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离婚后我娶了美女总裁 > 第一章

陆婉说青梅竹马得了抑郁症,必须陪他去国外治疗。
五年婚姻,抵不过一个需要你的病人赵澜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三个月后私家侦探发来照片:陆婉和竹马在妇产医院,孕检单日期是半年前。
我微微一笑转身娶了公司美女总裁沈薇…
……
赵澜坐在客厅沙发的阴影里,看着陆婉。
她的背影在敞开的卧室门口忙碌着,行李箱摊开在地板上,像个张开的大嘴,无声地吞噬着她一件件放进去的衣物、用品。
那些属于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正在被她有条不紊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打包进那个冰冷的金属容器里。
陆婉拖着箱子,终于走到了客厅中央,停在他面前。
灯光落在她脸上,那张曾经无比熟悉、承载过他五年婚姻所有温存和笑意的脸,此刻却像一张精心描摹的面具,每一寸线条都透着刻意维持的平静。
手续……都办好了。她的声音有些飘,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房子归你。存款……我留了出国的部分,剩下的也归你。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抽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
纸张摩擦的细微声音,在雨声的间隙里异常清晰。
赵澜的目光掠过文件袋,没有碰它。
他的视线落在陆婉脸上,试图在那片平静的湖面下找到一丝裂痕,一丝属于过去的、他们共同的温度。
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自我说服的坚定。
五年了,陆婉。赵澜开口,声音是自己都陌生的沙哑我们在一起五年。一起熬过最难的时候,一起计划过未来要几个孩子,要在哪里养老……这些,在你心里,都抵不过一个需要你去照顾的病人一个抑郁症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陆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出一小片不安的阴影。赵澜,别这样。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一丝被逼到角落的疲惫,你知道的,冯涛他……他现在真的很不好。他只有我了。他爸妈年纪大了,根本帮不上忙。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语言又不通,那种绝望……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某种力量,抬起头,目光终于对上他的,却带着一种赵澜从未见过的、近乎固执的疏离。
他救过我的命,赵澜。小时候那次溺水,没有他,我早就死了。这份情,我欠了他一辈子。现在他病了,垮了,需要人拉他一把……我没办法丢下他不管。真的……没办法。
所以,你就丢下了我赵澜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里。
陆婉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更紧地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慌乱,但很快又被那种悲悯的坚定覆盖。她弯下腰,去拉放在脚边的那个巨大的行李箱拉杆。
就在她弯腰的瞬间,一个同样大小的白色文件袋,从她敞开的挎包侧袋里滑脱出来,啪地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客厅里粘稠的寂静。
赵澜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去。
陆婉的动作明显僵住了,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的脸色在头顶惨白的灯光下,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像纸一样白,白得惊人。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带着一种失态的仓惶,猛地弯腰去捡那个文件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个白色纸袋的刹那,赵澜的手比她更快一步。
他的手稳稳地按在了文件袋上。冰冷,干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抬起眼,目光不再是之前的痛苦和质问,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封的寒潭。他静静地、死死地盯着陆婉骤然放大的瞳孔,那里面清晰地映出他此刻毫无表情的脸。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可怕。
陆婉猛地缩回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破碎的气音。没……没什么……医院的……一些……冯涛的复诊报告……她的语速快得有些语无伦次,眼神慌乱地四处飘移,就是不敢再与他对视。
赵澜的手指没有松开文件袋,反而更用力地压着。他另一只手,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仪式感,伸向那个牛皮纸的文件袋——装着离婚协议的那个。
他把它拿了过来,放在膝盖上。然后,他低下头,不再看陆婉惨白的脸和惊慌失措的眼神。
他拿起笔。
笔尖悬停在签名处那片刺目的空白上方,只有几毫米的距离。空气凝滞了,时间也仿佛被冻结。窗外的雨声被无限放大,敲打在心上,冰冷刺骨。
陆婉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看着那只悬停的笔,看着赵澜低垂的、看不清表情的侧脸,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去阻止,想去抓住什么,但伸到一半,又徒劳地、颤抖着垂落下来。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等待那把悬在头顶的刀落下。
笔尖,终于落了下去。
黑色墨水流畅地、毫无滞涩地在纸上划出赵澜两个字。笔锋凌厉,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最后一个笔画完成,他停笔,把文件往前一推,推回到矮几中央。
好了。他抬起头,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你可以走了。
他没有再看那个掉落的白色文件袋,也没有再看陆婉一眼。
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而她,连同他们过去的五年,已经彻底地、干净地从他的世界里被清除了出去。
他起身,径直走向卧室,脚步沉稳,背影挺直,没有一丝停顿,也没有一丝留恋。
沉重的卧室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客厅里只剩下陆婉一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行李箱的拉杆还握在她冰凉的手里。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静静地躺在矮几上,像一张宣告死亡的判决书。
而那个滑落在地的白色文件袋,则像一个无声的、巨大的嘲讽,嘲笑着她精心编织的谎言和此刻无处遁形的狼狈。
雨,还在下。冰冷地冲刷着窗外的世界。
三个月。
时间像一把迟钝的锉刀,缓慢而固执地磨平着生活表面的棱角。赵澜的生活被压缩成了两点一线:公司,公寓。
他像一个精密而不知疲倦的机器,将全部的心力、每一分每一秒的清醒,都狠狠地砸进了工作里。
晨曦微露时,他办公室的灯已经亮起;深夜万籁俱寂,那扇窗依旧固执地透出冷白的光。
项目书堆积如山,键盘敲击声成了最恒定的背景音。他不再参与任何无意义的社交,推掉了所有可有可无的聚会。
偶尔在茶水间遇见相熟的同事,对方关切地问一句赵哥,最近瘦了
他也只是扯出一个极其短暂、转瞬即逝的弧度,眼神掠过对方,焦点落在虚空里,平静地应一句还好,便再无下文。
没人再提起陆婉。那个名字,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仿佛从未在他的世界里存在过。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某个角落,被剜去的那一块,并未愈合,只是被一层厚厚的工作冰壳,严丝合缝地封冻了起来。不碰,就不会痛。
这天下午,阳光难得穿透厚重的云层,给冰冷的写字楼玻璃幕墙镀上一层虚假的暖金色。
赵澜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跨部门会议,疲惫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手机在西装内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提示。
发件人:老K(私家侦探)。
赵澜的动作顿住了。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格子间隐约的嘈杂。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冰冷的轮廓。他解锁手机,点开了那条信息。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的像素很高,清晰得能看清路边法国梧桐叶片的脉络。背景是本市那家以昂贵和私密著称的私立妇产医院——康馨国际。医院门口,那对身影依偎着走出来。
陆婉穿着一件宽松柔软的米白色针织裙,微微侧着头,脸上是赵澜从未见过的、饱满而温润的笑意,那笑意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带着一种被精心呵护的满足感。
她的腹部,被针织裙柔软的布料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圆润的、不容错辨的弧度。
她的手,正被身旁的男人紧紧握着,冯涛。那个所谓的抑郁症患者。他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驼色风衣,身形挺拔,脸上哪有一丝一毫病态的阴霾
只有意气风发的志得意满,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要咧到耳根,眼神亮得惊人,正低头看着陆婉隆起的肚子,目光里的温柔和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他们身上,构成一幅无比和谐、无比刺眼的幸福准父母画卷。
赵澜的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他的视线死死钉在照片下方,被特意放大处理过的一角——陆婉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张折叠过的单子。
纸的边缘有些卷曲,但上面打印的几行字,却被老K用醒目的红圈精准地标注了出来:
【患者姓名:陆婉】
【检查项目:常规孕检(孕19周)】
【检查日期:XXXX年XX月XX日】
那个日期……赵澜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无底寒渊。
他记得无比清楚。那个日期,正是陆婉拖着行李箱,站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诉说冯涛病得多么严重、多么需要她、多么离不开她的前一周!
她肚子里已经怀着冯涛的孩子,度过了安稳的十九周。
所谓的抑郁症,所谓的救命之恩的亏欠,所谓的别无选择……全都是精心编织的、彻头彻尾的谎言!一个用来掩盖她婚内出轨、急于投入新生活的、拙劣又恶心的借口!
他扶着冰冷的桌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悲伤,而是一种被彻底愚弄、被狠狠踩在脚下碾碎的愤怒。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笃笃笃。
三声,清晰而克制。
赵澜猛地直起身,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指尖触到一片冰冷的湿意。他走到办公桌前,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每一个动作都刻意放得缓慢、平稳,直到指节不再颤抖。
进。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淡的疏离。
门被推开。
沈薇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件烟灰色的羊绒高领衫,外面是同色系的利落西装,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肤色有些清冷。
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步履从容,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名剑。
赵总监,沈薇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夹放下,目光扫过他略显苍白的脸和微微泛红的眼角,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探究。
但很快便恢复了公事公办的锐利,关于和宏宇资本的那个并购方案,我有些想法,需要跟你碰一下。你现在……
她的话没说完,视线落在了赵澜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还亮着屏幕的手机上。那张刺眼的照片,清晰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沈薇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极其自然地移开,重新落回赵澜脸上,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冷静自持、公事公办的模样,只是将手中的文件夹又往前推了半分。
或者,你这边需要点时间她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赵澜沉默地看着她。沈薇的眼神很静,深得像古井,没有一丝窥探隐私的尴尬,也没有半分廉价的同情。
那里面只有纯粹的、等待处理工作的平静。这种置身事外的冷静,奇异地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胸腔里那团几乎要焚毁理智的邪火。
他伸出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划,那张令人作呕的照片消失了,屏幕回归一片漆黑。
他拿起手机,随意地丢进办公桌的抽屉里,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仿佛在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
不需要。赵澜抬起头,迎上沈薇的目光。他脸上那些失控的痕迹已经被彻底抹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眼底深处却燃起一点冰冷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光。方案给我。现在就可以开始。
他拉开椅子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重新淬火磨砺、锋芒内敛的刀。
窗外,那片虚假的暖金色阳光不知何时已被浓重的乌云吞噬,天光再次黯淡下来。一场新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两年。
足够一个伤口在忙碌中结痂,也足够一座商业帝国在惊涛骇浪中重新找到航向。
赵澜的名字,从技术总监一路跃升,最终定格在澜薇科技联合创始人兼CTO的位置上。
这个由他和沈薇在风雨飘摇中一手创立、从零杀出血路的新公司,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紧密地烙刻着两人的印记。
最初的结合,更像是一场基于商业利益和彼此欣赏的精准匹配。
赵澜手握核心技术专利和天才般的架构能力,沈薇则拥有无与伦比的资本嗅觉和铁腕执行力。
一个深居幕后把控技术命脉,一个纵横捭阖开疆拓土。他们像两台最精密的仪器,在无数个通宵达旦的夜晚、在谈判桌的唇枪舌剑间、在濒临资金链断裂的悬崖边缘,完美地啮合、运转,硬生生从巨头环伺的夹缝里撕开了一片天地。
默契在并肩作战的硝烟中无声滋长。
赵澜记得那个凌晨三点。公司服务器遭遇史无前例的恶意攻击,所有系统瘫痪,客户电话被打爆。
技术部人仰马翻,绝望的气息弥漫。他把自己锁在机房,双眼熬得通红,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如电。
门被推开,沈薇端着一杯滚烫的黑咖啡进来,没有一句废话,只是将咖啡放在他手边,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对着另一台显示器,开始冷静地联系各大云服务商寻求紧急援助方案。
她的镇定像磐石,无声地稳住了他濒临爆裂的神经。当黎明第一缕光透过百叶窗缝隙照进来,警报解除,两人相视,都从对方疲惫不堪的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笑意,以及一种无需言说的信任。
他也记得那次至关重要的融资路演前夜。沈薇因连轴转的高压和饮食不规律,在办公室突发急性肠胃炎,痛得冷汗涔涔,蜷缩在沙发上脸色惨白。
是他当机立断,抛下所有正在准备的资料,抱起她就往医院冲。
挂号、缴费、守着输液,处理完一切天都快亮了。他顶着一夜未眠的憔悴,独自站上了路演台,用近乎完美的表现征服了所有挑剔的投资人。
事后,沈薇靠在病床上,看着他将签好的投资意向书递过来,只说了一句:欠你一次。
眼神里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情感的边界,在无数次相互支撑、彼此托底的瞬间悄然溶解。
欣赏变成了依赖,信任沉淀为眷恋。那些深夜加班后一起在街角小店吃的热汤面,那些因意见相左在办公室激烈争论后又默契达成共识的相视一笑,那些在庆功宴喧嚣之外,于露台凭栏而立共享的片刻宁静……点点滴滴,汇流成河。
当赵澜在一个同样加班至深夜的时刻,看着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看着旁边仍在专注审阅合同的沈薇沉静的侧脸,一种强烈的、想要抓住这盏在黑暗中为他亮起的灯的冲动攫住了他。
沈薇,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们试试吧。不只是合伙人。
沈薇翻动文件的手指停住了。她抬起头,目光从密密麻麻的条款移向他。
那双总是充满计算和锐利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窗外的流光,也映着他带着忐忑和认真的脸。
她的眼神有片刻的凝滞,随即,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从她眼底深处缓缓荡开。没有惊讶,没有犹豫,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了然。
好。她只回了一个字。清晰,笃定。
圣心大教堂的彩绘玻璃,过滤了正午过于炽烈的阳光,将斑斓而神圣的光影温柔地洒在长长的红毯上。
空气里弥漫着百合与铃兰清甜的芬芳,管风琴庄严而恢弘的乐音在拱顶下回荡,涤荡着每一个角落。
赵澜站在红毯尽头,纯黑色的礼服将他身形衬得愈发挺拔如松。他微微侧头,目光穿过宾客席间一张张洋溢着祝福的笑脸,落在休息室那扇紧闭的、雕花的白色木门上。
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搏动着,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所有的过往,那些背叛的刺痛、深夜买醉的狼狈、被谎言碾碎的自尊……都被此刻盈满心间的暖意和期待温柔地覆盖、抚平。
门开了。
一袭象牙白曳地婚纱的沈薇,在父亲沈明远的陪伴下,出现在门口。
层层叠叠的蕾丝与精致的钉珠在圣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头纱朦胧,半掩着她清丽绝伦的容颜。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红毯尽头的他,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足以令世间繁华失色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安定,有信任,有毫不掩饰的爱意,还有一丝只有他能读懂的、对未来的笃定。
沈明远轻轻拍了拍女儿挽在他臂弯的手,然后将那只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珍而重之地交到了赵澜手中。
老人的目光在两位新人脸上停留片刻,带着欣慰与托付。
交给你了。以后对小薇好些。沈明远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放心。赵澜握紧沈薇的手,目光坚定地迎上岳父的视线,然后转向自己的新娘,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会的。
管风琴的旋律适时地转为《婚礼进行曲》庄重而喜悦的篇章。
在满堂宾客祝福的注视下,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下,赵澜牵着沈薇的手,一步一步,稳稳地踏上了那条铺满花瓣与圣光的红毯。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坚实的土地上,走向一个清晰而温暖的未来。
突然!
赵澜——!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呼喊,如同锋利的玻璃碎片,猛地划破了教堂里神圣而温馨的乐章!
所有宾客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惊愕地循声望去。
红毯的另一端,入口处,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是陆婉!
她穿着一件明显不合时宜、皱巴巴的浅蓝色连衣裙,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脸上脂粉未施,苍白得像鬼,唯有一双眼睛,因为极度的激动和绝望而布满血丝,死死地、死死地钉在红毯尽头那对璧人身上。
赵澜!停下!
陆婉不顾一切地往前冲,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哒哒声,狼狈又突兀。
我后悔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哭腔和一种歇斯底里的崩溃。
冯涛他就是个混蛋!他打我!他根本就是个疯子!他骗了我!我被他骗了!孩子……孩子也没了……
泪水汹涌地冲出眼眶,在她惨白的脸上肆意横流。
她像个溺水的人,疯狂地扑向赵澜,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你看看我!赵澜!你看看我啊!我才是你老婆!我们在一起五年!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后悔了!我回来找你了!求你!别娶她!
她试图去抓赵澜的手臂,姿态卑微而绝望。
整个教堂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陆婉凄厉的哭喊在穹顶下回荡。宾客们面面相觑,震惊、尴尬、鄙夷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沈薇的父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沈明远眉头紧锁。
赵澜在陆婉冲进来的瞬间,身体就下意识地迅速而坚定地将沈薇护在了自己身后,隔开了陆婉那疯狂伸过来的手。
他看着眼前这张涕泪横流、写满痛苦和悔恨的脸,这张曾经无比熟悉、也曾让他痛彻心扉的脸,心中却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后的漠然。
陆婉,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她的哭喊我们早已经结束了。两年前就结束了。今天是我和沈薇的婚礼。请你离开。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没有丝毫动摇,也没有半分旧情可念。
不!我不走!陆婉像是被他的话彻底刺激到了,更加疯狂地摇头,试图绕过赵澜去抓沈薇。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抢走了他!你这个……污秽的咒骂即将出口。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紧绷到极点的瞬间!
一直安静地被赵澜护在身后的沈薇,突然毫无征兆地弯下了腰!
呕——!
一声极力压抑却无法控制的干呕声,清晰地打破了僵局。
沈薇一手紧紧捂住嘴,眉头痛苦地蹙起,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难受得厉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状若疯魔的陆婉。她的咒骂卡在喉咙里,瞪大眼睛看着沈薇。
赵澜脸上的冰冷瞬间被紧张和关切取代。他立刻转身,完全无视了还僵在旁边的陆婉,一手稳稳地扶住沈薇的腰,另一只手迅速从西装胸袋里掏出一方干净柔软的深蓝色手帕。
他的动作温柔至极,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嘴角,眼神里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
怎么样很难受吗他低声问,声音里的温柔与刚才面对陆婉时的冰冷判若两人。
沈薇靠着他,缓了几口气,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好。
赵澜这才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回呆若木鸡、脸上血色尽褪的陆婉身上。他的唇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勾起。
那不是一个胜利者的炫耀笑容,而是一种带着极致嘲讽和冰冷快意的弧度。他的视线,如同带着实质的重量,沉沉地压在陆婉骤然失焦的瞳孔上。
抱歉,让你见笑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落针可闻的教堂里回荡,我太太怀孕了,刚满三个月,孕吐反应有点厉害。
轰——!
陆婉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赵澜那句清晰无比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钢锥,狠狠凿进她的耳膜,直刺心脏!
怀孕……三个月……
这几个字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疯狂地回旋、碰撞。她下意识地看向沈薇的小腹。那袭设计精妙的象牙白婚纱,在腰线处巧妙地做了高腰处理,流畅地散开,完美地勾勒出沈薇纤细的腰肢和优雅的身形,却也将那尚未显怀的孕肚巧妙地遮掩在朦胧的蕾丝之下,只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赵澜那小心翼翼护着沈薇的姿态,那拿着手帕为她擦拭时眼底浓得化不开的疼惜……还有那句轻描淡写却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的我太太……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陆婉的神经末梢。
她精心打扮、孤注一掷地闯进来,幻想过赵澜的愤怒,甚至幻想过他会因旧情而动摇……却唯独没有幻想过眼前这一幕!
他护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怀着他的孩子!他叫她太太!
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所有的疯狂、所有的哭喊、所有的后悔,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跳梁小丑自取其辱的表演!
脸上那精心维持的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灰败得像蒙了一层死灰。
身体里支撑着她闯进来的最后一点力气被瞬间抽空,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高跟鞋一歪,狼狈地跌坐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抬起头,视线一片模糊的泪光中,只看到赵澜那冰冷的、带着毫不掩饰厌恶的眼神。那眼神像两把淬毒的匕首,将她最后一点残存的尊严和希望彻底洞穿、碾碎。
周围宾客的目光,那些惊愕、鄙夷、同情、看戏的眼神,像无数根芒刺扎在她背上。窃窃私语声如同无数只嗡嗡作响的毒蜂,钻进她的耳朵。
天哪……
这谁啊太不要脸了……
前妻吧听说当初为了个野男人跑了……
啧,现在看人家发达了,又后悔了活该……
沈总都怀孕了,她还来闹真是……
每一句低语,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陆婉猛地低下头,浓密的黑发狼狈地垂落下来,遮住了她惨白如纸、涕泪横流的脸。
巨大的羞耻感和灭顶的绝望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再也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脸面留在这里。她甚至不敢再看红毯尽头那对璧人一眼。
陆婉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甚至顾不上捡起掉落的廉价手包,也顾不上整理自己凌乱不堪的头发和裙子,只是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用手死死捂住自己那张涕泪纵横、写满崩溃的脸,跌跌撞撞地、像躲避瘟疫一样,朝着教堂那扇沉重的大门方向,狼狈不堪地逃离。
高跟鞋在空旷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急促而慌乱的哒哒声,如同她此刻彻底崩塌的心跳。她
撞开了两个试图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的教堂工作人员,像一阵绝望的旋风,消失在那片代表着神圣与祝福的光明之外,重新投入外面喧嚣而冷漠的城市阴影里。
短暂的死寂后,管风琴师深吸一口气,指尖重新落下。那中断的、庄重而喜悦的《婚礼进行曲》旋律再次流淌而出,如同清澈的泉水,温柔地涤荡着方才那场闹剧带来的最后一丝阴霾,重新充盈了整个神圣的空间。
宾客们脸上的惊愕与尴尬迅速褪去,重新被祝福的笑容取代。仿佛刚才那令人不快的小插曲,只是一阵微不足道的、转瞬即逝的阴风。
赵澜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他低头,看向臂弯里的沈薇。
沈薇也正抬头看他,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和关切。
赵澜微微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握紧了沈薇的手,那温软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递到心底。
我们继续他的声音低沉。
沈薇轻轻回握,指尖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唇角弯起一个清浅却坚定的弧度:嗯。
管风琴的乐音更加恢弘饱满。在无数道祝福目光的注视下,在重新响起的悠扬乐章中,赵澜与沈薇相视一笑,重新迈开脚步,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步伐沉稳而坚定地,踏着洒满圣光与花瓣的红毯,一步一步,走向属于他们的、光明而温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