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大哥正坐在御品阁门前,耷拉着脑袋,看着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这也不稀奇,一般来讲,除了古玩贩子,若是没遇到事,谁又会把家里的老东西拿出来卖?
听到罗旭的声音,那大哥缓缓抬起头,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一看便知是没睡好。
“啊?对对,不过我这个东西已经卖给周老板了。”
男人细声细语,些许斯文。
“卖了多少?付钱了?”罗旭立马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昨天来过,周老板开了十二万,不过他朋友来了,好像挺急的,就让我今儿一早来店里再找他。”
罗旭听明白了,这男的昨儿来卖物件儿,应该是赶上了那姓池的和刘明超过来。
卖那批假货,周明贵应该不少捞,所以便打发这人走了。
“得!既然没付钱,那卖谁不是卖?我能不能看一眼?”
“这……好吧。”
男人说着,打开了锦盒。
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对圆柱形的瓶儿,白瓷青花,由于竖着放,还看不到瓶上图样纹饰,不过胎质一眼厚重,釉色看老。
随后,男人将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了面前的地上。
一旁徐文斌道:“大旭,这是个嘛?直上直下的,还带镂空,也不是花瓶啊!”
罗旭瞥了他一眼,并没回答,而是俯身拿起了其中一个瓶儿。
徐文斌也明白,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罗旭微微转动看了看所有面,道:“大哥,你心理价位是多少?”
“我其实不太懂,但这东西真是我家里祖传的,我想卖三十万,当然,你也可以讲价。”
男人一脸和善的笑容道。
罗旭眼珠子滴溜一转,微笑道:“这样吧大哥,去我店里谈行不行?”
“你也是开店的?行!”
男人听得出,罗旭至少要比周明贵给的高,索性将东西装好,抱在怀里,跟着罗旭去了荣楼。
其实罗旭之所以要回荣楼谈,主要还是这东西很开门,他怕周明贵突然出现,自己就算能收,恐怕也得多花不少。
见罗旭几人回来,又带了个拿物件儿的人,秦雅、宁远都是知道罗旭要收货了,所以立刻起身让出茶桌,站在旁边不说话看着。
秦雅还不忘给罗旭和那个男人各倒了一杯茶。
罗旭将两个物件儿拿出来,又细看了一眼,便确定无误。
“大哥,您刚刚说可以讲价,不如这样吧,您直接开个能接受的最低价,如果合适,我就不跟您墨迹了!”
罗旭开门见山。
那男人脸上显出一丝纠结,想了想:“这……其实周老板的十二万,我都打算卖了,兄弟,我再高开,也显得蒙你钱了吧?”
一听这话,罗旭笑了出来,连忙摆了摆手。
“别别别,您大胆说,我给您透个实底儿,周老板开低了,而且有点坑你,你直说吧!”
男人犹豫片刻,道:“不瞒你,我前几年离婚了,想再婚,对方姑娘不要彩礼,但我想买辆十几万的车,然后再能余出几万块装修一下房子就行。”
罗旭闻言也知道这大哥是个实在人,这年头……男人结个婚不容易,遇到个不要彩礼的姑娘更不容易了。
“得!按规矩得您开价,但我也看得出,您不是行里人,咱这样吧,我一口价二十五万,能不能成交?”
罗旭算是报到头了,当然,并非是这物件儿的最高价值,而是他账面的钱已然不多了。
自从买完黄名山那四块玉之后,手里便只剩二十三万多了,加上转让费的二十六万,也就是四十九万多。
然后加上俗人居那些物件儿的租车、运输费,回来时候的机票钱,又是花了近两万,原本两千多万的余额,已经变成了四十万出头……
不过听到这报价,男人喜出望外,眼珠子差点蹦跶出来,立马站了起身。
“行!兄弟,你……怎么开那么高啊?”
看着男人惊喜的样子,罗旭笑道:“您是喜事儿,我也沾沾喜气儿呗,您要是觉得多,就当我随了个礼,行不行?”
“兄弟,你太够意思了,行,就卖你了!”
两人握手后,罗旭便让秦雅去打印合同。
说起来在摊上捡漏直接买就可以了,不过既然在店里收,那就必须打合同。
不然人家万一后悔找回来了,都是麻烦。
签过合同后,罗旭才知道男人叫陈洋,家里都是知识分子,爹妈忙一辈子给他买了套房结婚,结果女方并非踏实过日子的人,化妆、护肤、鞋包不少买,还跟别的男人电话撩骚,关键对公婆也不尊重。
听陈洋说话,就知道是个老实人,即使这样,他也忍着,可奈何女方嫌无趣,提出了离婚。
这婚一离可算把这个普通家庭掏空了,到现在,遇到个合得来的想结婚,装修钱都没有……
钱货两清,陈洋开心坏了,急着找罗旭要联系方式,还说婚礼必须要来。
罗旭索性点头答应了下来,还祝他们百年好合。
“兄弟你放心,那周老板要是问我,我就说东西在网上卖了,肯定不说你!”陈洋道。
罗旭一笑:“别,您就说卖荣楼了,千万记住啊!”
“这……行吧,那我听你的。”陈洋虽然不理解,但想必罗旭肯定有他的道理,便答应了下来。
陈洋离开后,徐文斌道:“大旭,你这是要和那老狗开战啊?”
“谈不上,但来而不往非礼也,咱得告诉他,惹咱,必须付出代价!”
罗旭说着,又指了指桌上的物件儿:“斌子,这物件儿认不出?”
徐文斌立马摇了摇头:“直上直下的,还带窟窿眼,也不像花瓶,但瓷儿我能看出是老的。”
罗旭一笑:“断个代!”
“嘉道!”徐文斌脱口而出。
罗旭竖起拇指,又看了看宁远:“来,我大弟子说说,这段时间你和秦雅也没少学吧?”
宁远咧嘴笑道:“师父,您问对人了,秦雅姐给我讲过,这玩意儿叫帽筒,见镂空,嘉庆的可能性大!”
听到这话,罗旭不由了秦雅一眼:“可以啊秦雅,自己有眼力不说,还把宁远交出来了!”
秦雅被夸的脸颊娇红:“哎呀老板,可别夸我,我不禁夸的嘻嘻!”
罗旭笑了出来:“斌子和宁远说得没错儿,这东西嘉道的,也就是嘉庆、道光时期,具体能到嘉庆,帽筒这玩意儿其实就是从嘉庆时开始有的,专门用来挂官帽的,而晚清官员的官帽又两种,暖帽和凉帽,分别为冬夏所戴,自然也就需要两个帽筒了。”
“我靠,讲究啊,放个帽子还得找个瓷托儿,要不说大清奢靡呢!”
说着,徐文斌挠了挠头:“不对啊大旭,你还没说,这东西怎么就判断嘉庆了?为嘛不会是道光?”
宁远笑了:“斌子哥,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底款啊!”
徐文斌一愣:“也对啊,嘿,我这脑子……诶,不对,大旭,你可是没看底款吧?”
罗旭闻言对着几人笑了笑:“对,没看,不过宁远学得还是不够精,来,看这底款是嘛!”
说完,罗旭将帽筒翻了过来。
竟然,无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