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乱葬岗惊魂
拖拉机突突的轰鸣声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像头喘着粗气的老牛。坑洼的土路,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咯吱怪响,震得他后槽牙都发麻。
还有十里地就到老鸦村了。
司机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唾沫星子喷在方向盘上,后生,这时候回村你爹的病……
能撑住。
李云掐灭烟头,喉结滚了滚。手机在进山时就没了信号,最后那条短信是医院发的:患者肺部感染加重,建议家属尽快陪同治疗。
车过乱葬岗时,突然咔哒一声卡壳。老头骂骂咧咧地踹了两脚轮胎:邪门了,这破地儿,十年前陷过一辆拉棺木的车。
李云没应声,跳下车也想看个究竟。
五月的风裹着湿土味扑过来,乱葬岗上的野蒿子齐腰深,白色的纸幡在风里摇得像招魂的手。他弯腰去搬垫在轮下的石头,手指刚触到地面,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脚踝。
那触感像攥着块冻了十年的铁块,寒气顺着骨头缝往上爬。李云猛地蹦起来,低头却只看见自己沾着泥的解放鞋,脚踝上一道青紫色的指印正慢慢消退。
咋了
老头探出头。
没事,滑了一下。
李云的声音有点发紧,他不敢说刚才那瞬间,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喘粗气,带着股烂肉的腥甜。
好不容易把车弄出来,拖拉机重新启动时,李云回头望了眼乱葬岗。夕阳把野蒿子的影子拉得老长,岗上最高的那棵歪脖子槐树下,似乎蹲着个黑黢黢的人影,正盯着他这边看。
进村时天擦黑了。老鸦村像块被遗忘在山褶里的补丁,土坯房零零散散地趴在坡上,只有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树下,坐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那是枯叟。
老头朝那边努努嘴,别跟他搭话,怪得很。
李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老头坐在块青石板上,背驼得像座拱桥,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脸上的皱纹比老树皮还深。他手里捏着根旱烟杆,烟锅里没火,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村西头的方向。
他总在这儿
守了快三十年了。
老头压低声音,年轻时是护村队的,据说亲手毙过藏在山里的土匪。后来队里的人接二连三地死,就他活下来了,从那以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李云没再问。他拎着帆布包往家走,路过刘寡妇家门口时,院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水盆打翻了。紧接着,一个穿着紧身红布衫的女人探出头来,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水珠顺着锁骨往下滑。
这不是云娃子吗
刘寡妇的声音像浸了蜜,啥时候回的
李云愣了愣。记忆里的刘寡妇还是个扎着麻花辫的俏媳妇,现在却出落得愈发妩媚,眼角那颗痣在暮色里闪着勾人的光。
她丈夫死于矿难,已经有些年头了。
刚到。
李云挠挠头,来看我爹。
你爹那病得好好养着。
刘寡妇几步跨到门口,手里还攥着块拧干的抹布,婶子刚炖了鸡蛋羹,给你爹端过去点
她说着就往他跟前凑,胳膊肘有意无意地蹭过他手背,软乎乎的。
李云往后躲了躲,脸上有点发烫:不用了婶,我带了吃的。
跟婶客气啥
刘寡妇笑得更欢了,眼尾的细纹都带着风情,城里回来的娃就是不一样,瞧这细皮嫩肉的。
她伸手想拍他的脸,被李云偏头躲开了。
婶,我先回家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后传来刘寡妇低低的笑声,像羽毛搔在心上。
2
寡妇迷情
到家时,爹已经睡着了。李云坐在炕沿上,望着爹凹陷的脸颊,心里堵得慌。
后半夜,李云被噩梦惊醒。
梦里,刘寡妇穿着那件红布衫,把他按在炕上,嘴里的热气喷在他脖子上,说:云娃子,让婶子疼疼你。
他想挣扎,手脚却软得像棉花。
李云猛地坐起身,冷汗已经浸透了背心。窗外的月光惨白,照得院子里的柴草垛像个蹲在地上的人影。李云喘着粗气,摸了摸裤裆,硬邦邦的。
他骂了句脏话,披上衣服想去院里泼点冷水。可脑袋昏沉沉的,像是被浓雾裹住,等有几分清醒时,却发现自己竟站在刘寡妇家的院墙外,裤子拉链还敞着。
啧啧,年轻就是好。
头顶突然传来声音,李云吓得一哆嗦,抬头看见刘寡妇正趴在墙头,手里拎着件刚洗好的红肚兜,水珠滴在他脸上。她今天穿了件半透明的白衬衫,领口敞着,能看见里面粉色的小褂子。
婶……
李云的舌头打了结,手忙脚乱地拉拉链,结果卡在半截,越急越拉不上。
刘寡妇笑得直不起腰,跳下墙头走到他跟前,伸手帮他把拉链拉好,指尖划过他小腹时,故意停顿了一下:做梦梦见啥了脸这么红。
没、没梦见啥。
李云的声音都在抖,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皂角香,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脂粉气。
没梦见婶子
刘寡妇往前凑了凑,吐气如兰,刚才听见墙外有动静,就知道是你这小馋猫。
李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他明明记得自己要去洗个冷水澡,怎么会跑到这儿来难道是梦游
婶子,我……
进来坐会儿
刘寡妇拽着他的胳膊就往院里走,给你烧点水喝。
她的手很软,带着点潮湿的凉意,像梦里那只攥着他脚踝的手。
李云稀里糊涂地被拉进了屋。屋里陈设简单,炕上铺着花格子褥子,墙角堆着几件没叠的衣服,隐约间还能看见一件粉色的小裤衩。
刘寡妇转身去灶房烧水,衬衫下摆扬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李云的心跳得像打鼓,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墙上挂着她和亡夫的合影,照片上的男人笑得憨厚,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
喝水。
刘寡妇端着碗热水过来,递给他时故意脚下一崴,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碗里的水洒了他一胸口,烫得他龇牙咧嘴,却舍不得推开怀里的人。
对不住对不住。
她抬起头,嘴唇离他只有寸许,睫毛上还沾着水珠,烫着没婶子给你擦擦。
她用衣角擦着他的胸口,手却慢慢往下滑。
李云感觉有股火从脚底窜上来,烧得他头晕目眩。他想起了城里交往过的女朋友,想起了电影里那些亲热的镜头,也想起了刚才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婶……
他喉咙发紧,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嗯
刘寡妇的手停在他裤腰上,眼神水汪汪的,云娃子,怕了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下去。
后来的事,李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炕上的褥子很软,刘寡妇的皮肤很滑,像泥鳅一样缠在他身上。她的叫声起初很轻,后来越来越响,震得窗纸都在颤。
他像头失控的野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占有她。
完事之后,李云躺在炕上喘粗气,刘寡妇枕着他的胳膊,手指在他胸口画圈。月光从窗棂钻进来,照在她汗湿的锁骨上,泛着诡异的白光。
你跟城里姑娘睡过吗
刘寡妇舔了舔嘴唇。
嗯。
李云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她们有婶子好吗
……不一样。
刘寡妇笑了,往他怀里钻了钻:以后想了,就来找婶子。
李云没接话。他突然觉得冷,不是天气的那种冷,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就像在乱葬岗被抓住脚踝时的感觉。他转头看向窗外,老榆树下的枯叟还坐在那里,烟锅在黑夜里亮了一下,像只窥视的眼睛。
3
鬼影缠身
离开刘寡妇家时,天快亮了。李云走在寂静的村道上,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像女人的低笑,又像男人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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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白天照顾爹吃药打针,晚上就坐在炕头发呆。
刘寡妇每天都会过来,有时送点吃的,有时借口借东西,眼神总黏在他身上,看得他心里发慌。
他开始刻意躲着她,有时她来敲门,他就说爹刚睡着。刘寡妇也不恼,只是隔着门说几句家常,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
一周后的清晨,村东头传来哭喊声。李云披衣出去看,只见一群人围着河边,有人正把小花从水里捞上来。那姑娘才十六岁,长得眉清目秀,此刻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嘴里胡乱喊着:别碰我……李云……别碰我……
李云心里咯噔一下。小花是村里最腼腆的姑娘,见了男人都脸红,怎么会喊他的名字
小花咋了
他拉住一个看热闹的婶子。
造孽啊!
婶子抹着眼泪,早上被人发现躺在河边,衣裳都被撕烂了……她说、她说昨晚是你把她拖到河边的……
胡说!
李云急了,我昨晚一直在家里照顾我爹,根本没出门!
谁能证明
有人喊了一声,你爹病得迷迷糊糊的,能作证
人群炸开了锅,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我就说城里回来的没好东西!
刘寡妇跟他不清不楚的,现在又来祸害小花!
打死这个畜生!
李云气得浑身发抖,想辩解却被唾沫星子淹没。
都吵啥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枯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人群外,手里的烟杆在地上敲了敲,让医生先看看娃。
众人愣了愣,没人敢再说话。枯叟走到李云跟前,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说:你身上有股子骚臭味。
这话一出,人群里又响起哄笑声。
李云的脸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他想骂这老头胡说八道,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花被送进了乡卫生院,诊断结果是受到过度惊吓,伴有轻微擦伤。她一口咬定侵犯她的是李云,说看清了他穿的那件蓝色格子衬衫。
李云确实有件那样的衬衫,是他毕业时买的。但他发誓,昨晚根本没穿过。
这事还没平息,三天后,村西头的二丫又出事了。她说半夜李云翻进她屋里,压在她身上,撕扯她的衣服,强行占有了她,说着就伤心哭了起来。
二丫爹举着锄头要找李云拼命,被枯叟拦住了。
再闹,就让派出所来查。
枯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威慑力,到时候谁是谁非,自有公论。
二丫爹骂骂咧咧地放下锄头,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剜着李云。
李云彻底懵了。他明明每天晚上都守在爹的炕边,怎么会去骚扰那些姑娘难道是有人冒充他可村里谁会有他那件格子衬衫
夜里,他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爹的呼吸很沉重,像风箱拉动的声音。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在墙上投下树影,晃得像鬼影。
突然,他感觉身体变得僵硬,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伸向炕边的箱子,指尖触到布料时,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蓝色格子衬衫。
他想收回手,胳膊却像生了锈的铁架,机械地把衬衫拽了出来。紧接着,双腿竟自动蜷起,任凭衬衫被穿到身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布料摩擦皮肤的触感,却完全指挥不了四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下了炕,一步步朝门口挪去。
不……
李云在心里嘶吼,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门缝透进的月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那只手正缓缓转动门闩。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浸透了被褥。直到门吱呀一声打开,夜风灌进领口,他才猛地找回一丝力气,像从深水里挣扎着抬头,胸口剧烈起伏,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但是依旧控制不住身体。
脚下飞快地迈着步子,前往的方向正是村口任雪家。
这次与往次不同,他竟然有一丝意识,只是依旧无力阻止。
李云来到任雪家门口,身轻如燕,轻轻松松地跃进任雪的屋子。
任雪是李云初中同学,虽然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微胖的身材,总是散发出一种迷人的诱惑。
李云被迫来到熟睡的任雪床边,轻轻朝着她的脸吹了一口气,任雪立马便从睡梦中缓缓醒了过来,迷离的眼神微微睁着,红着脸就抱住了李云。
李云看见自己缓缓褪开任雪的衣物,露出雪白的肌肤,和那随着呼吸起伏的小山。
任雪像是着了魔,竟然主动迎合,为李云宽衣解带。
在黑暗的小屋里,散发出一种愉悦又粗重的喘息声。
4
驱鬼夜行
李云最后的一丝理智的意识也在任雪的身体里被温情地淹没。只觉得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说道:我再睡够十个黄花大闺女,便可隐身,躲避阴差的追捕.......
这一夜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李云只觉得身体无比疲惫。
第二天一早,李云就去找枯叟。
老头还坐在老榆树下,对着地上的蚂蚁发呆。
大爷,我有事跟你说。
李云的声音带着颤抖。
枯叟没抬头,烟杆在地上画着圈。
我……我昨晚控制不了自己……身体像被人牵着走……
李云把昨晚的诡异感觉说了一遍,语无伦次。
枯叟听完,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你回村那天,是不是在乱葬岗被啥东西缠上了
李云浑身一震,想起了那只冰冷的手:是……有只手抓住我脚踝。
那是张老赖。
枯叟磕了磕烟锅,民国时候的地痞,专干糟蹋姑娘的事,后来被村民打死在乱葬岗。他怨气重,附在过路人身上,借着别人的身子作恶。
李云的脸瞬间白了:你的意思是……那些事都是他干的借我的身子
不全是。
枯叟看了他一眼,他能附在你身上,说明你心里有邪念。
他顿了顿,比如,刘寡妇。
李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毕竟自己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接触的女性有限,对一些男欢女爱的事,自然也有些痴迷。
枯叟说,张老赖这色鬼怕黑狗血,更怕阳气重的东西。他让李云去杀只黑狗,取了血装在碗里,再找根桃木枝,半夜去乱葬岗烧纸钱,边烧边用桃木枝抽自己,骂张老赖滚蛋。
为啥要抽自己
李云不解。
他附在你身上,你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枯叟吐出个烟圈,抽你,就是抽他。
李云半信半疑,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他找王屠户买黑狗,那家伙眼珠一转,要价比平时贵三倍,还阴阳怪气地说:云娃子,买狗干啥想补补身子,好继续祸害人
李云没理他,付了钱,牵着狗往家走。那黑狗长得凶神恶煞,眼睛血红,一路上对着空气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到家后,李云磨了把菜刀,对着黑狗比划了半天,怎么也下不去手。那狗像是知道他要杀它,突然冲他摇尾巴,还伸出舌头舔他的手。
对不住了兄弟。
李云闭着眼举起刀,刚要落下,黑狗突然挣脱绳子,朝着他扑过来。他吓得往后一躲,菜刀掉在地上,狗却没咬他,反而冲出院子,朝着乱葬岗的方向跑了。
操!
李云骂了句,捡起菜刀追出去。
一人一狗在村里上演了出追逐戏。黑狗跑得飞快,专往人多的地方钻,把刘寡妇晾在院里的衣服撞得满地都是,还叼走了王屠户挂在墙上的猪下水。王屠户提着杀猪刀在后头追,嘴里骂着:狗日的畜生!赔我猪肉!
李云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那把没沾血的菜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村民们都扒着门缝看热闹,刘寡妇叉着腰站在院门口,见李云跑过,还笑着喊:云娃子,加油啊!逮住狗婶给你做狗肉火锅!
最后,黑狗一头扎进了枯叟怀里。老头伸出枯树枝似的手,按住狗脑袋,那凶神恶煞的黑狗瞬间就蔫了,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没用的东西。
枯叟瞪了李云一眼,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黑狗血,早给你备着了,省得你下不去手。
李云接过布包,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王屠户追上来,看见枯叟手里的狗,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嘟囔着:我的猪肉……
赔你。
枯叟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钱递过去,够买两斤五花肉了。
王屠户接过钱,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走了。
当天半夜,李云揣着黑狗血、桃木枝和一沓黄纸,往乱葬岗走。月光把路照得惨白,风吹过野蒿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
他走到那棵歪脖子槐树下,拿出火折子点燃黄纸。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潮湿的空气,烧出一股呛人的烟味。李云一边烧纸,一边按照枯叟教的,用桃木枝往自己腿上抽,嘴里念念有词:张老赖,我知道你在这儿!拿了我的钱,赶紧滚蛋!别再缠着我!
刚骂了两句,火苗突然噗地变成了绿色,像鬼火一样在他眼前跳动。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用指甲刮玻璃:小娃娃,口气倒不小……这身子骨这么嫩,借我用几天怎么了
李云吓得一哆嗦,桃木枝脱手而出,正好砸在自己后脑勺上。哎哟一声,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临晕前还听见那声音在笑:蠢货……
等他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脑袋昏沉沉地疼,浑身臭烘烘的,像是滚过粪坑。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村头的猪圈里,旁边一头老母猪正用鼻子拱他的胳膊。
操!李云骂了句,挣扎着爬起来。衣服上沾满了猪粪,黏糊糊的,还挂着几根猪毛。他这副模样被早起捡粪的赵大爷看见了,老头揉揉眼睛,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喝醉酒连猪圈都敢钻……
李云没脸解释,捂着鼻子往家跑。路过刘寡妇家门口时,又被她撞见了。女人站在门坎上,看着他满身污秽,笑得花枝乱颤:云娃子,你这是在哪儿滚了一圈跟母猪打架去了
别笑了!李云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我这是驱鬼呢!
驱鬼刘寡妇挑眉,走过来帮他拍掉身上的猪毛,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他胸口,咋驱到猪圈里去了是不是被鬼调戏了她说着,往他身上凑了凑,压低声音,晚上来婶这儿,婶子给你洗洗,保证比那女鬼温柔。
她的呼吸喷在他脖子上,带着点脂粉香,混着他身上的猪粪味,说不出的怪异。李云心里那点邪火又被勾了起来,刚想说话,后脑勺突然一阵疼,昨晚那尖细的笑声又在耳边响起:这小娘们不错……今晚就找她玩玩……
李云吓得一激灵,猛地推开刘寡妇:婶,我先回家了!他几乎是逃着跑的,背后刘寡妇的笑声越来越远,却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回到家,他把自己洗了三遍,身上的臭味还是去不掉。爹躺在床上,眼神浑浊地看着他,突然说:云娃……晚上别出门……有东西跟着你……
李云心里一沉,看来爹也察觉到了。他坐在炕沿上,摸着后脑勺的肿块,突然觉得这驱鬼的事,比被当成流氓还让人憋屈。
被猪圈那一出折腾后,李云老实了几天。白天寸步不离守着爹,晚上早早插上门,抱着枯叟给的桃木枝睡觉。可那色鬼并没消停,村里又有姑娘说夜里被人骚扰,描述的还是穿着蓝格子衬衫的年轻人。
村民们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路上遇见都绕着走,小孩见了他就哭。王屠户更是天天堵在他家门口骂,说要不是枯叟拦着,早把他腿打断了。
李云急得满嘴燎泡,去找枯叟想办法。老头这次没让他干傻事,只是递给她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
贴在胸口,能让他暂时附不上身。枯叟的烟杆敲得石板笃笃响,今晚他要动手。
动谁李云心里一紧。
村长家的闺女。枯叟吐出个烟圈,那丫头明天就要嫁人了,张老赖就喜欢祸害快出嫁的姑娘。
李云捏着那张符,手心全是汗。他知道,这是抓住张老赖的最好机会,也是证明自己清白的最后希望。
5
色鬼现形
当天晚上,月色昏暗,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李云揣着黑狗血和桃木枝,按照枯叟的吩咐,躲在村长家院墙外的柴草垛里。胸口的符纸烫得慌,像是有团火在烧。
子时刚过,院墙上突然哗啦一声,一个黑影翻了进来。李云眯眼一看,那身影穿着件蓝格子衬衫,身形竟和自己一模一样。
只见他踮着脚,悄无声息地往正房摸,走路的姿势有点怪,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偷鸡的黄鼠狼。走到窗根下,他突然停住,对着窗户缝吹了口气,里面的油灯噗地灭了。
紧接着,屋里传来村长闺女的惊叫声:谁!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尖细刺耳,根本不是李云的声音:小娘子,别叫……哥哥来疼你……
说着,他伸手去推窗户,手指刚碰到木框,突然从房顶上泼下来一盆东西,正浇在他头上。是黑狗血!
嗷——!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被烫着的猫,猛地后退几步。月光下,他的脸开始扭曲,皮肤像水波一样荡漾,慢慢浮现出另一张脸——青灰色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黄森森的牙。
张老赖!几十年了还不安分!枯叟的声音从房顶上响起,他手里拎着个空盆,另一只手握着桃木剑,当年没把你挫骨扬灰,倒是留了祸害!
老东西!多管闲事!色鬼张老赖操控着那具和李云一样的躯体,声音又尖又哑,这小身子骨是我的!这村里的娘们都是我的!说着,他朝着房顶扑过去,指甲变得又尖又长,闪着寒光。
枯叟从房顶上跳下来,桃木剑直指色鬼面门:孽障!看剑!
一人一鬼打在一处。色鬼虽然怕黑狗血和桃木剑,但操控着那具躯体,动作灵活得很,一会儿蹦到墙上,一会儿钻到柴草垛里,嘴里还发出怪笑:来抓我啊!抓不到我!
李云躲在柴草垛里,看得心惊胆战。他能隐约感觉到那具躯体的动作,像是隔着层水看自己抬手、踢腿,每一次被桃木剑刺中,他的骨头缝里都像钻进了冰碴子,又疼又麻。他想大喊别碰她,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枯叟的桃木剑刺中,发出一声又一声惨叫。
打斗声惊动了村民,不少人举着灯笼和锄头赶来,看见和李云一模一样的身影被打得满地打滚,脸上还变幻着另一张鬼脸,都吓得说不出话来。王屠户举着杀猪刀,想上前帮忙,被枯叟喝住了:别过来!会伤到他的真身!
又斗了十几个回合,色鬼渐渐不敌。枯叟瞅准机会,将一张黄符贴在那具躯体的额头上,桃木剑直指他心口:张老赖,还不现行!
啊——!色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具躯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一道黑烟从头顶冒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那张青灰色的脸。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黑影尖叫着,朝着乱葬岗的方向飘去。枯叟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对着黑影念了几句咒语,罐口突然发出一股吸力,将那道黑烟吸了进去,砰地一声盖上盖子。
黑烟被收走的瞬间,李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瘫坐在柴草垛里,眼前阵阵发黑。
等他缓过神,被村民扶回家时,天已经亮了。爹坐在炕边,眼眶通红,正给他擦额头的汗。窗外村里静悄悄的,听不见平时的鸡叫狗吠。
爹……李云的嗓子干得冒烟。
醒了就好。爹握住他的手,枯叟大爷都跟我说了……是爹没用,没保护好你……
李云摇摇头,心里五味杂陈。他终于想起了被附身时的片段——自己像个沉在水底的人,能看见岸上的自己闯进小花的房间,翻进二丫的窗户,那些龌龊的念头、猥琐的动作,像碎玻璃扎在心上。
他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冲到院里吐了起来,直到胃里空空如也,还在不停干呕。
这时,枯叟走进院来,手里拎着那个装着黑烟的陶罐。他把陶罐放在石桌上,对李云说:这东西暂时镇住了,但没彻底散。等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我再把它烧了。
李云看着那个陶罐,心里说不出的后怕:大爷,谢谢你。
谢我干啥。枯叟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要谢就谢你自己,最后关头你挣了一下,不然我也收不了他。
李云愣住了。他确实有印象,在色鬼扑向村长闺女的那一刻,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别碰她!原来那就是自己的反抗。
人啊,心里的邪念就是鬼的空子。枯叟吐出个烟圈,你跟刘寡妇那档子事,就是让他钻了空子。
李云的脸又红了,低下头不敢说话。
枯叟走后,刘寡妇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件素净的蓝布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不像平时那样妖媚。
云娃子,好点了吗她的声音有点低。
没事了,婶。李云别过头,不敢看她。
刘寡妇沉默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个红布包,塞到他手里:这是婶子给你缝的护身符,戴着吧。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有点快,像是在逃。
李云打开红布包,里面是个用红绳编的小袋子,装着几片晒干的桃叶。他捏着那个小袋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