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离婚协议书,硬邦邦地砸在傅承聿那张据说能换半座城的古董办公桌上。纸页碰撞发出的脆响,在这间空旷得能听见心跳声的顶级总裁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悲壮。
我,苏晚,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蹦迪,几乎要撞碎胸腔。喉咙干得发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带着豁出去的颤音:傅承聿,我们离……
那个婚字还没出口,脑海里毫无征兆地炸开一片血红!
刺耳的、足以撕裂脑髓的警报声像无数根钢针猛地扎了进来,伴随着一个冰冷得毫无人类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一级警告!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离婚协议’触发!执行此操作将导致宿主灵魂湮灭及书中世界结构彻底崩溃!警告!立即中止!】
灵魂湮灭
世界崩溃!
我眼前一黑,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被抽空,手脚冰凉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原主那被扔进公海喂鲨鱼的辉煌结局,和眼前这凭空冒出来的、比喂鱼恐怖一万倍的湮灭警告,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刚才那点强撑出来的破罐子破摔的勇气,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婚
我嘴里那个被警报声硬生生截断的尾音,此刻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变成了一声甜腻得能齁死蚂蚁、矫揉造作得连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两巴掌的惊呼,哎呀!老公!
身体的动作比大脑的指令更快。我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扑向那张刚刚被我拍得啪啪响的离婚协议。昂贵的纸张在我手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刺啦声,瞬间被撕成了雪花般的碎片。我用尽毕生演技,把那些碎片死死攥在手心,仿佛攥着的是我岌岌可危的小命,同时对着那张笼罩在巨大办公桌后、如同万年冰山般寒气逼人的俊脸,挤出一个连花儿见了都要自惭形秽的谄媚笑容。
人家……人家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啦!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硬生生凹出撒娇的调调,你看你,整天就知道工作,都不理人家,人家心里闷嘛!就、就想逗逗你,看看你什么反应……嘿嘿,老公,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空气凝固了。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我粗重急促的喘息声,还有手心里那些被冷汗浸湿的碎纸片发出的细微窸窣。傅承聿那双深邃得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钉在我脸上。他的眼神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看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穿透皮囊、直抵灵魂的审视。那目光像无形的冰锥,刺得我头皮发麻,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着危险。
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我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肌肉僵硬得像打了过量的肉毒素。
就在我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声的威压碾碎成渣时,傅承聿终于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姿态优雅地靠回那张宽大的真皮椅背里,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指关节微微泛着冷白的光泽。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和他的人一样,冷得掉渣:
苏晚。
他叫我的名字,语调平直,没有任何起伏,你今天的药,是不是又忘了吃
我的笑容瞬间僵死在脸上,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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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后,我把自己反锁在傅家别墅那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的卧室里,后背死死抵着冰凉厚重的实木门板,才敢大口喘气。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丝绸睡衣,黏腻冰冷。
【系统!系统爸爸!亲爹!】我在心里疯狂咆哮,【刚才怎么回事!什么灵魂湮灭世界崩溃!你给我说清楚!】
那个冰冷的电子音过了好几秒才慢悠悠地响起,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宿主权限不足。你只需知晓:维系与傅承聿的婚姻契约,是当前世界稳定运行的核心规则。‘离婚’行为将直接触发规则层面的逻辑错误,导致不可预知的灾难性后果。】
【核心规则灾难性后果】我简直要抓狂,【那我怎么办!按原剧情,明天他就要把我扔海里喂鱼了!这和灵魂湮灭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剧情死亡属于本世界内部逻辑闭环,宿主灵魂有极小概率进入回收流程。而规则崩溃导致的湮灭,是彻底的、不可逆的抹除。】系统的解释冷静到残酷,【宿主任务:不惜一切代价,维持婚姻契约有效状态,直至触发核心规则变更节点。】
【不惜一切代价】我咀嚼着这几个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不就是让我豁出脸皮去舔傅承聿那个活阎王吗!
【那节点什么时候来】我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追问。
【未知。权限不足。】
我:……
行吧。为了不被彻底抹除,我苏晚,从今天起,就是傅承聿最忠诚、最深情、最狗腿的舔狗!不就是演戏吗不就是不要脸吗我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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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是被楼下不同寻常的喧闹声吵醒的。
心不在焉地扒拉着早餐,管家张伯那张一向沉稳刻板的脸难得地失去了血色,脚步匆匆地走进餐厅,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里面的惊惶:夫人,先生……先生出事了。
哐当!
我手里的银质餐叉直接掉在了骨瓷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噪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他……怎么了
我的声音干涩发紧。虽然打定主意要当舔狗保命,但听到他真出事,一种莫名的恐慌还是瞬间攫住了我。
去公司的路上,发生了严重车祸。
张伯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万幸,先生反应快,只是手臂骨折和轻微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刚送回主卧,医生正在处理。
车祸
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脑子。原书剧情里……根本没有傅承聿车祸这回事!是因为我昨天那场失败的离婚闹剧还是……这个世界真的因为我的介入开始崩坏了
一种更大的恐慌感,比昨天面对傅承聿的死亡凝视时还要强烈,瞬间淹没了我。顾不上多想,我猛地站起身,推开椅子就朝楼上主卧冲去。
主卧的门虚掩着,家庭医生正在低声交代着注意事项。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推开门,瞬间切换成忧心如焚、泫然欲泣的模式。
老公!
我扑到床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颤抖,完美演绎了一个被吓坏的小娇妻,你怎么样吓死我了!疼不疼啊医生怎么说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傅承聿半靠在床头,额角贴着一小块纱布,左臂打着石膏,脸色有些失血的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深不见底。他微微蹙着眉,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似乎有些……困惑
【嘶——真撞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剧情歪得妈都不认了!难道真是我那张破离婚协议蝴蝶效应了老天保佑他只是骨折,可千万别影响他明天把我扔下海的剧情啊……啊呸呸呸!苏晚你个乌鸦脑!现在要维持婚姻!不能喂鱼!绝对不能喂鱼!】
傅承聿的眉头似乎蹙得更紧了一分,眼神里的困惑加深,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锐利。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穿透我的瞳孔,看到我脑子里到底在转些什么念头。
【完了完了,他这什么眼神】
我心里疯狂打鼓,【难道是我演技太浮夸被他看穿了还是他撞坏了脑子他该不会……失忆了吧要是失忆忘了我们的契约,直接把我扫地出门怎么办!那世界不还是得崩!】
我越想越害怕,戏精本能瞬间飙到巅峰。我一把抓住他没受伤的右手,紧紧握住,眼泪说来就来,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更是柔肠百转,充满了后怕和依恋:老公,你知不知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魂都要吓飞了!你要是……你要是……我可怎么办啊!
我适时地哽咽住,把脸埋在他手边,肩膀微微耸动,将一个受惊过度、依赖丈夫的小女人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老天爷保佑,让他信了吧!让他信了吧!只要别现在把我扔出去,让我演琼瑶剧女主哭倒长城都行啊!】
我情真意切地演着,丝毫没注意到傅承聿被我抓住的手,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深邃的目光在我低垂的发顶和我紧紧抓着他的手上停留片刻,又缓缓移开,看向窗外的阳光。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悄然碎裂、重组。
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我没事。
他终于开口,声音因为受伤和疲惫显得有些沙哑低沉,打断了我的深情表演。他试着动了动被我抓着的右手,似乎想抽出来。
我立刻像八爪鱼一样抓得更紧,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老公,你渴不渴饿不饿伤口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我帮你叫张伯拿止痛药
【快说不用!快说让我出去!这尬演我快撑不住了!他手上消毒水的味道好冲……】
傅承聿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他沉默地看着我,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看得我头皮发麻。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担心老公啊】
我心里有点发毛,【这眼神也太瘆人了……他不会是在酝酿怎么把我丢出去吧不行,我得自救!】
老公,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把刚才挤出来的眼泪憋回去,换上最温柔体贴的笑容,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我在这里是不是吵到你了要不……我先出去
我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赖在床边,屁股黏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别答应!千万别答应!走了我还怎么刷存在感表忠心】
傅承聿的目光在我强装镇定实则写满别赶我走的脸上停留了足足三秒。就在我快要顶不住压力的时候,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摇了摇头。
不用。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像天籁一样落在我耳朵里,留下。
【Yes!首战告捷!】
我心里的小人立刻欢呼雀跃,【看来车祸真的撞坏了他部分脑子!好机会啊苏晚!趁他病,要他命……啊呸,趁他虚弱,刷爆好感度!】
嗯嗯!老公你放心,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我立刻打蛇随棍上,声音甜得能拉出丝来,脸上绽放出无比真诚的笑容,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我小心翼翼地帮他把滑落的薄毯往上拉了拉,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内心却在疯狂刷屏:【快睡快睡!睡着了就不用尬聊了!这影后级别的表演太耗蓝了!我得歇会儿……】
傅承聿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就在我以为他睡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时,他那双眼睛又倏地睁开了。
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全新的、锐利的审视。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这个人。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又挤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甜美微笑:老公,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傅承聿没说话。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是搅乱了一池深不见底的寒潭水,然后,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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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聿在家养伤的日子,成了我职业生涯(舔狗生涯)最密集的实战期。我拿出了高考冲刺的劲头,二十四小时待命,全方位、多角度地诠释着什么叫情深似海、贤惠体贴。
清晨,阳光刚透过昂贵的纱帘缝隙溜进来。我掐准时间,端着一碗据说是张伯祖传秘方、熬了足足三个小时的滋补汤,袅袅婷婷地走进主卧。
老公~
声音甜度十个加号,该喝汤啦。张伯说这个对骨头愈合特别好,我盯着火候熬了好久呢。
我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柔和一点点邀功的小羞涩。
【熬个鬼!厨房油烟那么大,本仙女才不去!张伯熬的,功劳当然算我的!反正他又不知道。啧,这汤闻着怪怪的,真能喝吗不会把他喝出问题吧……】
傅承聿正靠坐在床头看一份财经报告,闻言抬起头。他的目光掠过那碗热气腾腾的汤,最终落在我精心修饰过的、写满快夸我的脸上。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似乎顿了顿,然后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了碗。
嗯。
他应了一声,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动作流畅,看不出任何异样。
【居然真喝了】
我心里的小人惊讶地挑了挑眉,【看来是真撞傻了,以前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他碰都不碰。不过也好,省得我费口舌。】
看着他安静喝汤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略显苍白的下颌线。我百无聊赖地开始神游。
【话说回来,这狗男人安静的时候……五官确实挺能打的。比那些当红小生有味道多了。可惜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心比墨鱼汁还黑!原主也是瞎了眼,图他钱图他脸,签什么鬼契约婚姻,现在好了,小命悬在裤腰带上……】
我正腹诽得起劲,傅承聿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老公是汤太烫了吗
我立刻回神,关切地凑近,脸上是完美的担忧。
傅承聿放下勺子,抬眼看向我。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海面,深处却似乎翻涌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暗流。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话什么话】
我心头警铃大作,【难道他发现汤不是我熬的了不能吧张伯嘴很严的!还是他嫌我烦了想赶我走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我……
我脑子飞速旋转,脸上瞬间切换成委屈又深情的模式,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低落,我就是……就是心疼你受伤。老公,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看到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我适时地垂下眼睫,营造出一种泫然欲泣的氛围。
【求你了大哥!千万别赶我!让我演!我还能演!】
傅承聿沉默地看着我表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我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压垮时,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羽毛拂过。
知道了。
他淡淡地说,重新拿起勺子,继续喝那碗爱心汤。只是握着勺柄的手指,似乎比刚才更用力了些,指节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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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阳光正好。我推着傅承聿(他拒绝坐轮椅,但医生严禁他多走动,于是高级定制的移动沙发成了代步工具)在别墅巨大的落地窗边晒太阳。我坐在他旁边的软凳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杂志,装模作样地翻着,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傅承聿腿上摊着一份厚厚的文件,眉头微蹙,显然在处理棘手的工作。
【啧,都这样了还看文件,资本家果然都是吸血的魔鬼!万恶的剥削阶级!】
我心里吐槽,【那领带怎么回事歪成那样,助理是吃干饭的吗简直逼死强迫症!好想给他扯正……不行不行!苏晚,忍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节外生枝!】
我强迫自己把目光从他那条微微歪斜的深蓝色领带上撕开,假装专注地看着杂志上花花绿绿的图表。
【这什么鬼图表长得跟股票心电图似的,谁看得懂还不如看窗外的草坪呢……啊!园丁大叔又在偷懒!那片玫瑰丛的杂草都长那么高了!扣他工资!必须扣工资!等等……说到工资……】
我的思绪瞬间飘到了更现实的问题上。我偷偷瞄了一眼傅承聿专注的侧脸,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得飞快。
【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没打过来呢……虽然契约婚姻是假的,但生活费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他该不会想赖账吧狗男人!要是敢扣我零花钱,我咒你……咒你吃泡面永远没有调料包!喝凉水都塞牙!走路踩狗屎!开会PPT全乱码!】
恶毒的诅咒像弹幕一样在我心里疯狂刷屏。
咳!
傅承聿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猛地合上了手里的文件。
老公!
我吓了一跳,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我紧张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担忧。
傅承聿抬手揉了揉眉心,动作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我,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像是看透了一切,又像是被什么荒谬的东西彻底噎住了喉咙。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仿佛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我。从精心描画的眉毛,到扑闪扑闪、努力挤出无辜感的长睫毛,再到涂着蜜桃色唇釉、此刻正微微张着表达关切的嘴唇。
看了足足有五秒钟。
然后,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苏晚,
他说,你脑子里……每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脸上的担忧表情彻底僵住,像一幅被定格的面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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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知道了不可能!读心术这种玄幻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完了!露馅了!要被提前扔去喂鱼了!
---
那场惊心动魄的读心术试探之后,我和傅承聿之间陷入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冷战状态。
说是冷战,其实更像是我单方面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依旧是那副冰山模样,在家养伤,处理文件,偶尔用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扫我一眼。而我,则是彻底患上了内心弹幕PTSD。每次靠近他三米之内,我就开始疯狂给自己洗脑:
【放空!放空!什么都别想!我是木头人!我是复读机!我只负责微笑!】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哈哈!这沙发真软!这墙纸真白!傅承聿真……帅嗯,对,真帅!】
——
内心弹幕全是毫无营养的废话文学和违心到极点的彩虹屁,生怕一不小心又泄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念头,被他那双雷达似的眼睛捕捉到。
这种精神高度紧绷的日子简直比坐牢还累。直到一周后,傅承聿手臂的石膏拆了,额角的纱布也揭了,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粉色痕迹。他恢复工作的第一天,就带回了一个重磅消息——傅氏集团主办的年中慈善晚宴,将在三天后于星澜号豪华游轮上举行。
你需要出席。
晚餐时,他言简意赅地通知我,用的是不容置疑的陈述句。
我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了盘子里,脸色瞬间煞白。
游轮!
原书剧情里,那个恶毒女配苏晚的葬身之地!就是在这场该死的游轮晚宴上,她被傅承聿识破联合外人窃取商业机密的阴谋,然后被他亲手……扔进了冰冷漆黑的大海!
【完了完了完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心脏疯狂擂鼓,【剧情杀!这绝对是剧情杀!他伤好了,就要开始清算了!什么慈善晚宴,分明是送我上路的鸿门宴!】
我猛地抬起头,对上傅承聿看过来的目光。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淬了冰的针,刺得我浑身发冷。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变形:我……我不舒服!我可能感冒了!对,重感冒!会传染的!我就不去了吧
傅承聿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牛排,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他抬眸,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我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上,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转瞬即逝。

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刚才不是还很有精神地在跟张伯讨论新到的当季高定礼服
我的血液瞬间凉透了。他听见了!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他就是在等着这一天!
我……
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巨大的绝望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逃不掉了。无论我怎么挣扎,怎么演戏,怎么试图改变,那该死的剧情,那冰冷的公海,终究是我逃不脱的宿命。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悲壮感猛地冲上头顶。去就去!大不了……大不了老娘在跳海之前,先扯着嗓子把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破事全抖出来!就算死,也要溅他一身腥!
三天后,星澜号如同一座移动的水晶宫殿,静静停泊在灯火璀璨的港口。弦乐悠扬,衣香鬓影,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权力交织的奢靡芬芳。
我穿着一身傅家准备的、价值不菲的香槟色曳地长裙,挽着傅承聿的手臂,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社交假笑,行走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傅承聿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场强大。他神色淡漠,偶尔与上前寒暄的人颔首致意,游刃有余,仿佛天生就属于这样的名利场中心。
只有紧贴着他的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以及透过昂贵布料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压迫感。他的存在感太强,像一座移动的冰山,让我时刻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笑!苏晚,继续笑!就当是最后的晚餐!】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等会儿被扔下去的时候,姿势一定要优雅!输人不输阵!……不行不行,还是好怕!海水一定又冷又咸……】
傅总,傅夫人,真是光彩照人啊!
一个油头粉面、眼神闪烁的男人端着酒杯凑过来,是傅氏的一个小股东,姓王,在原书里,就是这家伙暗中勾结苏晚,里应外合窃取标书。
王总过奖。
傅承聿语气平淡,目光甚至没在对方脸上停留超过一秒。
王总堆着笑,目光却像滑腻的蛇,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傅夫人今晚真是艳压群芳。上次夫人托我打听的那点‘小爱好’,我已经有眉目了,不知夫人待会儿是否方便……私下聊聊
【聊你个大头鬼!】
我心里警铃大作,瞬间把警惕值拉到最高,【死胖子!想坑我!原主就是信了你的邪!这次休想拉我下水!离我远点!】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傅承聿那边靠了靠,语气带着疏离的客气:王总说笑了,我最近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您的好意心领了。
我的拒绝直白得近乎生硬。
王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
傅承聿像是没听见我们这短暂的对话,他微微侧头,低声对我说:我去那边和几位董事打个招呼。
他的目光深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才松开我的手臂,转身朝宴会厅另一侧走去。
他走了。
他居然就这么把我丢在了这个心怀鬼胎的死胖子旁边!
【傅承聿你大爷的!】
我瞬间慌了神,在心里疯狂咆哮,【你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你想借刀杀人!想让这死胖子把我推下去是不是!】
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我。看着王总那不怀好意、重新粘上来的目光,看着周围那些衣冠楚楚却冷漠看戏的人群,看着远处傅承聿挺拔却冷酷的背影……一股冰冷的绝望感从脚底直冲头顶。
完了。剧情的力量无法抗拒。他终究还是要送我下海。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瞬间,一股莫名的、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猛地冲破了所有恐惧的堤坝!委屈、愤怒、不甘、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
【好!好得很!傅承聿!】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愤,【扔就扔吧!反正横竖都是死!但在老娘被喂鱼之前,你给我听好了!】
【我承认我怂!我贪生怕死!我为了活命天天在你面前装孙子!我演技浮夸!我谄媚得我自己都想吐!】
【但是傅承聿!】
那无声的呐喊在我脑海里震耳欲聋,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但是……我从来没有真的想过要害你!从来没有!从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你那张冰块脸开始……我就……我就……】
那股强烈的情绪哽在喉头,冲撞着我的胸膛。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变成现实的声音。眼眶瞬间就红了,视线变得模糊。
【……我就觉得,你这狗男人……其实……也挺好的。】
最后这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柔软,无声地消散在心底最深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在这时——
傅夫人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这里太闷了
王总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假惺惺的关切,同时,一只肥厚油腻的手掌,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不如……我陪夫人去甲板上透透气
他脸上挂着虚伪的笑,眼神却像毒蛇一样阴冷,不由分说地就要把我往侧舷通向甲板的玻璃门方向拽!
放开我!
我猛地回神,惊惧交加,奋力挣扎。香槟杯脱手摔在地上,碎裂声被淹没在音乐和人声中。
夫人别紧张嘛,就是聊聊天……
王总狞笑着,力气大得惊人,拖着我踉跄着朝那扇象征着死亡的大门走去!
周围的宾客似乎被这小小的骚动吸引,投来或好奇或惊讶的目光,却无人上前阻止。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四肢百骸。完了!躲不掉了!
就在我的后背即将撞上那扇冰冷的玻璃门时,一道黑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带着骇人的戾气和劲风,猛地从侧方冲至!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紧接着是王总杀猪般的惨嚎!
我惊魂未定地抬眼看去——
只见傅承聿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出现在眼前!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翻涌着从未见过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他那只骨节分明、曾经优雅地签署过无数文件的手,此刻正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扼在王总肥胖的脖颈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那个比他矮胖一圈的男人狠狠掼在了坚硬的玻璃门框上!王总的脸瞬间因窒息和剧痛涨成了猪肝色,眼珠暴突,双腿徒劳地蹬踹着。
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血腥的一幕,让整个宴会厅瞬间死寂!所有的音乐、交谈声戛然而止!无数道震惊、恐惧的目光聚焦过来!
傅承聿却置若罔闻。他微微俯身,凑近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地狱传来的恶魔低语,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
想把她带去哪里嗯王德海。
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王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的倒气声。
谁给你的胆子,
傅承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空气中,带着毁灭性的威压,碰我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松开了扼住王总脖子的手。就在王德海像一滩烂泥般顺着门框滑落,贪婪地大口呼吸时,傅承聿闪电般抬腿,穿着锃亮手工皮鞋的脚,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踹在了王德海那肥硕的肚子上!
啊——!
更加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王德海那庞大的身躯像个破麻袋一样,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猛地向后倒飞出去!精准地撞开了那扇厚重的玻璃门!
哗啦!
玻璃碎裂声刺耳!
门外,是深不见底、波涛起伏的漆黑大海!带着咸腥味的海风猛地灌了进来!
王德海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伴随着他魂飞魄散的绝望尖叫,噗通一声巨响,重重砸进了冰冷的海水里!溅起巨大的浪花!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雷霆万钧、血腥暴戾的一幕彻底震慑住了!连呼吸都忘了!无数道目光惊恐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矗立在破碎玻璃门前的男人。
海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寒光凛冽、毫无人类感情的眼眸。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动作而微微凌乱的袖口,姿态优雅得如同刚刚完成了一场绅士的决斗,而非将一个人踹下了深海。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
目光穿越凝固的空气,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我。
我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雷劈中。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一切太快、太血腥、太颠覆!巨大的冲击让我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他踏过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皮鞋踩在碎渣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浓重的血腥味(来自王德海)和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氛围。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挡住了身后那片吞噬了王德海的、令人心悸的黑暗海面。
他微微低下头,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直直地照进我因极度震惊而失焦的瞳孔深处。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尚未完全褪去的暴戾余烬,有深不见底的探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的专注。
刚才……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脆弱的神经上,你在心里,叫我什么
……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猛地抛向高空!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他果然能听见!刚才那些破罐子破摔的……甚至……甚至最后那句……
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彻底扒光的恐慌感瞬间将我淹没!我脸色爆红,下意识地就想后退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然而,我的动作快,他的动作更快!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扣住了我的腰!力道之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瞬间将我拉回!我的后背重重撞进他坚实滚烫的胸膛,隔着薄薄的礼服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同样剧烈的搏动!
另一只手臂紧接着横亘过来,带着钢铁般的力量,稳稳地撑在了我身侧的……游轮栏杆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瞬间唤醒了我关于喂鱼结局最深的恐惧!
啊!
我短促地惊叫一声,身体瞬间僵硬如铁,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要做什么!难道解决完王德海,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怕了
傅承聿低沉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垂和颈侧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阵战栗。他的手臂如同最坚固的牢笼,将我死死禁锢在他与冰冷的栏杆之间,动弹不得。
刚才骂我‘狗男人’、咒我‘吃泡面没调料包’的时候,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近乎磨砂质感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羽毛搔刮着心尖,又像火星溅落在干柴上,胆子不是挺大
我的脸烫得能煎鸡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羞愤、恐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交织在一起,让我浑身都在微微发抖。我想反驳,想否认,想求饶,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
他靠得极近,深邃的眼眸如同漩涡,牢牢吸附着我的目光。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暗夜下的深海,表面平静,深处却酝酿着吞噬一切的风暴。他撑在栏杆上的手臂微微用力,身体又压低了几分,将我困得更紧。温热的鼻息几乎交融。
听说……
他缓缓开口,薄唇几乎要贴上我的耳垂,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又蕴含着不容错辨的、强大的占有欲,一字一句,清晰地敲进我的耳膜,也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你一直想把我扔下去喂鱼
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巨大的恐惧让我几乎窒息!完了!他果然要清算!我死定了!
不……不是!绝无此意!傅总你听我……
我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徒劳地想从他钢铁般的臂弯里挣出一点空隙。
傅承聿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震动着他紧贴我的胸膛,带着一种奇异的愉悦和……满足他空闲的那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燃着奇异火焰的眼眸。
四目相对。
海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吹乱了我的鬓角。游轮巨大的探照灯扫过,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眼底深处,清晰地映着我此刻惊惶失措、狼狈不堪的倒影。
然后,他俯下身。
温热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滚烫气息,精准地、狠狠地,覆上了我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唇瓣!
唔……!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封缄、碾碎!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耳边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他灼热急促的呼吸。唇上传来陌生而霸道的触感,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辗转厮磨,攻城略地。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感瞬间从相贴的唇瓣炸开,顺着脊椎一路窜遍四肢百骸!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一片空白。身体僵硬了几秒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靠在他禁锢着我的臂弯里,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带着血腥气、海腥味和绝对占有欲的吻。
就在我几乎要因缺氧而窒息时,他才稍稍退开些许。灼热的气息依旧交缠。他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暗色,像酝酿着下一场风暴的深海。
他抵着我的额头,拇指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摩挲着我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占有:
巧了。
我现在只想把你……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灼热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我因缺氧和震惊而泛着潮红的脸颊、迷蒙的双眼,最终再次落回那微微红肿的唇上,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想要吞噬殆尽的热度。
……喂饱。
那场惊世骇俗的游轮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傅氏集团乃至整个上流社会掀起了滔天巨浪。
王德海被捞起后直接送进了警局,傅承聿提供的证据链清晰得令人发指——不仅有王德海挪用公款、商业欺诈的确凿证据,还有他试图勾结傅夫人窃取核心机密的录音(当然是傅承聿巧妙引导和剪辑后的产物)。王德海彻底身败名裂,锒铛入狱。傅承聿雷厉风行的手段和那晚展现出的恐怖戾气,让所有蠢蠢欲动的人瞬间噤若寒蝉。
而关于傅承聿和苏晚的关系,更是众说纷纭,成了圈内最火爆的谈资。傅总那句碰我的人和那个当众的、充满占有欲的吻,被无数人反复咀嚼分析。曾经被视为花瓶、甚至笑话的苏晚,一夜之间地位陡升,成了傅承聿心尖尖上的人,一个能让冰山化为火山、甚至不惜当众行凶(虽然被定性为正当防卫/见义勇为)的红颜祸水。
然而,风暴中心的两人,此刻却在傅家别墅那间堪比总统套房的主卧里,陷入一种更微妙的僵持。
苏晚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缩在离大床最远的单人沙发里,抱着一个巨大的抱枕,把自己蜷成一团。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露出的耳尖和脖颈,依旧泛着未褪尽的红晕。脑子里一片混乱,羞愤、后怕、震惊、还有一丝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像打翻的颜料盘,混成一团。
【他听到了……他全都听到了……那些骂他的话,那些吐槽,那些……最后那句……啊啊啊!让我死了算了!这比被扔海里还社死!】
内心的弹幕依旧在疯狂刷屏,只是内容从吐槽变成了极致的羞耻和混乱。她现在连抬头看傅承聿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傅承聿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他脱掉了晚宴上沾了酒气和血腥味的礼服外套,只穿着剪裁合身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线条。窗外是沉沉的夜色,映着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他手里端着一杯水,指节微微用力,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滑落。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苏晚压抑的呼吸声,和他偶尔喝水时喉结滚动的细微声响。
【她还在骂我……】
傅承聿的脑海里清晰地捕捉到苏晚那充满羞愤的内心尖叫。他闭了闭眼,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涩然涌了上来。从车祸醒来,发现自己能听到她那些口是心非、花样百出的内心戏开始,他的世界就彻底颠覆了。愤怒、荒谬、被欺骗感……然后,是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好奇、探究,甚至……被她那些鲜活、跳脱、有时恶毒有时又莫名透着傻气的念头,一点点侵蚀了冰封的心防。
他知道了她怕死,知道她为了活命拼命演戏,知道她骂他是狗男人、资本家、剥削阶级,咒他吃泡面没调料包……但也知道,在他车祸时,她内心真实的慌乱;在游轮上,她面对王德海时强装的镇定下那巨大的恐惧;以及最后……那句轻得像叹息,却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的——你这狗男人……其实……也挺好的。
正是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什么契约,什么剧情,什么喂鱼……那一刻,他只想把那个口是心非、内心戏丰富得能演十台大戏的女人,牢牢地锁在身边,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只为他一个人喧嚣。
咳。
傅承聿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终于转过身。
苏晚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一抖,把抱枕抱得更紧,头埋得更低。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没有像在游轮上那样强势地禁锢她,只是在她面前的矮几上放下了水杯。
看着我,苏晚。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冰冷,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晚身体僵硬,内心天人交战:【看什么看!没脸见人了!……不行,他是金主爸爸,是掌握生杀大权的活阎王……怂!必须怂!】
她磨磨蹭蹭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像只委屈的小兔子,眼神躲闪,就是不敢直视他。
傅承聿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底那点莫名的涩意被一种更强烈的冲动取代。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迫使她的目光无处可逃。
游轮上的话,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不是演戏,也不是为了什么契约。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听见了。
他坦然承认,深邃的眼眸像探照灯,直直照进她眼底深处,从车祸醒来,就听见了。你所有的……心里话。
轰——!
苏晚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炸开了!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无情戳破!脸颊瞬间爆红,羞耻感排山倒海!【啊啊啊!果然!公开处刑!傅承聿你个混蛋!偷窥狂!变态!】
内心疯狂尖叫,身体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被沙发靠背挡住。
包括你骂我的每一句,
傅承聿像是能同步翻译她的内心弹幕,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带着点恶劣的弧度,包括你咒我吃泡面没调料包,走路踩狗屎。
苏晚:……
想死,真的。
也包括……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带着灼人的热度,缓缓扫过她因羞愤而微微颤抖的唇瓣,……你说我这狗男人,其实也挺好的。
最后这句话,他放得极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千钧之力。
苏晚彻底僵住,连内心的尖叫都卡壳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喉咙。
所以,
傅承聿微微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蛊惑的磁性,清晰地宣告,那份契约,作废了。
苏晚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作废那她……自由了不用再担心被喂鱼了世界……也不会崩了
巨大的惊喜还没来得及升起,傅承聿的下一句话,却像一颗炸弹,将她瞬间炸得魂飞魄散——
现在,我们谈真的。
他的目光锁住她,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抗拒的占有欲,一字一句,如同烙印般刻下:
苏晚,协议结束了。但你这个人,我要定了。
傅承聿那句要定了的宣言,如同开启了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彻底改变了苏晚在傅家的处境和……心境。
契约作废的消息,由傅承聿亲自告知了管家张伯和几个核心佣人。虽然他们表面上依旧恭敬,但苏晚能明显感觉到那种微妙的变化——不再是疏离的契约夫人,而是真正被纳入了傅先生领地的女主人。她的零花钱额度翻了几番,衣帽间以惊人的速度被最新季的高定塞满,甚至傅承聿书房那层从不允许她踏入的禁区,也对她敞开了大门。
然而,苏晚的心却像在坐过山车。
一方面,死亡的威胁解除了!世界没有因为她没被喂鱼而崩溃!那个神秘的系统自从游轮事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彻底消失。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演戏,不用再违心地喊老公,不用再担心哪天醒来就在海底和鱼群作伴。巨大的安全感让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另一方面,傅承聿的要定了,却带来了另一种让她心慌意乱的压力。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视若无睹,也不再是那种冰冷的审视。他的目光变得直接、灼热,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他会理所当然地牵她的手,会在她看剧时突然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会在晚餐时,把她不喜欢的蔬菜夹走,再把她爱吃的虾剥好放进她碗里;甚至在她窝在沙发里刷手机时,他会直接把她捞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美其名曰沙发太小。
【这……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苏晚内心的小人每天都在尖叫,【说好的冰山反派大佬呢这人设崩得亲妈都不认了!他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啊啊啊!他的手!别乱摸!我腰怕痒!】
【救命!他剥虾的样子……居然有点帅不行不行!苏晚你清醒一点!这是糖衣炮弹!是资本家腐蚀无产阶级的阴谋!】
【……可是这糖衣好甜,炮弹……好像也不疼】
她内心的弹幕依旧丰富多彩,只是吐槽的对象从狗男人变成了这崩坏的世界和崩坏的傅承聿,内容也从纯粹的厌恶和恐惧,逐渐掺杂了越来越多的困惑、羞恼,以及……一丝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甜意和悸动。
傅承聿则成了她内心戏最忠实的听众。他不再像最初那样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噎住,反而乐在其中。看着她表面强装镇定,内心却兵荒马乱的样子,成了他繁忙工作之余最大的乐趣。他精准地把握着逗弄她的尺度,在她快要炸毛的边缘及时收手,再适时地递上一颗剥好的葡萄,或是一份她念叨了很久的限量甜品,成功地将炸毛的小猫顺毛捋回怀里。
他开始带她出席一些更核心的社交场合,不再是作为花瓶摆设,而是以傅太太的身份,将她正式引入他的世界。他会耐心地低声向她介绍重要人物,会在她应对不暇时不着痕迹地解围,会在觥筹交错间,于桌下紧紧握住她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和占有。
苏晚笨拙地适应着这个全新的身份和全新的傅承聿。她不再需要刻意表演深情,却发现自己在他专注的目光和体贴的举动下,心跳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她试图用契约解除后的职业道德或者金主爸爸的附加服务来解释他的行为,却越来越无法说服自己那颗悄然沦陷的心。
【他今天开会的时候皱眉了,是项目不顺利吗】
【张伯说他胃不好,晚上让厨房炖点养胃的汤吧……】
【这条领带好像和他新买的西装不太配要不要提醒他换一条……算了算了,多管闲事!】
【……可是他戴歪了真的很难受啊!逼死强迫症!】
这些细微的、不自觉的关心和在意,如同春雨,悄然浸润着她内心的土壤。傅承聿总能精准地捕捉到这些微弱的信号,然后给予更直接的回应。有时是一个落在额头的轻吻,有时是一句低沉的知道了,有时只是更深地将她拥入怀中。
就在苏晚以为自己快要溺毙在这温水煮青蛙般的柔情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搅乱了这潭春水。
一个阳光慵懒的午后,苏晚正窝在傅家花园的玻璃花房里,一边吃着张伯做的精致茶点,一边用平板追着无脑甜剧。傅承聿去邻市参加一个重要的签约仪式,要第二天才回来。
门铃响起。张伯很快进来,面色有些古怪:夫人,门外有位先生,自称姓林,林景深,说是您的……故友。
林景深!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苏晚悠闲的午后。她手里的叉子啪嗒掉在盘子上。
林景深!原书里的深情男二!也是原主苏晚在嫁给傅承聿之前,真正喜欢过、甚至差点私奔的对象!在原剧情里,正是林景深的出现和怂恿,才让原主坚定了背叛傅承聿、窃取机密的决心,最终导致了喂鱼的结局!
【他怎么来了!剧情不是歪了吗!】
苏晚瞬间警铃大作,【他现在出现想干嘛叙旧还是……又要来搞事情!不行!绝对不行!老娘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刚过上两天安生日子!】
不见!
苏晚想也不想,立刻拒绝,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就说我不在!不,说我身体不舒服,谁也不见!
张伯点点头,正要转身,一个清朗却带着几分急切和熟悉感的声音已经从花房门口传来:
晚晚!是我!景深!
苏晚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米白色休闲西装、气质温润儒雅的男人已经绕过张伯,快步走了进来。他身材颀长,面容英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正是书中描述的林景深模样。他看着苏晚,眼神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激动和……深切的担忧。
晚晚,你还好吗我听说……听说傅承聿他对你……
林景深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急切,他是不是威胁你了控制你了上次游轮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太可怕了!晚晚,别怕,我回来了!我带你走!离开这个魔鬼!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苏晚的手臂。
【走走你个大头鬼!】
苏晚内心警笛长鸣,像只炸毛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迅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疏离和警惕,林先生!请你自重!这里是我家!谁让你进来的!
林景深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受伤和困惑:晚晚你怎么了我是景深啊!我们……
林先生!
苏晚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傅承聿身边待久了后耳濡目染的一丝气势,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现在是傅承聿的妻子,傅太太。请你注意称呼和身份!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张伯。
张伯立刻上前,挡在了苏晚和林景深之间,语气客气却强硬:林先生,请。
林景深看着苏晚那张写满拒绝和陌生的脸,再看看眼前严肃的管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带着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晚晚,你是不是被他胁迫了还是他给你洗脑了傅承聿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留在他身边……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惊讶的坚定和维护,至少他不会像你一样,在我结婚后还跑来纠缠不清,甚至想怂恿我背叛自己的丈夫!林景深,收起你那些假惺惺的关心!立刻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
最后那句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林景深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对他温柔小意、言听计从的苏晚,此刻却像一只护着领地的、充满攻击性的小兽,眼神冰冷而陌生。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恼恨涌上心头。他死死地盯着苏晚,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苏晚,你会后悔的!
说完,愤然转身离去。
看着林景深消失在花房门口,苏晚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懈,腿一软,跌坐回椅子上,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吓死宝宝了!这瘟神怎么找上门了还好我反应快!要是被傅承聿那个醋坛子知道……嘶!不敢想不敢想!】
她后怕地想着,【不过……我刚才好像还挺凶的】
一丝奇异的、小小的成就感,伴随着赶走麻烦的轻松感,悄悄冒了出来。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花房隐蔽的角落,一个微型的监听设备,正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她最后那句内心独白,清晰地传送到了几百公里外,刚刚结束签约仪式的傅承聿的手机里。
傅承聿坐在返程的豪华轿车后座,闭目养神。耳机里传来苏晚那句脆生生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以及后续她赶走林景深时内心的小得意和……那句醋坛子。
冰冷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愉悦至极、如同冰雪初融的弧度。
林景深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只激起了一圈涟漪便迅速消失。傅承聿回来后,对此事只字未提,仿佛从未发生过。苏晚也乐得装傻,只当是扫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水煮青蛙模式,只是温度越来越高,青蛙……似乎也快熟了。
傅承聿的要定了并非只是口头宣告。他开始用行动,一点一点地渗透苏晚的生活和心防。
他会带她去她无意中提过想去的旋转餐厅,在城市的最高点俯瞰璀璨夜景;会在她随口抱怨某款游戏抽不到SSR时,第二天就发现账号里躺满了金光闪闪的顶级卡牌;会在她生理期不舒服时,笨拙地学着煮红糖姜茶,虽然味道一言难尽,但那份生疏的关切,却让苏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最让苏晚措手不及的,是傅承聿开始带她回傅家老宅。
那是一座位于半山、气势恢宏却透着岁月沉淀和森严气息的中式宅院。傅家的掌权人,傅承聿的祖父,是一位不怒自威的老人。他对苏晚这个声名狼藉的孙媳妇,起初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审视和冷淡。
【完了完了,见家长了!还是终极BOSS级别的!】
苏晚内心的小人瑟瑟发抖,【这老爷子眼神好吓人!感觉比傅承聿还冷!他不会当场把我赶出去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傅承聿全程紧握着她的手,力道坚定,无声地传递着支持和力量。在祖父看似随意的刁难性问题(关于傅氏近期某个重要决策的看法)砸过来时,苏晚紧张得手心冒汗,脑子一片空白。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出丑时,傅承聿却自然地接过话题,三言两语,既回答了祖父的问题,又巧妙地将苏晚护在身后,并暗示这是他们夫妻共同商议的结果。
饭桌上,他更是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布菜、盛汤,动作自然流畅。面对其他旁支亲戚或明或暗的试探和挤兑,傅承聿的反应更是简单粗暴——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对方立刻噤声,或者直接开口,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噎人的话,将对方堵得哑口无言,彻底维护了她的颜面。
苏晚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家族这个更复杂的战场,看着他为自己挡下所有明枪暗箭,看着他偶尔投来的、带着安抚和别怕,有我意味的眼神……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被珍视感,如同暖流,悄然包裹了她那颗曾经充满戒备和恐惧的心。
【原来……被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怔怔地想,【好像……还不错】
从老宅回来的路上,夜色温柔。苏晚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内心异常平静。那些关于穿书、关于反派、关于剧情的恐惧和疏离感,似乎在傅承聿无声而强大的守护下,被一点点抚平、替代。
她偷偷侧过头,看向身边专注开车的男人。侧脸的轮廓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深邃俊朗。
【傅承聿……】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毫无预兆地、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心底:【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这个念头清晰而笃定,不再是混乱的吐槽,不再是羞耻的否认,而是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坦然和……浅浅的甜意。
吱——
车子猛地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
苏晚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看向傅承聿。
只见傅承聿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他缓缓转过头,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内亮得惊人,像燃着两簇幽暗的火焰,牢牢地锁住她,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震惊、狂喜、难以置信,还有一种终于等到猎物落网的、势在必得的灼热!
苏晚被他看得心尖一颤,瞬间意识到什么,脸颊腾地烧了起来!【糟了!忘了这家伙能听见!】
她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目光。
晚了。
傅承聿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激动和愉悦。他解开安全带,高大的身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倾覆过来,瞬间将她笼罩在座椅和他的气息之间。
苏晚,
他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声音低哑得如同最醇厚的酒,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加速的心跳上,把你刚才心里想的,再说一遍。
我……我没想什么!
苏晚羞得无地自容,矢口否认,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
撒谎。
傅承聿低笑,拇指带着诱惑的力道,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目光灼灼,我听见了。清清楚楚。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诱惑:再说一遍,我就吻你一下。不说……
他故意停顿,眼神变得更加危险,我就吻到你承认为止。
你……你无赖!
苏晚又羞又恼,心跳快得几乎要爆炸。
嗯,只对你无赖。
傅承聿坦然承认,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灼热的呼吸交织,说不说
车厢内的空气变得无比粘稠暧昧。苏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势在必得的俊脸,感受着他强大而温柔的气息,心底最后一丝抵抗也土崩瓦解。羞怯、甜蜜、还有破罐子破摔的冲动交织在一起。
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抖,用几乎微不可闻、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说出了那句在心底盘旋已久的话:
傅承聿……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滚烫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
不再是游轮上带着血腥和宣告的掠夺,而是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压抑已久的渴望和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他深深地吻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行动诉说着比言语更炽热的回应。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车窗外是流动的城市灯火,车窗内是相拥的两人和急促交织的呼吸。那些穿书的恐惧,反派的阴影,剧情的桎梏……都在这个炽热缠绵的吻中,烟消云散。
良久,傅承聿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依旧有些不稳。他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和餍足,像是终于捕获了寻觅已久的珍宝。
他捧着她的脸,指腹轻柔地擦去她眼角因激动而沁出的湿意,声音低沉而郑重,如同最庄严的誓言:
不是好像,苏晚。
是只能喜欢我。
因为,从听见你心里骂我‘狗男人’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
他顿了顿,望进她水光潋滟的眼眸深处,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你这个人,连同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只能是我的。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别想逃。
苏晚看着他眼中清晰倒映的自己,那里不再有恐惧,只有满溢的羞赧和同样坚定的情意。她伸出手,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倦鸟。
嗯。
她在他耳边轻轻应道,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归属感,不逃了。
傅承聿,
她抬起头,迎上他灼热的目光,唇角弯起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如同穿透阴霾的阳光,第一次主动地、清晰地宣告:
我也要定你了。
夜色温柔,车厢内爱意缱绻。曾经冰冷的契约婚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两颗真心碰撞出的炽热火焰,锻造成了一段牢不可破、只属于他们的甜蜜羁绊。
在这个被穿书者意外闯入的世界里,偏离了原定轨迹的故事,终于迎来了属于它自己的、最圆满的结局——反派大佬和他的小作精,过上了没羞没臊、鸡飞狗跳、却又甜度爆表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