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特邀青年学者,在顶级医学论坛上刚要公布我的突破性研究成果,演讲台的电源就被人拔了。
拔电源的是陆珩的助理,他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一个三甲医院出来的小医生,也敢抢陆哥的风头
陆珩随即走上台,轻蔑地拍了拍我的脸：给你个机会,来我爸的集团当个医药代表,总比你在这装学者强。
你要是敢把你的项目论文发出去,我保证整个医疗系统里没人敢再用你。
我气笑了,当着全场几百位专家的面,直接拨通了国家科学院陈院士的电话。
爷爷,您徒孙陆珩说要封杀我。
他还说我的研究成果不配发表。
陆珩他很嚣张啊,连爷爷你带的项目都敢压。
他好嚣张啊,我好怕啊爷爷。
1
我演讲台的电源被人拔了。
一个女人凑到我耳边,声音里满是恶意。
一个三甲医院的小医生,也敢抢我们陆哥的风头
听说你还是陆哥的前女友,就你这种货色真不配啊。
你也不是不知道陆哥的背景,还在这干嘛呢,赶紧下去吧。
我认得她,陆珩的助理。
没来得及愤怒,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上台,夺过我手里的话筒。
是陆珩,我曾经的男朋友。
陆珩英俊的脸上挂着我最熟悉的高傲,他用戴着名贵腕表的手,拍了拍我的脸。
陈雅蓉,我知道你什么底细,给你个机会。
来我爸的集团当个医药代表,薪水随便你开,总比你在这假装学者强。
台下几百位医学界的专家学者一片哗然。
陆珩很满意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要是敢把你的论文发出去,我保证整个医疗系统里,没人敢再用你。
你的学术生涯,到此为止了。
现在给你个门槛就赶紧下,不然后果……
当然,你也可以求我,重新回到我身边,那我可以给你更多资源。
我看着他那张脸,忽然气笑了。
我以为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他有一点长进。
没想到,陆珩还是那个被宠坏的目中无人的大少爷。
我什么都没说,在全场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机。
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名字,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秒接。
喂,蓉蓉,演讲结束了一道苍老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吸了吸鼻子,假装用委屈又害怕的腔调开了口。
爷爷。
你徒孙陆珩说要封杀我。
他还说我的研究成果狗屁不是,不配发表。
他刚才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拔了我的电,拍了我的脸。
他好嚣张啊,我好怕啊爷爷。
我的声音通过陆珩没来得及关掉的话筒,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个角落。
全场死寂。
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随后是一声压着怒火的低吼。
把电话给他！
陆珩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陈……陈院士
陆珩的助理腿一软,瘫倒在地。
没错,我的爷爷就是国家科学院的首席院士陈启明。
也是陆珩的博士生导师,更是他整天挂在嘴边炫耀的国内神经科学领域的泰山北斗。
陆珩做梦也想不到,他一直看不起的,认为只是小地方来毫无背景的小医生前女友,会是陈院士最疼爱的亲孙女。
他更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陈院士门生的身份,在我这个正主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我将手机递到陆珩面前,脸上的柔弱和害怕消失了,换上冰冷的嘲讽。
喏,我爷爷让你接电话。
你不是要封杀我吗你不是说我的研究不配发表吗
陆珩,你知不知道,我这个项目还受到我爷爷的夸赞。
你压我的项目论文,你这算不算欺师灭祖
陆珩的身体晃了晃,冷汗浸湿了他昂贵的衬衫。
他颤抖着手,却怎么也不敢接过我的手机。
电话里,爷爷的咆哮声已经传来。
陆珩！你这个孽障！给我滚过来接电话！
2
陆珩还是没敢接电话。
会场陷入混乱。
论坛的主持人和主办方负责人冲上台,围着我团团转。
陈小姐,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是我们安保工作没做好,让你受惊了！
你看,我们是不是先把论坛继续下去
你的研究成果,我们一定……
我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现在想起来继续了
陆珩当众羞辱我的时候,他们可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见我脸色不善,几个人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会场大门被推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是陆珩的父亲,陆氏医药集团的董事长陆振华。
陆振华一眼就看到了台上失魂落魄的儿子和面无表情的我,脸色难看。
他几步走到我面前,挤出一个笑容。
这位就是雅蓉吧我是陆珩的父亲,陆振华。
孩子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我这个做叔叔的,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他的姿态摆得很高,一口一个叔叔,言语间却毫无歉意,反像在教训晚辈。
我心里冷笑,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陆振华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他的气场镇住了。
雅蓉啊,你看,这事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陆珩这孩子也是一时糊涂,我已经狠狠骂过他了。
他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丝绒盒子,递到我面前。
这里面是一套帝王绿的翡翠首饰,算是我这个长辈给你的见面礼,也是一点补偿。
这件事情,咱们就到此为止,你看怎么样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叔叔开口,不管是工作还是研究经费,陆氏集团一定全力支持。
好一招软硬兼施。
先是以长辈身份压我,再用金钱利益收买我,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只要我息事宁人,就能得到陆家的资源。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如果我陈雅蓉是那种能被金钱和权势收买的人,当初就不会和陆珩分手。
我看着陆振华,缓缓摇头。
陆董,第一,我跟你不熟,请不要用长辈的口吻跟我说话。
第二,令郎不是一时糊涂,他是蓄意羞辱和职业威胁,性质完全不同。
第三,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更不需要你的支持。
陆振华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阴鸷。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为了这点小事,彻底得罪我们陆家,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笑了。
小事在陆董眼里,一个青年学者的学术尊严和职业前途,就是一件可以用一套首饰摆平的小事
如果今天站在这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医生,是不是就要任由令郎欺凌,断送前程
我上前一步,直视着陆振华。
陆董,你大概搞错了一件事。
今天,不是我得罪了你们陆家,是你们陆家得罪了我。
所以需要道歉的,不只是陆珩一个人。
我要求陆珩以及陆氏集团,就今天的事件对我造成的名誉损害和学术干扰,在全国性的医学期刊和主流媒体上,进行公开赔偿和道歉！
少一个字,少一个平台,我们法庭上见！
全场再次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惊呆了。
陆振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懒得再看他们父子俩的嘴脸,转身对身旁的主办方负责人说：
今天的论坛我是参加不了了,后续事宜,我的律师会跟你们联系。
3
走出论坛会场。
我拨通了闺蜜刘薇的电话。
薇薇,我搞砸了。
电话那头的刘薇愣了一下,随即传来她咋呼的声音。
搞砸了怎么了你不是去参加那个医学论坛了吗难道是演讲忘词了
不,比那严重多了。
我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
刘薇听完,沉默了很久。
喂薇薇你还在吗
我在。刘薇的声音有些发抖。
雅蓉,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当众给你爷爷打电话的时候,帅不帅
我被她这清奇的脑回路逗笑了,心里的郁结之气也消散不少。
帅,帅呆了。
你是没看到陆珩那张脸,一会青一会白的,笑死了。
那就好！刘薇长舒一口气,对付那种渣男和他那个爹,就不能手软！你做得对！我百分百支持你！
不过,刘薇的语气又变得担忧,陆家在医疗圈子里势力不小,他们要是铁了心跟你对着干,你以后……
我没事。
有我爷爷在,他们动不了我的根基,我只是有点难过。
是的,难过。
不是因为被当众羞辱,也不是因为职业生涯可能受到的威胁。
而是因为这件事让我再次清醒地认识到,陆珩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原来他从未看得起我。
我和陆珩是在大学的学术交流会上认识的。
那时候,他是医学院的风云人物,家世显赫,才华出众,身边围绕着无数追求者。
而我表面上只是一个从普通城市考来的女生,唯一的优点就是成绩好。
我们的开始像所有校园偶像剧一样,充满了巧合和浪漫。
我以为我们是灵魂相吸,是才华上的相互欣赏。
可现在回想起来,从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是不对等的。
陆珩喜欢带我出入各种高级场所,把我介绍给他那些富二代朋友。
他喜欢看我穿着他买的名牌,也喜欢听他的朋友们夸他有眼光,找了个漂亮又聪明的学霸女友。
我一度以为,这就是爱情。
直到我们开始规划未来。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投身于神经科学研究,在实验室里,探寻人类大脑的奥秘。
而陆珩对此嗤之以鼻。
搞什么科研又苦又累,还赚不到钱。
雅蓉,你一个女孩子,那么拼干什么
你只要安安心心毕业,然后嫁给我,做陆家的少奶奶,我保证你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我告诉他科研对于我的意义,那是我人生的价值所在。
陆珩却完全无法理解。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的价值就是依附于一个强大的男人。
我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价值观的裂痕也越来越大。
真正让我们分手的,是那次海外深造机会。
大四那年,我凭借一篇高质量的论文,获得了全校唯一的名额,可以前往世界顶尖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流学习。
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
我兴高采烈地把这个消息告诉陆珩,以为他会为我高兴。
然而,我已经替你拒绝了。
我当时就懵了：你说什么你凭什么替我拒绝
陆珩理直气壮地看着我：你要去一年,那我们怎么办
雅蓉,我不能接受异地恋。
而且我已经安排好了,毕业后我们就订婚。
为了一个所谓梦想,放弃我们唾手可得的幸福,你觉得值得吗
那一刻,我心里冰凉极了。
我终于明白,陆珩爱的不是我。
他爱的只是一个符合他完美妻子设定的角色——漂亮,聪明,听话,能为他放弃一切。
那天我跟他大吵一架,提出了分手。
我没有去成约翰霍普金斯,因为陆珩拒绝之后,名额已经给了别人。
这件事成了我心里永远的痛。
毕业后我没有依托爷爷的关系。
我进入了现在的三甲医院,一边做着临床医生,一边利用所有业余时间,继续我的研究。
这三年我拼尽了全力,才终于做出了今天准备在论坛上发布的成果。
可今天,陆珩的所作所为,我真的忍不了。
他拔掉的不仅仅是电源。
他想摧毁的是我这三年来所有的努力,是我一直坚守的梦想和尊严。
薇薇。
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了。
他欠我的,我要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好！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开口！
挂掉电话,我站起身,看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
陆珩,陆氏集团是吧
咱们走着瞧！
4
陆家的公关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也比我想象的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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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拒绝了陆振华的私了提议后不到三小时,网络上开始出现抹黑我的帖子。
震惊！医学界新星竟是学术妲己
扒一扒那位陈姓女博士,如何靠爷爷上位
窃取前男友研究成果,上演农夫与蛇现实版
一个个博眼球的标题,配上我角度刁钻的照片,以及各种真假参半的内部爆料。
一时间,我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心机深沉、靠关系上位和窃取他人成果的学术妲己。
水军们在各大论坛和社交媒体下带节奏。
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博士,能有什么突破性研究果然是背后有人。
听说她前男友就是陆珩,陆家大少爷,人又帅又有才,肯定是被这女的骗了,连研究成果都被偷了。
这种人就该被钉在学术界的耻辱柱上！利用陈院士的名声招摇撞骗,简直是给老一辈科学家抹黑！
抵制学术腐败！要求彻查陈雅蓉！
看着这些污言秽语,我气得发抖。
他们不仅污蔑我的心血,更是在往我最敬爱的爷爷身上泼脏水。
刘薇的电话及时打了过来,语气里满是愤怒。
雅蓉,你看到了吗这帮人太不是东西了！简直是颠倒黑白,无耻！
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澄清啊！再这么下去,你的名声就全毁了！刘薇急得不行。
薇薇,别急,他们会用这招,我早就料到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我大学时候为什么会帮陆珩写那么多论文吗
现在,是时候让那些东西派上用场了。
是的,我早有预案。
在和陆珩交往的那几年,为了所谓的爱情,我做了不少傻事。
陆珩空有才子之名,实际上心思根本没放在学术上,整天忙于社交和玩乐。
他那些能够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论文,至少有一半,是我熬夜帮他查资料、做实验、写初稿、改数据才完成的。
当时的我以为这是在帮助自己的爱人。
分手后我才醒悟,这不过是陆珩利用我。
但我留了一手。
那些原始的实验数据、论文的草稿、以及我们之间关于论文内容的邮件和聊天记录,我都保存着。
我原本以为这些东西会永远烂在我的硬盘里,成为我不堪回首的印记。
没想到今天它们成了我反击的武器。
薇薇,你现在就联系我们认识的那些媒体和科普大V。
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分批次放出去。
不用急着一次性放完,我们跟他们慢慢玩。
他们不是喜欢泼脏水吗
那就让他们看看,到底谁的身上才更脏！
刘薇立刻领会了我的意图,兴奋地说：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我已经开始期待看那个渣男的脸色了！
陆珩,你以为用钱就能操控舆论,就能颠倒黑白吗
那我就让你看看,在真正的证据面前,你那些水军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一个小时后,第一波反击开始了。
一个在圈内有影响力的科普博主,发布了一篇名为《论天才学者陆珩的学术之路,究竟有多少水分》的长文。
文章从纯学术的角度,分析了陆珩大学期间发表的几篇核心论文。
博主用专业的口吻,指出了那几篇论文中存在的几处逻辑漏洞和数据疑点。
这些疑点非常隐蔽,如果不是深度参与过研究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文章的最后,博主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有趣的是,据笔者了解,这几篇论文发表期间,陆珩先生正与一位陈姓女同学交往密切,而这位陈同学,在神经科学领域的才华,是大家公认的。
这在网上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一边倒的舆论,开始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咦这么说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陆珩那几篇论文的水平,确实比他其他的文章高出一大截。
我靠,不会吧难道真是陆珩抄袭了前女友的成果,现在还倒打一耙
细思极恐！如果真是这样,那陆珩的人品也太差了！
紧接着,第二波、第三波的证据被相继放出。
先是一些匿名的校友爆料,回忆大学期间,经常看到陈雅蓉在实验室熬夜,而陆珩则在外面花天酒地。
然后,是我和陆珩的邮件截图。
邮件内容清晰地显示,陆珩多次向我请教论文的关键问题,甚至直接发来半成品让我帮忙润色一下。
而我回复的邮件里,则包含了大量修改意见和核心的实验思路。
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是一段模糊的录音。
录音里,是陆珩带着醉意的声音：什么科研要不是有雅蓉帮我,我才懒得搞那些东西。
反正毕业了就要继承家业,谁还管那些论文是真的假的
证据链环环相扣。
网络舆论瞬间反转。
之前骂我骂得最凶的那些人,此刻都调转枪口,开始疯狂攻击陆珩。
人渣！学术骗子！还我感情！
自己是个草包,就污蔑真正的天才！陆珩滚出学术圈！
陆氏集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给儿子洗白,竟然买水军网暴受害者！抵制陆氏所有产品！
陆家的公关团队被打懵了,一时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看着舆论发酵失控。
我关掉电脑,舒了一口气。
这只是开胃菜。
陆珩,陆振华,你们带给我的羞辱,我会加倍奉还。
5
我没想到,爷爷的动作比我的后手更快,更猛烈。
当网络上的舆论因为我放出的证据而彻底反转,将陆珩和陆家钉在耻辱柱上时,爷爷的雷霆之怒降临了。
国内最权威的科学期刊《科学中国》,在它的官方网站和社交媒体账号上,发布了一篇对陈启明院士的独家专访。
专访的标题,言简意赅。
《陈启明院士：学术的纯粹,不容资本玷污》。
专访一开头,记者就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论坛事件和网络舆论抛给了爷爷。
爷爷没有回避,而是正面回应。
关于最近网上的风波,我有所耳闻。
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也作为一个长辈,我感到非常痛心。
首先,我要为我的孙女陈雅蓉博士正名。
紧接着,爷爷用他深入浅出的语言,详细阐述了我的研究成果。
他从我的研究背景讲到实验设计,从数据分析讲到理论突破,将我那篇晦涩的论文,解释得清清楚楚。
雅蓉的研究,是在脑机接口的神经反馈机制这个领域,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模型。
这个模型的意义在于,它极大地提高了信号传导的稳定性和精准度,为未来渐冻症、高位截瘫等神经系统疾病患者通过意念控制外部设备,提供了理论上的可能。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是一项具有开创性意义的研究,它的含金量,经得起任何同行的检验。
爷爷的这番话彻底粉碎了所有关于我能力不行、学术妲己的谣言。
有谁敢质疑陈启明院士的专业判断
有谁在听完这番讲解后,还会认为我的研究是窃取来的
网络上所有之前质疑过我的人,先是沉默,后是震惊。
我靠！原来陈博士的研究这么牛！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为渐冻症患者提供可能,天啊,这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啊！我之前竟然还骂过她
陈博士对不起！陆珩和陆家不得好死！
记者小心翼翼地问：陈院士,那对于你的徒孙陆珩,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爷爷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里是失望和愤怒。
我陈启明一生,收过不少学生,学生也有许多学生,有成才的,也有不成器的。
但我对他们的基本要求,就是两条：诚实和正直。
一个学者,如果连最基本的学术道德和人格都丧失了,那他即便再有才华,也只会成为学术界的败类,对社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在此,我以我个人的名义,也以国家科学院院士的名义,正式宣布：
将陆珩,从我的师门中,彻底除名！
从今往后,他的一切言行,都与我陈启明,与我的实验室,再无任何关系！
同时,我也呼吁整个学术界以此为戒,进行深刻的自查自省。
我们必须建立起一道防火墙,坚决抵制资本对学术的侵蚀和压迫,守护好我们科研工作的最后一片净土！
逐出师门！
这对于一个学者来说,无异于判了死刑。
意味着陆珩的学术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会再有任何一所高校或研究机构敢要他。
不会再有任何一本学术期刊敢发他的文章。
他最引以为傲的精英学者身份彻底没了。
爷爷的专访热度,从娱乐八卦的层面,上升到了对整个学术生态和商业伦理的讨论。
陆家彻底成为了反面典型。
我看着手机上那篇专访,眼眶湿润。
6
因为这场风波,我的研究成果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几乎所有国内顶尖的生物医药公司和投资机构,都向我抛来了橄榄枝,希望能将我的研究进行商业转化。
我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
但我都一一婉拒了。
因为我在等一个电话。
一个我预料之中,一定会打来的电话。
周三下午,这个电话来了。
喂,你好。
请问是陈雅蓉博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干练沉稳的女声。
我是。
陈博士你好,我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沈清月。
冒昧打扰,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说话
沈氏集团。
陆氏集团在国内市场上最大的死对头。
我等的就是她。
沈董你好,久仰大名,我现在方便,你请说。
沈清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陈博士,我拜读了你的论文,对你的研究非常感兴趣,我认为它拥有巨大的商业和社会价值。
所以我诚挚地邀请你,能与我们沈氏集团合作,共同将这项伟大的研究成果,推向市场,造福更多的患者。
我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沈董,市场上想跟我合作的公司很多,其中不乏比沈氏更有实力的跨国药企,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们
电话那头的沈清月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起来。
陈博士,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绕圈子了。
选择我们,你有三个好处。
第一,我们有诚意。
我们愿意出让项目主导权,成立一家新的子公司,由你来担任首席科学家和
CEO,沈氏只负责出钱、出资源、出渠道,绝不干涉你的研发方向。
第二,我们有实力。
在神经科学领域的药品研发和渠道铺设上,我们沈氏在国内不输给任何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沈清月的声音压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我知道你和陆家的恩怨,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合作之后,所有的资源都会向我们的新项目倾斜。
我们会用最快的速度,研发出比陆家同类产品更优秀的新药,然后在市场上把他们彻底打垮。
陈博士,这笔生意既能实现你的学术抱负,又能帮你报仇,你觉得怎么样
我笑了。
沈清月,果然名不虚传。
而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我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一个能和陆家在商业战场上正面抗衡的伙伴。
沈氏集团,是最好的选择。
沈董,我很欣赏你的坦诚。
合作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陆氏集团为他们现在的核心产品,那款叫神经安的药物付出代价。
电话那头的沈清月似乎愣了一下：神经安那可是陆家的现金牛,占据了他们集团利润的半壁江山,你想动它
对。
我怀疑,那款药的临床数据存在严重造假。
大学时,我曾参与过一款药物早期研发阶段的一些辅助工作。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实验数据显示,这款药物在长期服用后,有概率会引发不可逆的肝脏损伤。
现在我渐渐怀疑这很有可能就是陆氏集团的神经安。
沈清月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好。我答应你。
陈博士,欢迎加入我们的阵营。
7
陆振华很快收到了我与沈氏集团达成合作的消息。
这位商场老狐狸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他很快动了坏心思。
在医药行业,新药从研发到上市,需要经过繁琐的审批流程。
药品评审中心,临床试验机构,药品监督管理局……
每个环节都卡着无数人的饭碗和前程。
陆振华在这些领域经营多年,自然很有人脉。
他想做的很简单。
在我新药的审批流程上设置障碍。
拖延,刁难,鸡蛋里挑骨头。
只要把我的项目拖上三五年,等市场热度过去,沈氏集团耐心耗尽,我的威胁就解除了。
这很阴险。
换做任何普通科研人员,面对这种降维打击,都毫无还手之力。
只能看着自己的心血被扼杀。
可惜,他这次的对手是我。
或者说是我背后的爷爷。
第一个不给陆振华面子的是药品评审中心副主任,王主任。
他是陆振华的老朋友,两人在牌桌上称兄道弟了十几年。
陆振华打电话过去,老王,帮我个忙。
有个叫陈雅蓉的,她和沈家搞的新药项目,你给我盯紧点。
审批时标准定高点,流程走慢点,你懂的。
电话那头的王主任沉默了。
陆振华以为他有顾虑,笑着说：放心,事成之后,你儿子去美国读博的费用我全包了。
王主任开口了,声音疏远：陆董,你说的陈雅蓉,是不是陈启明院士的孙女
陆振华心里一沉,硬着头皮说：是又怎么样
老王,你别忘了,这些年你……
陆振华！
你想害死我吗！
你知道陈院士是谁吗他是我读博时的恩师！
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
你让我去卡他亲孙女的项目这是要让我背上欺师灭祖的骂名！
陆振华,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们俩的交情一刀两断！
你以后别再联系我了！
陆振华握着手机,愣了半天。
他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老朋友竟是陈启明的人。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一周,陆振华把他能动用的关系都试了一遍。
结果让他心寒。
他想找的临床试验机构负责人,是爷爷三十年前的学生。
他想疏通的药品监督管理局某位处长,是爷爷带出来的博士后。
他想通过一位卫健委退休老领导给下面施压,结果老领导一听陈雅蓉三个字,就直接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振华这才发现,他的人脉在爷爷面前不堪一击。
他的每次小动作,都被对方汇报到了爷爷那里。
陆振华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没能给我造成阻碍,反而把自己在圈子里的名声搞臭了。
他得罪了一大批得罪不起的人。
为陆氏集团未来的覆灭,亲手埋下了定时炸弹。
此时,我正和沈清月坐在新公司的会议室里,看着项目计划书。
沈清月放下文件,笑着对我说：陆振华这一星期,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现在整个圈子都把他当笑话看。
我笑了笑：他咎由自取。
好了,外部障碍清除了。沈清月站起身,接下来,该我们出招了。
你上次说的神经安数据造假的事,我们团队已经找到了一些初步证据。
8
沈氏集团的效率很高。
在沈清月亲自督办下,一支由律师、会计师和药物专家组成的尽调团队,开始对陆氏集团核心产品神经安进行调查。
他们从陆氏集团历年财报入手,顺藤摸瓜,找到了当年负责神经安临床试验的合同研究组织。
那家合同研究组织规模不大,业内名声也一般。
沈氏团队动用商业手段,收购了这家公司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成为大股东。
接着,他们以股东审查的名义,要求调阅公司成立以来的所有原始项目档案。
在堆积如山的文件里,他们找到了当年神经安项目的原始临床数据。
数据显示,在为期三年的三期临床试验中,有超过百分之八的长期服用神经安的受试者出现肝功能异常。
其中有百分之一点五的患者,引发了不可逆的药物性肝损伤。
按照国家药监局规定,出现这种比例的严重不良反应,这款药根本不可能获批上市。
陆氏集团为了让这款现金牛产品顺利上市,公然篡改了核心安全性数据。
这不是商业不端,而是犯罪。
神经安上市近五年,市场占有率极高,每年销售额高达数十亿。
这意味着,五年里有数百万患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着这款可能致命的毒药。
他们之中,有多少人已出现肝脏损伤
又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我不敢想。
愤怒、后怕和悲凉的情绪冲上我的头顶。
陆振华,他简直丧心病狂！我咬着牙说。
沈清月拍了拍我的肩膀,脸色凝重。
你想怎么做
清月姐,这件事已超出我们两家公司商业竞争的范畴。
它关系到无数患者的生命安全,关系到整个行业的公信力。
我们不能用它来做交易。
我拿起报告,站起身。
我要把它交给最该知道它的人。
沈清月看着我,笑得释然,也欣慰。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支持你,沈氏集团的法务团队会全力配合你。
第二天上午,我亲自带着完整的证据材料,走进国家药监局的大门。
同时,刘薇将一份脱敏后的爆料,匿名发给了国内几家有影响力的调查新闻媒体。
9
国家药监局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迅速。
我递交材料的第三天,一只联合调查组就进驻了陆氏集团总部。
他们封存了陆氏集团所有服务器和文件档案,带走了包括陆振华在内的十几名高管进行问询。
同时,那几家收到爆料的媒体,也发布了深度调查报道。
《陆氏神药神经安临床数据或存造假！》
《数百万患者每日服用的救命药,竟是肝脏杀手》
一篇篇报道,在整个社会引发了地震。
无数正在或曾经服用神经安的患者和家属,陷入了恐慌和愤怒。
我爸吃了三年神经安,去年体检查出重度脂肪肝,医生还以为是喝酒喝的,原来是吃药吃的！
天杀的陆氏集团！我妈就是因肝衰竭去世的！她吃了五年神经安！我要告他们！要他们偿命！
这是谋杀！必须严惩！
陆氏集团的股价,在丑闻曝光后第一个交易日,开盘即跌停。
短短一周,陆氏集团市值蒸发超过百分之九十,几乎变成废纸。
药监局勒令神经安在全国立刻下架、召回。
各地医院也将陆氏集团的其他药品列入采购黑名单。
银行停止对陆氏集团的所有贷款,并开始催收旧账。
供应商拿着合同,堵在陆氏集团大门口,要求立刻结清货款。
墙倒众人推。
沈清月趁此机会,迅速推出他们准备好的几款对标产品,以高性价比和更优的安全性,迅速抢占市场。
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件事要结束了。
我拿起手机准备给爷爷打电话,告诉他这个结果。
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陈雅蓉,是我,陆珩。
求求你,放过我们陆家吧。
10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电话那头的陆珩,声音沙哑、卑微,没有了当初在论坛上的嚣张。
雅蓉,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在论坛上羞辱你,不该污蔑你,更不该威胁你。
我混蛋,我不是人！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你高抬贵手,给我爸、给我们家一条活路。
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听起来确实有几分可怜。
但我心如止水。
陆珩,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用吗
有用！一定有用的！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只要你愿意站出来,跟药监局说,那些证据是你伪造的,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我被他的话气笑了。
到了这个地步,他想的竟是让我去做伪证,去欺骗国家机关,来为他们家的罪行脱罪。
这个人无可救药。
陆珩,你是不是疯了
你觉得,我会为了你们这种人,去赌上我自己的前途和爷爷的名誉吗
不,不是的,雅蓉,你听我说！
只要你愿意帮我们,我什么都愿意给你！钱,房子,车子,陆氏集团的股份。
只要我们家能渡过这次难关,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我甚至可以娶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回到从前,你还做我的女朋友,不,做我的妻子。
我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只觉得一阵反胃。
陆珩,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从你轻视我的梦想,擅自替我拒绝那个留学机会的时候,就结束了。
至于你们陆家会有今天的下场,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们自己犯下的罪孽。
你们为了钱,连人命都可以不顾,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原谅。
陈雅蓉,你别逼我！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你爷爷那里！我去求他！他最心软了,他一定会帮我的！
我冷笑一声：你去吧。
我倒想看看,我爷爷是会帮你这个孽障,还是会帮他自己的亲孙女。
你……陆珩似乎被我噎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噗通一声闷响。
好像是膝盖跪地的声音。
雅蓉,我求你了。
陆珩的声音,彻底崩溃了。
看在我们曾经相爱过的份上,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真的不能没有陆家,我不能看着我爸被抓进去,我不能一无所有。
只要你肯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哭诉,没有动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当众羞辱我,威胁要毁掉我前程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你的父亲为了钱财,隐瞒药品副作用,草菅人命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现在报应来了,你们却想让我来为你们的罪行买单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将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当天晚上,陆珩竟真的找到了我的研究所楼下。
那是一个雨夜,秋雨冰冷。
我加完班,正准备开车回家,就看到一个狼狈的身影,直挺挺地跪在大门口的雨地里。
是陆珩。
他没有打伞,任由雨水将他昂贵的西装淋湿,头发贴在额头上,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看到我的车出来,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拦在我车前。
我踩下刹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陆珩的膝盖重重地砸在水泥地上,隔着车窗,对我声泪俱下地忏悔、乞求。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电话里那些话,说他错了,说他后悔了,求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陆家。
他甚至开始用力地扇自己的耳光,一下又一下,响声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刺耳。
11
我推开车门,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缓缓走到他面前。
起来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陆珩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雅蓉,你肯见我了你是不是肯原谅我了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抓住我的手,却被我后退一步,避开了。
陆珩,我出来见你,不是要原谅你,只是想把话说清楚。
第一,我不会撤回任何指控。
那份证据是真的,你们陆家犯下的罪行,也是真的。
这关系到无数患者的生命安全和社会的公平正义,我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你。
陆珩眼中的光熄灭了。
他颓然地跌坐回雨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狠心。
狠心
陆珩,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到底是谁更狠心
是你当众拔掉我的电源,拍着我的脸,说要让我身败名裂的时候狠心
还是你父亲为了多赚几个亿,就敢篡改临床数据,把有严重副作用的药卖给成千上万患者的时候狠心
你们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别人可曾有过仁慈
陆珩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痛苦地抱着头。
第二,关于我们。
你总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可你知不知道,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情分了。
从你轻视我的梦想,认为我的追求一文不值的那一刻起。
从你自作主张,毁掉我人生中那么重要的一个机会,还觉得是为我好的那一刻起。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脸,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好好想一想吧。
你不是输给我,也不是输给沈家。
你是输给了你自己的傲慢,输给了你们陆家刻在骨子里的自私和贪婪。
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撑着伞走回车里。
后视镜里,陆珩的身影在雨幕中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
他依旧跪在那里,在冰冷的雨中,彻底绝望。
车窗外的雨刷,用力地刮去玻璃上的雨水,就像我,正在用力地刮去我人生中,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陆珩,再见了。
不,是再也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