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图书馆的午后阳光
周六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淌过图书馆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拼出明亮的几何图案。
大雄站在图书馆门口,手心又开始微微出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球鞋,鞋边的泥渍被他用刷子刷了好久,总算干净了些。
大雄！这里！
静香的声音从台阶上飘下来,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背着红色的双肩包,手里还拿着两本厚厚的图鉴。
风掀起她的裙摆,像只展翅的白鸽。大雄慌忙跑过去,差点被台阶绊倒。
你来得好早啊。
静香笑着递给他一瓶柠檬汁,瓶盖已经被拧松了,刚买的,很冰哦。
冰凉的玻璃瓶贴在掌心,大雄感觉心里的燥热消了大半。
我、我怕迟到。
他挠挠头,看见静香发间别着个小小的樱花发夹,和他送的书签是同一种花。
走进图书馆,冷气混着旧书的味道扑面而来。昆虫标本展在二楼的展厅,走廊里挂着各种蝴蝶标本,蓝闪蝶的翅膀在灯光下变幻着颜色,像撒了把碎钻。
你看这个！
静香指着玻璃柜里的独角仙标本,比他们上次抓到的大了一圈,触角好长啊。
大雄凑近看标签,上面写着
南洋大兜虫。
这种生活在热带雨林,
他想起图鉴里的内容,力气很大,可以举起比自己重几十倍的东西。
静香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吗好厉害啊。
她转头看着大雄,眼睛亮晶晶的,大雄懂得好多呢。
被静香这样夸奖,大雄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他赶紧指着旁边的螳螂标本转移话题：你看这个,是兰花螳螂,会伪装成花瓣的样子捕食。
两人在展厅里慢慢走着,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们脚下移动。静香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提出问题,大雄都尽量回答。
他发现,原来自己记住的东西比想象中多得多,那些啃着图鉴的夜晚,没有白费。
走到展厅尽头,有个互动区,可以用放大镜观察昆虫的翅膀。静香拿起放大镜,对着一片蜻蜓翅膀仔细看着：哇,上面有好多纹路啊,像蕾丝一样。
大雄也拿起一个放大镜,凑过去看。两人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一起,静香的头发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大雄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放大镜差点掉在地上。
大雄,你看这里。
静香指着翅膀上的一个小缺口,是不是被天敌咬到过
大雄定了定神,仔细看了看：有可能,不过也可能是蜕皮的时候不小心弄破的。
他解释着,感觉自己的声音比平时沉稳了些。
中午在图书馆的咖啡厅休息,静香点了草莓蛋糕,大雄则要了铜锣烧。他咬了一口,甜腻的豆沙馅在舌尖化开,突然想起哆啦
A
梦。
以前他们总是一起分享铜锣烧,那时的他从未想过,没有哆啦
A
梦的日子,自己也能这样平静地吃着铜锣烧,和静香坐在一起。
大雄,你在想什么
静香托着下巴看着他,蛋糕上的奶油沾在嘴角,像只偷吃的小猫。
没、没什么。
大雄摇摇头,递过去一张纸巾,嘴角有奶油。
静香红着脸接过纸巾擦了擦,突然说：大雄,下周学校要举行运动会,你报名参加什么项目了吗
大雄愣了一下,运动会
他想起以前的运动会,自己总是躲在角落里,要么用任意门偷偷溜走,要么用替身机器人代替自己参加。
没有了哆啦
A
梦的道具,他能参加什么呢
我、我不知道。
他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柠檬片,我可能什么都不参加。
为什么呀
静香歪着头问,运动会很有意思的,大家一起努力的话,会很开心的。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
我报名参加了接力赛,要是大雄也参加的话,就好了。
大雄抬起头,看见静香期待的眼神。他想起自己这几个月的变化,想起自己绕着公园跑步的清晨,想起自己抓到独角仙时的兴奋。
也许,他可以试试
我、我可以报名参加跑步吗
他的声音很小,却带着一丝坚定。
静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当然可以！大雄你最近跑步进步很快啊,肯定没问题的！
她用力点头,脸上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
从图书馆出来,阳光依旧明媚。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都拿着从展览上买的昆虫贴纸。路过公园时,看见胖虎和小夫正在练习投球。
大雄！静香！
胖虎挥着手喊他们,快来！我们在练习棒球,缺个人呢！
大雄看了看静香,静香笑着推了他一把：去吧,大雄。
他跑过去,接过胖虎扔来的棒球手套。手套有点大,戴在手上不太舒服,但他握紧拳头,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看我的！
胖虎猛地把球投过来,速度很快。
大雄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练习跑步时的节奏,眼睛紧紧盯着球,在球快要飞到面前时,猛地伸出手套
——
球稳稳地落进了手套里。
好球！
胖虎和小夫都欢呼起来。静香站在旁边,也笑着鼓掌。
大雄看着手套里的球,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原来,不用道具,他也可以做到。
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大雄和静香在路口告别,静香说：大雄,加油练习跑步哦,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嗯！
大雄用力点头,看着静香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充满了期待。
回家的路上,他路过空地,看见几个小孩在玩跳绳。他停下脚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鼓起勇气走过去：请问,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小孩们惊讶地看着他,但还是点了点头。大雄拿起跳绳,虽然一开始总是被绊倒,但他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地上,他却笑得很开心。
晚上,大雄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在图书馆的时光,想着静香的笑容,想着自己报名参加跑步的决定。他摸了摸枕头下的《昆虫图鉴》,里面夹着静香送的枫叶书签和他自己做的樱木书签。
没有四次元口袋的夏天,还在继续。但大雄知道,这个夏天,注定会不一样。他不再是那个只会依赖道具的大雄了,他有了朋友,有了喜欢的人,有了想要努力去做的事情。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书桌上的跑步计划表。大雄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微笑,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他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挑战,但他已经准备好了,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第五章：跑道上的风
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透,大雄已经站在学校的跑道上了。
运动鞋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他深吸一口气,起跑姿势还是有些笨拙,但摆臂的动作比上周标准了许多。
大雄,早啊！
静香的声音从跑道旁传来,她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两个饭团。朝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温暖的毯子。
大雄停下脚步,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涩得他眨了眨眼。
你也来这么早
他接过静香递来的海苔饭团,包装纸上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嗯,我要练习接力赛的接棒。
静香指了指跑道另一端,寺小屋老师说,接力赛最重要的是配合。
她弯下腰系鞋带,晨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睫毛像小扇子似的。
大雄咬着饭团,看着她拿起接力棒反复练习递接动作。塑料棒在她掌心转得飞快,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弧线。
需要我帮忙吗
他咽下最后一口饭团,拍拍胸脯,我可以当你的练习伙伴。
静香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她把一根备用接力棒塞到他手里,那我们试试吧,你站在那边,我跑过来传给你。
大雄握紧冰凉的接力棒,手心又开始冒汗。他站在指定位置,看着静香起跑的背影。她跑得很轻快,白色的裙摆像只展翅的白鹭。
当她靠近时,大雄伸出手,却因为紧张没接稳,接力棒
啪
地掉在地上。
对不起！
他慌忙去捡,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静香却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再来一次。
她捡起接力棒塞回他手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别紧张,就像平时递东西给我一样。
第二次尝试时,大雄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等静香靠近的瞬间,他稳稳地握住了接力棒。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像触电般迅速分开,却都红了脸。
成功了！
静香欢呼着跳起来,马尾辫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朝阳的金光洒在她脸上,大雄突然觉得,比不过她眼睛里的光。
胖虎和小夫抱着运动服经过跑道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哟
——
小夫拖着长音,故意撞了撞胖虎的胳膊,某人昨天还说要练习到运动会拿第一呢。
胖虎挠挠头,瓮声瓮气地说：大雄,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练短跑我可以教你摆臂的技巧。
他张开双臂示范,肌肉在运动服下鼓鼓囊囊的。
大雄看了看静香,她笑着推了他一把：去吧,有胖虎指导肯定进步更快。
接下来的几天,大雄的晨练队伍从一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胖虎教他起跑时要压低重心,小夫偷偷把自己的运动袜借给了他（别误会,我只是嫌这双颜色太丑了）,静香则每天带来冰镇的酸梅汤,用保温壶装着,分给大家喝。
周三下午的体育课上,寺小屋老师组织了一次预赛。
发令枪响的瞬间,大雄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他按照胖虎教的方法摆动双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操场上的青草味。
跑到中途时,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小腿像灌了铅一样沉。视线里的终点线模糊起来,他几乎要放弃
——
就像以前无数次放弃那样。
大雄！加油！
静香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像道清亮的光刺破迷雾。大雄猛地抬头,看见她站在跑道边,手里挥舞着红色的接力棒,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咬紧牙关加快了脚步。
超过前面两个同学时,他听见胖虎和小夫的欢呼声震得耳膜疼。冲过终点线的瞬间,他腿一软差点摔倒,被及时赶上来的胖虎扶住。
不错啊大雄！
胖虎拍着他的背大笑,比上周快了三秒！
大雄扶着膝盖喘气,看着静香跑过来,手里拿着毛巾和水壶。
你好厉害啊！
她仰着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寺小屋老师说,你肯定能进决赛。
夕阳把跑道染成橘红色时,四人坐在看台上分享静香妈妈做的铜锣烧。胖虎狼吞虎咽的样子逗得大家直笑,小夫则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着嘴角的豆沙馅。
说起来,
小夫突然开口,下周运动会结束后,神社有夏夜祭哦。
他瞟了瞟大雄和静香,听说那里的苹果糖特别好吃。
胖虎立刻接话：那我们一起去吧！我请客！
静香咬着铜锣烧,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我还没去过夏夜祭呢。
她转头看向大雄,你呢
大雄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他用力点头,嘴里的铜锣烧差点喷出来。
去！当然去！
回家的路上,大雄蹦蹦跳跳地踩着路边的石板,感觉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朵。
路过文具店时,他看见橱窗里摆着成对的浴衣,天蓝色的那件领口绣着白色桔梗,和静香喜欢的颜色一样。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零花钱,是妈妈给的奖励
——
因为他的算术测验第一次及格了。
玻璃倒影里的少年,虽然还是有点冒失,眼神却比三个月前亮了百倍。
晚上整理书包时,大雄发现静香的酸梅汤保温壶还在他包里。壶底贴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明天也要加油哦
——
静香。
台灯的光晕落在便利贴上,大雄把它小心翼翼地夹进《昆虫图鉴》,正好在独角仙那一页。他想起静香说过,独角仙虽然看起来笨笨的,却有坚持到底的毅力。
窗外的蝉鸣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蟋蟀的叫声。大雄躺在床上,听着隔壁静香家传来的钢琴声,手指跟着旋律轻轻敲击着床板。
没有四次元口袋的夏天,原来可以这样具体。是晨跑时沾在鞋上的草叶,是接力棒冰凉的触感,是酸梅汤在舌尖炸开的酸甜,是便利贴上温暖的字迹。
他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运动会那天,自己握着接力棒冲向静香的样子。风会带着她的声音掠过耳畔,而他会跑得比风更快。
因为有些约定,比任何道具都重要。
第六章：夏夜祭的烟火
运动会当天的阳光格外刺眼,大雄站在接力赛的第三棒位置,手心的汗把接力棒浸得有些滑。
胖虎作为第一棒已经做好起跑姿势,肌肉紧绷的小腿像蓄势待发的弹簧。第二棒的小夫正对着裁判的方向整理运动服,嘴里念念有词。
别紧张。
静香站在第四棒的位置朝他挥手,白色运动服被风吹得鼓鼓的,就像我们练习的那样。
大雄点点头,视线越过人群,看见观众席上妈妈举着相机的身影。三个月前那个连系鞋带都要哆啦
A
梦帮忙的自己,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发令枪响的瞬间,胖虎像颗出膛的炮弹冲了出去。红色的接力棒在阳光下划出残影,交接给小夫时,两人默契地击了下掌。
大雄深吸一口气,看着小夫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想起胖虎说的话：接力赛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四个人的心跳要同个节奏。
接力棒传到掌心的瞬间,大雄几乎是本能地握紧。他压低重心冲出起跑线,风灌进耳朵里嗡嗡作响。
观众席的欢呼声、寺小屋老师的哨子声、胖虎的吼声都变成模糊的背景音,只有前方静香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最后十米冲刺时,他看见静香张开的手掌。
那只接过他算术本、接过他做的书签、接过他递来的独角仙翅膀的手,此刻正稳稳地等待着接力棒。
静香！
他喊出声的同时,接力棒准确无误地落进她掌心。两人的指尖再次相触,这次大雄没有躲开,反而借着冲力握住了她的手。
静香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笑着回握过去,拉着他一起冲过终点线。
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胖虎和小夫扑过来抱住他们,四个人叠在一起摔在草地上,汗水混着青草味在阳光下蒸腾。
我们、我们是不是第一
大雄喘着气问,感觉胸口的心脏快要跳出来。
小夫指着记分牌,声音因为激动变了调：看！是第一名！
红色的
1
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大雄看着静香被汗水打湿的额发,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原来不用任意门,也能到达想去的地方；不用记忆面包,也能记住此刻的每一秒。
夏夜祭的灯笼在神社的石子路上蜿蜒成河时,大雄正对着镜子系浴衣的腰带。天蓝色的浴衣领口绣着白色桔梗,是他用算术测验及格的奖金买的。
妈妈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大雄终于长大了。
走到巷口时,静香已经在等他了。她穿着淡粉色的浴衣,发间别着珍珠发夹,手里提着兔子形状的纸灯笼。看见大雄的浴衣,她惊讶地眨眨眼：我们的浴衣颜色好配啊。
大雄的耳朵瞬间红了,正想说什么,就被身后的喧闹声打断。胖虎穿着明黄色的浴衣,领口敞开着,小夫则是深蓝色的,手里还拿着把折扇,上面画着独角仙的图案。
快走快走！苹果糖要卖完了！
胖虎不由分说地拉起两人往前跑,灯笼在手里摇摇晃晃。
神社里挤满了人,棉花糖的甜味混着烤鱿鱼的香气飘在空气里。胖虎捧着三大串苹果糖回来,糖浆在灯笼光下晶莹剔透。
喏,大雄,这个给你。
他塞过来最大的一串,糖尖差点戳到鼻子。
静香咬着苹果糖,看着摊位上的捞金鱼。
我们去试试吧
她指着装满金色鲤鱼的水盆,眼睛亮晶晶的。
大雄刚点头,就被小夫推到前面：去吧大雄,展示你真正的技术！
他拿起纸网,想起胖虎教他的诀窍
——
要从鱼的下方慢慢捞。
第一网失败了,纸网在碰到水面的瞬间破了个洞。周围响起笑声,大雄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窘迫,反而笑着重新拿起网：再来一次！
第三次尝试时,他成功捞起一条最大的金鱼。静香欢呼着拍手,声音比摊位上的铃铛还清脆。大雄把装着金鱼的袋子递给她,看着她小心翼翼护着袋子的样子,突然觉得比拿到第一名还开心。
走到神社后院时,烟火大会刚好开始。第一簇金色的烟火在夜空炸开,像朵巨大的蒲公英。静香仰着头,脸颊被烟火的光芒映得忽明忽暗。
大雄,
她突然转过头,眼睛里有细碎的光,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
大雄的心跳漏了一拍。
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努力啊。
静香的声音很轻,被第二簇烟火的轰鸣盖过一半,不管是练习接力赛,还是看昆虫展,还有……
她低下头,手指绞着浴衣的腰带,还有这个夏天。
大雄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突然鼓起勇气,轻轻牵住了她的手。静香的手指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
两人的手心都在出汗,握在一起黏糊糊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胖虎和小夫在不远处抢着吃棉花糖,胖虎的明黄色浴衣和小夫的深蓝色浴衣在人群里格外显眼。烟火在他们头顶不断绽放,绿色的、红色的、紫色的,把夜空装点得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静香,
大雄的声音在烟火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以后……
以后也一起去图书馆,一起抓独角仙,一起……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静香的笑声打断了。她用力点头,马尾辫扫过他的手背：好啊。
最后一簇烟火炸开时,形状像颗巨大的爱心。大雄望着静香被照亮的笑脸,突然明白哆啦
A
梦为什么要离开。
有些路必须自己走,有些风景必须自己看,有些心意必须亲手传递
——
这些都装不进四次元口袋,却比任何道具都要珍贵。
回家的路上,胖虎和小夫走在前面,争论着刚才谁捞的金鱼更大。大雄和静香跟在后面,手牵着手,脚步踩在散落的灯笼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路过空地时,静香停下脚步,指着樱花树：明年春天,我们来这里看樱花吧。
嗯！
大雄用力点头,看见她怀里的金鱼袋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走到静香家门口,她把金鱼递给大雄：你养吧,我家没有鱼缸。
袋子上还留着她的指纹,温热的。
明天我把它养在玻璃瓶里,放在窗台。
大雄接过袋子,看着她转身的背影,突然喊出声,静香！
她回过头,发间的珍珠发夹在路灯下反光。
我、我喜欢你！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静香耳朵里。她愣住了,随即笑着点头,声音像浸在蜜里：我知道呀。
关门前,静香突然想起什么,从门后探出头：对了大雄,你的算术练习册写完了吗明天要交哦。
大雄看着她狡黠的笑容,挠着头笑起来。月光落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像条银色的河流。
回到家,大雄把金鱼放进玻璃瓶,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他翻开《昆虫图鉴》,看着里面夹着的便利贴、枫叶书签和樱木书签,突然发现,这个没有四次元口袋的夏天,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窗外的月光洒在算术练习册上,最后一页的空白处,大雄用铅笔写了行字：
原来不用道具,也能抓住幸福啊。
玻璃瓶里的金鱼吐着泡泡,像是在赞同他的话。远处传来零星的烟火声,夏天还没结束,但大雄知道,最好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番外篇
樱花瓣落在静香的白大褂上时,她正低头记录实验数据。
研究所的落地窗外,几株八重樱开得正盛,粉色的花云倒映在培养皿的营养液里,像块融化的草莓糖。
静香博士,下午的学术会议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助理敲门进来,看见她对着樱花出神,忍不住笑了,您先生又来送便当吗
静香抬头时,眼角的细纹弯成好看的弧度。
他说今天做了樱花大福。
她合上实验记录本,指尖划过封面烫金的
昆虫生态研究室
字样
——
这是她和大雄一起设计的字体。
研究所楼下的樱花树旁,大雄正踮着脚往三楼的窗户张望。藏青色的西装熨得笔挺,却掩不住他略显笨拙的站姿。
手里的保温桶印着独角仙图案,是结婚三周年时胖虎送的
——
当年那个总抢别人零食的男孩,如今成了连锁和果子店的老板。
大雄！
静香推开玻璃窗朝下喊,声音比二十年前清亮了些。
大雄慌忙举起保温桶,差点把里面的大福晃出来。阳光穿过他微秃的额角,在地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快点下来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静香笑着跑下楼,白大褂的下摆扫过飘落的樱花瓣。她接过保温桶时,指尖触到大雄无名指上的婚戒,铂金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像那年夏夜祭握过的接力棒。
小夫刚才打电话,说下周末要带他儿子来我们家。
静香打开保温桶,粉白色的大福上撒着樱花碎,说要让孩子看看你养的独角仙。
大雄挠挠头,耳尖有点发红：其实是他自己想来吧上次在胖虎的和果子店,他还抱怨我没给他留最后一只成虫。
两人坐在樱花树下分享大福,甜腻的豆沙馅在舌尖化开。远处传来幼儿园放学的铃声,穿着黄色园服的孩子们像群小鸭子涌出来。
静香指着其中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你看,小葵越来越像你了,连跑步姿势都一样。
大雄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见女儿正举着片樱花跑向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
——
那是胖虎的儿子,虎头虎脑的,却总被小葵欺负得团团转。
上次家长会,老师说小葵把昆虫观察日记写成了冒险故事。
大雄想起女儿作业本上的涂鸦,独角仙被画成了会飞的骑士,还说要像妈妈一样研究昆虫。
静香的眼睛亮起来,像二十年前在图书馆看标本展的样子：那很好啊,我们可以一起带她去后山。
周末的阳光格外温柔,胖虎的和果子店挤满了客人。他穿着绣着店名的和服,腰围比年轻时粗了两圈,却依然中气十足：小夫！你儿子又在偷吃樱花羊羹！
小夫推了推金丝眼镜,慌忙把儿子从货柜上抱下来。他的西装袖口别着精致的袖扣,上面刻着独角仙的图案
——
这是他成为建筑设计师后,给自己设计的第一件作品。
吵什么吵,
小夫理了理领带,我买还不行吗再说你这羊羹甜度超标,也就骗骗小孩子。
话虽如此,他却往购物篮里放了三盒。
胖虎哼了一声,转身从后厨端出刚做好的铜锣烧：喏,这个给大雄带回去。
烤盘上的铜锣烧圆滚滚的,像极了记忆里某个蓝色机器人的脸蛋。
傍晚去大雄家时,小夫的儿子正趴在玻璃生态缸前尖叫。缸里的独角仙正慢悠悠地啃着苹果块,巨大的犄角在灯光下闪着光泽。
这是爷爷养的第五代独角仙了。
大雄的声音带着自豪,手里还拿着本翻得卷边的《昆虫图鉴》,封面上贴着泛黄的便利贴,上面是静香二十年前的字迹。
静香端着茶走进来,看见小葵正给小夫的儿子讲独角仙的生命周期。小女孩的马尾辫随着说话的动作晃动,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爸爸,妈妈说独角仙的幼虫要在土里待三年呢。
小葵指着图鉴上的幼虫插图,就像爸爸当年练习跑步一样,要坚持很久对不对
大雄笑着摸摸女儿的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窗外的樱花树影落在他和静香交握的手上,二十年前夏夜祭的烟火仿佛还在眼前绽放。
胖虎突然从包里掏出个旧相机：快看我找到什么了！
相机屏幕上,四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少女叠在草地上,汗水浸湿的额发下,是比阳光还亮的眼睛。
这张照片我找了好久。
胖虎的声音有点哽咽,当年的胶卷差点被我弄丢。
小夫凑过来看,突然指着照片里的大雄笑出声：你看你当时的姿势,跟个青蛙似的。
静香把照片凑近灯光,手指轻轻划过当年的自己。
那时候的接力棒,好像还是塑料的呢。
夜深了,小夫带着儿子告辞时,胖虎塞给他们满满一袋和果子。
下周去后山抓独角仙,让孩子们也学学怎么保护生态。
他拍着大雄的肩膀,力道还是那么大。
送走客人后,大雄把最后一只独角仙放回生态缸。静香抱着洗好的衣服从阳台进来,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
明天要去给寺小屋老师扫墓。
静香叠着衣服说,我准备了他最喜欢的樱花饼。
大雄点点头,从书架上取下个褪色的樱花书签
——
那是他用第一块算术测验奖金买的木料做的,边角已经被摸得光滑。
你说,哆啦
A
梦现在看到我们,会不会很惊讶
静香突然问,手里的衬衫带着阳光的味道。
大雄望着窗外的樱花树,仿佛看见那个蓝色的身影坐在树枝上,正对着他们笑。
我想,他会说‘看吧,我就知道你能行’。
两人躺在床上时,床头柜上的玻璃瓶里,一条金鱼正慢悠悠地游着。这是当年夏夜祭捞的那条的曾孙,鳞片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串永远不会熄灭的烟火。
静香的呼吸渐渐均匀,大雄却还醒着。他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站在跑道上的自己。
没有四次元口袋的人生,原来可以这样圆满
——
是实验室里的樱花倒影,是和果子店飘出的甜香,是孩子们讨论独角仙的笑声,是身边人温热的呼吸。
窗外的樱花瓣还在飘落,像场不会结束的雨。
大雄闭上眼睛,感觉有风吹过,带着二十年前的栀子花香,和静香说
我知道呀
时的甜。
原来有些约定,真的能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