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跟婆婆顶了一句嘴。
她转身就把我锁进了40度的阳台,隔着玻璃门对我冷笑。
滚烫的地面几乎要烫熟我的脚底,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我拼命打通老公的电话,哭着求救。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三秒。
离婚吧,我净身出户。
我脑子一片空白,下一秒,婆婆却拿着备用钥匙,笑意盈盈地打开了门。
她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傻孩子,妈跟你开个玩笑,你老公就当真了。
我看着她和蔼的脸,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01
毒辣的七月,太阳像个悬在头顶的巨大火球,炙烤着城市的每一寸皮肤。
客厅的空调开到了20度,冷气丝丝缕-缕地往外冒,可我却觉得浑身燥热。
起因是午饭的一盘清蒸鱼。
婆婆王丽往鱼身上浇了半瓶她最爱的辣油,红彤彤的,看着就让人胃里烧得慌。
我的胃不好,结婚前就跟老公陈辉说过,他也跟他妈提过。
可王丽似乎永远记不住。
或者说,她根本不想记住。
我看着那盘油汪汪的鱼,小声说:妈,我最近胃不太舒服,能不能……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怎么,我做的饭不合你林大小姐的胃口了她眼皮一翻,那张原本还算和气的脸瞬间挂上了霜。
辛辛苦-苦伺候你们,还挑三拣四的,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陈辉立刻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使着眼色。
妈,小晚不是那个意思,她……
你闭嘴!王丽瞪向陈辉,我跟她说话,有你什么事越来越没规矩,娶了媳-妇忘了娘!
我胸口堵着一口气,没忍住,顶了一句:妈,我只是说我胃不舒服,没说不吃,您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就是这句话,点燃了炸药桶。
王丽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至于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至于!
她拽着我,像拖着一个麻袋,径直走向南边的阳台。
七月的午后,阳台就是个蒸笼。
地板被晒得发烫,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味。
她猛地把我推了进去,然后哐当一声,从外面锁上了玻璃门。
我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拍打着玻璃门,大喊:妈,你干什么!开门!
王丽站在门外,隔着一层玻璃,脸上带着一种扭曲又得意的冷笑。
她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看着我,像在欣赏一个困在笼子里的动物。
滚烫的地面透过薄薄的拖鞋,灼烧着我的脚底。
我疼得只能不停地踮脚,交换着站立。
热浪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着我,挤压着我的肺,我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
汗水很快湿透了我的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
我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婆婆那张冷笑的脸也变成了晃动的色块。
我快要死了。
这个念头疯狂地在我脑中叫嚣。
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我拨通了陈辉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里传来嘈杂的电视剧声响。
他似乎在看电视,看得正投入。
喂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陈辉……救我……我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妈把我锁在阳台了……我快不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不是信号不好,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还有电视剧里男女主角的对话声。
那沉默的三秒钟,比我在阳台上度过的每一分钟都要漫长,都要煎熬。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被扔进了不见底的深渊。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
闹够了吗这么经不起考验。
考验
我以为我听错了。
紧接着,他扔出了致命的一击。
离婚吧,我净身出户。
嗡的一声,我的大脑彻底停摆了。
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摔在滚烫的地面上,屏幕瞬间碎裂。
离婚。
净身出户。
原来,我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一个经不起考验的,可以随时被抛弃的物件。
原来,我忍受的一切,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身体的灼痛,在这一刻,似乎都麻木了。
心口的那个窟窿,灌满了寒风,比这40度的高温更让我绝望。
我靠着发烫的玻璃门滑坐下去,放弃了所有挣扎。
就在我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咔哒一声,门锁转动了。
婆婆王丽拿着备用钥匙,笑意盈盈地打开了门。
她亲热地拉起我的手,仿佛刚才那个冷酷的刽子手不是她。
傻孩子,妈跟你开个玩笑,测试测试你,你看你老公,还当真了。
她把我从地狱般的阳台拉进20度冷气的客厅。
巨大的温差让我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都在打颤。
王丽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看这孩子,身体就是弱,开个玩笑就吓成这样。
我低头,看见自己光着的脚底板上,已经冒出了好几个亮晶晶的水泡,又红又肿。
我再抬头看看她那张虚伪的、挂着慈爱笑容的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晚上,陈辉回来了。
他看到我脚上的伤,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第一反应不是关心。
他皱着眉,语气里全是责备。
你怎么回事又惹我妈生气了不知道她年纪大了,要让着她点吗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我的丈夫。
他的脸上没有心疼,只有不耐烦。
然后,他轻描淡写地附和着王丽的话。
妈就是爱开玩笑,你跟她计较什么,别当真。
他走过来,想抱我,被我躲开了。
他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解释起下午那通电话。
我电话里说净身出户,也是为了配合我妈演戏,给你个台阶下,顺便让你长个教训,以后别老是顶撞她。
长个教训。
演戏。
我看着这对母子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内心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原来,我的生死,在他们眼里,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戏。
一场用来教育我的游戏。
我点点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声说:我知道了。
他和我妈都松了一口气,以为我懂事了,这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不知道。
有些东西,在那三秒钟的沉默里,在那句净身出户里,在那场致命的玩笑里,已经彻底死了。
02
那一晚,我表现得异常平静。
我甚至主动走到王丽面前,低下头,用一种她最满意的、温顺的语气说:妈,对不起,今天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一定改。
王丽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她拉着我坐下,假惺惺地拿出烫伤膏,亲自给我涂抹脚底的水泡。
棉签沾着冰凉的药膏,触碰到水泡时,一阵钻心的疼。
我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一边涂,一边用那种为你好的论调在我耳边念叨。
小晚啊,你别怪妈心狠。妈也是为了你好,现在的女孩子都太娇气,不敲打敲打,以后怎么持家
陈辉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让他娶个祖宗回来伺候。你得学会忍,学会让,这才是好媳-妇。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心里。
我低着头,刘海遮住了我的眼睛,也遮住了里面所有的情绪。
嗯,妈说得对。我轻声应着。
陈辉也走过来,从背后搂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好了好了,夫妻哪有隔夜仇。妈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我却只感到一阵恶寒。
这周末我带你出去散散心,买你最喜欢的包,好不好他哄着我,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好啊。
他很满意我的识趣,亲了亲我的脸颊。
在他转身去浴室的瞬间,我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冰寒。
深夜,他们母子二人都睡熟了。
我悄悄从床头柜的最深处,摸出一部很久没用过的备用手机。
我躲进卫生间,反锁上门,给我的闺蜜,也是一名职业律师的苏晴发了一条信息。
苏晴,帮我个忙。
查一下陈辉名下的所有资产,包括他父母名下的。越详细越好。
信息发出去,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然后,我打开手机的摄像头,对准我那双惨不忍睹的脚。
红肿的皮肤,密密麻麻的水泡,有些已经磨破了,渗着黄色的液体。
我特意将手机系统里的日期和时间戳调整到最大,清晰地拍了进去。
拍完照,我坐在马桶上,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我想起婆婆王丽打开阳台门时,得意忘形中说漏嘴的一句话。
这房子隔音好,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混沌。
这说明,她不是临时起意,她是早有预谋。
她早就想好了要用这种方式来教训我。
这个认知让我不寒而栗。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复盘家里的每一个细节。
我想起了客厅的监控。
当初为了安全,陈辉在客厅装了一个正对着大门的摄像头。
我打开手机APP,连接摄像头的画面。
APP上显示:设备离线。
我心中冷笑一声。
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我被关进阳台的这几个小时里坏了。
第二天一早,我假装不经意地对正在吃早饭的王丽提起。
妈,昨天我想看看监控,发现连不上了,是不是坏了
王丽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她很快恢复了镇定,说:哦,那个啊,估计是老旧了,接触不良吧。回头让陈辉看看。
我点点头,没再追问。
但我心里清楚,那监控,绝对不是接触不良。
从那天起,我开始扮演一个完美的儿媳。
我每天早起,变着花样给他们做早餐。
王丽说什么,我都不再反驳,一概点头称是。
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她嫌我买的菜不新鲜,我立刻道歉,转身就去重新买。
她嫌我拖地不干净,我二话不说,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
我甚至主动用自己的工资,给她买了一条她念叨了很久的金项链。
王-丽和陈辉对我的转变非常满意。
王丽在亲戚朋友面前到处夸我,说我懂事了、长大了。
陈辉也觉得我终于成熟了,不再跟他妈闹别扭,家庭一片和谐。
他们以为,那场阳台的酷刑,真的把我调教好了。
他们以为,我是一只被驯服的羔羊。
他们不知道,羔羊的伪装下,是一头被唤醒的,正磨着利爪和牙齿的狼。
03
周末如约而至。
陈辉真的要带我出去散心。
我们去了一家新开的西餐厅,环境优雅,灯光暧昧。
他为我切好牛排,推到我面前,眼神里带着他自以为的深情。
老婆,尝尝,这家味道不错。
我叉起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
肉很嫩,酱汁也很好,可我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我的味蕾,似乎连同我的心一起,在那天下午被晒死了。
老婆,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呢陈辉放下刀叉,握住我的手。
我抬起头,看着他。
我知道,今天的散心是假,婆婆授意的思想教育才是真。
果然,他开口了。
我知道那天妈做得有点过火,但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她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跟我,跟我们这个家过日子。
他的语气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一场可能致人死命的囚禁,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家庭测试。
至于那个净身出户的电话……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想让自己的背叛听起来更动人一些。
那是我和妈提前商量好的。如果我们逼得太紧,你下不来台,我就用这个方法,给你一个台阶下,也算是一个终极考验。
我听着他荒谬的言论,心里冷笑连连,脸上却故作委屈,眼眶慢慢红了。
考验用我的命来考验吗万一我真的中暑死了呢我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他立刻握紧了我的手,表情变得更加深情款款。
怎么会呢!妈有分寸的,她就在门外看着呢,不可能让你出事的。
再说,我当时说净身出户,不就是给你最大的诚意和保障吗
他身体前倾,凑近我,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自我感动。
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我所有的一切。林晚,这还不能证明我爱你吗
爱
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无比讽刺。
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我所有的情绪。
我的手指在桌布下,悄悄地按下了手提包里录音笔的开关。
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的包里,无声地闪烁了一下。
我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说的‘净身出户’,是算数的,对吗
我刻意加重了算数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和一丝期待。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离婚,你这句话,是你对我爱的承诺,是有效的,对吗
我的示弱和深情,显然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被我问得心花怒放,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保证。
当然算数!绝对算数!这是我陈辉对你的承诺!
他提高了音量,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告他的伟大爱情。
只要你提离婚,我随时净身出户,房子车子存款,我什么都不要,全都给你!
他深情地望着我,又补充了一句:但我相信你不会的,对吗老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我终于破涕为笑,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
我主动依偎进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嗯,我不会的。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回家的路上,我借口手机没电,要用他的手机给苏晴回个信息。
他毫无防备地把手机解锁递给了我。
我快速地给苏-晴发了一条加密信息:继续深挖,特别是他父母那边的资金往来。
然后,我当着他的面,删掉了发送记录。
回到家,我第一时间冲进卫生间。
我将录音笔里的那段音频导出,小心翼翼地备份了三份。
然后,我将文件重命名为——爱的承诺。
我给它设置了一个最复杂的密码,加密保存。
陈辉,这是你给我的承诺。
我会让你,亲口兑现它。
04
没过几天,苏晴的消息就传来了。
她的效率一向很高。
调查结果和我想的差不多,陈辉名下除了每个月固定打入的工资卡,确实没什么像样的财产。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月光族,工资一到手,除了日常开销,就是给他妈买各种东西,或者花在自己的游戏和应酬上。
但真正的重头戏,在他母亲王丽那边。
苏晴查到,陈辉婚前,王丽就用他的身份证开了一个隐秘的理财账户。
这些年,我们家的各项收入,包括逢年过节的礼金、我给的家用、甚至陈辉偶尔拿到的奖金,都被王丽以我帮你们存着为由,悄悄转入了那个账户。
日积月累,那里面已经是一笔相当巨大的数额。
更关键的,是我们现在住的这套婚房。
这套房子,当初首付一百多万,有七十万是我父母出的。
但房本上,写的却是陈辉一个人的名字。
我到现在都记得,当初去房管局签字的时候,王丽是怎么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地劝我的。
小晚啊,男人是一家之主,房本上写他的名字,他在外面才有面子。
再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写谁的名字不都一样吗这只是个形式,重要的是家庭和睦。
陈辉也在一旁帮腔:是啊老婆,我妈说得对,这都是为了我们家好。你放心,这房子就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
当时的我,被爱情和对未来家庭生活的美好幻想冲昏了头脑。
我竟然真的信了他们的鬼话,在那份放弃产权的声明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想来,真是愚蠢得可笑。
苏-晴在电话里告诉我,虽然我签了声明,但并非完全没有转机。
如果我能证明当初签署声明时,存在欺诈、胁迫的情形,再加上我有明确的大额出资证明,依旧可以在法庭上争取到属于我的份额。
欺诈胁迫
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的家庭和睦论,不就是最大的欺诈吗
我挂了电话,翻箱倒柜,终于在旧手机里,找到了当初我爸妈给我转账七十万的银行记录截图。
还有我和我妈的聊天记录。
晚晚,这七十万是爸妈给你的陪嫁,也是给你以后生活的底气。房本上一定要加上你的名字,知道吗
妈,你放心吧,陈辉和他妈都说了,就是走个形式,以后都是我们的。
看着当初天真的自己,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将这些截图一张张保存下来,连同那段爱的承诺录音,一起放进了加密文件夹。
证据链,正在一点点形成。
我继续扮演着我的贤惠儿媳。
周末,家里来了不少亲戚。
王丽又在饭桌上炫耀她新买的金项链,意有所指地说:这都是我儿媳-妇孝顺,比儿子强多了。
亲戚们纷纷夸我懂事。
我端着一盘水果走出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应该的。上次妈还跟我开了个玩笑,把我关在阳台上考验我,差点没把我吓死。经过那次考验,我才真正成长了,知道该怎么孝顺婆婆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整个饭桌的人都听清楚。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亲戚们的表情变得各异,有惊讶,有关切,有探寻。
王丽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抖。
她想发作,但在这么多亲戚面前,又只能硬生生忍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孩子,就爱说笑。那都是小事,过去了。
我就是要让这件事半公开化。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王丽,是一个会把儿媳-妇关在四十度阳台开玩笑的婆婆。
我要在她最爱惜的面子上,先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为日后彻底撕破脸,埋下最关键的伏笔。
从那以后,王丽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警惕和忌惮。
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喝水,无意中发现她没关电脑。
屏幕上,赫然是她正在观看的视频,标题刺眼——《高段位婆婆如何拿捏儿媳,让她服服帖帖》。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所谓的情感专家口若悬河,再看看王丽的搜索记录,心中再无一丝波澜。
我开始我的下一步计划。
我以备孕为由,向陈辉提出,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家里的经济大权应该由我来管理。
我要求他将工资卡上交。
我还天真地问他:老公,妈帮我们存的那些钱,现在有多少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拿出来,做一些更稳妥的理财,为宝宝的奶粉钱做打算
我的步步紧逼,终于让那只笑面虎,露出了她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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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的试探,彻底点燃了王丽的警报器。
在她看来,我这只被调教好的羔羊,不但没有乖乖吃草,反而开始觊觎整个草原了。
她觉得我的翅膀硬了,想要掌控家里的经济大权,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于是,一场更加恶毒的考验,被她迅速策划了出来。
那天下午,我正在公司开会,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是陈辉。
我按掉,他立刻又打了过来,一遍又一遍,执着得反常。
我预感不妙,跟领导告了假,走到安静的楼梯间回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陈辉焦急万分、甚至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老婆!不好了!妈心脏病突发,现在送到医院了,医生说要做手术,急需五万块钱!
你快点!快点把钱转到我妈卡上!救命要紧啊!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听起来真的像是天塌下来了。
心脏病
我脑子里飞速旋转。
王丽上个月才跟着单位的退休同事一起去体检,报告我看过,各项指标好得能去参加老年马拉松。
哪来的突发心脏病
我瞬间就明白了。
这又是他们母子俩联手导演的一出戏。
一场测试我是否真的爱这个家,是否愿意为他们奉献一切的戏码。
我捏紧了手机,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爱演,那我就陪你们演到底。
我立刻切换声线,用一种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声音对着电话喊。
什么怎么会这样!妈怎么样了在哪家医院
好,我马上转钱!我马上转!
我假装焦急地在电话里操作着手机银行。
过了几秒,我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语气说:老公,怎么办,我的钱大部分都在理财产品里,是定期,现在取出来要损失好多利息,而且到账要时间的!
电话那头的陈辉更加急躁了。
那怎么办啊!医生催着呢!人命关天啊林晚!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立刻接上:你别急!我想起来了!妈帮你管的那个理财账户不是有很多钱吗你先从里面取啊!那个取出来快!
我的话一出口,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陈辉的呼吸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个……那个是我妈的养老钱,不能动。
终于,他憋出了这么一句。
养老钱不能动
我再也忍不住,冷笑出声。
笑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我的语气,也在一瞬间,从焦急的妻子,变成了冰冷的审判官。
所以,你妈的养老钱是钱,不能动。我的钱,我爸妈给我的血汗钱,就活该被你们拿来填坑,是吗
陈辉,别演了。
这又是你们精心策划的玩笑,对不对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我知道,我戳穿了他们。
我不再给他任何反应和狡辩的机会。
我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调,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陈辉,我同意离婚。
就按你上次在餐厅里,对我承诺的那样。
你,净身出户。
我现在就去找苏晴拟定协议,你等她联系你吧。
说完,我没有一丝留恋,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立刻回到工位,将那个名为爱的承诺的文件夹,连同所有我收集到的证据,一股脑地打包,加密,发送给了苏晴。
邮件标题是:开战。
做完这一切,我关掉电脑,拿起我的包,平静地跟领导辞了职。
然后,我打车回家。
我没有走电梯,而是一步步爬上了六楼。
我需要这点时间,来平复我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当我用钥匙打开家门时,一幅我预料之中的画面,出现在我眼前。
那个心脏病突发正在医院抢救的王丽,正好好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电视。
她听到开门声,回头看我,脸上还带着一丝算计得逞的笑意。
可当她看到我身后那个巨大的行李箱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站起来,脸色大变。
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
我拉着行李箱,走到玄关,换上我自己的鞋。
然后,我转过身,对着那张惊愕又慌乱的脸,露出了一个冰冷至极的微笑。
妈,这个玩笑,不好笑了。
06
我搬进了苏晴家。
她给我收拾了一间客房,递给我一杯温水。
想哭就哭出来吧。她说。
我摇摇头,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我哭不出来。
我的眼泪,好像在那天下午的阳台上,就已经被彻底蒸发干净了。
我的手机,从我走出那个家门开始,就变成了一块滚烫的烙铁。
陈辉和王丽的电话、微信、短信,像潮水一样涌来。
起初是指责。
林晚你疯了吗为这点小事就要离婚你是不是小题大做
你马上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发现我一概不理后,他们的语气又开始变软。
变成了哀求。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我妈出的馊主意,你别生气了,我们回家好好说行不行
小晚啊,妈知道错了,妈给你道歉。你快回来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我看着那些信息,只觉得无比讽-刺和可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没有回复任何一条,直接开启了勿扰模式,将手机扔到一旁。
我把所有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了苏晴。
第二天,效率惊人的苏晴,就将一式两份的律师函,分别用最快的同城快递,寄到了陈辉的单位和他家里。
律师函的内容,清晰明确,不带一丝感情。
一,同意离婚。
二,要求男方陈辉,履行其亲口作出的净身出户的口头协议。苏晴还在后面附上了一行小字:(注:此协议有明确录音证据)。
三,要求依法分割夫妻共同财产,特别是对我们现居的婚房产权进行重新划分。后面同样附上了说明:(注:女方持有购房时70万首付款的银行转账证明及相关聊天记录)。
陈辉收到律师函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和同事吹牛。
据他同事后来八卦说,他拆开快递看到内容后,整个人都懵了,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拿着那几张纸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那个一向温顺隐忍的我,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而且准备得如此充分。
王丽是在小区的快递柜收到另一份律师函的。
她在那个以退休教师和干部为主的家属大院里,最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和面子。
当着几个老邻居的面,她拆开信封,只看了一眼,就气得当场跳脚,形象尽失。
她的电话,很快就追了过来。
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咒骂。
林晚你这个白眼狼!你安的什么心!你这个心机深沉的毒妇!我们陈家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我没有动怒,平静地打开了免提,让一旁的苏晴也听得清清楚楚。
等她骂累了,喘着粗气的时候,我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妈,别激动,气坏了身体,可没有‘玩笑’药可以治。
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把你们精心设计的‘玩笑’和‘考验’,当真了而已。
当初你们母子俩费尽心机地考验我,现在,不过是轮到我,来考验一下你们的‘承诺’了。
电话那头的王丽,瞬间语塞。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还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几秒钟后,电话里传来了她撒泼打滚的哭嚎声。
我懒得再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午,陈辉找到了我的公司。
我辞职的消息还没传开,他以为我还在。
他被前台拦下,就在公司大堂里等我。
苏晴陪我下楼,去见他最后一面。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
他一看到我,就冲了过来,脸上是声泪俱下的悔恨。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想来抓我的手,被苏晴冷着脸挡开了。
都是我妈!都是她逼我的!那个电话,那个考验,全都是她让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他把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回家,我马上让我妈跟你道歉!我们把律师函撤了,以后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引得公司大堂里人来人往的同事纷纷侧目。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此刻在我眼里,就像一个跳梁小丑,陌生又可笑。
机会
我冷冷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表演。
在我被关在阳台上,感觉自己快要被晒死的时候,你给过我机会吗
在你用冰冷的声音说出‘离婚吧’三个字的时候,你给过我机会吗
陈辉,是你,亲口说的离婚。我不过是,成全你。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凿在他心上。
他脸上的表情,从悔恨,到震惊,再到彻底的绝望。
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和苏晴一起,走出了那栋大楼。
身后,是他颓然跪地的哭声。
可那又与我何干呢
一个刽子手,有什么资格,祈求受害者的原谅
07
陈辉和王丽见硬的不行,很快就改变了策略。
他们开始打感情牌,发动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对我进行轮番轰炸。
三姑六婆们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
话术都出奇地一致。
小晚啊,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别为了一点小事就闹离婚啊。
陈辉他妈也是为你们好,你一个做晚辈的,让着点怎么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太贪财了,怎么能要男人净身出户呢传出去名声都坏了!
舆论,在他们的刻意引导下,开始一边倒地指责我不孝、贪婪、心机重。
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对于这一切,我早有准备。
我平静地听着电话里那些所谓的长辈的教训,一言不发。
等他们说完了,我挂掉电话,然后打开了我的加密文件夹。
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阳台暴晒后双脚水泡的照片,医院开具的二度烫伤诊断证明,以及那段在西餐厅录下的,陈辉亲口承认考验并承诺净身出户的录音,剪辑成了一个时长一分钟的短视频。
视频的逻辑清晰,证据链完整。
我没有加任何煽情的音乐和文字,只是把事实赤-裸裸地摆了出来。
然后,我将这个视频,发进了我们家的家庭群,以及几个核心的亲戚群里。
我还配上了一段文字。
感谢婆婆王丽女士,用可能会失去生命的危险,来考验我对婚姻的忠诚。
感谢老公陈辉先生,用净身出户的承诺,来证明他对我至死不渝的爱。
现在,我累了,也倦了。我不想再接受任何考验了,我只想让这份伟大的爱和沉重的承诺,兑现而已。有错吗
视频和文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那些原本平静的微信群里,炸开了锅。
群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几分钟后,之前还对我口诛笔伐的亲戚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退群。
舆论,瞬间反转。
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那对自作聪明的母子。
王丽最爱的是什么是她那张比命还重要的脸。
她在老同事、老邻居面前,一直苦心经营着开明慈母、十佳婆婆的完美人设。
这一下,人设彻底崩塌。
我从一个远房表姐那里听说,王丽现在连家门都不敢出,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
但这还不够。
我要的,是釜底抽薪。
我从苏晴那里查到,王丽所在的社区,最近正在评选模范家庭的称号。
王丽为了这个虚名,忙前忙后,拉票请客,花了不少心思,据说已经内定是她家了。
这对她来说,是退休后最重要的荣誉。
我笑了。
我用一个新注册的邮箱,将那个短视频和所有的证据材料,匿名打包,发送给了社区评选委员会的官方邮箱。
邮件主题是:《关于模范家庭候选人王丽女士家庭玩笑事件的补充材料》。
不出所料。
三天后,社区的公告栏上,王丽的名字被悄无声息地撤了下来。
她不仅被取消了候选资格,还被社区的领导叫去办公室,进行了一场长达两小时的批评教育。
这件事,很快就成了整个家属大院最大的笑柄。
王丽,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王老师,彻底地,社会性死亡了。
我就是要让她明白,面子,不是别人给的。
是你自己挣的。
你不要脸的时候,就别怪别人,把你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08
被逼到绝境的王丽,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做出了一件让我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蠢事。
她不知道从哪个非法的渠道,搞到了我租住在苏晴家小区的备用钥匙。
她竟然想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潜入进来,偷走我所有的证据原件。
她以为,没有了那些东西,我就拿她没办法了。
天真得可笑。
其实,从我搬进苏晴家的第一天起,苏晴就在门口的猫眼里,装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针孔摄像头。
用她的话说:对付流氓,就不能用君子的手段。
我故意在一次和陈辉的通话中(我让他打给苏晴,我开了免提),无意中透露,所有的证据原件,包括房产证的复印件、转账记录、录音笔,我都放在了苏晴家的一个小型保险箱里。
那些东西太重要了,我得锁起来才放心。我对着电话那头绝望的陈辉,用一种天真的语气说道。
王丽果然上当了。
周五下午,我和苏晴在楼下的咖啡馆里,通过手机连接的监控画面,欣赏了一场拙劣的入室盗窃表演。
王丽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楼道里,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她直奔我所说的那个保险箱,用随身携带的撬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撬开了箱门。
当她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惊喜盒子弹出来,冲她喷了一脸亮片时,她那张错愕、愤怒、又绝望的脸,简直比电影还精彩。
就在她气急败坏地准备离开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是接到我报警电话后,迅速赶来的警察。
人赃并获。
监控录像,清清楚楚。
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加上盗窃未遂(虽然保险箱是空的,但她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王丽被当场带走了。
戴上手铐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不是我……是她陷害我……
陈辉彻底崩溃了。
他冲到派出所,又冲到苏晴的律所楼下,跪在地上求我。
林晚,我求求你,你撤诉吧!那是我妈啊!她年纪大了,不能有案底啊!
只要你肯撤诉,我什么条件都答应!房子给你,钱也给你,我真的净身出户!求求你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像一条被抽了筋骨的狗。
我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着他。
现在才说答应晚了。
你妈有胆量撬别人家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陈辉,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妈是,你也是。
她有胆做,就该有胆承担后果。
王丽被拘留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他们整个圈子。
陈辉的单位也知道了这件事。
一个母亲是盗窃犯的员工,在那个讲究出身和背景的国企里,他的前途,可想而知。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是,每一根。
09
由于王丽的非法侵入和盗窃未遂行为,性质恶劣,我们的离婚案,在调解失败后,直接进入了开庭审理程序。
法庭上,气氛庄严肃穆。
我坐在原告席上,身边是冷静而专业的苏晴。
对面,是面如死灰的陈辉,和他花大价钱请来的律师。
王丽因为是待罪之身,作为污点证人,根本没有资格出庭。
对方律师果然如苏晴所料,试图将整件事轻描淡写。
他将阳台事件定性为家庭内部矛盾,是夫妻间一时冲动的情趣玩笑,并不构成虐待。
他声称我的烫伤只是意外,并质疑我提供的心理创伤评估报告的权威性。
苏晴站了起来,不慌不忙。
她先是将我的烫伤报告、医院的诊断证明、以及多张惨不忍睹的照片,通过投影仪,清晰地展示在法庭上。
整个法庭,一片寂静。
连旁听席上都传来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然后,苏晴提交了王丽非法侵入住宅被拘留的警方证明。
请问法官,请问对方律师,一个会撬开儿媳-妇家门进行盗窃的婆婆,她所谓的‘玩笑’,可信度有多高
对方律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最后,苏晴按下了播放键。
那段在西餐厅录下的爱的承诺,清晰地回荡在法庭的每一个角落。
……只要你提离婚,我随时净身出户,房子车子存款,我什么都不要,全都给你!
陈辉那信誓旦旦、充满深情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讽刺。
录音播放完毕,法官将目光投向了被告席。
被告,陈辉先生,请问这段录音里,承诺净身出户的,是否是你本人的声音这是否是你在神志清醒、无人胁迫的情况下,作出的真实意愿表达
陈辉的头,垂得更低了。
他嘴唇哆嗦着,面如死灰,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是。
那一刻,胜负已分。
至于房产,苏晴拿出了我父母的七十万转账记录,以及当初我和母亲关于房本加名的聊天记录。
她指出,当初被告方母子以家庭和睦为由,对原告进行了欺诈和精神施压,诱使其放弃了产权,这本身就是无效的。
我方要求,对房产进行重新分割,并对陈辉名下其母代管的理-财账户进行财产审计。
对方彻底没了气焰。
他们知道,再打下去,只会输得更惨,暴露得更多。
休庭期间,他们主动找到了苏晴,提出和解。
10
最终的和解协议,摆在了我们面前。
我拿到了我们婚后居住的那套房子。
作为交换,我象征性地,从我应得的婚后共同财产里,拿出一小部分,作为差价补偿给了陈辉。
至于王丽名下那个数额巨大的理财账户,因为资金来源复杂,牵扯到她婚前的财产,审计起来会非常麻烦,耗时耗力。
我主动放弃了对那个账户的追索。
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榨干最后一分钱。
我要的,是惩罚。
我要的,是尊严。
我要的,是让他们为自己那场致命的玩笑,付出应有的、惨痛的代价。
陈辉为了给他妈交纳罚款、聘请律师,已经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甚至还欠下了一些外债。
现在,又失去了房子和大部分婚内存款。
他,几乎是真的,净身出户了。
签字那天,在民政局的调解室里。
陈辉看起来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双眼无神,头发里夹杂着刺眼的白。
王丽也来了,她刚刚被取保候审,整个人苍老又颓败,全程不敢看我一眼。
我平静地,在协议的每一页上,签下我的名字——林晚。
这两个字,我写得无比用力,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
签完字,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瘫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我对他说出了我们之间最后一句话。
陈辉,谢谢你。
谢谢你,亲手实现了你对我的承诺。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电流击中。
最终,他颓然地,深深地低下了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正好。
温暖,明亮,却一点也不灼人。
我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终于,把我的人生,从那个泥潭里,拔了出来。
11
离婚后,我拉黑了陈辉和王丽的所有联系方式。
他们的世界,从此与我无关。
大约半年后,我从苏晴口中,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关于他们的近况。
他们最终卖掉了王丽那个理财账户里所有的产品,一部分用来赔偿我的损失,一部分用来交罚款,剩下的钱,在一个很偏远的老旧小区,租了一个没有电梯的老破小。
王丽因为有了案底,所有社区的评奖、活动都与她无缘。
她从前在邻里间积攒的那些虚荣和体面,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巨大的落差让她变得敏感、多疑、暴躁,天天在家里和陈辉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互相指责是对方毁了自己的人生。
陈辉在单位,也因为母亲的盗窃丑闻和不体面的离婚官司,被彻底边缘化。
升职加薪再也无望,同事们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他性情大变,开始酗酒,每天都喝得醉醺醺地回家,然后和王丽爆发更激烈的争吵。
曾经那个牢不可破、一致对外的母子联盟,在失去了我这个共同的敌人,和优渥富足的生活后,终于开始了惨烈的内耗。
他们,在互相折磨,互相毁灭。
有一次深夜,陈辉喝醉了,用一个陌生号码打通了我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哭着,语无伦次地,说着后悔。
他说他错了,说他想我,说都是他妈,是他妈毁了他的一切。
我一句话没说,直接挂断,然后将那个号码拉黑。
他们的悲剧,是他们自己亲手酿成的。
与我,再无半分关系。
我不是来开慈善堂的,更不是谁的救世主。
有些人,不值得被原谅。
12
我用拿回来的钱,加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在市中心一个环境很好的地段,全款买下了一套属于我自己的小公寓。
不大,但阳光很好。
我换了工作,凭借我出色的履历和能力,跳槽到了一家更有前景的跨国公司,担任市场部总监。
薪水翻了一倍,工作也更有挑战性。
我重新捡起了我大学时的爱好——画画。
我报了一个周末的油画班,认识了很多有趣的新朋友。
我们一起画画,一起看展,一起喝咖啡聊着天南地北。
苏晴有一次来我的新家看我,捏着我的脸调侃我。
林晚,你发现没有,你离婚后,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笑了。
是啊,离开了那些消耗我的人和事,我当然会发光。
故事的结尾,是一个寻常的周末下午。
我正在我的新家里,那个洒满阳光的画室里,画着一幅向日葵。
金黄色的花瓣,朝着光,肆意地生长。
温暖,灿烂,充满了生命力。
手机在画架旁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新的、温柔的号码发来的一条信息。
林总监,上次的画展很棒,期待下次同行。晚安。
是油画班里那个风趣幽默的建筑师。
我看着信息,笑了笑,没有回复。
我放下手机,拿起画笔,继续在那片金黄上,添上了一抹更明亮的色彩。
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但首先,我要学会的,是好好爱自己。
阳台的灼痛,早已过去。
它留下的,不是丑陋的疤痕。
而是,让我涅槃重生,刻入骨血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