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透过没有严拉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流动的光带。林予蜷缩在沙发里,身上盖着顾淮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昨夜耳畔的低语和那冰冷的拥抱,像一场过于真实的梦,醒来后只剩下空落落的悸动和指尖残留的凉意。公寓里那股无处不在的寒意似乎淡了些,不再像扎针般刺骨,反而像初秋薄雾,带着一种沉静的、近乎忧郁的温柔笼罩着他。
他拿起昨夜掉落的笔记本,顾淮最后和那夜狂乱的笔迹依旧扎眼。齐磊的名字像一根毒刺。林予决定出门走走,透透气,也试着寻找齐磊的线索—顾淮死亡的真相,他必须弄清楚。
初冬的太阳苍白,没什么温度。林予在小区附近的街心公园长椅上坐下,摊开速写本。铅笔在纸上沙沙游走,画着落叶、光秃的枝桠,却总是不自觉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微微侧头时露出的下颌线。那是顾淮的习惯动作。
画的真好。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林予一惊,铅笔差点折断。抬头看见一个身穿米色高领毛衣的男人站在几步外,笑容干净,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抱歉,吓到你了我叫齐铭,住你楼上。男人指了指旁边的公寓楼,刚搬来不久,看你在这画了好几天了。
齐铭…林予心头一跳,但随即释然。只是同名,眼前这个人气质温润,和日记里那个阴险的混混天差地别。林予。他对低声回应,合上速写本,下意识遮住那个背影的轮廓。
林予好名字。齐铭自然的在他旁边坐下,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看你的手法,是专业画家附近有家不错的独立咖啡馆,光线特别好,很适合创作。他语气真诚,没有试探,只是纯粹的欣赏。
阳光落在齐铭的侧脸,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林予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些。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样平静的交谈了。顾淮死后,他的世界只剩下颜料、画布和无尽的沉默。齐铭的出现,像一扇被风吹开的窗,透露一丝久违的、属于生者的气息。
接下来的几天,齐铭总会偶遇林予。有时在楼下信箱前,有时在便利店门口。他会分享自己烤的曲奇(手艺不精,别嫌弃),或者推荐一本小众艺术画册。他的关心体贴周到,像冬日里一杯温度刚好的温水,缓慢地浸润着林予冰封的心湖。林予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些短暂的相遇,齐铭的笑容和声音,能短暂驱散公园里那沉重的孤寂。
这晚,齐铭带着一本关于后印象派的画册,敲开林予的门。看你好像对色彩很有研究,这本或许对你有启发。他站在玄关,没有贸然进入,目光扫过客厅墙壁上林予那些色调阴郁的作品,微微蹙眉,你的画…很有力量,但也太沉重了。
林予请他进来坐。齐铭坐在那张顾谁常坐的单人沙发上,翻看画册,温和地谈论着塞尚的笔触和梵高的色彩。林予听着,偶尔回应几句。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翻书页的声音和齐铭低缓的讲述。然而,林予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温柔的寒意,正悄然变得浓郁、粘稠。
窗台上那盆原本有些蔫头耷脑的绿萝,叶子忽然无风自动,轻轻摇曳。齐铭在茶几上的热茶,表面升起的热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林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齐铭坐着的沙发—那个顾淮专属的位置。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不安涌上心头。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觉得冷清齐铭合上画册,关切地问,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暖意。
林予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客厅顶灯突然轻微的闪烁了一下,光线暗了半秒又恢复。很短暂,快得像错觉。但齐铭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灯,随即又看向林予,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和探究。
习惯了。林予垂下眼,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顾淮外套袖口。外套上,那蛊毒属于顾淮的、混合着木屑和阳光的气息,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他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温柔却沉重的包裹着他,带着一种无声的质问和…悲伤
我该回去了。齐铭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他站起身,笑容依旧温和,但多了一份疏离,画册留给你,有空再聊。他走到门口,就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林予的画,目光在角落里一张未完成的少年肖像停留片刻(画中人眉眼飞扬,正是顾淮),然后才轻轻带上门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空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股温柔的寒意骤然加剧,并非刺骨的冷,而是一种深沉的、浸透了悲伤的凉意,像沉入深秋的湖底。窗台上,绿萝的一片叶子无声飘落。
林予慢慢走到窗边,看向楼下。齐铭的身影正穿过小径,路灯将他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在这时,一股微凉的、带着湿意的,气息轻柔的拂过林予的脸颊,像是有人在他耳边无声的叹息。他猛地回头,空无一人。
但他的目光落在刚才齐铭坐过的沙发上—温柔的坐垫表面,清晰的凹陷着一个不属于齐铭瘦削身材的、更深更宽的印记。印记的边缘,一缕极淡的、带着凛冽松木气息的白色寒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凝结、蔓延,最终在米色的沙发套上勾勒出两个模糊却执拗的字迹:
我的
字迹没有锋利的刻痕,没有暴戾的气息,只有一种几乎绝望的温柔和固执的圈禁。寒霜很快消散,只留下一点点水渍,像一滴无声的泪。
林予的心跳被狠狠攥紧。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残留的凉意。顾淮没有伤害任何人,没有制造恐怖的幻象,他甚至没有显形。那只是用这种方式,在一个外人坐过的位置上,留下一个冰冷的印记,一个无声的宣告,一个温柔的、却更加令人窒息的囚笼。
顾淮…林予的声音带着颤抖,也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他…只是邻居。
窗外的风似乎大了些,吹动窗帘,光影摇曳。空气中,那股深沉的寒意轻轻波动了一下,像一声无人听见的、满足又酸楚的回应。温柔的守护灵藏起了獠牙,却将无形的锁链,温柔而坚定地,缠绕得更紧。
第四章:真相的重量
齐铭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林予沉寂的世界里漾开了一圈涟漪,也彻底搅动了顾淮那看似平静的灵体。是那晚沙发上的寒霜字迹之后,公园里的气氛变得极为微妙。顾注的存在感更加强烈了,无处不在的寒意不仅仅是背景,它变得…体贴。
清晨醒来,林会发现昨晚随手放在客厅的水杯被挪到了床头柜,里面的水是温热的—那是他最喜欢的温度。作画时,明明记得颜料快用尽的柠檬黄,第二天清晨整管新的就静静的躺在调色盘旁。窗台上那盆绿萝,在冬日里反常的抽出嫩绿的新芽,生机勃勃,仿佛被无形的生命力滋养着。顾淮再用他所想到的一切方式,笨拙而温柔的照顾着林予的日常,试图填满他生活的每一个缝隙,让齐铭带来那点生者的气息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这种无微不至的守护之下,潜藏着更深的占有和不安。每当林予拿起手机,屏幕上会短暂的蒙上一层薄薄的冰雾,阻碍他看清信息;当他坐在书桌前,准备查找齐磊的资料,电脑风扇会突然异常加速,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无声的抗议。顾淮没有粗暴地阻止,他只是用这些微小的、冰冷的干扰,提醒着林予他的存在,他的在意,以及那份不容置疑的所有权。林予感受到这份温柔的禁锢,心中酸涩难言。他对着空寂的房间低语:顾淮,我只是想找到答案…关于你的答案。空气中的寒意会轻轻波动一下,像一声压抑的叹息,那些干扰便会暂时消退,但那份沉重的注视感却始终如影随形。
通过顾淮日记零星的线索(齐磊曾提过一个叫暗潮的地下酒吧)和齐铭无意中提议的本地混混集聚地信息,林予锁定了目标。一个阴冷的周末下午,他鼓起勇气,踏入了那家位于城市边缘、光线昏暗、空气浑浊的暗潮酒吧。
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烟雾缭绕。林予坐在最角落的卡座,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全是冷汗。他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酒做掩护,目光在形形色色、神情或麻木或嚣张的面孔中逡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吧台,一个熟悉又令人憎恶的身影撞入视线—齐磊。他比照片上更加油腻猥琐,正唾沫横飞地跟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吹嘘着什么,手里念着几张钞票。
愤怒和恶心瞬间淹没了林予。他猛地站起来,想冲过去质问,双脚却像灌了铅。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冰冷的触感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不是实体的束缚,更像一股寒流形成的手,带着安抚的力道,阻止了他冲动的步伐。林予浑身一颤,扭头看向身侧—空无一人,但那股寒意坚定地包裹着他的手腕。
别…小予…顾淮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再是昨夜的低语,而是清晰、急促,他危险…交给我…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似乎恳求的温柔,却掩饰不住深处翻涌的戾气。
与此同时,吧台边的齐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过头,阴鸷的目光,精准的锁定了角落的林予。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眼神由惊愕转为难以言信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比恶鬼更可怕的东西。他像见了鬼一样,脸色刷地惨白,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酒液四溅。他甚至来不及理会身边的女人,惊恐万状的连滚带爬,撞开人群,仓皇逃出了酒吧,消失在门外刺骨的寒风中。
林予僵在原地,心跳狂跳的几乎要冲破胸膛。齐磊那极度恐惧的眼神,绝不是因为认出了他林予!那是看到了某种…超乎想象的存在才会有的表情!是顾淮!顾淮做了什么!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酒吧,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追了几步,齐磊早已不见踪影。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公寓,冰冷的空气中如同迎接主人般瞬间包裹上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试图驱散他身上沾染的酒吧的污浊气息和内心的惊涛骇浪。
林予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沙发。他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搜索框输入顾淮
坠楼
齐磊。一条被淹没在无数无关信息下的、三年前本地小论坛的帖子标题突兀的跳了出来:
劲爆!XX小区坠楼案疑似情杀死者男友疑为同性恋人,勒索者曾放狠话让你后悔!帖子内容语焉不详,含糊其辞,但指向极其明显!下面还有几个跟帖:
听说那男的(指顾准)是被勒索的同性恋
勒索的叫齐磊吧混混一个,后来好像疯了,见人就喊有鬼!别过来!
谁知道呢,都说是意外…
轰—!
林予的脑子仿佛被重锤击中!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日记里的威胁,齐磊在酒吧那只鬼的恐惧,这条指向情杀和勒索的帖子…顾准坠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齐磊是不是凶手!而顾淮…他的灵体在阻止自己接触齐磊,不仅仅是因为占有欲,还是…他知道了真相,并且在害怕这个真相会彻底摧毁自己!主角:林予—敏感内向的年轻画家,拥有能微弱感知灵异的体质。
青梅竹马/男同:顾淮(已故)-生前是林予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深埋心底、未曾宣之于口的暗恋对象。性格阳光开朗,占有欲强。
病娇男鬼:顾淮(死后)-因对林予强烈的执念与未尽的爱恋而滞留人间,化为怨灵。执念扭曲为病态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无法忍受任何人接近林予。表现式:寒冷气息,移动物品、制造幻象、甚至附身或显形。
第一章:旧居新痕
灰尘在透过老旧百叶窗的昏黄光线下肆意飞舞,像无数细小的幽灵在庆祝新住户的到来。林予站在客厅中央,环顾这间顾淮曾经生活过的公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的、混合着淡淡霉味和木质家具的气息—那是属于顾淮的味道,即使人已不在,这股味道也固执的烙印在每一寸空间里。
搬家工人放下最后一个纸箱,收了钱便匆匆离开,仿佛也受不了,这屋子莫名沉重的阴冷。关上门的瞬间,寂静,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林予。他深吸一口气,那熟悉的、带着顾淮印记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一丝病态的慰籍。
他走到靠窗的书桌前,那里还散落着几本顾谁生前没看完的书,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是顾淮飞扬不羁的字迹。林予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页纸,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他拿起旁边一个老旧的金属相框,照片上两个少年在夏日阳光下勾肩搭背,没心没肺—那是17岁的林予和顾淮。照片里的顾准,眼神明亮,笑容灿烂的能驱散一切阴霾。而现在…
一阵毫无征兆的寒意猛地窜上林予的脊背,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它。窗外明明关着,桌上的几张草稿纸却哗啦一下被吹散,打着旋飘落在地。其中一张不偏不倚,恰好盖住了照片上林予的脸,只留下顾淮那双定格在过去的、带着笑意的眼睛,隔着纸静静看着他。
林予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冰冷的相框玻璃,那股寒意更盛了,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这不是错觉。他从小就能隐约感觉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一种模糊的、令人不安的存在感。而此刻,在这间属于顾淮的屋子里,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晰、粘稠,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熟悉感。
顾淮…他低语出声,声音在空寂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突兀。没有回应,只有那股无处不在的寒冷,仿佛一个无形的拥抱,冰冷刺骨,却带着某种扭曲的眷恋。
傍晚,画廊的女同事苏蕊顺路送林予回来。她帮林予把一个沉重的画框搬上楼,两人在门口聊了几句。苏蕊对林予的关心溢于言表,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林予有些心不在焉,他能感觉到
第二章:回忆蚀心
那冰冷的拥抱持续了许久,像一层无形的霜亮裹住林予的身体。他僵立在客厅中央,相框还握在手里,顾谁照片上的笑容在昏暗中显得愈发诡异。寒意渐渐退去,留下一种空虚的黏腻感,仿佛灵魂被抽走的一部分。林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手指。相框咔哒一声落在书桌上,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镜中倒影里,那双眼睛下竟挂着未干的泪痕。他抬手擦拭,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冷的水渍,那不是他的眼泪。公寓的寂静被放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似有若无,像是就旧伤口的低语。
为了逃避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林予转向角落的纸箱。他蹲下身,开始整理顾淮的旧物。一本褪色的相框滑落出来,封面是幼稚的涂鸦:两个火柴人手拉手,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予&淮。指尖翻开第一页,时光的尘埃被搅动,记忆如潮水般而涌来。
闪回:十二岁的夏天
阳光下融化的金子,泼洒在老旧区的操场篮球上。十二岁的林序瘦得像个豆芽菜,抱着画板缩在看台角落,铅笔在素描纸上沙沙作响,勾勒着场上那个奔跑的身影—顾淮。少年的顾淮穿着汗湿的背心,麦色皮肤下烈日下闪着光,他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对手,跃起扣篮,球应声入网。场边响起几声女生的尖叫,顾淮却看也不看,径径跑上林予,汗水顺着下颌滴落,画什么呢小予他咧嘴一笑,露出两个虎牙,随手抢过画板,哇!你把我画成超级英雄了林予的脸瞬间涨红,支吾着想夺回画板。顾淮却想把画板举高,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揉乱林予的头发,别画了,陪我打一场!我教你,保证没有人敢撞你。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眼神却像锁定猎物的鹰,扫过那几个想靠近女生的头发,她们立刻讪讪退开。林予的心跳如擂鼓,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泛滥崇拜—那是爱意的雏形,在阳光下无声疯长。
闪回:十六岁的雨夜
高中毕业派对后的雨夜,林予蜷缩在顾淮自行车后座。雨水瓢泼,顾淮把唯一的雨衣裹在林予身上,自己淋得透湿。抱紧我,别掉下去!顾淮的声音在风雨中传来,带着笑意和一丝命令。林予的手臂环住顾淮的腰,隔着湿透的衬衫,能感受到对方紧实的肌肉和灼热的体温。自行车碾过水洼,溅起一片银光。小予,你将来想去哪儿读大学顾淮问。林予小声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顾淮的车把猛地一晃,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好。谁也别想把你抢走。那一刻,林予把脸埋在顾淮背上,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角,咸涩又甜蜜。他不敢说出口的爱,像藤蔓般缠绕心臟—顾淮是他的太阳,可他只能做一杵见不得光的阴影植物。
回忆如刀,割开林予结痂的伤口。他合上相册,指尖冰凉。三年后,他反复咀嚼这些碎片,试图拼凑顾淮坠楼前的真相。警方报告冰冷地写着意外:醉酒失事,从七楼阳台跌落。但林予知道,顾淮从不酗酒。他起身,走向卧室。顾淮的床铺早已清空,只剩一个带锁的抽屉,钥匙藏在书架某本旧书的夹层—那是他们儿时的秘密。
抽屉拉开,里面是顾淮的手机残骸,屏幕碎裂如蛛网屏幕碎裂如蛛网,还有一本黑色皮质日记本。林予颤抖着翻开日记。前面的页数满是涂鸦和琐事,但翻到最后一篇,日期停在坠楼前三天。字迹潦草狂乱:
10月23日
晴
齐磊那种杂种!他翻了我的电脑,发现了加密文件夹…全是小予的照片,从小学到去年生日。他居然威胁我,说要把这些卖给狗仔,曝光我们是变态。我揍了他,但他拍了视频…他要说要我付10万封口费,否则就让小予身败名裂。小予那么不干净,不能被玷污…我绝不允许!明天约他天台谈,必须解决。小予,等我回来,我们离开这里。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林予的呼吸骤停。齐磊—顾淮生前交往的朋友,一个油嘴滑舌的混混。原来,顾淮的占有欲早已扭曲成病态的守护,甚至不惜以死相搏。日记本从手中滑落,林予瘫坐在地板上。窗外暮色四合,公寓陷入深蓝的阴影,那股熟悉的寒意又悄然弥漫,比之前更浓稠,像冰水浸透骨髓。
夜晚,林予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顾淮的旧外套。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先是细微的声响,像指甲刮过木地板,嘶啦…嘶啦…接着,一股冷风拂过耳畔,带着湿冷的吐息。小予…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低沉沙哑,是顾淮的嗓音,却浸透了怨毒和渴望,别信…那些谎言…齐磊…该死…
林予浑身僵直,心脏狂跳的几乎要裂开。他想逃,但身体被钉住。寒意包裹着他,顾淮的无形存在紧紧拥住他,冰冷的手掌覆上他的手背。
只有我…懂你…声音断续,如幽灵呢喃,画我吧…像从前一样…把我画进你的骨头里…
林予的眼泪无声滑落。他闭上眼,在恐惧与眷恋的撕扯中沉沦。鬼魂的拥抱带着毁灭性的温柔,而他竟贪恋这份冰凉—这蚀骨的契约,正将他拖入深渊。墙角的阴影中,一本被风吹开的日记页微微颤动,上面的字迹在月光下泛起血红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