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凡人修仙传一品布衣 > 第一章

我,齐夏打鱼二十年,第一次捞到会喘气的尸体。
那尸体睁眼就说:兄弟,你印堂发黑,命不久矣啊。
我吓得抄起咸鱼抽他,结果抽出了神算子天赋。
从此我靠咸鱼算卦,从渔村混到仙门,成了人人敬仰的至尊神算子。
直到玄天宗圣女请我算姻缘,我掰着咸鱼刺脱口而出:你命中注定的道侣,是具千年古尸!
宗门震怒,诬陷我亵渎圣女,将我押上断头台。
斩了他!掌门一声令下。
我却在刀刃落下前大笑:蠢货!你们求的神器,就在圣女她爹的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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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了,我在黑水湾打鱼,风里浪里,鱼腥味腌进了骨头缝。从《十日终焉》穿书穿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齐夏过着苦哈哈日子!
这天,网沉得邪乎。
我嘿咻嘿喲往上拽,心里直骂娘。
啥玩意儿,沉得像块石头!
哗啦一声,网拖上船板。
水草缠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不是石头。
是个人。
脸泡得发白,跟刮了皮的死鱼一个色。
一动不动。
我头皮一炸,晦气!
正琢磨是踹下去还是报官。
那尸体眼皮子,猛地掀开了!
黑洞洞的眼珠,直勾勾钉在我脸上。
我嗷一嗓子,魂差点从头顶飞出去。
兄弟,那尸体嘴巴一咧,声音像破风箱漏气,你印堂发黑,乌云罩顶,血光冲天,活不过三天呐!
寒气顺着我脚底板,噌噌往上爬,直灌天灵盖!

怕个球!
老子打鱼的,什么海怪水鬼没见过!好歹我在《十日终焉女里也是主角!是宇宙第一大网站蕃茄小说网N01的主角!
主角光环懂不老子只是暂时落魄而己!
我嗷嗷叫着,抄起船板上那条准备下饭的硬邦邦咸鱼。
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先吃我一记咸鱼突刺!
我去你大爷的!
咸鱼带着二十年没洗澡的腥风,狠狠抽在那尸体的脑门上。
梆!
声音脆得跟敲木鱼似的。
咸鱼当场碎成好几截,鱼刺乱飞。
一股又腥又燥的热流,突然从我拿咸鱼那只手的手心炸开!
像烧红的烙铁塞进骨头缝里!
我疼得差点跪在船板上。
眼前猛地一花,无数乱七八糟的线条、光点、破碎的画面疯狂旋转,塞满了我的脑袋。
最后定格在一个血淋淋的画面:
三天后,黑水湾码头,我被一群蒙面人乱刀砍死,像条死鱼一样被丢进海里喂王八。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湿透了破烂的麻布衫。
那尸体挨了一记咸鱼爆头,反而嘿嘿笑了两声,眼神贼亮。
成了!哈哈哈!成了!兄弟,你开窍了!咸鱼开光,神算子现世啊!有缘再见!
话音没落,他身体猛地一缩,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噗通一声,直接翻进了黑浪翻滚的海里。
连个水花都没冒。
就没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破船上,手里攥着半截咸鱼尾巴,海风一吹,冻得直哆嗦。
刚才那血淋淋的电影还在脑子里重播。
三天乱刀砍死
我张少凡,祖上八代打鱼,穷得叮当响,老实巴交,招谁惹谁了
不行!
我不能坐等变成鱼食!
那尸体说什么来着
神算子
开窍
我看着手里半截咸鱼尾巴,还有甲板上散落的几根硬邦邦的鱼刺。
一个大胆又荒谬到极点的念头,像海草一样缠住了我。
三天后,黑水湾码头。
空气里弥漫着鱼腥、汗臭和劣质烧刀子的味道。
我缩在角落里,面前铺了张脏兮兮的破油布。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狗爬字:咸鱼神算,铁口直断,不准不要钱!
旁边,就摆着那几根差点要了我命的咸鱼刺。
周围全是打鱼的粗汉和卖鱼的大婶。
张少凡,你脑子被咸鱼糊住了吧改行当神棍隔壁王麻子笑得脸上的麻子都在跳舞。
就是!昨天还捞尸呢,今天就算命了算算你啥时候能讨到媳妇儿李秃子跟着起哄,秃瓢在夕阳下反着光。
哄笑声差点掀翻码头破旧的顶棚。
我臊得脸皮发烫,但想到脑子里那血呼啦擦的画面,硬是梗着脖子。
爱信不信!今天……今天免费算一卦!就一卦!算不准,我张少凡绕着码头学狗爬三圈!
这话一出,人群炸了锅。
我来我来!算算我婆娘今晚给我炖鱼头不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挤过来。
滚蛋!王麻子一把推开醉汉,三角眼闪着算计的光,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破木墩上。
少凡,算算我!算算老子今天能不能赢钱!
王麻子嗜赌如命,昨晚肯定又输得只剩裤衩了。

我心跳得咚咚响。
下意识地,我抓起一根最粗最硬的咸鱼刺。
脑子里那团热乎乎的东西又动了。
鱼刺在我粗糙的手指间无意识地捻动。
手指自己动了起来,捻着那根粗硬的咸鱼刺。
一股微弱的、热烘烘的气流,从手心涌到指尖,再钻进鱼刺里。
眼前猛地一晃。
不再是清晰的画面,而是一些破碎、跳跃的感觉:
一股浓烈的尿骚味,王麻子那件油得发亮的破袄子,还有……角落里那个总是眯着眼看人的刘老拐。
东南角……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飘,穿灰袄子、缩着脖子看牌那个……尿骚味……别跟他押对门。
王麻子一愣,三角眼狐疑地眯起来,死死盯着我。
尿骚味刘老拐他猛地扭头,看向码头赌摊最角落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的老头。
刘老拐似乎察觉到了目光,浑浊的老眼瞥了王麻子一下,又飞快缩回去。
王麻子脸上的麻子都抽了抽。
他二话没说,蹭地站起来,像条闻着腥味的鲨鱼,挤开人群就朝赌摊扑过去。
码头的喧嚣似乎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目光,刷的一下,全钉在王麻子那油光发亮的后背上。
时间一点点爬。
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麻子那边没动静。
只有骰子在破碗里哗啦哗啦的脆响,还有汉子们粗野的吆喝。
哈!三点!通杀!
娘的!又输了!
王麻子,你行不行啊裤衩都要输没了!
嘲笑声浪一样拍过来。
我坐在破油布上,屁股底下像长了钉子。
手里的咸鱼刺,湿漉漉的,全是汗。
完了
蒙错了
那该死的尸体骗我
三天后喂鱼的惨状又在脑子里蹦跶。
我喉咙发干,攥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
嗷——!!!
一声变了调的狼嚎,炸穿了整个码头!
是王麻子!
他像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蹭地从赌摊人堆里蹦起来,手里死死攥着一把脏兮兮的铜钱和碎银子,脸涨得通红,麻子都兴奋得发亮!
神了!真他娘的神了!
他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乱飞,老子听少凡的!盯着刘老拐那老尿壶!他押大,老子就押小!他押小,老子就押大!邪门了!把把赢!把把赢啊!
他连滚带爬冲到我的破摊子前,激动得语无伦次。
少凡!张哥!张爷爷!你是我亲祖宗!他哗啦一下,把赢来的钱全倒在我的破油布上,铜板碎银砸得叮当响。
都给你!都给你!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王麻子跟你混了!
整个码头,死一样安静。
落针可闻。
刚才还嘲笑我的醉汉、李秃子、卖鱼的大婶……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嘴巴张得能塞进咸鸭蛋。
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条突然跳上岸说人话的鱼。
咸鱼神算的名头,一夜之间像长了翅膀的咸鱼,臭烘烘又勾人地飞遍了黑水湾,甚至飘向了更远的城镇。
我的破船换成了岸边一间漏风的小茅屋,门口那块咸鱼神算的破布,被供香火熏得乌漆嘛黑。
找我的人,不再是打鱼的苦哈哈。
油头粉面的富商,贼眉鼠眼的掮客,甚至……偶尔能看到穿着粗布道袍、眼神闪烁的修士。
张大师!您再给看看!这趟货走水路,还是走旱道稳当
张神算!求您指点迷津!我家那婆娘到底把私房钱藏哪口灶台下面了
大师……您,您能算算……小的有没有那灵根仙缘吗
我端坐在一张嘎吱作响的破椅子上,面前永远摆着几根油亮亮的咸鱼刺。
手指捻动。
那股热流越来越顺溜,脑子里闪过的画面也渐渐清晰了些。
水路,初七有风浪,避开。改走东边官道,官道第三个驿站旁边有片小树林,林子里有块青石头,石头底下……
我眼皮都不抬。
你婆娘把钱塞在你家水缸底下第三块砖缝里,用油纸包着,三贯钱,外加两个银角子。
你灵根有倒是有,比头发丝还细,埋得比海沟还深。修仙不如想想下顿饭吃啥实在。
准!
邪乎的准!
钱像流水一样淌进我的破口袋。
可我心里那根弦,一直绷得紧紧的。
那尸体的话像诅咒。
活不过三天是破了。
但印堂发黑的感觉,像块沉甸甸的石头,越来越重。
我算别人的前程、财运、鸡毛蒜皮,准得要命。
可每次想算算自己,手指一碰到鱼刺,脑子里就一片混沌,像搅浑的黑水湾。
只有一种冰冷粘稠的危机感,挥之不去。
这天,茅屋的门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了。
那手真白,像刚剥壳的鸡蛋,指甲盖透着健康的粉色。
一个穿着鹅黄裙衫的姑娘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子清冽干净的气息,瞬间冲淡了屋里的咸鱼味和汗臭。
她身后跟着个青衣小婢,眼神倨傲,像只骄傲的小母鸡。
整个茅屋都亮堂了几分。
屋里几个等着算命的粗汉,眼都直了,大气不敢出。
我眼皮跳了跳。
这姑娘,通身的气派,跟这破地方格格不入。
像珍珠掉进了咸鱼堆。
你就是那个‘咸鱼神算’小婢开口,声音尖细,带着股子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点点头,没吭声。
那鹅黄裙衫的姑娘没理会小婢,径直走到我破桌子前。
她微微蹙着眉,像看什么新奇又不太干净的物件,目光扫过我油腻的手指和桌上那几根寒碜的鱼刺。
在下玄天宗,苏晚晴。
她开口,声音清泠泠的,像山涧泉水,烦请大师,为我算一算……姻缘。
玄天宗!
像一道炸雷劈在我头顶!
黑水湾几百里外,那片云雾缭绕、凡人根本爬不上去的仙山!跺跺脚能让整个州府抖三抖的庞然大物!
她居然是玄天宗的!还姓苏玄天宗宗主好像就姓苏!
我的心,沉得像坠了块礁石。
麻烦。
天大的麻烦!
那股子冰冷的危机感,瞬间浓得化不开。
我想拒绝。
可那青衣小婢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
我们小姐问你话呢!聋了小婢的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茅屋里其他人,早就吓得缩着脖子溜了出去。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
手有点抖。
硬着头皮,捻起一根鱼刺。
那股热流涌出。
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次,不再是模糊的画面。
清晰得可怕!
一片死寂的幽暗,冰冷刺骨。
腐朽的气息,浓得让人窒息。
一口巨大的、黑沉沉的石棺。
棺盖半掩着。
一只手!
一只干枯、布满诡异暗紫色纹路的手,从棺材缝里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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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的死气。
那只手,正缓缓地、执拗地,伸向站在棺材前的一个模糊身影。
那身影……穿着鹅黄色的裙衫!
我猛地睁开眼,浑身冷汗。
脑子里那个画面死死钉着。
怎么样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看着她那张清丽绝俗、不沾凡尘的脸。
再看看她身后那青衣小婢倨傲冰冷的脸。
脑子里那只从棺材里伸出来的、布满紫黑纹路的鬼手,晃来晃去。
嘴巴像有自己的想法。
舌头一秃噜。
那句要命的话,带着咸鱼味的预言,就冲出了我的破锣嗓子:
苏仙子……您命中注定的道侣……
我吸了口气,咸鱼味直冲鼻腔。
是具千年古尸!
啪嗒!
青衣小婢手里捧着的那个描金嵌玉的小暖炉,直接掉在了地上。
炉灰撒了一地。
她那张俏脸,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得吓人,眼珠子瞪得溜圆,活像白日见了鬼。
苏晚晴呢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像一尊被瞬间冻住的玉雕。
脸上那层清冷疏离的仙气,咔嚓一声,碎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被狠狠冒犯的羞怒。
红晕,从她纤细的脖颈一路烧到耳根,又迅速褪去,变成一种骇人的青白。
你……放肆!
青衣小婢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带着无法置信的狂怒和恐惧。
她猛地踏前一步,一股子冰冷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像无形的巨石轰然砸下!
茅屋四壁的土墙簌簌掉灰。
我胸口一闷,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不知死活的下贱东西!竟敢如此亵渎我家小姐!小婢眼神凌厉如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千刀万剐,玄天宗圣女,岂容你这腌臜神棍信口污蔑!
她五指成爪,指尖隐隐有寒光吞吐,闪电般朝我面门抓来!
完了!
这爪子下来,我脑袋得变成烂西瓜!
我下意识想抄家伙。
可桌上只有几根光秃秃的咸鱼刺!
就在那寒光闪闪的爪子离我鼻尖只剩三寸的刹那——
青鸾!
苏晚晴的声音响起。
不高,却像带着冰渣子。
冷得掉碴。
那只叫青鸾的小婢的手,硬生生顿在半空,指甲尖的寒芒吞吐不定。
青鸾不甘心地扭头:小姐!他……
走。苏晚晴打断她,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她甚至没再看我一眼。
仿佛我只是一滩污秽,多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
她转身,鹅黄色的裙摆划过地面沾着的炉灰。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散发着咸鱼和死亡气息的茅屋。
青鸾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等着!玄天宗饶不了你!
她丢下一句淬了毒的话,快步追了出去。
茅屋门帘落下。
那股要命的威压消失了。
我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破椅子上,后背全湿透了,冷飕飕的。
心脏在腔子里疯狂擂鼓,咚咚咚,撞得肋骨生疼。
闯祸了。
泼天的大祸!
玄天宗!
圣女!
千年古尸道侣
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让你嘴快!让你掰鱼刺!这下好了,神仙也救不了!
果然,不到半天。
黑水湾的天,变了。
轰隆隆!
沉闷的巨响撕裂了傍晚的宁静。
不是雷声。
是巨大的、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飞舟!
像几座小山,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蛮横地悬停在黑水湾码头上空。
飞舟侧舷,巨大的玄奥符文闪烁着刺眼的白光,构成一个威严的图案——一把贯穿云层的利剑!
玄天宗的标志!
无形的重压从天而降。
码头上的渔船嘎吱作响,木制的栈桥发出痛苦的呻吟。
所有渔民、商贩,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惊恐地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
飞舟舱门洞开。
一道道身影踏着流光,如同天神下凡,轰然落地!
清一色的玄天宗内门弟子白袍,背负长剑,神色冰冷肃杀,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蝼蚁般的凡人。
领头的,赫然是那个叫青鸾的小婢!
她此刻换了一身更精致的青色劲装,腰间悬着短剑,脸上罩着寒霜,眼神里全是刻骨的怨毒和快意。
她抬手,一指我那间孤零零、在巨大飞舟阴影下显得无比渺小的茅屋。
亵渎圣女的狂徒,就在里面!
拿下!
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我缩在茅屋的墙角,听着外面沉重的、如同催命鼓点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板被一股巨力轰然撞碎!
木屑纷飞!
刺眼的白光涌了进来。
几个玄天宗弟子,像冰冷的铁塔,堵住了门口。
他们的眼神,看我跟看一只待宰的臭虫没区别。
带走!
一只冰冷的手,像铁钳一样,狠狠扣住我的胳膊。
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毫无反抗之力。
我被粗暴地拖了出去,像拖一条死狗。
外面,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我看到了王麻子,他趴在地上,抖得筛糠一样,只敢用眼角惊恐地瞥我。
我看到了李秃子,秃瓢紧紧贴着地皮。
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飞舟符文运转发出的低沉嗡鸣。
我被押上其中一艘飞舟。
冰冷的金属甲板硌着膝盖。
飞舟无声无息地升空,下方黑水湾的灯火迅速缩小,变成一片模糊的光点。
然后彻底消失。
被黑暗吞噬。
玄天宗。
仙门巨擘。
山门高耸入云,奇峰罗列,灵气氤氲成雾,仙鹤清唳盘旋。
琼楼玉宇掩映在霞光云雾之中,如同仙境。
可这仙境,对我而言,就是森罗地狱。
我被关进了镇魔渊地牢。
不见天日。
只有冰冷的、刻满符咒的黑石墙壁。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血腥气。
几根火把插在墙壁上,火光跳跃,映照出一张张麻木或狰狞的囚徒面孔。
小子,犯了啥事
隔壁牢房一个浑身污垢、只剩一只眼的老头,嘶哑着嗓子问。
我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的干草堆里,没吭声。
亵渎圣女
这罪名太大。
嘿嘿,落到玄天宗手里,还进了这镇魔渊,就别想囫囵个儿出去了。
独眼老头幸灾乐祸地笑,笑声像夜枭啼哭。
沉重的铁链拖地声响起。
两个穿着玄天宗执法堂黑袍的弟子,面无表情地打开了牢门。
张少凡,提审!
没有审。
只有打。
我被拖进一间布满刑具的石室。
火把的光更亮,照得那些铁钩、尖刺、烙铁闪着狰狞的光。
说!是谁指使你污蔑圣女清誉的一个执法弟子厉声喝问。
没有谁……我声音嘶哑。
啪!
沾了水的鞭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在我背上!
火辣辣的剧痛瞬间炸开!
皮开肉绽!
呃啊!我疼得眼前发黑,蜷缩起来。
还不招
我……算出来的……我咬着牙,咸腥味在嘴里弥漫。
算用你的咸鱼另一个执法弟子嗤笑,眼神残忍,给他尝尝‘噬骨钉’的滋味!
冰冷的铁钉,被烧得通红。
滋啦——!
一股皮肉焦糊的恶臭弥漫开。
剧痛像无数毒虫钻进了骨头缝里!
我浑身痉挛,牙齿咬得咯咯响,冷汗瞬间湿透了破烂的囚衣。
意识模糊。
说不说
……
鞭子。
烙铁。
盐水泼在绽开的伤口上……
痛苦永无止境。
我像一块破布,被随意撕扯、蹂躏。
骨头断了。
不知道是哪里的骨头。
血糊住了眼睛。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铁锈味。
就在我以为要活活疼死过去的时候。
石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月白道袍、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修士走了进来。
他眼神淡漠,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血污一片的我。
像在看一滩烂泥。
执法弟子立刻躬身行礼:陈长老!
陈长老挥挥手,执法弟子退到一旁。
他慢慢踱步到我面前,蹲下身。
一股淡淡的、清冷的檀香味传来。
张少凡,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可知罪
我费力地抬起眼皮,血水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他光洁的下巴和一丝不苟的胡须。
……算的……卦象……
我喉咙里咯咯作响,挤出破碎的音节。
卦象陈长老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悲悯,又像是嘲讽,凡夫俗子,妄窥天机,已是僭越。更遑论以污言秽语,亵渎我玄天圣女,损我宗门清誉万载!此罪,万死莫赎。
他站起身,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
宗主有令,三日后,正午时分,于天刑台,斩你头颅,悬于山门,以儆效尤。让天下人看看,辱我玄天者,是何下场!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终判决。
没有转圜余地。
我瘫在冰冷腥臭的石地上,连手指都动不了一根。
绝望。
比镇魔渊的黑暗还要浓稠的绝望,彻底淹没了我。
三天。
又是三天。
上一次,是黑水湾的乱刀。
这一次,是玄天宗天刑台的断头刀。
三天。
像一道催命符。
我被丢回了镇魔渊地牢。
如同一摊被嚼烂了吐出来的渣滓。
独眼老头凑到铁栏边,那只浑浊的独眼打量着我浑身的伤。
啧啧,天刑台他幸灾乐祸地咂嘴,小子,你够本了!临死前还能在仙门大佬面前露个脸,嘿嘿,多少人想都想不来呢!
我没力气理他。
背上的伤口火烧火燎,骨头断裂的地方钻心地疼。
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全身抽搐。
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陈长老那句冰冷的斩你头颅,悬于山门。
咸鱼神算
狗屁!
算来算去,把自己算上了断头台!
真他娘的讽刺!
绝望像冰冷的黑水,一点点漫上来,淹到脖子。
要淹死我了。
我不甘心!
凭什么!
就因为我说了句实话就因为咸鱼刺指了条死路
苏晚晴……那个棺材里伸出的手……
等等!
棺材!
一个微弱的、几乎被剧痛和绝望碾碎的火星,猛地在我混乱的脑子里闪了一下!
咸鱼刺!
对!
咸鱼刺!
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用尽全身力气,把一只还算能动的手,艰难地、颤抖地,伸进怀里。
那里,贴身藏着几根最粗最硬的咸鱼刺。
是我在黑水湾的吃饭家伙,被抓时慌乱中塞进去的,竟然没被搜走!
冰冷的、熟悉的触感传来。
我紧紧攥住一根。
剧痛让我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脑子里一片混沌。
不行!
集中精神!
我要算!
算一线生机!
那股微弱的热流,似乎也被我的伤势和绝望压制,时断时续。
我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
算!
给我算!
咸鱼刺在我汗湿、血污的手指间,艰难地捻动。
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热流,断断续续。
眼前的黑暗在晃动。
破碎的画面,模糊的线条,疯狂地搅动、旋转……
没有生路。
只有冰冷的断头台。
刽子手雪亮的鬼头刀。
下面黑压压的、冷漠的玄天宗弟子。
还有高台上,端坐着的、模糊却威严的身影——玄天宗主
画面混乱,跳闪。
突然!
一点极其微弱的金光,在混乱的视野边缘,极其短暂地闪了一下!
非常快!
快得像错觉!
金光
那是什么
我心脏猛地一缩!
拼尽全力,想把意识集中到那点金光上。
金光一闪而逝的地方,似乎……是一处极其幽深之地
冰冷。
死寂。
带着一种亘古的苍凉。
画面边缘,似乎掠过一角残破的、刻着模糊花纹的石壁……
还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
我脑子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是那个尸体!
是黑水湾,那个睁眼说我印堂发黑、又一头扎进海里的尸体身上的气息!
虽然极其微弱,混杂在无数混乱的信息里。
但我绝不会认错!
那点金光……那残破石壁的气息……
和他有关
难道……
一个荒诞到极点、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可能性的念头,像毒藤一样缠住了我濒死的心。
三天。
在无尽的黑暗和痛苦的煎熬中,爬过去了。
正午。
天刑台。
玄天宗最高的山峰被削平而成。
巨大的圆形石台,刻满古老而复杂的符文,在正午的烈日下,闪着冰冷坚硬的光。
山风猎猎,吹得人衣袍翻飞。
台下,黑压压站满了玄天宗的弟子。
白袍如雪,长剑如林。
一张张年轻或年长的脸上,写满了肃穆、冰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高台之上,端坐着数位气息渊深、如同山岳的身影。
正中一人,身着紫金道袍,面容古拙,双目开阖间隐有雷霆生灭,正是玄天宗主苏星河!
他身旁,赫然坐着那位陈长老。
还有几位同样气势迫人的长老。
苏晚晴没有来。
青鸾站在陈长老身后,眼神怨毒地盯着刑台中央的我。
我被两个执法堂弟子死死按着,跪在冰冷的石台中央。
一身破烂囚衣,沾满干涸发黑的血迹。
头发散乱,脸上青紫交错,狼狈得像条被剥了皮的野狗。
背上、骨头断裂处的剧痛,被山风一吹,反而更清晰了。
太阳穴突突直跳。
时辰到——!
一个执法堂长老,声如洪钟,响彻整个天刑峰。
全场静寂。
只有风声呜咽。
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赤裸着上身、脸上带着狰狞鬼面具的刽子手,提着一柄门板宽的鬼头巨刀,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刑台。
那刀,雪亮!
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冰冷、毫无生机的光。
刀锋上密密麻麻的符文流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
锁定了我的脖颈。
寒气瞬间侵入骨髓!
刽子手走到我身后。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高高举起了那柄巨刃!
阳光被刀身反射,晃得我睁不开眼。
台下无数道目光,像冰冷的针,刺在我身上。
高台上,宗主苏星河面无表情,眼神淡漠,如同俯视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蝼蚁。
陈长老捻着胡须,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青鸾嘴角勾起,那是毫不掩饰的快意和怨毒。
鬼头巨刃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风压,朝着我的后颈,狠狠劈落!
刀锋的寒气,已经切开了我后颈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的脑袋下一秒就要冲天飞起的刹那!
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积攒了三天的绝望、不甘、愤怒、还有那一点点抓住的诡异线索,全部化作一声歇斯底里、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狂吼!
吼声炸响在死寂的天刑台!
蠢货!!!
你们玄天宗找了三百年的镇派神器‘天衍珠’——
我的声音因为嘶吼而劈了叉,带着血沫,却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朝着高台之上,朝着那位高高在上的玄天宗主,吼出了最后、也是唯一的筹码!
——就在你们圣女她爹的坟里!!!
轰——!!!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柄带着万钧之力、符文闪耀、即将斩断我脖颈的鬼头巨刃!
硬生生!
悬停在了离我后颈皮肤不到半寸的空中!
冰冷的刀气,甚至切断了我几根散乱的头发。
刽子手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维持着这个劈砍的动作,僵住了!
面具下,那双眼睛,充满了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台下,黑压压的玄天宗弟子方阵。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同时劈中!
所有肃穆、冰冷的表情瞬间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无法形容的震惊!
无数双眼睛猛地瞪圆!
嘴巴下意识地张开!
整齐划一的白袍人群,像被狂风吹过的麦浪,齐齐晃动了一下!
死寂!
比刚才行刑前更恐怖的死寂!
连呜咽的山风,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高台之上。
宗主苏星河,那位古拙威严、仿佛万事万物皆在掌控的仙门巨擘。
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第一次!
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的瞳孔,在听到天衍珠三个字的瞬间,骤然收缩!
如同针尖!
握着紫檀木扶手的手,猛地攥紧!
坚逾精铁的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
他死死地盯着刑台上如同血葫芦的我。
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里里外外彻底洞穿!
震惊、暴怒、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疑不定!
他身旁的陈长老,更是浑身剧震!
捻着胡须的手猛地一抖,硬生生揪断了几根保养得宜的长须!
他脸上的悲悯和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极度的骇然和一种被戳破心事的慌乱!
他猛地扭头看向宗主,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苏星河那如同冰封的眼神硬生生冻了回去!
青鸾脸上的快意和怨毒彻底僵住,变成了呆滞和茫然。
天衍珠
圣女她爹的坟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她头晕目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刑台上。
我瘫跪着。
吼完那句话,仿佛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背上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海啸般涌来。
眼前阵阵发黑。
但我死死咬着舌尖,用剧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咸的。
是血的味道。
我赌了。
用命赌了。
赌的就是那点微弱的金光,赌的就是尸体的残留气息,赌的就是陈长老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期待!
他期待我死!
为什么
仅仅因为我亵渎了圣女
还是……我那句千年古尸的卦象,无意中,戳破了某个天大的、足以让整个玄天宗地震的秘密!
高台上。
苏星河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影,仿佛瞬间抽走了天刑峰顶所有的光线,投下巨大的阴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席卷整个天刑台!
所有弟子,包括台上的刽子手,都感觉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伏下去!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实质的寒冰利剑,穿透空气,死死钉在我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看蝼蚁。
而是看一个……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的……死人!
你,苏星河的声音响起,低沉、缓慢,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冰坨子砸在石台上,方才所言,是何意
整个天刑台,数万道目光,如同聚光灯,死死聚焦在我这个血污满身、跪在断头刀下的狂徒身上。
空气凝成了冰坨子。
苏星河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万年寒冰,砸下来。
你,方才所言,是何意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骨头缝里。
我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背上断骨的地方,疼得像有锯子在来回拉扯。
但我不能倒!
我赌上了命,才换来这一丝喘气的机会!
我艰难地抬起头,视线被血糊得有点模糊,只能看到高台上那团紫色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
意思……我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咸腥味刺激着神经,就是字面意思!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天衍珠!你们找了三百年的宝贝!我喘着粗气,努力让声音更大些,传得更远,它就在那儿!在你们前宗主,苏晚晴她亲爹,苏老宗主的坟里!就在那口棺材里躺着呢!
轰——!
台下弟子群中,终于压抑不住,爆发出一片无法控制的倒抽冷气声!
无数双眼睛里的震惊,变成了骇然!
前宗主!苏老宗主!圣女的爹!
坟里棺材里!
这……这已经不是亵渎了!
这是刨祖坟啊!
诛心之言!
高台上,陈长老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猛地看向苏星河。
苏星河脸上,那最后一丝属于人的表情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绝对的、如同万载玄冰的漠然。
但那双眼睛深处,却仿佛有黑色的风暴在疯狂酝酿!
一派胡言!陈长老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狂怒,狂徒!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污蔑前宗主!罪加一等!该受万剑穿心之刑!
他指着我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宗主!此獠冥顽不灵,满口污秽!当立即处死!以正视听!他转向苏星河,语气急促,近乎哀求。
慢着!
一个清冷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突兀地响起。
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通往天刑台的山道口,苏晚晴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一身素白的衣裙,在山风中飘拂。
她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紧紧抿着,没有一丝血色。
那双曾经清冷如寒星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剧烈的挣扎、痛苦,还有一丝……不顾一切的决绝!
她一步步走上刑台。
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
所过之处,弟子们纷纷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路,脸上满是惊愕。
青鸾惊呼一声:小姐!您怎么来了这里污秽……
苏晚晴没有理会她。
她径直走到刑台中央,走到跪着的我和那柄悬停的鬼头刀之间。
山风吹起她素白的裙角,拂过冰冷的刑台地面。
她抬起头,看向高台上那尊如同神祇般的紫色身影。
她的父亲。
父亲……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他……他说的……可是真的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苏星河。
带着一种女儿对父亲最后信任的、绝望的求证。
苏星河的目光,终于从我这个蝼蚁身上移开,落在了自己女儿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冰冷,有失望,有一闪而逝的痛楚,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没有回答苏晚晴。
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掌控天地般的恐怖力量,在他掌心汇聚!
目标——
赫然是刑台中央的我!
他要灭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晚了!!!
一声怪腔怪调、带着浓重戏谑和幸灾乐祸的嚎叫,如同炸雷,从天刑峰外的云海之中传来!
那声音!
我浑身一个激灵!
是尸体!
是黑水湾那个尸体的声音!
轰隆隆——!
云海剧烈翻腾!
一艘造型极其古怪、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扭曲蠕动的暗金色诡异符文的梭形飞舟,如同从地狱深渊冲出的魔物,蛮横地撞碎云层,出现在天刑台上空!
飞舟侧舷打开。
一个穿着花花绿绿、像打翻了染缸的破烂袍子,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的年轻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飞舟边缘。
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油腻鸡腿
正是黑水湾那个尸体!
他脸上挂着极其欠揍的、灿烂无比的笑容,对着下方死寂一片的天刑台,尤其是高台上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苏星河,使劲挥了挥手里的鸡腿骨头。
哟!苏大宗主!忙着呢杀人灭口啊
他嘬了嘬油乎乎的手指头,咂咂嘴。
啧啧啧,可惜啊可惜!
你们家老祖宗棺材板儿,这会儿估计都让人掀开透气咯!
他猛地指向玄天宗后山禁地方向!
快瞅瞅!那冲天的‘宝光’!亮不亮闪不闪是不是跟你们家那失传的‘天衍珠’放的光,一模一样
所有人!
数万道目光!
下意识地、齐刷刷地!
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着!
猛地转向玄天宗后山禁地——
只见一道粗大无比、璀璨夺目、带着煌煌天威般气息的金色光柱!
正从后山最深处,那属于历代宗主安眠的禁陵方向!
轰然爆发!
直冲霄汉!
将整个玄天宗的天空,都染成了刺眼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