
那股焦糊味混合着廉价咖啡的气息,此刻闻着,反倒成了提神的硝烟。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拿出来看,陌生号码的简短信息:
【苏小姐您好,我是YOLO国际的董明溪。今晚‘星火’慈善晚宴,方便见个面聊聊吗】
YOLO那个专注于投资新锐女性品牌的国际奢侈品集团他们怎么会找到我
心头猛地一跳。一丝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曙光,刺破了连日来的沉郁阴霾。
晚上七点整。江景酒店顶层露天花园。水晶吊灯把昂贵的香槟塔映得像流动的黄金。星火慈善拍卖晚宴已经开场,衣香鬓影,言笑晏晏。
我没穿显眼的晚礼服。一条剪裁极利落的烟灰色丝绒长裤,上身是同色系的真丝背心,外面随意搭了件设计感十足的薄款黑色西装外套。颈间只一条细细的银色锁骨链,耳朵上一小粒碎钻耳钉。没浓妆,只勾勒了基本的眉眼轮廓和唇色,力求让自己像个……真正想干点实事的品牌主理人,而不是来争奇斗艳的。这身打扮在满场的珠光宝气里,透着格格不入的清冷与倔强。
目光快速扫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寻找董明溪的身影。没有沈肆——这很好。
哟,看看这是谁一道刻意拔高的、带着几分甜蜜假笑的女声在身后响起,甜腻得能招来蚂蚁。
不用回头,我知道是谁。那声音,像魔咒。
周雪苒。她穿着一身最新季的粉色羽毛亮片礼服裙,像只精心修饰过的粉红火烈鸟。纤纤玉指端着一杯香槟,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属于新晋影后的标准微笑,款款走到我面前。空气里立刻飘满了她昂贵的香水味,甜得发腻。
苏小姐今天……嗯,很‘职场’嘛。她上下打量我,笑意不变,眼底的轻蔑却像淬毒的针,真是让人敬佩,出了那么大的事……还在坚强创业。沈总果然没说错,苏小姐……本事大着呢,缠着他要钱要资源的时候,手段可是高得很哦!脸皮厚度,也实在是我等俗人望尘莫及的。她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附近几米内的名流淑女都听清。
周围的低语瞬间停了。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射过来,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兴味和鄙夷。沈肆的名字,加上她意有所指的那句缠着他要钱要资源,像一盆精心熬制的脏水,精准地泼向我。
周雪苒嘴角的弧度扩大,带着胜利者的施舍和即将看到对手狼狈溃逃的快意,手腕一扬——
那杯金黄冰冷的香槟,裹挟着她刻意为之的力道,朝我脸上泼来!
时间仿佛变慢。
周围的吸气声。
周雪苒眼底得逞的恶意。
那泼洒而出的液体折射着吊灯冰冷的光。
就在那杯酒几乎触碰到我发丝的那零点一秒——
我动了。
不是躲。
是迎着那泼酒的方向,身体猛地向前倾了一步!
一只手闪电般抬起,不是挡酒,而是精准无比地——狠狠抓住了周雪苒端着酒杯的那只手腕!
另一只手顺势一推!
啊——!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前一声,是周雪苒手腕剧痛失态的尖叫。
后一声,是董明溪带着惊愕的短促轻呼。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周雪苒手腕被我铁钳般的手指死死攥住,惯性加上我向前那一撞,她身体完全失控,端着酒杯的手被强行带着猛地向上一扬!
一整杯冰凉刺骨的香槟,不是泼在我脸上,而是因为手腕被强行扭转方向,被她自己狠狠泼上了她自己的胸前和大半张脸!
金色的酒液瞬间浸透了她那片华丽的粉色羽毛,酒水滴答,糊了她的妆面,精心描绘的眼线眼影晕开一片滑稽的深色。精心打理的长卷发黏在湿漉漉的脸颊上,狼狈得像刚被从水里捞起来的折翼火烈鸟。
而我身后,刚才还准备出声提醒我注意背后泼酒的董明溪——一个穿着月白色真丝旗袍、头发一丝不苟盘起、面容精干气质温婉的中年女士,被我这突如其来、几乎算是碰瓷般的一撞一推,惊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才站稳。但她手里一直端着的、自己那杯只喝了两口的红葡萄酒,因为这骤然的碰撞——深红色的酒液晃荡出来,一半泼在她月白色的旗袍下摆上,染开一小片尴尬的酒渍。另一半……泼在了周雪苒那双价值不菲的细带高跟凉鞋上。
周雪苒的尖叫变成了崩溃的哭腔:我的裙子!我的鞋!她慌忙地想甩开我的手去擦脸上和胸前的酒水,妆容花了,口红蹭到了脸上,精心打造的完美无瑕瞬间坍塌。又看到董明溪也遭了池鱼之殃,脸色更是煞白,语无伦次:董、董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她!是她推我……
周围的人惊呆了。原本等着看我狼狈退场的名媛们目瞪口呆,看着刚才还优雅影后、此刻像个泼妇般狼狈控诉的周雪苒,再看我冷静得近乎冷酷的面孔,以及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染酒旗袍的董明溪……这戏码,转折得过于刺激。
董明溪眉头紧锁,看着自己旗袍上的酒渍,目光又扫过周雪苒的狼狈不堪和我始终冰冷的侧脸。
我没有松开周雪苒的手腕。她的腕骨很细,硌着我的掌心,带着微微颤抖的、歇斯底里的力道。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依旧是那部染过精华液的手机。屏幕解锁。干净利落地点开一个不起眼的录音图标。
时间戳赫然显示在三个月前——正是那个让我世界崩塌的直播事故当天。
那天的所有闹剧结束后,我独自回到冷得像冰窖的公寓。坐在黑暗里很久,脑子里翻腾着沈肆那句她心眼小,翻腾着周雪苒那身刺眼的睡衣,翻腾着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被圈养着还沾沾自喜的小丑画面。
然后,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背景是嘈杂的车流和风声。他在外面。
我没哭,没闹,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沈肆,周雪苒的睡衣,是我那件的同款
那边明显顿了一下,呼吸声加重,然后是长长的沉默。风声呼啸。
就在我以为他会挂掉时,沈肆疲惫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背景里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另一个女人极力压低的笑闹声:
……燃燃,那只是件衣服,一模一样有什么要紧她……小孩心性,喜欢就买了,我真不知道和你的一样!你就非要抓着这点东西不依不饶我不是说了,她单纯,心思浅,不像你……
是吗我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心思浅到穿着同款睡衣跟你在我隔壁房间调情
够了!沈肆声音拔高,带着被戳穿的恼羞和焦躁,你能不能懂点事我跟她没什么!今晚是我怕她因为之前代言谈崩了想不开,过去安抚几句!她压力多大你知道吗苏雨燃,你脑子里除了疑神疑鬼,除了靠着我给你撑腰要资源,还能不能装点别的你的心眼,怎么就这么小……
我把手机递到周雪苒耳边,把音量键直接调到最大。
沈肆那极具辨识度的、带着烦躁、不屑和最后那句清晰如同审判的你的心眼,怎么就这么小的声音,瞬间响彻这片陡然寂静的阳台!
清晰的、字字带毒的男声,在露台昏黄暧昧的灯光下炸开:
……苏雨燃,你脑子里除了疑神疑鬼,除了靠着我给你撑腰要资源,还能不能装点别的你的心眼,怎么就这么小……
空气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冰冻住了,只剩下手机里传出的、沈肆那充满厌烦和不耐的冰冷语音在反复冲击着耳膜。
周雪苒那张被酒液糊花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惨白如纸,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全是活见鬼般的惊恐和不敢置信。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咯咯的抽气声,像是被无形的铁钳扼住了脖子。刚才还恨不得立刻把我撕碎的狼狈和委屈,被这猝不及防的公开处刑瞬间碾碎,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惧和被当众扒皮的羞辱。
抓着她的手松开了。
她像被抽走了全身骨头,软绵绵地晃了一下,高跟鞋踩着地上残余的酒液和董明溪泼洒的点点红酒印子,发出呲啦一声打滑的刺响。她踉跄着扶住旁边一根柱子才没滑倒,高跟鞋的细跟在地面上划出难听的痕迹。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精心打造的影后光环碎了一地。
周围的空气由极致的寂静瞬间爆开!
压抑的惊呼、无法控制的抽气声、以及低低的、带着震撼和兴奋的议论声嗡地一下炸开了锅:
天!是沈总的声音!
我的妈……‘心眼小’……是这么说苏雨燃的那他怀里……
他一边抱着周雪苒哄着,一边在电话里骂苏雨燃心眼小缠着要资源!渣得这么明目张胆还倒打一耙!
周雪苒脸都绿了!装!让她装!
刚才她还泼人家酒说是人家缠着沈总要钱呢!结果被录音打脸!
听听沈肆这话!苏雨燃靠自己创业,在他嘴里倒成了伸手要钱的米虫
太劲爆了!这反转!
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毫不留情地扎在周雪苒身上,充满了鄙夷、怜悯和幸灾乐祸。之前那些欣赏、艳羡的目光荡然无存。她成了整个宴会最大的笑话。
董明溪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自己旗袍下摆那片酒渍,又听着录音里沈肆清晰的声音,眉头从紧锁到慢慢松开。她的视线从我镇定得近乎残忍的脸上,扫过周雪苒那失魂落魄、摇摇欲坠的狼狈身影,最后落回我手机上那播放着录音的界面。一丝极为复杂的、混合着审视、惊讶甚至是一点难以言喻的欣赏的情绪,飞快地掠过她温婉精明的眼底。
她抬起手,打断了身边助理递来纸巾擦酒渍的动作。目光看向我,不再是看一个可怜的受害者的眼神,而带上了一种审视合作伙伴的锐利和平静:苏小姐,她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附近的噪杂,你手里这个新品牌的供应链渠道,是自己跑的
嘈杂的背景音还在持续发酵。
我收回手机,那折磨人的录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把一丝滑落的发丝捋到耳后,动作依旧很稳。手机屏幕熄灭,倒映着我眼底的平静和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董总,我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直视着那双能洞察商机的眼睛,‘她光年’的护肤品核心成分,来自南方一个很偏的植物研究所,是我大学师兄牵头合作的新成果。工厂在浙东,虽然规模不大,但给某几个欧洲小众药妆做过五年以上的代工,设备是新的,厂老板我亲自去蹲了几天,人品和技术都靠得住。包材供应链在深圳找的,图是我熬夜改的第八稿。
我顿了顿,眼神扫过董明溪旗袍上的红印子,没再提酒,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地陈述:
所有环节,都是我自己磨破嘴皮子跑烂鞋底磨出来的。前前后后,拒绝了七波掮客。至于沈氏集团之前的渠道资源……我扯了下嘴角,弧度冰冷,董总,以前有人喂我吃饭,那是过去。现在,我抬起下巴,指向这片灯火辉煌、流言蜚语四窜的名利场,又像指向更远的前路,我只信我自己的这双手够不够狠,肯不肯钻。
董明溪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被针尖扎到。她没说话,安静地看着我,精明的目光里那丝欣赏的轮廓更清晰了些。
旁边,刚从极端羞愤和恐惧中缓过一点点的周雪苒,捕捉到了董明溪的表情变化。那种不加掩饰的欣赏目光,像一根针,狠狠地刺破了她最后的骄傲。她脸色白得像鬼,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射向我,嘴唇哆嗦着,声音尖利得破了音:苏雨燃!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在这里装腔作势就能翻身!我告诉你……
告诉她什么董明溪终于开口了。声音温和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她甚至没有看周雪苒,只是伸出两根手指,从助手递过来的托盘中重新拈起一杯全新的、冒着气泡的香槟。动作优雅至极。
她把那杯香槟轻轻地,稳稳地,放到了我面前。周小姐,董明溪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天气现象,情绪失控会加速胶原蛋白流失,对艺人不太好。YOLO上季度给中国区的推广策略,明确不投负面缠身风险过高的代言人。
轻描淡写一句话,像宣判。
周雪苒猛地闭嘴,眼睛惊恐地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董明溪,又看向那杯放在我面前的、仿佛带着金光的香槟。最后一丝血丝也从她脸上褪尽了。
巨大的喧闹声还在身后持续着,闪光灯不知何时从隐蔽的角度刺眼地亮起,追逐着周雪苒此刻的狼狈失态。
但那片喧嚣的中心,在我们三人之间这一小块区域,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远处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幕墙,无声地流淌进来,切割着这片奢华又冷酷的修罗场。
董明溪拿起自己那杯只喝了一小口的红酒,对着我手中那杯新香槟,轻轻抬了抬:敬你那份跑烂鞋底的执着。苏小姐,改天,换个地方谈。
【第三章】星光领奖台,与迟来的悔恨
镁光灯。无数镁光灯,密集成一片跳动的、刺目的银白色星海。
年度最具影响力电商品牌‘她光年’创始人——苏!雨!燃!
主持人的声音经过顶配音响放大,带着鼓点般的冲击力,炸响在偌大的演播厅穹顶下。掌声如同海啸,轰然卷过全场。
舞台中央。巨大的冰蓝色光束精准地笼罩着我脚下这片不足五平方米的金属平台,像悬浮在星光宇宙中的孤岛。
我穿着那件为她光年上市当天准备的战袍——一件没有任何繁复缀饰、只靠顶级剪裁撑起气场的哑光黑色曳地长裙。胸口的设计简约到极致,只在左侧锁骨下方,用细如发丝的银线,勾勒出一个小小的、不断散发细微光点的∞符号。黑暗,与无限的永恒交织。没有昂贵的钻石闪烁,只有我自己。
耳返里导播的声音又快又急:苏总,获奖感言控制在两分钟!大屏会切你创业初期对比素材!保持微笑!镜头追你了!A3机位!走!
脚下的金属板随着主持人的召唤缓缓上升。视野陡然拔高,台下黑压压的嘉宾席和更远处如星河般闪耀的观众席一览无余。能清晰看到前排那些同行大鳄惊讶、审视、乃至嫉妒的眼神。能感受到后排无数粉丝(主要是女性)炽热激动的目光聚焦在身上。
我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光滑冰冷的升降板上,发出沉稳清晰的嗒声。灯光强得让人有些炫目,但我没有眯眼。脸上维持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化的从容微笑,接过那座沉甸甸的、造型如同冰晶凝聚的奖杯。
奖杯棱角分明,冰凉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上来。
刚把奖杯握稳,调整了下话筒高度,正要开口——
舞台下方的嘉宾席第三排最末那个原本空着的座位上,猛地站起一个人影!
他动作太突兀、太迅猛,以至于前排几位领导都皱着眉头侧目看过去。
是他。沈肆。
一身明显是刚换上的、价值不菲的高定银灰色西装,在黑暗中也能看出裁剪的精良。头发精心打理过,一丝不苟。英俊的眉眼在舞台强光的反衬下,透出一种失血的苍白和近乎疯狂的急切。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盒子是打开的,即使在台下,那中间嵌着的硕大梨形钻戒,依旧折射出舞台射灯冰冷刺眼的白芒,尖锐得像要刺破这方华丽的樊笼。
雨燃!他用尽力气嘶喊,声音透过劣质的、没有提前调试好的领夹麦爆发出来,带着电流嘶嘶的杂音和不顾一切的偏执,强行压倒了演播厅正在准备的获奖背景音乐,瞬间传遍了每个角落:
宝贝!等等!沈肆死死盯着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推开身边正低声劝阻的助理,不管不顾地拨开前面挡路的座椅,脚步不稳地踩着铺了红毯的过道就往舞台下方冲。
我没走!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守着‘她光年’长大!宝贝,我——
他话没说完,人已经冲到了舞台边缘,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扒着舞台边沿那些冰冷坚硬的、裹着黑色防火材料的金属挡板要往上攀爬!动作狼狈得像穷途末路的赌徒扑向最后的筹码。几个现场维护秩序的黑衣安保反应极快,迅速冲过去阻拦。现场瞬间混乱起来。
沈总!请回到座位!安保的声音严厉。
滚开!沈肆嘶吼,额角青筋毕露,试图把靠近他的保安推开,眼睛只死死焊在我身上,雨燃!你看清楚!是我!我一直在等你回头!戒指!我给你买的戒指!他高高举起那个打开的盒子,钻戒光芒刺眼。西装领口在挣扎中蹭乱了,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的黑色衬衫领口。一个金色的、极其微小的品牌Logo在舞台光下一闪而过——是我刚出道做主播时,缠着他磨了小半个月才买来送他的生日礼物。那个他当时一边嫌弃华而不实一边被我亲手挂在他脖子上的牌子。
台下彻底炸开了锅!一片哗然!
前排的几个品牌老总皱着眉摇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成何体统!
后排离得近的观众更是炸了:
卧槽!沈肆!
他还有脸来!拿着钻戒攀舞台!
谁放他进来的!安保吃屎的吗!
等着苏雨燃!当人瞎吗当初出轨哄周雪苒的时候想啥了!
录音忘得这么快‘心眼小’是他说的吧‘缠着要资源’是他说的吧!
窃笑、怒骂、嘲讽……声浪在偌大的演播厅里掀起混乱的波澜。
镜头更是疯了,几台摄像机都对准了舞台边缘这场狼狈的闹剧。
台上。
我在舞台中央的光柱里站得笔直。
手里的奖杯冰凉而坚硬,沉甸甸地传递着它代表的重量——那些熬过的夜,跑过的路,被泼过的脏水,和一次次在绝境里攥紧的拳头。
沈肆的嘶喊,台下的哄闹,镜头疯狂地扫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背景噪声。巨大的黑色∞标识投影在环形巨幕上,光点缓缓旋转,如同深邃宇宙的缩影,无声地铺满了我身后的整个空间。黑暗,永恒,此刻都属于我。他的哭喊和挣扎,在这宇宙星辰的尺度下,渺小、滑稽,不值一提。
他甚至挣扎着,一只手已经攀上了舞台冰冷的金属边缘,那双曾经能掌控我所有喜怒的眼睛,此刻赤红着,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迟来的懊悔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爱而不得的占有欲,死死地抓住我的方向:燃燃!再给我……
我看着他攀在舞台边沿,那只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青筋虬结的手。那双手,也曾温柔地抚摸过我的头发,也曾签下过那纸百万计划书,也曾……隔着冰冷的屏幕,安抚过另一个穿同款睡衣的女人。如今却紧紧抓着肮脏冰冷的舞台边缘,像抓着救命稻草。
所有声音都远离了。心底那点最后残余的酸涩气泡,被这荒诞一幕彻底扎破。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后的清醒。
我脸上的职业微笑甚至未曾有一丝动摇。
身体微微前倾,离麦克风近了一些。平静的视线扫过混乱的台下,扫过那如同癔症患者般挣扎嘶吼的沈肆。
然后,目光投向舞台边离我最近、正紧张地看着我和台下混乱的两个黑衣保安。
声音清晰地透过演播厅顶级音响系统传遍全场,压过一切嘈杂,没有任何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简单事务:
劳驾两位师傅,我把手中的话筒平稳地伸向那个年纪稍大、面相沉稳的保安,帮我查一下这位沈先生嘉宾证的防伪编号。我记得,
我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沈肆那张因绝望和奋力攀爬而扭曲胀红的脸上,清晰地补上最后一刀:
他助理昨天预约领取的加急入场券,座位号是……
短暂的停顿,让全场都屏住呼吸。
第三排。倒数第二。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轰——!
演播厅的空气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比刚才更响亮的哄笑和议论!
噗!三排倒二!苏姐这记性!
连座位都报的这么清楚!绝杀!
快把他拎下去啊!别耽误苏姐领奖!
沈总脸皮是真金做的吗拿钻戒追舞台!演电视剧呢!
台下爆发的哄笑声浪潮般拍过来。
保安得了指示,再不容情。年轻的保安猛地发力,一把拽住沈肆攀在舞台边缘的手臂!
沈先生,请配合!年长些的保安更直接,双手扣住沈肆的双肩,配合着年轻保安向下拖拽的力道,精准地向后发力一拖!
放开我!沈肆的声音从嘶吼变成绝望的挣扎,西装后背蹭在舞台冰冷粗糙的台壁防火层上,发出难听的摩擦声。整个人被拖得向后踉跄,几乎失去平衡。
天鹅绒的小盒子从他手中甩脱,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抛物线。
那颗价值不菲的、闪着扎眼白光的巨大梨形钻戒,像一滴冰冷的眼泪,从盒中滑落,吧嗒一声掉在铺着廉价红毯的、沾满了无数鞋印灰尘的舞台下方地面。光芒瞬间蒙尘。
盒子也掉在地上,被混乱的脚步踢到角落里。
他狼狈地被拖回第三排倒二的座位。身体被保安强有力的臂膀按进冰冷的椅子,像一个被强行归位的失控玩偶。红毯上的灰尘沾满了他的高定西装裤管。他猛地抬头看向舞台,赤红的眼里只有那道被万千光柱聚焦的身影,再没有施舍给他一丝余光。
那道身影,站在了灯光星海汇聚之巅,声音透过顶级音响,没有丝毫波澜地响起:
‘她光年’的诞生,只与黑暗里咬牙走过的每一步有关。她的目光掠过台下惊愕、赞叹、嫉妒种种面孔,平静却像有万钧之力。感谢所有在我独行路上,让我看清某些幻象的……指路标。
她微微颔首。
她光年,为所有独自发光的人而生。
掌声炸裂!轰鸣雷动!淹没了角落里那点无声的、迟来的呜咽。
(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