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绿盾工程:沙漠腾起的新丝路 > 第11章  初心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太阳就热辣辣的挂在天边。
胡梭把昨晚调试好的无人机小心地装进特制的帆布背包,父亲还带了个麻包袋。
父子两如期出发。
村口处,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孩童迷糊的嘟嘟囔囔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循声望去,竟然是老马父子:老马肩扛着锄头走在前面,儿子小豆子则提着水壶在后面赶。
路过老槐树的时候,小豆子还迷糊着,脑袋啄米似得地打瞌睡;走起路来也是歪歪斜斜的,嘀咕着:“爹,我没有睡够。”
差点一脚踩了村头老狗的尾巴。老狗本呲着牙,看见他老爹的锄头,只能作罢,呜一声夹着尾巴离开了。
“睡啥睡?太阳都晒屁股了!”老马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让他清醒清醒。
旁边路过的婶婶阿姨们看见了,就附和两句:“哟,小豆子趁着暑假过来帮农活啊,好勤快啊。”
听到如此彩虹屁,小豆子奄奄的脑袋顿时精神了。
这幅景象,瞬间唤醒了胡梭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他脚步一顿,嘴角不自觉地咧开一个带着复杂的笑容,目光追随着那对父子远去的背影。
时光流转那般,似乎看见了年幼的自己,还有那时还年轻的父亲。
“以前,我们也是那样的,您提溜我去麦地、去棉田;就像拎着一只的小羊羔似的,当时的我睡眼惺忪不愿意出被窝、不情不愿的,被提溜着后脖领子,双脚几乎离地。”
老胡见状,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掠过一丝往事了然的笑意:“哪个兵团娃娃不是这么过来的?一日之计在于晨嘛。”父亲说得理所当然。
看着父亲走在前面的宽厚的背影,胡梭的思绪却被拉回了十几年前。
那时候,他不过豆丁大。
好不容易放假了,也想跟其他熊孩子那般,净想耍。
然而,天还没亮透,就被父亲那带着茧子的大手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薅”出来。
那模样,跟如今的豆子七八分相似:闭着眼睛,任由父亲像夹麻袋一样把他夹在胳肢窝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去农场的路上。
想着这些,胡梭追上了父亲:“那个时候,好不容易放假,结果你这狠心的爹,觉都不让睡够。到了地里,不是让我捡石头,就是拔那些永远拔不完的杂草。手磨破了,起了茧子了。“
说着,胡梭展示了一下自己手掌上的茧子。
老胡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哼——了一声,这分明,就是你后面握笔磨出来的。你那个时候,是在帮忙吗?分明就是换了个阵地在捣乱。“
”捣乱?“胡梭想起那些年自己在兵团农田的事,不自觉步子也松快起来了;嘴角挽起,带着点少年时特有的狡黠。
是的,一娃娃,能指望上帮多少忙?
一次,跟着去浇冬麦,卷起裤腿就下去了,结果发现踩着冰水里的泥巴特别好玩,甩泥巴打仗。在地里挨了父亲,一脑瓜崩;回家后,又因为衣服太脏被母亲揍屁股。
还有一次,父亲让盯着刚发芽的甜菜地,别让鸟啄了。他嫌无聊,就偷偷用捡来的小石子,在地头摆了个大大的田字。结果被巡查的连长伯伯看见了,大夸一顿,”有想法“。
记忆渐渐沉淀。
他望着父亲宽阔却已微微佝偻的背影,表情渐渐严肃。
“那个时候,我也渐渐看明白了,爸,您是真的不容易。”
听着这句,老胡突然表情一愣。
胡梭却用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口吻说:“那个时候,冬寒夏暑,夏天那阵阵热浪,能把人烤化的温度,您在地里一蹲就是半天,人都脱水了;冬天顶着刀子一样的白毛风,去加固防雪墙,回来的时候眉毛、胡子都是冰碴子,手冻得像胡萝卜。那个时候,我就想,这地里的活,怎么就那么重呢?“
胡杨听着儿子的话,表情明显动容,然而,那神色就如沧海微澜般瞬间淡下去;为了掩盖他的情绪,他甚至走快了几步。
胡梭看着父亲沉默地走着,也明白他一生习惯了为他人负重前行。
”可是,一定要负重吗?“其实,那个时候的他,就那么想着。
这世间是否有四两拨千斤的技巧。
于是小的时候的他便问母亲:”能否有新的法子,把人从体力活中解放出来。不用再趟冰水,也不用再背着几斤重的肥料,固沙巡边不需要再靠两条腿走路。”
母亲那个时候回复说:“孩子,你如今好好读书,长大了,便知道里面的窍门了。”
所以,当他第一次接触到机器的时候,觉得简直神了。
“这不正是我小时候的理想吗?”
就是它了!
上大学那会,刚刚通过机器学习,接触到无人机的,他是激动的。
眼前这机械小小的,却用途大大的:能俯瞰几亩田地,能精准播种,喷洒农药,能代替人的腿,日行千里。
这就不用让父亲那样的兵团人,再拖着这血肉之躯,去跟自然对抗了。
这个科技,似乎给了他儿时的疑问,一个解答。
然而,在实现无人机这——那——的功能的路上,从来就不是坦途。
每一次摔飞机后满地的狼藉,摔碎的云台相机,何曾不是摔入了他的心底;每一次信号没了后的焦头烂额;每一次,来自投资人、使用者的质疑,都如戈壁滩上的风,刮得他心里凉飕飕的。
然而,就是儿时,心中那簇火从来没有熄灭过。
就那般想着,越过了兵团铁丝网,外面便是戈壁滩。
灰褐色的砾石铺展到天际线,零星的点缀着几丛梭梭木。
偶尔几个蜥蜴从一丛梭梭木跳跃到另外一丛根部。
再往西去,戈壁渐渐被流动的沙丘吞噬。金色巨浪般的沙脊,如沙海那般。
就在这片流动的沙海边缘,一片片用麦草扎成的方格一路展开,新老交错,它们朴素而沉默。
那是兵团人种植的防沙草格子,仿佛是他们用缰绳给躁动的沙漠套上了紧箍咒。
方寸格子之间,麦草深深地扎进沙中,将流动的沙粒牢牢锁住。
这里便是兵团农场的第一道防线,每每风沙来临之际,这些草格子都如同坚固的防御工事那般,将风沙的锋芒给褪去。
第二道防线处,一丛胡杨林矗立着。
这片林子如哨兵——粗壮的根系扎进盐碱地,死死攥住即将溃散的土壤。
那些突防的风沙,一旦遭遇胡杨林斑驳的脊梁,这暴脾气就褪去了七分。
它们的枝桠间抵住了狂暴的沙子,就留下沙尘暴一声轻柔的叹息。
农场的棉苗在它们的荫庇下抽枝展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