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方海洋眼睛瞪大,商明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阿蛮面色惨白,立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陛下…”
“陛下!这是证据!”楼婉禾大声盖住阿蛮的话。
她在自己衣袖里拿出一个极小的小瓷瓶,双手奉上。
“陛下,今夜奴承宠后回暖阁,本想和阿蛮姑娘一起挤一挤,结果不成想在阿蛮姑娘的枕头底下摸到了这个。”
“奴自小略懂医术,闻得出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时恼怒和阿蛮对峙,本想劝阿蛮悬崖勒马,但阿蛮不领情,反倒设计奴,意图将奴害死封口。”
阿蛮的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将一切串联起来,楼婉禾的本意应该是想激怒自己和她厮打,引起陛下的注意,届时借口说是因为发现了药物自己才和她厮打。
这样的可信度更高。
但是自己没按楼婉禾的设想行动,刚开始将她杀个措手不及,她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还是将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
她没有后悔惊扰陛下,毕竟留这么一个祸害在身边,楼婉禾迟早都会动手的,眼下她该如何破局?
方海洋悄悄看着陛下的脸色,上前将小瓷瓶接过,转身吩咐门口的小安子传太医来,另外自己使两个太监将内室的龙椅抬来。
商明煜坐到龙椅上,一张脸黑沉如墨,手指不耐烦地轻轻敲在龙椅上,发出不大不小的木头声响,宛若催命符,将阿蛮和楼婉禾的心都狠狠地提上来。
“陛下,奴入宫时是搜过身的,孙嬷嬷是为奴搜身的嬷嬷之一,她可以为奴作证,这东西不是奴的。”阿蛮擦干泪,红着眼眶认真无比地看着商明煜。
无论商明煜信不信,她都必须要解释,不然等太医来了,她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阿蛮姑娘,你意思是我栽赃嫁祸你?可是你不过是个灾民罢了,我为什么要栽赃你呢?且我入宫时在凤仪宫也是搜过身的。”
“你这话难不成是说是皇后…”
“放肆!”商明煜怒喝打断。
屋内的人都惊跪一地,磕头高呼:“陛下息怒。”
谁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微弱几分。
阿蛮心中慌得像是蚂蚁在热锅上烤,给陛下用催情乱智的药,若是这个罪名坐实了,她哪还有命活!
“对皇后不敬,先行杖责三十。”商明煜语气极冷,给方海洋使个眼神。
方海洋立即向楼婉禾走去。
楼婉禾震惊抬眸,她实在没想到为什么还是自己受罚!
如果早知道要受下这三十杖,还不如不冒然继续攀扯阿蛮,处于劣势最该做的是偃旗息鼓,而不是继续攀咬。
可惜没有如果。
“陛下…唔唔…”楼婉禾求饶的话还没说出来,她就被方海洋死死地捂住嘴拖下去了。
外面很快传来棍子重重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没有痛呼惨叫,只有一声又一声闷闷的发不出声的呻吟。
阿蛮听着外面的声音,本就跪伏的脊背更加低沉了。
三十杖,搞不好要死人的。
“传孙杜仲和凤仪宫的掌事魏萍。”
“夜深了,不要让这些脏事惊扰到皇后。”
商明煜接过奉茶宫女跪着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说道。
“是,陛下。”方海洋应下,转身出去吩咐小安子派人去传。
极快。
孙嬷嬷便从睡梦中被叫醒,简单听小安子说完事情始末,吓得魂都要丢了半个,哆嗦着身体前往暖阁。
至于凤仪宫,刚好是魏萍嬷嬷值夜,待太监福喜来传她时。
她悄悄唤画柳起身代为值夜,叮嘱道:“皇后娘娘近来为国祈福身体劳累,夜晚时常睡不安稳需要喝水,你要多上点心。”
画柳颔首恭敬:“是,我明白的,魏嬷嬷放心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魏萍随着太监福喜急匆匆往乾正宫走。
画柳则是入了凤仪宫正殿。
片刻。
孙嬷嬷和魏嬷嬷都到了乾正宫暖阁,一起跪下回话,将搜查过阿蛮和楼婉禾的过程仔仔细细地说过一遍。
细到两个人身上是否有胎记、几颗痣都说的清楚明了。
楼婉禾三十大板已经打完,下半身血流的糊了满身,整个人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太医院院首郑天序也早就到了,正带着徒弟孙守正检验瓷瓶里的药,皆是不知名的白黄色粉末,他们只取指甲缝大小的用量。
一会儿闻、一会儿烧、一会儿融水…
屋内就是死一样的寂静。
“陛下,微臣确定这瓷瓶中的药乃是坊间广为流传的媚骨散,因为比较劣质低廉药效又惊人,常见流通于青楼楚馆,用量少可催情助兴,用量多可使人上瘾。”
“若是长久过量使用,可以让人神志不清,变成一个…只知道同房寻欢的废人。”
郑天序额头渗出冷汗,越说声音越小。
这是哪个吃熊心豹子胆的人,竟然敢给陛下用这种药,若想催情,还有大把的贵价药可以选,为什么偏偏选这种,当真是又穷又想要!
商明煜伸手,方海洋立即将瓷瓶奉上,他打开想看看。
郑天序立刻出声:“陛下万万不可,这药粉药效极大,若不小心吸入恐对龙体有害。”
商明煜关上瓷瓶,毫无感情的眸子看了看楼婉禾,楼婉禾连抬头的力气都无,像个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他又看向阿蛮,阿蛮跪成一小团,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弱小又无辜,他都无需看到阿蛮的表情,便知道她那张脸上的表情是如何的动人。
可惜…他向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咚——”
瓷瓶被商明煜扔到阿蛮身前。
“吃了。”
冷冰冰的语气像浸着毒。
阿蛮看着滚到自己身边的白瓷瓶,一阵寒意席卷全身,从头皮到脚底都僵直发麻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