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三年,言溪和深白的感情到了稳固的地步。
以至于沈白跪地求婚时,言溪接受了。
言溪的婚礼很简单,白色连衣裙,一束向日葵,还有沈白制服口袋里露出的那枚素戒。
那是只属于她的戒指。
没有镌刻着其他人的名字。
心中的疼微扎过,她随即扬起笑容。
她终究还是结婚了,而结婚的人不是曾经那个人。
当牧师问"是否愿意"时,她余光瞥见教堂最后一排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所有的遗憾都画作了此刻幸福的眼眸。
沈白把家安在了国际刑警总部附近。
每天清晨,他都会在言溪的笔记本旁放一杯温蜂蜜水。
就像当年她父亲照顾生病的母亲那样。
有时半夜出任务,他总要在玄关回头看一眼。
而言溪必定会抬头温柔叮嘱他:"注意安全。"
又是一年清明节。
细雨打湿了烈士陵园的石阶。
言溪将向日葵放在父亲墓前,沈白默默退到十米开外。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爸,我找到那个你真正想我嫁的人了。"
她抚过墓碑上父亲年轻时的警号。
"你是那么的爱妈妈,我仿佛透过了他的影子……看到了曾经你。"
雨水混着泪水滑落。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远处松树下有个撑黑伞的高瘦身影。
那个人悄悄地,至始至终都藏得很好。
以至于她无数次都只能看到他的影子。
她再次转头时。
沈白已经举着伞走来,肩章上的银星在雨雾中微微发亮。
影子突然模糊,收回了目光。
她抱住了眼前这个视野里至始至终只有她的这样一个男人。
树后修长的影子。
这一刻,无论是谁都不重要了。
而远处,看着眼前幸福一幕而瑟缩躲起来的秦渊。
泪如雨下。
……
婚后的日子比想象中的更为美好。
他们的卧室墙上挂着世界地图,钉着二十三枚彩色图钉。
每完成一次跨国任务,沈白就添一枚新颜色,而言溪会在对应位置画个月亮。
昨晚在里斯本抓到犯罪嫌疑人后,他连夜飞回家。
他将葡式蛋挞放在床头,又把淡蓝色图钉按在葡萄牙海岸线上。
言溪总会在沈白出门前为他整理领带。
他的警徽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而她指尖的温度却让金属渐渐染上暖意。
有时沈白会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心口。
那里是那道在深夜绑架时候,为保护她而留下的疤痕。
他们的周末常常在福利院度过。
沈白教孩子们格斗术,言溪则在树荫下支起画架。
当她专注描绘那些稚嫩的笑脸时,总能感受到丈夫投来的温柔目光。
窗外暴雨如注,言溪转身时碰倒了金属盒。
车票纷飞中,她看见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
年轻的沈白站在她父亲身旁,锁骨下方已经纹着那弯新月。
她又听闻远在另一方的那个男人。
换了一个又一个替身。
屏幕里的年轻女孩穿着职业套装,发梢别着茉莉发卡。
低头记录时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阴影,像极了曾经陪伴秦渊时的言溪。
国际慈善晚宴上,言溪作为儿童基金会代表发言时,在嘉宾席最后一排看见了秦渊。
十年光阴在他身上刻下深刻的痕迹,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两鬓微霜,独自坐在角落阴影里。当她的目光扫过时,他下意识转红了眼眶。
宴会结束后,沈白撑伞等在雨中。
言溪走向丈夫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她驻足回首,看见秦渊的司机正搀扶他上车,他身边仍然是跟在面容似她的替身。
"要过去吗?"沈白轻声问。
言溪摇摇头,握紧丈夫的手。
雨幕中,黑色轿车缓缓驶离。
车窗缓缓升起,秦渊的指尖在玻璃上无意识地描摹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言溪的发梢被晚风吹起,沈白自然地伸手为她拢到耳后。
这个曾经专属于他的动作,此刻在暮色中刺痛了他的眼睛。
如果当年言溪和他结婚了,现在两人的样子大抵也是如此的幸福吧。
心脏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药片从颤抖的指间滚落。
后视镜里,那对璧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最终融进熙攘的人群中。
他想起很多年前,言溪站在初雪里等他。
女孩睫毛上沾着雪花,也是这样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回公司。"他对司机说,声音哑得不成调。
霓虹灯在窗外流淌成河。
挡风玻璃上不知何时溅了雨,模糊了整座城市的灯火。
在这一刻,他终于接受了。
她真的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