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社恐天师捡了只狐狸精 > 第一章

我是师门百年难遇的捉妖天才,却自带顶级社恐属性。接单全靠师兄冲锋陷阵,直到某天只剩我留守道观。市中心别墅区惊现妖物,我裹着道袍抖成筛子赴约。推开门的刹那,千年狐妖斜倚真皮沙发冲我勾手指:小道士,来都来了——我反手甩出祖师爷亲传捆妖索:别、别废话……跟我回山净化!
回程地铁上他尾巴蹭我脖颈:净化多无趣,不如试试双修后来师门围剿时我挡在他身前,桃木剑指向同门:谁动他…我、我就炸了藏经阁!
---
凌晨三点,手机屏幕在道观简陋的厢房里突兀地亮起,像一只冰冷的眼睛骤然睁开。那点幽蓝的光,成了黑暗里唯一醒目的东西,固执地钉在我的视网膜上。我蜷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被子裹得死紧,只留下一个眼睛的缝隙,死死盯着那不断闪烁的光源。每一次震动都像敲在我的心尖上,沉闷又惊心。
是师父的消息。
苏棠,简短的名字后面,跟着足以让我浑身血液倒流的指令,锦绣豪庭,有妖气冲顶,疑是厉鬼。速去处理。其他人,回不来。
回不来。三个字像冰锥,直直扎进我紧绷的神经末梢。师兄们呢下山采买的,去隔壁市交流的,甚至那个总溜号去网吧打游戏的……一个都不在观里偌大的道观,此刻空得像个巨大而寂静的棺材,只剩下我一个活物。不,还有藏经阁角落里那些据说会半夜自己翻页的古籍,还有后山偶尔传来的、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呜咽的声响……但我能指望它们帮我吗显然不能。
锦绣豪庭……我无声地蠕动嘴唇,感觉舌尖都是苦的。市中心,顶级富豪区,光是想象那片灯火通明、豪车出入、安保严密的地界,一股巨大的、窒息般的恐慌就攫住了我的喉咙,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扼住。那种地方,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审视和社交的压力,光是想想踏入那个区域,我的指尖就开始发麻,后背的寒毛根根倒竖。我猛地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那催命符一样的屏幕光亮和震动。黑暗和狭小的空间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但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不行。师命如山。我苏棠,好歹是师父口中百年难遇的捉妖奇才,天生灵觉敏锐,画符念咒的本事连大师兄都自叹弗如。虽然……虽然这个奇才最大的本事,似乎都用来感知和逃避一切活人的视线与交流了。
认命吧。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长,像是要把肺叶撑破,又带着一股悲壮的绝望。掀开被子,凌晨冰冷的空气瞬间裹住全身,激得我打了个剧烈的寒颤。摸索着下床,双腿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差点直接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墙角的柜子边,抖着手拉开柜门,拽出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道袍。
道袍套在身上,宽大得像裹了个麻袋,袖口几乎遮到指尖。我熟练地把宽大的袖子一层层挽上去,露出手腕,这动作重复了无数次,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强迫感。接着,手伸向床头——那里挂着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旧的帆布斜挎包。手指探进去,熟悉的触感传来:一叠叠厚实坚韧、边缘裁剪得极为整齐的黄裱纸符箓,朱砂绘制的符文在黑暗中仿佛有微弱的暖意流淌;冰冷的罗盘,沉甸甸的桃木短剑,剑柄被摩挲得温润光滑;还有那卷祖师爷亲传、据说是用东海鲛筋和昆仑雪蚕丝混编而成的捆妖索,触手冰凉柔韧。
最后,我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硬壳的塑料卡片夹。指尖在里面翻检,抽出一张边缘有些磨损的卡片——地铁卡。指尖捏着这小小的、冰凉坚硬的卡片,它成了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通往外面世界的微弱凭证。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
推开道观那扇沉重的、吱呀作响的朱漆大门,外面凌晨的寒气猛地灌了进来,带着露水和城市边缘特有的尘土味道。我猛地缩了缩脖子,几乎想立刻退回去。掏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指尖抖得几乎戳不准屏幕上的图标。终于,那个熟悉的绿色图标亮起,我飞快地点开,输入地址,确认呼叫。看着屏幕上司机已接单,正在赶来的字样,像是完成了某项极其艰巨的任务,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停在破旧的道观门口,车灯在凌晨的薄雾里切开两道惨白的光柱。司机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降下车窗,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飘出来:哟,小师傅,锦绣豪庭啊这大半夜的,胆子够肥的!
我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拉开后车门,把自己整个塞了进去,头埋得低低的,鼻尖几乎要碰到膝盖上那个旧帆布包的粗糙纹理。声音闷在喉咙里,又轻又含糊,带着自己都嫌恶的软弱:……不是,师傅您误会了。是……是水管坏了,物业叫我去看看。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点了然,又有点好笑。他大概觉得这小道士不仅胆子小,连撒谎都笨拙得可怜。他没再说话,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凌晨空旷得有些寂寥的街道。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昏黄的路灯连成模糊的光带。我把自己更深地缩在宽大的道袍里,像只试图缩回壳里的蜗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的边缘,指甲刮在粗糙的帆布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胃部一阵阵紧缩。锦绣豪庭,那个名字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正一点点把我吸进去。妖气冲顶……厉鬼……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狰狞可怖的画面,符箓的威力,桃木剑的劈刺角度……然而下一秒,更汹涌的恐惧淹没了我:万一遇到业主盘问怎么办万一保安不让我进怎么办万一……
车子猛地停下。惯性让我往前一倾,额头差点撞上前座的椅背。
到了,小师傅。司机的声音传来。
我猛地抬头。车窗外的景象,瞬间攫住了我的呼吸。
一片近乎奢华的死寂。巨大的黑色铁艺大门紧闭着,门后是掩映在浓密绿植和高大乔木中的一栋栋别墅轮廓,如同蛰伏在夜色中的巨兽。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其昂贵的清冷香气,是精心培育的花木混合着某种高级建筑材料散发出的味道。没有寻常小区的灯火通明,只有稀疏的、造型别致的庭院灯,散发出惨白而冷硬的光芒,将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和光洁如镜的车道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案。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那种无处不在的、属于精英阶层的疏离感和审视感,像实质的潮水般涌来,瞬间将我淹没。
我几乎是滚下车门的,动作僵硬狼狈。司机投来最后一道含义不明的目光,车子悄无声息地滑走,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旷得吓人的入口处。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我下意识地裹紧了道袍,像个闯入巨人国度的侏儒,渺小又格格不入。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业主发来的具体门牌号和临时电子门禁密码。指尖冰凉,按了好几次才输对。巨大的铁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幽深、整洁得不像话的私密道路。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铁锈和植物的冰冷气息,迈开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烧红的烙铁上。
data-fanqie-type=pay_tag>
别墅区内部的道路蜿蜒曲折,两旁是沉默的、造价惊人的建筑。每一扇紧闭的窗户后面都像藏着无数双眼睛。偶尔有保安巡逻车无声地驶过,车顶的探照灯扫过来,我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加快脚步,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道袍的阴影里消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跳,每一次保安车驶过,都像经历一次小型的心肌梗塞。
终于,停在了一栋格外庞大、线条冷硬的独栋别墅前。巨大的双开雕花铜门紧闭着,门旁镶嵌着智能门禁系统,幽幽地闪着蓝光。四周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我掏出手机,再次确认信息。就是这里。但那股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了,粘稠得如同实质的蛛网,缠绕着我的呼吸。
门禁密码输入成功,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电子音,沉重的铜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一条缝隙。
一股浓郁到令人眩晕的异香,如同有形的浪潮,猛地从门缝里汹涌而出,瞬间将我包裹。那不是任何一种昂贵的香水或熏香,它带着某种古老森林的深邃、雨后泥土的腥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活物的、温热而魅惑的气息。这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直冲脑髓,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同时,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无形的针,瞬间穿透了单薄的道袍,刺入骨髓。冷与香,两种极端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至极的冲击。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恐惧如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但另一种更强大的、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被这浓郁的妖气瞬间点燃。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勉强压下了喉咙口的尖叫。灵觉在疯狂预警,仿佛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游走。
门缝里泄出的光线幽暗昏惑,带着一种不祥的暖色调。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才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水晶吊灯并未完全点亮,只散发着朦胧暧昧的光晕。昂贵的波斯地毯铺满整个视野,踩上去如同陷入云端。空气里那股奇异的香气更加浓烈了,混合着皮革、雪茄和某种顶级红酒的醇厚气息。
我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磁石牵引,瞬间锁定了客厅中央。
一张巨大的、深色真皮沙发上,斜倚着一个身影。
一个男人。
或者说,一个……妖物。
他姿态慵懒到了极致,一条修长的腿随意地曲着,另一条腿舒展地搭在沙发扶手上。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质地极好、暗纹流动的深紫色丝绒睡袍,领口敞开着,露出大片线条流畅、肤色如玉的胸膛。睡袍的下摆随意散开,几乎遮不住什么,那画面冲击力强得让我瞬间瞳孔收缩,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冲上脸颊和耳根。
视线向上,撞入一双眼睛。
那眼睛在昏黄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流光溢彩的琥珀金色。瞳孔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蚀骨销魂的风情。此刻,那双眼睛正毫不避讳地、带着浓烈兴趣地直直看着我。他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里,随意地拈着一个剔透的高脚杯,杯中是暗红色的液体,轻轻摇晃着。
他的唇,形状优美,色泽是极诱人的嫣红,此刻正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慵懒、戏谑,又充满了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探究与……诱惑。
小道士
他的声音响了起来,低沉、醇厚,像上好的丝绸滑过耳廓,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勾子,能轻易撩拨起人心底最隐秘的弦。他微微歪头,琥珀金的眸子里笑意更深,那笑意是冷的,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来都来了——他拖长了尾音,那只拈着酒杯的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清晰地朝我勾了勾。
杵在门口,不冷么
嗡——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社恐、所有的恐惧、所有预设的妖魔鬼怪的形象,在这一刻被这活色生香的、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彻底粉碎、搅乱、揉成一团浆糊。脸颊滚烫得像要烧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又瞬间冻结在四肢百骸。
妖物!千年道行的狐妖!魅惑!危险!师门任务!净化!
混乱的念头如同沸腾的开水在脑子里翻滚冲撞。恐惧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莫名的巨大羞窘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窒息。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僵直中,身体里属于捉妖天才的那部分本能,被那浓郁到极致的妖气和赤裸裸的挑衅彻底激发,以一种近乎失控的方式,猛然接管了一切!
别……别废话!
一声短促、尖锐、甚至带着破音的呵斥,完全不受控制地冲出了喉咙。那声音抖得厉害,与其说是呵斥,不如说是濒临崩溃的尖叫。
就在这尖叫声发出的同时,我的右手已经闪电般探入斜挎的帆布包里!动作快得带起一道残影,根本没有任何思考和瞄准的过程,纯粹是无数次练习刻入骨髓的本能!
一道金红色的光芒骤然撕裂了客厅昏惑的光线!
祖师爷亲传的捆妖索!它如同一条被赋予了生命的金红色灵蛇,自我手中激射而出!绳索上密密麻麻、细若蚊蝇的古老符文瞬间被激活,流淌出灼目的光芒,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嗡鸣。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缠向沙发上那个慵懒的身影!
沙发上的狐妖,脸上那抹游刃有余的、充满戏谑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他琥珀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受惊的猛兽竖起了瞳仁。慵懒的姿态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警觉取代,那是一种顶级掠食者遇到真正威胁时的本能反应。他捏着酒杯的手指倏然收紧,指节泛白。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试图躲闪。
但,太晚了!
捆妖索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那金红色的光芒带着一种古老而不可抗拒的法则之力,仿佛锁定了他的妖魂本源。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
金光一闪即收!
前一秒还慵懒魅惑、掌控全局的狐妖,此刻已被那看似纤细、实则蕴含无上威能的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金红色的绳索如同有生命的藤蔓,深深勒进他丝绒睡袍下的身体,双臂被强力反剪在身后,双腿也被紧紧缚住。绳索上流淌的符文光芒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让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一下,脸上血色尽褪,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完美的下颌线滑落。那双琥珀金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被冒犯的震怒,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客厅里死寂一片。只有捆妖索发出的低沉嗡鸣,和他压抑痛苦的粗重喘息声。
我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那一下爆发,几乎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气。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看着沙发上那个被捆得动弹不得、狼狈不堪的身影,巨大的后怕和一种荒谬感猛地攫住了我。
天……我做了什么我真的……捆住了一只千年狐妖
巨大的荒谬感和后怕感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冲垮了刚才那点爆发出的勇气。我看着沙发上那个被金红色绳索勒得动弹不得、脸色煞白、眼神里交织着惊愕与怒火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跑!立刻跑!
这个念头瞬间占据了所有意识。此地不可久留!趁他不能动,趁这诡异的香气还没把我脑子熏晕,趁那些可能存在的保安、邻居还没被惊动……走!必须立刻走!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过去,动作笨拙又慌乱。帆布包斜挎在身上碍事得要命,随着我的动作剧烈地晃荡。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死死盯着那捆妖索——还好,符文稳定,光芒流转,牢牢锁住了他的妖力。我伸出冰凉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他睡袍的后领,入手是冰凉柔滑的丝绒触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活物的温热。这触感让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瑟缩了一下。
走……走!
我声音嘶哑地命令,更像是给自己壮胆。手上用力,试图把他从那张该死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拽起来。
嘶——
狐妖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紧紧蹙起。捆妖索的符文因为他身体的移动而光芒微盛,显然勒得更紧了。他被迫踉跄着站起,高大的身躯因为束缚和痛苦显得有些佝偻。他侧过头,那双因痛苦而显得更加幽深的琥珀金眸子斜睨着我,里面翻滚的情绪复杂得令人心悸:震怒、屈辱,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小道士,
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那种磨人的磁性,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小钩子,下手这么狠……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他居然还试图扯出一个笑,尽管那笑容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虚弱得可怜。
怜香惜玉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热气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谁……谁是香玉了!这个妖怪!都捆成粽子了还不忘胡说八道!
闭、闭嘴!
我气急败坏地低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上拽得更用力了,几乎是把他往门口拖。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身体沉得要命,每一步都踉踉跄跄,捆妖索的金光随着他的挣扎明灭不定,发出更强烈的嗡鸣。他咬着牙,额角的冷汗更多了,却不再吭声,只是那斜睨着我的眼神,更加幽深难测。
终于把他拖出了那扇沉重的铜门。凌晨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我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点。我反手带上门,隔绝了里面那股浓郁的异香和奢靡的气息。别墅区里依旧死寂,只有远处巡逻车的灯光偶尔扫过。
下一个问题如同冰锥扎进脑海:怎么把他弄回道观
打车凌晨三点多,带着一个被捆得像粽子、还穿着睡袍的绝世美男(妖)……司机师傅会怎么想报警电话恐怕下一秒就会被打爆!更何况,他身上的妖气虽然被捆妖索压制,但离得近了,那种非人的气息依旧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普通人或许只觉得他气质独特,但万一遇到个灵感强的……
我绝望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凌晨三点四十七分。
地铁!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闪现。首班地铁!这个时间点,地铁站里人应该极少!安检……安检怎么办我低头看了看狐妖身上那刺目的金红色绳索,还有他虚弱却依旧惑人的脸……不行,太显眼了!
情急之下,我手忙脚乱地再次拉开帆布包,在里面一阵乱翻。黄符、罗盘、桃木剑……都不是!终于,在包的最底层,手指触到了一块叠得整整齐齐、带着樟脑丸气味的旧布——是我以前做法事遮挡香炉用的备用桌布,深蓝色的厚棉布,够大够旧。
你……你忍着点!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手抖得厉害,试图把那块深蓝色的旧桌布披在他身上,遮住那扎眼的绳索和他过分清凉的睡袍领口。
他全程沉默,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琥珀金眼睛看着我笨拙的动作。当我试图把布绕过他反剪在身后的双臂时,不可避免地再次碰到了捆妖索。符文光芒一闪,他闷哼一声,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额头上冷汗涔涔。
笨手笨脚……他低低地、带着痛楚的喘息声挤出几个字,气息拂过我耳畔。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脸颊再次爆红。笨手笨脚!我……我这是在救你的命(或者说是把你押回去净化)好不好!
好不容易用那块又厚又旧的蓝布把他从头到肩膀胡乱裹住,像个不合时宜的、巨大的蓝色茧蛹,只勉强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和那双在夜色里依旧流光溢彩的眼睛。虽然看起来更加可疑了,但至少遮住了最显眼的绳索和睡袍。
走!
我再次拽紧他睡袍下的手臂布料,几乎是半拖半架着他,朝着记忆中地铁站的方向,一头扎进凌晨冰冷而空旷的街道。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他身体大半的重量压在我身上,捆妖索的嗡鸣和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冰冷的空气吸入肺叶,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麻木和一种更加深重的、前路未卜的茫然。
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滚带爬,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地铁入口。惨白的灯光从入口倾泻而下,在凌晨的薄雾中显得格外孤寂。入口处空无一人,只有自动扶梯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嗡嗡声,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
巨大的蓝色茧蛹和我这个裹在宽大旧道袍里的人,这组合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惊悚片的气息。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拖着沉重的狐妖,一步一挪地蹭向安检口。心脏在喉咙口疯狂蹦跶,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脆弱的神经,生怕下一秒刺耳的警报就会撕裂这片寂静,或者值班保安疑惑的探照灯就会打在我们身上。
安检机黑黢黢的传送带入口像一张沉默的嘴。我紧张地盯着坐在机器后面那个穿着制服、睡眼惺忪的年轻保安。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我们,带着一种值大夜班的麻木和困倦。那目光在我身上宽大的旧道袍上停留了不到半秒,掠过旁边裹得像个可疑包裹的狐妖时,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就像看到两个赶早班的、穿着怪异行为艺术的普通市民(或者流浪汉)。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示意我们直接过去。
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冲上头顶。我几乎是拖着狐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踉跄着冲过了那道象征性的防线,直奔向下行的自动扶梯。
扶梯缓缓向下,沉入更深的、带着地铁特有气味的空间。空旷的站台像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地下宫殿,惨白的顶灯在光洁如镜的地砖上投下一个个惨淡的光圈。空气里是消毒水、机油和尘埃混合的味道。只有远处传来清洁工打扫时,扫帚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单调而遥远。
站台上空荡荡的,除了我和身边这个巨大的蓝茧,只有远处柱子后面,隐约可见一个蜷缩在长椅上、盖着报纸睡觉的流浪汉身影。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松弛下来。巨大的疲惫感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几乎是瘫坐在冰凉光滑的候车椅上。帆布包从肩头滑落,砸在脚边,发出沉闷的响声。手心里全是冰冷的粘腻的汗水,指尖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被我半拖着、也几乎是被我摔在旁边的狐妖,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的闷哼。捆妖索的金光在深蓝色旧布的掩盖下依旧顽强地透出微弱的暖意,每一次光芒的流转都伴随着他身体细微的抽搐。他靠着冰冷的椅背,头微微垂着,散落的几缕乌黑发丝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和线条紧绷的下颌。刚才那股子慵懒魅惑、掌控全局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被强力镇压后的虚弱和狼狈,像一只被暴雨打湿、折断了羽翼的华丽飞鸟。
死寂。只有远处扫帚的沙沙声,还有通风管道里传来的、如同叹息般的微弱气流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那裹在深蓝色旧布里的身影,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侧过头,动作带着一种隐忍的痛苦和极致的缓慢。散落的黑发滑开,露出了那双即使在虚弱和狼狈中,也依旧流光溢彩、如同熔融琥珀般的金色眸子。那目光穿过旧布粗糙的纤维缝隙,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瘫坐在旁边的我。
那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戏谑和震怒,也没有了被拖拽时的屈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探究,像幽潭的漩涡。他微微动了动被捆缚在身后的手臂,隔着厚厚的旧布,一个温热而柔软的东西,带着惊人的弹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活物的奇异触感,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磨人的韵律感,蹭上了我裸露在道袍领口外的、一小截冰凉的后颈皮肤。
那触感……温热、柔韧、带着细微的绒毛感……
我的身体瞬间僵直如石雕!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全部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在四肢百骸。后颈那一点被触碰的皮肤像被烙铁烫到,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瞬间蔓延至全身!
一个低沉沙哑、因为虚弱而显得更加磁性、如同羽毛搔刮耳膜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蛊惑的笑意,紧贴着我的耳廓响起:
小道士……
那温热的、带着奇异触感的东西又轻轻蹭了一下,像无声的催促,更像一种隐秘的邀请。
净化……多无趣啊……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气息拂过我的耳垂,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不如……我们试试……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