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炸响时,我正被全网黑成炭。
屏幕亮得刺眼,一串乱码似的号码。
林晚是吧那头声音像砂纸磨铁皮,给你三天,滚出娱乐圈,不然……
背景音里传来几声怪异的、类似金属拖拽的摩擦声。
不然我靠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刚卸完妆的脸有点干,你还能顺着网线爬过来掐死我
那边明显噎住了。
我听见了。
不是他说的话。
是缠绕在他声音里,一种更深、更冷、更绝望的东西,像无数条湿滑的毒蛇嘶嘶吐信——那是死气。
自从莫名其妙能听到这种东西,我就知道,我的倒霉催人生剧本,好像被人强行塞了本玄幻小说。
呵,嘴硬。砂纸嗓子冷笑,摩擦声更重了,三天后,等着收尸吧,你的,或者你身边人的……
电话挂了。
忙音嘟嘟响。
我盯着天花板角落一小块摇摇欲坠的墙皮。
行吧。
三天。
够我干点活了。
我现在的处境,用一个词形容:烂泥糊不上墙。
三个月前,我还是个刚签约、查无此人的小透明。
直到一部古偶网剧《花间醉》播出。
我演个恶毒女配,戏份不多,但坏得突出,坏得清新脱俗,坏得让观众恨不得冲进屏幕给我两巴掌。
本来嘛,黑红也是红。
结果,剧刚播完,男一号,新晋流量小生苏哲,突然在微博发了一段话。
没点名。
但字字句句都在控诉同组某女演员心思不正、骚扰不断、令人窒息。
配图一张模糊的、从背后角度拍的,他靠在休息椅上闭目养神,我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剧本,影子恰好落在他身上。
角度刁钻得像精心设计过。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网福尔摩斯上线,瞬间锁定我这个恶毒女配专业户。
林晚滚出娱乐圈的词条,在热搜上爆了三天三夜。
私信炸了,全是咒骂。
家门口被泼了红油漆。
经纪人李姐气得原地爆炸,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林晚!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公司公关都压不住了!苏哲那边摆明了要踩死你!你……
李姐,我打断她,声音平静,帮我接个活儿。
接活儿李姐拔高八度,现在谁敢用你上街卖红薯人家都嫌你晦气!
不是演戏,我说,接个……嗯,民俗咨询的活儿。价钱好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
林晚,李姐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冷静,你被骂疯了还是终于决定转行当神棍了
差不多吧。我扯了下嘴角,越快越好,急单。
李姐不愧是圈里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油条。
虽然骂骂咧咧说我脑子进水,但第二天下午,还是给我弄来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
王导,李姐电话里声音压得很低,拍文艺片那个,最近筹备新电影,邪门得很,据说组里不太平,找了不少人看。病急乱投医,我托了点关系把你的‘本事’递过去了……你行不行不行别逞强,别到时候雪上加霜!
地址发我。
我换了身最简单的T恤牛仔裤,扣了顶鸭舌帽,打了个车。
目的地是郊区一个挺有名的影视基地。王导的新片《暗河》正在这里搭景。
到了地方,有人领我进去。
摄影棚里乱糟糟的,布景搭了一半,灯光道具堆得满地都是,空气里有股木头和灰尘的味道。
几个人围在一起,愁云惨雾。
中间一个穿着马甲、头发花白、一脸憔悴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王导。
他眉心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气,不是比喻,是我真看见了,像一滩粘稠的墨汁,还在缓缓蠕动。
更糟的是,这墨汁里,还缠绕着一丝丝猩红的血光。
王导我走过去。
王导抬头,眼神疲惫,带着审视:你就是……小林
他旁边一个副导模样的人皱眉插话:王导,这……太年轻了吧靠谱吗之前请的大师都……
试试吧。王导摆摆手,声音沙哑,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指着旁边一个刚搭好没多久的古宅布景:就那儿,邪性。从打地基开始就不顺,工人莫名其妙受伤。好不容易搭起来,灯光设备一到晚上就坏,拍出来的素材全是雪花和鬼影。更邪的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点恐惧:好几个守夜的场务,都说半夜听见里面有女人哭,还有……指甲刮木板的声音。靠近那个主屋的人,轻则倒霉几天,重则直接进医院。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个仿明清风格的老宅院布景,青砖黛瓦,看着挺像回事。
但笼罩在整个布景上空的,不是灰尘,是一层灰蒙蒙的、带着强烈怨憎的气。
浓得呛人。
源头就在主屋。
进去看看。我抬脚就往里走。
哎!等等!副导吓了一跳,大师说了,那屋阴气最重,不能随便……
我没停,直接推开了主屋那扇沉重的仿古木门。
吱呀——
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香。
屋里的陈设都是仿古的,桌椅床榻,蒙着防尘布。
怨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我目光扫过地面,落在墙角一块微微凸起、颜色比周围稍深的地砖上。
王导,我头也没回,这布景下面,以前是什么
王导跟了进来,闻言一愣:下面就是荒地啊,影视基地统一规划的……
不对。我蹲下身,手指在那块地砖边缘敲了敲,声音有点空。这下面,埋过东西。而且,埋得心不甘情不愿,怨气冲天。
王导和副导脸色唰地白了。
埋……埋过东西副导声音发颤。
嗯。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一个女人。死了有些年头了。你们在这儿大兴土木,惊扰了她安眠,还把她‘家’压在了下面,她不闹才怪。
那……那怎么办王导慌了神,拆了换地方可这景都搭一半了,成本……
不用拆。我走到屋子正中央,环顾四周,给我准备点东西。
要什么朱砂黄纸黑狗血副导急急问。
……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要那么麻烦给我找个大功率的工业电风扇,要风力最猛的那种。再弄个高音喇叭,能放音乐就行。
王导和副导:
半个小时后。
一台半人高的工业大风扇被吭哧吭哧抬了进来,对着主屋呼呼猛吹。
我拿着连好蓝牙的高音喇叭,在手机音乐软件里翻找。
小林……大师,王导看着那能把人吹跑的风扇,一脸怀疑人生,这……能行
试试呗。我点开播放键。
震耳欲聋、节奏强劲的《最炫民族风》瞬间炸响,瞬间盖过了那若有若无的阴风呜咽。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风扇狂吹,音乐狂响。
整个主屋布景都在抖。
王导和副导捂着耳朵,表情痛苦得像在受刑。
我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看着那浓稠如墨的怨气,在狂暴的气流和魔性音乐的冲击下,开始剧烈地翻滚、扭曲。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一声尖锐又憋屈的嘶鸣。
过了大概十分钟。
那层笼罩的怨气,肉眼可见地……变淡了。
像是被吹散,又像是被这过于阳间的噪音给硬生生驱赶跑了。
音乐停了。
风扇关了。
屋子里死寂一片。
那股阴冷刺骨的感觉,没了。连空气都好像清新了点。
好了。我收起喇叭,怨气散了。以后白天施工,晚上别留人。完工后,在这屋子的西南角,种棵桃树。
王导和副导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就……就这副导难以置信。
嗯。我点头,她就是个怨气大的钉子户,讲不通道理,那就用更吵更闹腾的办法,把她‘吵’走。种桃树是给她点甜头,安抚一下。
王导看着恢复正常的主屋,又看看我,眼神从震惊到狂喜,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师!您真是高人啊!太感谢了!太……
费用打我经纪人卡上。我抽回手,还有,王导,您最近是不是总做噩梦梦见……水或者湿漉漉的东西
王导脸上的狂喜僵住,转为惊骇:您……您怎么知道!
您眉心那团黑气,带血光,是水劫。我指了指他眉心,最近离水远点,尤其别坐船。熬过这个月就没事了。
王导脸色煞白,连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多谢大师救命!
解决了王导的事,拿到一笔不算少的咨询费,我回了自己租的小破屋。
刚进门,李姐的电话就追来了。
林晚!你给王导灌什么迷魂汤了!她声音激动得劈叉,他助理刚联系我,说他们电影里有个客串角色,戏份不多但挺出彩,点名要你去!还说你帮了他们大忙!你到底干什么了
哦,帮他们赶了赶蚊子。我敷衍道。
赶蚊子!李姐尖叫,你……
李姐,我打断她,苏哲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提到苏哲,李姐语气沉下来:哼!踩着你这块‘垫脚石’,他最近风头正劲,接了部大制作男一,通告排到明年了!得意得很!天天在微博上岁月静好,装无辜白莲花!
是吗我打开电脑,点开苏哲的微博主页。
最新一条是他半小时前发的。
阳光明媚的自拍,笑容温润,配文:心怀感恩,努力前行。感谢所有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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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里一片哥哥好棒、心疼哥哥、恶有恶报。
我盯着他的照片。
高清。
印堂发黑。
不是一般的黑。
黑气里透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像腐烂的蜜糖。
那不是他本身的霉运。
是……反噬。
养小鬼的反噬。
而且,他眉心的黑气,和王导那种外来的灾劫不同,是深植进去的,带着一种诡异的共生感,正在缓慢地、贪婪地吸食他的精气神。
小鬼反噬,主大凶。
这感恩前行的路,怕是要走到头了。
王导的客串角色很快敲定。
李姐虽然满肚子疑问,但看到有工作机会,还是打起精神去运作。
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
苏哲在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举办生日粉丝见面会。
阵仗很大,热搜预定。
李姐打来电话,语气有点怪:林晚,有个……挺奇怪的邀约。苏哲团队那边,刚递过来一个邀请函,邀请你今晚去参加他的生日会。
邀请我我挑眉,鸿门宴
谁知道呢!李姐呸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想当着粉丝面再踩你一脚!我替你拒了!
别,我拿起桌上那张三天前的死亡威胁字条(电话后收到的匿名快递),看了看,我去。
你疯了!李姐尖叫,送上门让人羞辱
谁羞辱谁,还不一定呢。我笑了笑,帮我弄张邀请函。
晚上八点,市中心星辰酒店,宴会厅灯火辉煌。
苏哲一身白色西装,像个王子,被粉丝和媒体簇拥在中间,笑容无懈可击。
我戴着帽子口罩,穿着普通的黑色卫衣牛仔裤,像个误入的场务,低调地混在角落。
没人注意我。
直到——
苏哲在台上发表感言,声情并茂。
最近经历了一些风波,让我更懂得感恩和珍惜……
他目光扫过台下,精准地落在我这个角落。
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带着恶意的弧度。
……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他话锋一转,声音带着点宽容的叹息,虽然她曾经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也让我成长了。林晚,你来了吗如果在的话,请上台来,让我们把过去的误会,一笑泯恩仇吧。
聚光灯唰地打到我身上。
瞬间,全场死寂。
所有目光,惊愕的、厌恶的、鄙夷的、看好戏的,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空气凝固了。
台上,苏哲的笑容,在刺目的灯光下,显得虚伪又得意。
他在逼我。
逼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骚扰他的罪名,然后感激他的大度原谅。
我缓缓摘下帽子和口罩。
露出那张被全网唾骂的脸。
周围响起压抑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她怎么有脸来
苏哲哥哥太善良了!
恶心!
我迎着那些目光,一步一步,走上台。
苏哲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朝我伸出手,眼神深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快意。
林晚,欢迎……
我没碰他的手。
直接从他身边走过,站到了舞台中央的立式麦克风前。
借个麦。我说。
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清晰,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苏哲的笑容僵了一下。
台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看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和闪烁的媒体镜头。
大家好,我是林晚。
苏哲先生刚才提到‘误会’。我顿了顿,目光转向旁边脸色微变的苏哲,确实,是误会。
苏哲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宽容的笑。
只不过,我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稳,误会在于,大家以为是我骚扰他。
而事实是——
我盯着苏哲,一字一句,清晰地透过麦克风传递出去。
苏哲先生,一直在养小鬼。
他所谓的好资源、好运气,都是靠供奉邪物,用阴损手段抢来的。
包括他污蔑我的那次‘骚扰’,也是他自导自演,目的就是吸我的运,给他养的小鬼当‘养料’。
现在,那小鬼反噬了。
他印堂发黑,死气缠身。
最多三天,必遭横祸。
全场。
死一样的寂静。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苏哲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指着我的手抖得像帕金森:你……你血口喷人!疯子!保安!把她拉下去!
几个安保人员反应过来,要冲上来。
等等!一个前排的资深娱乐记者猛地站起来,声音激动得发颤,林晚!你说他养小鬼,有证据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苏哲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我看着他眉心那团翻滚得越来越剧烈的黑气,还有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甜腻的腐烂气息。
证据
我轻轻笑了一下。
抬手指向苏哲身后,那面巨大的、装饰华丽的背景墙。
你们看他的影子。
所有人下意识地,齐刷刷看向苏哲身后,被聚光灯投射在背景墙上的影子。
颀长,优雅,穿着西装。
但。
就在影子的肩膀旁边。
一个矮小的、轮廓模糊扭曲的、像婴儿又像猴子一样的黑影。
正紧紧地扒着他的影子。
张着不成比例的、黑洞洞的嘴。
贪婪地,吸食着。
嘶——
巨大的倒抽冷气声响彻整个宴会厅。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无法控制的尖叫声。
啊——!!
那是什么!
鬼!有鬼影!
闪光灯疯了似的狂闪,记录下这惊悚的一幕。
苏哲惊恐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他也看到了。
那个紧贴着他、如跗骨之蛆的恐怖黑影。
不……不——!他发出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疯狂地用手去抓挠自己的后背,想甩掉那根本触碰不到的东西。
场面彻底失控。
粉丝尖叫哭喊,媒体记者像打了鸡血往前冲,安保人员拼命维持秩序。
苏哲在台上状若疯魔,歇斯底里地翻滚、嚎叫。
他眉心的黑气,在无数闪光灯和惊恐目光的注视下,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瞬间爆发。
浓郁到近乎实质。
我站在混乱的中心,冷眼看着。
三天
看来不用了。
就在这时——
砰!哗啦——!
头顶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毫无预兆地,猛地砸落!
不偏不倚。
正砸在疯狂挣扎的苏哲身上。
碎片四溅。
尖叫划破屋顶。
猩红的血,迅速在光洁的地板上蔓延开来。
死寂。
比刚才更彻底的死寂。
只有水晶碎片零落的声音。
所有人都吓傻了。
我平静地看着那片刺目的红。
影子没了。
苏哲眉心的黑气,也散了。
小鬼反噬,主大凶。
横祸。
应验了。
苏哲被紧急送医。
生死不明。
宴会厅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个诡异的小鬼影子和吊灯精准砸落的视频,被无数人拍下,瞬间引爆了整个互联网。
服务器瘫痪了三次。
苏哲养小鬼
林晚预言
苏哲生日宴惊魂
小鬼影子真实存在
热搜前十,全被屠榜。
舆论彻底反转。
之前骂我骂得最凶的人,开始疯狂删帖道歉。
大师!我错了!我有眼无珠!
晚姐!收下我的膝盖!您是真神仙!
求大师看看我面相!我最近老丢钱!
林晚对不起!
我的微博粉丝数,以恐怖的速度暴涨。
从几十万黑粉,一路飙升到千万。
私信炸了。
这次不再是诅咒,而是海啸般的求助、道歉和膜拜。
手机震个不停。
李姐的电话打进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林晚!我的祖宗!我的活神仙!你……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火!电话被打爆了!全是顶级资源!代言!剧本!综艺!你……
李姐,我打断她,帮我筛选一下。只接两类。
第一,钱特别多的。
第二,事特别怪的。
李姐:……
我火了。
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爆火。
黑红翻身的戏码不稀奇。
但玄学大佬翻身的,娱乐圈独一份。
我的身份被扒了个底朝天。
孤儿院长大,学历普通,之前跑龙套……怎么看都平平无奇。
唯一的异常,就是《花间醉》剧组事件后,突然开窍了。
这更坐实了我玄学大佬的身份。
一时间,林晚这个名字,成了娱乐圈最神秘也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片约、代言雪花般飞来,价格高得离谱。
但我只挑。
挑那些带着怪事的。
比如,某影帝新买的豪宅夜夜怪响,家具莫名移位。
我去看了一眼,指着后院一棵造型奇特的古树:树是好树,可惜底下埋了个前清的马桶,秽气冲天。挖了吧。
挖开,果然挖出个腐朽的恭桶。
秽气散了,怪事没了。
再比如,某当红小花旦事业突然停滞,霉运连连。
我见到她,直接说:你前男友送你的那个古董项链,扔了。上面附着他前前女友的怨念。
小花旦吓得脸都白了,当场扯下项链扔进垃圾桶。
半个月后,她官宣了一个国际大牌代言。
还有某大制作剧组,拍水下戏频频出事,差点淹死两个替身。
我去到拍摄地,指着浑浊的人工湖:湖底沉了个石磨盘,以前磨坊镇压冤魂用的,煞气重。捞起来,找个阳气盛的地方曝晒三天。
石磨盘捞起,曝晒后,水下戏份顺利杀青。
一桩桩,一件件。
精准,高效,匪夷所思。
我的业务能力被传得神乎其神。
林半仙、娱乐圈定海神针、行走的风水指南……
名头一个比一个响。
身价也水涨船高。
预约我看事的,排到了三年后。
当然,钱也赚得盆满钵满。
我搬出了那个小破屋,买了市中心顶级大平层。
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
李姐成了我最忠诚的拥趸,走路带风,逢人就说我们家晚晚。
她再也不敢质疑我的任何决定。
这天,李姐拿着一个烫金的邀请函,激动地冲进我书房。
晚晚!大机会!天大的机会!
寰宇集团知道吧顶级豪门!他们家老爷子要办八十寿宴,遍请名流!重点是,他们想找一个‘特别’的嘉宾去镇场子!点名要你!
寰宇集团
我有点印象。
真正的巨无霸,产业遍布全球,低调但实力深不可测。
不去。我头也没抬,翻着一本古籍残卷。
为什么!李姐急了,那可是寰宇!搭上这条线,以后在圈里……
麻烦。我合上书,豪门水深,牵扯的因果太多。我不想沾。
可是……李姐还想劝。
叮咚——
门铃响了。
李姐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
林小姐,您好。男人微微躬身,递上一张名片,鄙姓周,是寰宇集团董事长的特别助理。冒昧来访,实在是有事相求。
他的态度恭敬得不像话。
我抬了抬眼皮。
周助理眉心干净,只有一丝淡淡的、代表奔波劳累的灰气。周身气息纯正,没有豪门常见的污糟算计。
什么事
周助理压低声音,神色凝重:林小姐,实不相瞒。这次寿宴,老爷子点名要您去,并非仅仅为了‘镇场’。
我们家老爷子,最近……很不对劲。
他性情大变,暴躁易怒,而且总把自己关在收藏室里,对着一个……一个刚拍回来的古董铜镜,喃喃自语,一待就是一整天。
那面镜子,邪门得很。靠近它的人,都说不舒服。老爷子更是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
我们请了不少高人,都看不出门道。老爷子谁的话也不听,只对那镜子着魔。
听闻林小姐神通,恳请您务必出手相助!酬劳方面,您尽管开口!
古董铜镜
我来了点兴趣。
能让一个阅尽千帆的豪门掌舵人着魔……
镜子在哪
在老爷子的私人收藏室,守卫森严。寿宴当晚,老爷子会短暂离开去应酬,那是唯一的机会。周助理语速很快,林小姐,请您务必……
行。我站起身,寿宴我去。镜子,我看看。
寰宇老爷子的寿宴,排场大得惊人。
包下了整个城中顶级庄园。
衣香鬓影,名流云集。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财经版或者娱乐版的头条人物。
我穿着李姐千挑万选的香槟色礼服裙,低调地坐在角落。
依然有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扫过来,带着探究和敬畏。
周助理悄无声息地过来:林小姐,老爷子去前厅了。请跟我来。
他带着我,穿过几道安保严密的门禁,来到庄园深处一栋独立的建筑前。
指纹、虹膜验证后,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
里面是恒温恒湿的巨大收藏室。
琳琅满目,全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珍宝。
周助理引着我,径直走向最深处一个单独的玻璃展柜。
里面静静躺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
镜身古朴,布满暗绿色的铜锈,镜面却异常光滑,在柔和的射灯下,幽幽地反着冷光。
一股极其阴冷、粘稠、带着强烈蛊惑气息的力量,从镜子里散发出来。
就是它。周助理站得远远的,脸色发白,显然很不舒服。
我走近。
玻璃柜里的铜镜,镜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靠近它,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细碎的、充满诱惑的呓语。
来……看看……你想要的……都在里面……
财富……权力……永生……
我伸出手指,隔着玻璃,虚点向镜面。
指尖微凉。
镜面如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穿着古代宫装的女人身影,在镜中一闪而过。
眼神空洞,带着无尽的怨毒和贪婪。
原来是个成了精的镜妖。我收回手,靠吸食人的贪念和精气为生。老爷子被它蛊惑了,贪念越重,陷得越深。
那……那怎么办周助理急问,砸了它
砸了没用,它本体不在这镜子上。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展柜上方悬挂的一幅古画上。
画的是钟馗捉鬼。
但画中钟馗的双眼,被人用朱砂点过,手法拙劣,破坏了整幅画的正气,反而透着一股邪性。
问题在这画上。我指了指,有人故意在钟馗眼睛上点了朱砂,破了镇邪之力,反而让这画成了聚阴引邪的媒介。那镜妖就是被这画吸引来,附在镜子上的。
周助理脸色大变:谁干的!
查查最近谁动过这画。我淡淡道,当务之急,是解决这镜子。
我让周助理找来一块未经染色的厚实红布。
镜子给我。
周助理小心翼翼地打开展柜。
铜镜入手,那股阴寒蛊惑的力量瞬间强了数倍,疯狂的呓语直冲脑海。
你想要什么财富我可以给你富可敌国的宝藏!权力我能让你站在万人之上!还有长生……
闭嘴。我低喝一声,指尖快速在镜面上划过。
一道无形的气劲透入。
镜中的呓语戛然而止,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你……你是谁!
我没理它。
用红布将铜镜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找一口深井,越深越好。我把包好的镜子递给周助理,把这东西沉到井底,用巨石封死井口,三年之内不要动它。井边种一圈桃树。
没了画做媒介,它本体被红布隔绝,又被沉入地阴深处,桃树镇住井口,翻不起浪了。老爷子那边,远离镜子,静养一段时间,多晒晒太阳,自然会慢慢清醒。
周助理如获至宝,紧紧抱着红布包裹:明白!多谢林小姐!大恩大德……
酬劳打我账上。我转身往外走。
解决了镜妖,回到喧闹的寿宴大厅。
衣香鬓影,推杯换盏,一派浮华。
我端着杯果汁,靠在角落,看着这光鲜亮丽的名利场。
每个人头顶,或多或少都缠绕着各色的气。
代表欲望的浊黄,代表焦虑的灰白,代表算计的暗紫……
像一幅流动的、光怪陆离的浮世绘。
林小姐一个温和磁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转头。
是个穿着深蓝色高定西装的男人。
身姿挺拔,气质矜贵沉稳,面容英俊得无可挑剔。尤其一双眼睛,深邃如墨,看人时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他头顶的气息很干净,是少见的、清透的浅金色,带着一种沉稳的气度。
只是眉心,有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像被什么无形之物触碰过的痕迹。
陆先生我认出他。
陆琛。
寰宇集团现任掌舵人,老爷子的长孙。真正的天之骄子,财经杂志的常客。
久仰林小姐大名。陆琛举了举杯,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先生过奖。我态度疏离。
爷爷的事,多亏林小姐。他声音压低,带着真诚的谢意,周助理都跟我说了。若非林小姐,后果不堪设想。
拿钱办事而已。
陆琛笑了笑,并不介意我的冷淡:林小姐快人快语。不过,这份情,寰宇记下了。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我脸上,林小姐最近……是否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我挑眉看他。
我留意到,林小姐每次解决这类‘特殊事件’,似乎都会消耗不小,脸色会苍白片刻。陆琛观察得很细致,虽然林小姐掩饰得很好。
陆先生想说什么
或许,我能帮上一点忙。陆琛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极其古朴的紫檀木小盒,递到我面前。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精纯温和、充满生机的气息弥漫开来。
里面衬着深红色丝绒,静静躺着一枚……玉。
不是常见的玉佩。
而是一枚形状不规则的、通体翠绿欲滴、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最纯粹生机的玉髓。
玉髓中心,一点殷红,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
温灵玉髓。陆琛的声音很轻,偶然所得。据说有温养神魂、补充元气的奇效。我想,或许对林小姐有用。
这东西。
何止是有用。
简直是行走的灵气充电宝。
对我这种频繁动用能力、消耗神魂的人来说,价值连城。
条件我没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这种顶级豪门继承人。
陆琛合上盖子,将小盒放在我旁边的桌面上。
没有条件。他看着我,眼神坦荡深邃,就当是……为爷爷之事额外的谢礼,以及,结个善缘。
他微微颔首:希望林小姐收下。我还有事,失陪。
说完,他转身,从容地融入人群。
留下那枚温灵玉髓,在灯光下流转着诱人的光晕。
有了温灵玉髓,我的续航能力大大增强。
处理那些特殊事件更加得心应手。
娱乐圈玄学大佬的地位,稳如泰山。
钱,赚够了。
名气,顶天了。
我看着银行卡里数不清的零,看着堆满书房的古籍和玉髓滋养下日益充盈的神魂。
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天,李姐又抱着一大摞顶级剧本和代言合同兴冲冲地进来。
晚晚!快看!好莱坞的大制作!点名要你!还有这个,顶奢全球代言人!还有……
李姐。我打断她,递过去一个文件袋。
什么李姐茫然接过。
我的退圈声明。我语气平淡,工作室的交接文件。还有……给你的‘养老金’。
李姐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她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手里的文件袋啪嗒掉在地上。
退……退圈她声音发颤,眼珠子瞪得溜圆,林晚!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现在是顶峰!是神话!你……
累了。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的车水马龙,该赚的钱赚了,该报的仇报了。这个圈子,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那你以后干什么李姐冲过来,又气又急,去深山老林当神仙
可能吧。我笑了笑,拿起桌上那枚温润的温灵玉髓,在指尖把玩,世界那么大,稀奇古怪的事那么多,总得去看看。
说不定,开个‘民俗事务咨询所’,按小时收费,比当明星自在。
李姐看着我,看了很久。
最终,她颓然地垮下肩膀,红了眼眶,骂了一句:……你个小没良心的!
她弯腰捡起文件袋,紧紧攥在手里,带着哭腔:滚吧滚吧!老娘给你当牛做马这么久,也该享享清福了!记得……常回来看看!
我笑了:嗯。有事烧纸……哦不,打电话。
退圈声明发布。
毫无意外,又炸了。
粉丝哭天抢地。
媒体疯狂挖掘原因。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我关闭了所有公开联系方式。
只留下一个加密的工作邮箱,挂在一个极其简陋的网页上。
网页标题就一行字:
民俗事务咨询,收费高昂,非诚勿扰。
处理完最后一点琐事。
我背着个简单的双肩包,里面就几件换洗衣物,几本古籍,还有那枚温灵玉髓。
站在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一路顺风。若有需要,寰宇的资源,随时为你所用。——陆琛
我挑了挑眉,删掉短信。
抬头。
巨大的电子屏上,正播放着娱乐新闻。
苏哲的经纪人声泪俱下地控诉医院失误,宣布苏哲因伤势过重,永久退出演艺圈。
镜头扫过,他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麻木,印堂一片死灰。
彻底废了。
换了个台。
王导的新片《暗河》斩获国际大奖,他在领奖台上激动地感谢了很多人,最后对着镜头,认真地说:还要特别感谢一位‘民俗顾问’,没有她,就没有这部电影。
再换台。
当红小花旦笑容灿烂地代言着国际高奢,脖子上空空如也。
……
我关掉屏幕。
广播响起登机提示。
飞往西南边陲小城的航班。
据说那里,有个村子,近百年出生的全是双胞胎,最近却出了件怪事……
我压了压帽檐,随着人流,走向登机口。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来。
暖洋洋的。
玄学大佬的娱乐圈体验卡,到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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