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混沌”一旦滋生,便如同宣纸晕开的墨痕,再无逆转的可能。
林溪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纯粹地描绘一幅画。速写本摊开在午后安静的画室里,窗外的香樟叶沙沙作响,她的炭笔在洁白的纸上滑过,笔触带着习惯性的流畅,本意是捕捉窗前海棠在风中轻颤的姿态。可线条走着走着,却失了本真。花瓣的轮廓模糊了,枝叶的伸展变形了,那线条最终缠绕凝聚,勾勒出的,竟是一个清冷的下颌弧线,然后是挺直的鼻梁,还有架在鼻梁上的、边缘反射着冷光的无框眼镜……
笔尖猛地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
林溪像被烫到一样,慌不迭地抬起手腕,指尖用力,差点把炭笔折断。她懊恼地盯着那副几乎就要勾勒成形的侧颜速写,心口扑通乱跳。视线扫过速写本边缘处那些或零碎或完整的线条练习——握着粉笔的手指、衬衫挽至小臂露出的腕骨弧度、还有在坐标系上精准点下位置的修长指尖……无一例外,全是同一个主题的“无意识”泄露。
明明已经尽力回避了。可那“预告:风卷残云]
铅笔灰在雨水里洇成墨梅,她退后一步撞翻未干的调色板。
“答案在原点,不在这里。”
他摘下眼镜擦去雨痕,窗棂倒映瞳孔深处的风暴。
台风掠过屋顶砸碎玻璃,黑暗里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带着坐标轴的精准。
“函数定义域需要共同求解,”
速写本纸页在风中哗响,血渍混着铅灰染脏函数图像。
救护车的蓝光割裂雨幕,她在警笛里听见那句被吹散的回声:留位置给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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