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整个皇城笼罩在血腥味之下,漫漫长夜终有人寝食难安。
皇城角落的宫殿里。
我蜷在冰冷的砖地上,素色旧衣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纹样。
呵,萧彻,价值你可真是冠冕堂皇我轻呵出这句话,回想起那年萧彻对我的许下的诺言。
澜儿,你是本王的智囊,本王的福星!
灯火通明的靖王府书房,年轻的萧彻意气风发,紧紧握住我的手若无你与镇国公府鼎力相助,本王如何能与太子与诸位兄弟这般周旋,这江山,有你的一半!
王爷言重了那时的我满眼都是萧彻,甜甜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只需切断太子与北境守将的粮道,再令御史台联名弹劾其舅父贪墨军饷,不出半月,太子必倒!
我为他步步为营,镇国公府倾尽百年积累的财富与人脉,来成就他成为景国的新帝。
那时的萧彻可不是如今的样子,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是疼爱我的情郎。
澜儿,等我登上那个位置,你就是我的皇后。少年郑重承诺,那眸子如此的真诚。
我的笑意从眼底溢出这可是你说的,阿彻。
没曾想,刚除掉诸位皇子,在一切马上要尘埃落定的时候,镇国公府竟然传出了通敌叛国的消息。
我对萧彻苦苦哀求阿彻,你知道的,爹爹怎么会叛国呢!定是有奸人陷害!
萧彻那时的眼睛早已没了对我的爱意,只有冷漠澜儿,你听话,我会给镇国公一个公道的。
当时的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呢,萧彻早已不是当时的少年郎,他已被权势所禁锢。
萧彻骗了我,镇国公府还是扣上了叛国的罪名,全府上下皆被处决。
而这时,我还在深宫中等着镇国公府脱罪的消息。
万万没想到竟然等来了我苏家一人不留的消息。
2
殿门突然被推开,将我从回忆中拽回现实。
殿内昏暗,殿外的宫灯也将门口那个盛装华服的身影映得格外刺目。
柳雪儿。
萧彻登基后即将册封的贵妃,柳家最得意的女儿,也是构陷她通敌叛国的主谋之一。
姐姐,柳雪儿的声音又娇又脆,带着一丝的怜悯,这栖梧苑,可还住得惯听说明日陛下大典,礼乐喧天,姐姐这里倒是清净,正好养病。
我喉头滚动了一下,咽下涌上的血腥气,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她。
柳雪儿掩唇轻笑,慢悠悠的从身后大太监王德顺手中接过一卷明黄的绸缎。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拔高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殿宇里格外刺耳。
罪妇苏氏清澜接旨——
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
柳雪儿展开圣旨,念出那早已编织好的滔天罪状:查罪妇苏氏清澜,身沐皇恩,不思报效,私通北狄,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其心可诛,其行当灭!苏氏清澜,赐——鸠酒!
我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恨意都快凝为实质。
污蔑!这是污蔑!柳雪儿!是你!是你们柳家!是萧彻!你们构陷忠良!你们不得好死!我要见萧彻!让他来见我!
我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两个侍卫死死按回地面,砖石摩擦着我的脸颊,带来火辣辣的痛楚。
柳雪儿被我眼中的恨意惊得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尖声喝道:放肆!死到临头还敢污蔑陛下与本宫!陛下之名也是你这贱妇能直呼的
她脸上的面具撕去,只剩下快意,构陷呵,苏清澜,你还不明白吗你的价值,在陛下踏进金銮殿的那一刻就已经耗尽了!苏家这块垫脚石,陛下用得顺手,可也用得腻了!绊脚石,自然要一脚踢开,碾得粉碎!这才叫干干净净!
她俯下身,凑近我的耳边,用只能有两人听到的声音,低语道陛下说了,看见你这张脸就恶心,冷宫都嫌你脏了地方,只有你和苏家上下都死绝了陛下才能高枕无忧,才能和我,共享这大好江山。
末了,她又恶意满满的加上一句仿佛这样才能击碎我的内心还有,他从未爱过你,只有我,才配做他的皇后!说完,她猛地起身,厌恶的用帕子擦了擦手,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即刻行刑柳雪儿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转身便迈出了这栖梧苑。
3
王德顺则端着那托盘走上前来,上面放着一只小小的白玉酒杯,就是这纯洁无瑕的杯子,却装着要人命的毒酒。
我眼神空洞的望着面前的托盘,本已妥协的时候听到眼前王德顺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小声开口王妃,不,苏小姐。
我一愣,抬头看着王德顺小姐,怎么说杂家也是一直跟着你们夫妻二人的,杂家知道苏家是满门忠烈,也未做叛国之事。可那毕竟是靖王,明日便是当今皇上。谁也没法反驳。
王德顺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小姐,杂家不愿让苏家连个后都没有,这冷宫有个密道,杂家会帮您把后路断干净,您就放心的去吧。别再回来,隐姓埋名的生活。
我皱着眉看着王德顺你为何如此帮我就算在王府的时候我待你不薄,但不至于你做下这欺君大罪!
王德顺的眼眶氲满泪水杂家在很小的时候,在宫里差点死掉,是您父亲苏大人出手相救,才保下杂家这条小命。他用袖子轻拭了一下眼睛我便是要拼下这条命也要为苏家留个后啊!
我朝王德顺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会记得你,你给我好好活着!就当替苏家活着!
王德顺又是热泪滚滚小姐,您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我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抽身离去。
我顺着那条密道一直向前走,这密道狭窄,充斥着霉味直往我鼻子里灌。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岔道口。而我正在纠结走哪边的时候,忽然听见右边密道传来细碎的交谈声,很小,说明距离足够远。
所以我放轻脚步向左边密道走去。
很快便走到了密道的尽头,不过让我非常绝望的是,这边的密道通往的是汹涌奔腾的护城河。
如今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天由命,我先沿着突出的岩壁攀爬,却不慎被头顶掉落的山石划破了手臂,那鲜血顺着我的胳膊蜿蜒流下,顺着袖子浸润了我的衣服,眨眼间,半边胸膛都被鲜血涂满。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用另一只手往怀里摸去,只见我掏出的那枚爹爹赠我的玉佩早已被鲜血浸满,俨然成了一块血玉。
而我也再坚持不住,从山崖上坠落了下去。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我吞没,刺骨的寒意如针一样刺入骨髓,巨大的冲力将我向下流卷去,我努力的探出头,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紧紧的握住爹爹赠予我的玉佩,趁着还算平缓的地方连忙挂在了脖子上,这是爹爹送我的,不能丢。
我最后望向了皇城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了,只剩恨,萧彻,柳雪儿,我苏清澜在此立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我要你们如今得到的一切都灰飞烟灭!
4
第二天,帝王寝宫内,虽明亮但却让人觉得阴冷得很。
刚刚结束登基大典的景帝萧彻疲倦的靠在宽大的龙椅上闭目养神。
末晌,他抬眼看向王德顺。
事,办的如何了
陛下,栖梧苑那位已喝下鸠酒,昨日傍晚便已经去了王德顺低着头回道小人草席一张已将她扔入乱葬岗。
萧彻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微不可察的蜷缩了一下。
哦办的不错他薄唇轻启,声音明镜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镇国公府那边都清理完了么
回陛下王德顺头垂的更低柳大人亲自带兵围府,全府上下无一活口,所有细节都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好,断不会出差错
嗯萧彻淡淡的应了一声,仿佛只是听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重新闭上眼,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下去吧。
王德顺松了一口气,背后的衣衫早已被汗湿透是王德顺恭敬的退出殿外。
偌大的紫宸殿只剩下萧彻一人,他摩挲着扶手上的龙首玉雕,表情略微狰狞的开口道清澜,别怪朕,你太聪明,你背后的镇国公府也太过强大。朕实在留不得你们。他随即又叹了口气你九泉之下要懂得包涵朕,朕也舍不得让你走。但朕没办法!
他站起身来,殿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将他的背影映照的越发孤寂。
环城的护城河则流淌着满满恨意向远方奔去。
5
五年后,北狄王庭,朔风城。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随风而起的细沙,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戈壁。与华贵的景国皇城俨然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庭的议事大殿鹰扬殿此刻正弥漫着凝重的气氛。
大汗!景国皇帝萧彻简直欺人太甚!借口边防牧民越界,贸然出兵屠戮我阿鲁部三个营帐!妇孺皆未放过!此仇不报,我阿鲁部的勇士还有何颜面立足!一位满是络腮胡的高壮首领气愤不已的说道。
图鲁首领稍安勿躁一位身着长袍,长相却同样彪悍的中年男子开口劝道景国兵锋正盛,萧彻此人阴险多谋,此刻贸然开战,恐正中其下怀
如丞相所言,难道就任由他屠戮我子民!图鲁首领此刻的胡子都要气的撅到天上去了。
自然不能丞相眸中寒光闪现,但需智取,而非蛮力!
争论陷入僵局,两个派流激情对喷。
可汗拓跋宏的手指烦躁的敲击着石椅扶手。
北狄将士虽雄勇善战,但面对景国庞大的国力硬碰硬也绝非上上策。
在两派还在争论不休时,一道清脆,平静的女声自大殿后方响起大汗,诸位首领、大人,与其争论战与和,不如想想,如何让这萧彻这景国彻底不成气候呢
这声音不高,却如一汪清泉注入殿中,瞬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声音的来处。
大殿后方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来人并未着北狄惯有的衣帽风格,一身玄色长袍裹紧腰身,勾勒出玲珑的线条,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眸子。
我走到大殿中间,微微抬首,看向坐在高座上的可汗。
云裳拓跋宏浓眉微挑你有何见解
此人正是五年前被北狄游骑兵在边境荒滩救起的景国女子,当时她只剩一口气,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看着她身上伤的极重,被巨石划破的伤口,条条深可见骨。
在她伤愈之后,便展现了惊人的智慧以及对景国皇帝萧彻异常的了解,短短五年时间,她便从一位默默无闻的谋士,变成了拓跋宏身边举足轻重的幕僚。
云裳大人,您方才所言让景国及萧彻不成气候此话怎讲丞相略微迟疑的开口。
我的目光扫过丞相等人萧彻此人,疑心极重。他的登基之路脚下踩得是‘同盟’的尸首,想必丞相大人也知晓景国镇国公府一事。
殿内一些了解景国旧事的人眼神微动。
他靠着背叛和杀戮上位,也最怕背叛!我继续道他把权力看的比昔日的同盟更加重要!
我微微一顿,目光转向拓跋宏大汗,景国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内部早已暗流汹涌。赋税沉重,水患频发,被萧彻打压的宗室旧臣怨气冲天,这些都是干柴!而萧彻对功臣的猜忌与杀戮便是点燃这干柴的最好火星!
你的意思是煽风点火乘机策动景国内乱图鲁着急的问道。
是,也不全是。我勾唇微微一笑煽风点火,极易引火上身,而我们要做的是亲自递给他一把刀,一把揭露他真实面目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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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我提议先以议和派出使团,以强硬的姿态谴责景国的暴行,并索要巨额赔偿!同时,要求开放边市,重订盐铁、马匹、粮食等关键物资的条款
萧彻此人谨慎又刚愎自用,他绝不会轻易答应对此些重要物资的掌控。丞相若有所思的出声这势必会引起更大的冲突!
冲突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我冷笑道但冲突的地点必不能是北境战场。萧彻不是想先平外乱吗我们便将计就计将这火送回景国朝堂中。让他疲于用对!
我转向拓跋宏大汗,云裳请命,担任此次使团正使,亲赴景国京城!
6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不可
太危险了
云裳大人乃国之栋梁,岂能亲身犯险!
议论声四起。景国对北狄使者向来不友好,更何况是去讨要巨额赔偿和重谈贸易条例的呢这无异于羊入虎口!
云裳一个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坐在拓跋宏下首的一位男子,他身形高大,眉眼深邃,穿着一身玄甲,正是北狄手握重兵的摄政王顾长风。
景国简直是龙潭虎穴,萧彻此人他隐晦的与我对视,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你身份特殊,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此事太过凶险,本王不同意!
顾长风目光复杂的看着我。
当年是他麾下的游骑兵在河边发现的我,也是他力排众议给了我这个不明底细的景国女子一个容身之所和展现才华的机会。
我知道他对我有别样的心思,他也从未隐藏,只是如今我大仇未报,实在无法给他一个答复。
我迎上顾长风的目光多谢摄政王的关心,云裳心领。但正因凶险,才更需要我去!我的语气多了几分不容置疑。
顾长风像是明白了,他无法改变我的决心,低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我微微侧身,面向拓跋宏大汗,云裳并非是匹夫之勇,此行,云裳已有详细的计划,必能全身而退,更将为我们北狄带回厚礼!
云裳手中,握有萧彻一处致命边防漏洞的详尽舆图,以及景国户部尚书贪墨军饷通敌卖国的铁证!此二物便是撬动景国朝堂的第一根杠杆!
此话当真!拓跋宏瞳孔微缩,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千真万确!我抬起头影鸦已反复确认,此二物可以让萧彻彻底的丧失民意,让他的鹰犬自顾不暇!只要运用得当,我们便可将议和的主动权紧握手中
能兵不血刃的重创景国,对于拓跋宏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拓跋宏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的眼神带着审视云裳,本汗最后问你一次,当真只是为了我北狄之利还是另有所图!他意有所指,殿内的气氛立马变得紧绷。
关于我的真实身份以及与景国的深仇,在北狄几个大人物眼里绝非机密。
我挺直身板,毫不避讳的迎着拓跋宏审视的眼光大汗明鉴!云裳所为,确为北狄之利。但若能借此机会,让那金銮殿上的伪君子身败名裂,让他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云裳求之不得!
我的话语带着滔天的恨意,顾长风看见我这般模样,眼中的关心都要溢出来了。
我向他微微点头,让他安心便好。
拓跋宏紧紧盯着我,半晌,他豪迈的大笑好,好一个求之不得!本汗就喜欢你这股狠劲他重重一拍我的肩膀,差点给我拍地里去本汗准命,命你为北狄国使,全权负责北狄议和事宜!
说完给我递了一块牌子,我瞳孔微震,玄凰令!
赐你玄凰令,北狄在景国境内所有的影鸦,都任你调遣,本汗等着你带回的厚礼!
谢大汗!云裳定不负所托!我躬身行礼,眼神坚定的看向拓跋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紫宸殿,一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被王德顺战战兢兢的呈到了萧彻的御案上。
萧彻刚批完一摞奏折,眉宇间带着散不尽的疲倦与阴郁。
他漫不经心的将密报打开,扫视着密报上的内容北狄已正式组成使者团,不日将启程赴京,就边境冲突一事进行议和,据我部探查由北狄可汗心腹‘云裳’为国使全权负责。此行,恐来者不善!
云裳萧彻喃喃自语,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稍显不安,随即又轻蔑地一笑,何必为了一个不知道的人而感到不安呢
北狄再怎么样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或许是最近太累了。
7
来了,来了,快看
那就是北狄使团好大的排场
听说领头的是个女相北狄真是蛮夷之地,连女人都能抛头露面了
议论声中,一行庞大的车马队缓缓驶入城门。
景国皇宫,金銮殿。
今日早朝的气氛格外凝重,萧彻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宣——北狄国使,云裳女相觐见!王德顺那尖细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殿门。
我站在殿门前,看着这熟悉的金銮殿,微微吐了一口浊气。
听到王德顺的声音,心稍安,看来他过得还不错,没有被发现受到牵连。
我缓缓迈入殿门。
众官员打量着这位北狄女相。她身穿玄色长袍,外罩同色暗纹披肩,宽大的兜帽,将整个面容遮盖住,只能从露出的手看得出此人极白。
我一迈入殿门,便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尤其最为有实质性的目光来自于萧彻!
我径直走向前去,微微站定。
北狄国使云裳,奉吾主拓跋可汗之名,觐见景国皇帝陛下
大胆!一个白发苍苍,身着紫袍的老御史立刻跳了出来区区北狄使臣,见吾皇陛下竟敢不跪!此人正是柳雪儿的父亲,柳阁老。
我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但眼光却依旧平静无波这位大人,此言差矣,云裳代表北狄而来,乃一国使节。按两国邦交旧例,使节觐见,只行邦交之礼,不跪他国君主。云裳此举,实属正常,并非无意冒犯,莫非我话音一转景国欲以宗主自居视我北狄为藩属若真如此,今日这和谈,不谈也罢说着,我便作势要转身。
且慢!一位面容清瘦的老者出声阻道,他对着萧彻开口道陛下,柳阁老一时情急,失言了。云裳大人所言确实是邦交常例他转而面对我云裳大人,远来是客,但入乡随俗,亦显诚意。不知大人可否解下兜帽,以真容示人
兜帽示人确实不合规矩,丞相之举既是化解僵局,也是试探。
我沉默不语,就在众人以为我会拒绝的时候,我抬手取下了兜帽。
霎那间,殿内响起了惊叹声
嘶
一张清冷绝艳的脸庞暴露在大殿之中,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五官精致的不似这人间该有的绝色,最令人惊叹的是那双眼睛,沉静的如一潭死水,好像什么事都不会使其荡起涟漪。
我的眸光直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萧彻。
萧彻的瞳孔剧缩,像!太像了!就是这个眼神,虽然比之更加成熟,但那种骨子里的感觉像极了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女人早就死在鸠酒之下,现在估计都已化作一具白骨了!
萧彻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依旧不显。
云裳大人果然风采非凡丞相也被这阵容震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将话题拉了回来不知贵国可汗遣使前来,所议何事
我看着丞相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轻笑开口丞相不知景国边军,无故越界,屠戮我北狄阿鲁部妇孺三百余人,烧毁营帐,杀牛宰羊,我主震怒,北狄各部勇士皆欲复仇!
此话一出,武官们面露怒色,文官们则神色各异。
然我话锋一转我主念及两国苍生,实在不愿开战,使得百姓民不聊生。所以派云裳前来议和并索取赔偿!
赔偿兵部尚书忍不住嗤笑一声云裳大人莫不是说笑边境冲突,各有死伤,都尚未查明真实原因怎可定论又何来赔偿一说
8
还未定论我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我微微抬手,身后一名副使立刻上前一步,呈上一卷厚厚的文书。
此乃我北狄影鸦详查所得,记录了此事件的详细信息,请陛下查看我转头看向兵部尚书若尚书大人觉得证据不足,云裳不介意请贵国骁骑营的李参将当面对质!
你!兵部尚书没想到云裳准备的如此充足,竟然连证据都带着。
萧彻的脸色黑的好似那煤炭。
柳阁老更是冷汗连连,只因那李参将就是他柳家安插在军中的亲信!
此事有点商榷,但不知贵国想要何种赔偿户部尚书赶紧出来打圆场,也问出了我等的那一句。
我从副使手中拿过另一份卷轴。
其一我将卷轴展开,环看众人景国需赔偿我北狄阿鲁部,黄金一百万两,白银五百万两,上等战马一万匹,牛羊各十万头!
什么
荒谬!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连丞相都变了脸色,这数额,几乎是景国小半年的赋税收入!
其二我无视众人的惊怒继续道开放北境九罗城、青永县、津烟庄三处边市并且景国不得以任何理由限制盐、粮等民用物资输入北狄!同时,北狄商队可在景国境内自由行商,景国官府不得额外课税刁难!
痴心妄想!柳阁老再也忍不住,气的浑身发抖妖女!你这是议和你这分明是勒索,是宣战!
勒索宣战我微微歪头柳阁老言重了,云裳只是代表我北狄,讨要个公道我目光转向坐在龙椅上沉默不语的萧彻这条件,比起五年前镇国公府上下三百余口蒙受的冤屈可算是仁慈多了
镇国公府
这四个字一出现,殿内众人纷纷眼神交错。
萧彻搭在龙椅上的手猛地握紧,眼中迸发出杀。
她怎么会知道她到底是谁!
柳阁老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原先巧如弹簧现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王德顺的目光则直直看向我,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情绪的波动。
我如今还不能暴露身份,便直接避开了他的眼神。
我看着众人的脸色,微微躬身条件我已禀明,是非曲直,请皇帝陛下明断。云裳,静候佳音
说完,我不再看任何人,重新戴上兜帽,转身走出金銮殿。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萧彻中那被我呈上的证据摔在了大殿上。
查!给朕查!萧彻暴怒的声音响彻金銮殿这个云裳她到底是谁!
金銮殿上的风波并未随着我的离去而平息,反而暗流涌动。
如今的四方馆内外早已被我带来的北狄精锐围的水泄不通,试图靠近的窥探者无一例外都被悄无声息的拔除。
萧彻得到的一切回禀,除了戒备森严,无从下手之外,别无他言。
听说他又砸了好几个物件,给我乐的不行。
萧彻啊萧彻,你当我这次回来是吃干饭的呢。
接下来,你可看好,我怎么把你这景国搅得水火不容!
9
这五年来我在景国布下不少密探,也发现了另一个适合取萧彻而代之的人,闲王萧衡。
我早两年时经过影鸦的密报,偶然发现此人并不像传言那样吃喝嫖赌,而是小心谨慎,将所有锋芒都暗藏。
他也是唯一在萧彻登基时存活下来八皇子。
我在一年前与他会见过一面,为表达诚意我以真容会见,谁曾想,萧衡只是看了一眼我的面容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我当时怀疑过他,后来他跟我说当年镇国公府亡存之际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自保。
他儿时跟着我父亲去练兵营待过两三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原以为镇国公府已经没人了,他这几年的韬光养晦只为了自保,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我。
他那日见到我就说清澜,不必多说,你想怎么样就去做,我会配合你。
我感激万分,并与他里应外合整整准备了一年。
我们的第一步棋子落在了盐引。
景国的盐业实行专卖,盐引则是朝廷控制盐利充实国库的关键所在。
盐引价格向来由户部牢牢把控,波动极小。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便将囤积的盐引在短短数日内,涌入景国几大重要产盐区附近州府市面。
这些盐引价格低廉并且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狠狠搅乱了景国的盐引市场,并且牵连着与之紧密相连的钱庄。
我看着影鸦奉上的密探,此时宫内已被这盐引之事闹得不可开交。
那后宫也该乱一乱了。
我向如今的柳雪儿递了拜帖,虽说我身负要职但毕竟是女人,萧彻听闻我向柳雪儿递拜帖,挥挥手便不再管此事。
第二天,我便踏进柳雪儿的殿中。
云裳大人,真真是羡慕您,身为女子,做尽了抛头露面之事。我刚落座,便听柳雪儿阴阳怪气的话语传来。
怎么五年没见,这柳雪儿还跟没脑子一样
哪像贵妃娘娘,踩着忠臣女儿的尸骨站在这我淡淡开口我对贵妃娘娘也是敬佩至极。
我本就是来搅乱柳雪儿的心境,上来就给她一个重磅消息。
柳雪儿果然方寸大乱,她将下人全都赶了出去站起身子你这个贱人是谁!她双手紧握,强装镇定但手却在微微发抖。
贵妃娘娘,我是谁,您心里应该有数,您手里的血债该还了。
我将茶水一饮而尽,砰的放下茶杯。
我直直的看向柳雪儿。
柳雪儿彷佛看到了什么恶鬼一样,一下跌落在地,还向后爬了几下。
我看着她这动作不由得笑出了声,拂袖而去。
我刚出殿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很好,萧彻,如今前朝内院纷纷起火,看你如何解!
10
景国后宫
陛下!那女人绝对有鬼!柳雪儿跟个疯子一样拉着萧彻喃喃自语,萧彻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生厌烦但又不好不管她,毕竟柳家现在占着三分朝堂。
爱妃,云裳和你说什么了萧彻后悔没有派人来盯着,他自己内心对云裳也有所怀疑,知道镇国公府一事,又是个女的,还和她那么像,连萧彻都有点自我怀疑是不是苏清澜死而复生了。
陛下,她,她跟臣妾说柳雪儿哆哆嗦嗦的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跟臣妾说,臣妾是踩着忠臣女儿的尸骨上来的柳雪儿眼睛无神的念叨出这句话。
萧彻瞳孔一缩她可当真是这样说的!他紧紧抓着柳雪儿的胳膊,柳雪儿被他抓的一疼回过神来。
陛下,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她跟苏家那个贱人好像,简直就是苏家的恶鬼来讨债!柳雪儿紧紧盯着萧彻,生怕错过萧彻的任何表情。
萧彻抿了抿唇莫要胡说,爱妃快近些休息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柳雪儿紧紧拉住萧彻的袖子萧彻!你不会还对她念念不忘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把她丢到乱葬岗后你还派人去给她收了尸!萧彻听后一甩袖子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柳雪儿轻蔑的笑了笑这些年我父亲可是为你出了不少的力,自你登基后没有给我承诺的皇后之位,也对我日渐冷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的眸子迸发出疯狂的味道还有当日那云裳觐见,你盯着她看了多久!
萧彻闻言更是挑了挑眉我怎么不知道后宫还能知道前朝的事
柳雪儿仰着头看向萧彻萧彻,但凡镇国公府这件事爆出来,咱俩谁也别想好过!
萧彻一个闪身掐住柳雪儿的脖子朕看来是小看你们柳家了他逐渐用力,柳雪儿的脸已经憋红。
萧彻不屑地松开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传朕旨意,柳贵妃感风寒,贵体抱恙,殿中静养半月!
说完抽身离去,只剩下柳雪儿捂着脖子咳嗽不止,她恨恨的看着萧彻离去的方向,眼中的怨毒彷佛要结成实质。
11
我坐在使馆中静静品着茶,忽然翻进一人。
我抬眼看了看是萧衡。
他大步走上前,毫不客气的在我面前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瞅了瞅他这满身汗的样子好奇的开口你这是干嘛去了
萧衡狡黠的向我眨了眨眼我去偷听萧彻呢孙子的墙角了
我噗的笑出声可有听到什么
他摆了摆手柳雪儿跟萧彻大闹一场,不得不说这柳雪儿还挺容易破防的,还给萧彻撂下几句大逆不道的话被萧彻软禁了
我挑了挑眉哦被软禁了我摩挲着茶杯心里暗想,柳雪儿啊柳雪儿你可千万要成事啊。
萧衡点了点头。我看向他你可准备好了
他一愣这比计划提前了不少,你确定要现在吗我沉默了半晌我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萧彻如今自顾不暇,而柳家估计也已收到消息,如今可以动手了。
萧衡眼睛一闭行,听你的,那便开始吧
我俩相视片刻,两只手牢牢的握在一起。
不出半日,鸣冤鼓被人敲响。
草民张老栓,原镇国公府管家,为我镇国公府上下三百一十七条冤魂鸣冤!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击鸣冤鼓,吐出的话字字句句惊得看热闹的人惶恐不安。
大家都知道前镇国公是多好的人,为我国开疆扩土,府内上下祥和一片,断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事啊!张老栓字字泣血,面朝众人说道。
众人窃窃私语,当年镇国公府一事确实没有太多细节流露出来,只知是叛国但具体的都不从而知。
镇国公当年还接济过我
我也是,当年饥荒差点饿死,也是镇国公府打开府内粮仓接济我们
对啊对啊,镇国公确实不像通敌叛国之人
咱这多少仗都是老镇国公领着打的啊
就是就是,可能确有隐情
我隐在人群后,默默看着听着这些人的话,眼眶微红,但很快也隐了下去。
刑部侍郎关青得到消息,赶紧上报给萧彻。
关青在衙内急的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当年镇国公府一案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树大招风挡了别人的路啊!
如今来一出击鼓鸣冤这还得了!
关青连忙来到鸣冤鼓前你所说可有假明明着急的不行也不能显露出来。
草民字字句句皆属实,不敢有假,愿大人明鉴!张老栓跪在地上说道。
哼,带上来!关青甩袖便要走,步子都抬起来了。
且慢一道女声打断了关青的动作。
关青看向那声音来源,好家伙,北狄的那个女相!
我缓缓走上前去关大人,我对镇国公府一事有所耳闻,想旁听一番,大人不会拒绝吧我声音清冷,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这,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关青斟酌着开口
关大人,我等与此事无关我顿了顿又轻声开口道关大人,您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衙内全是你们自己人,如若这老者出了任何问题,你们怕是堵不住这悠悠众口啊我意味深长的说道。
关青也不傻,听出来了我的意思,他思考了一阵,觉得确实是这样,镇国公府这事谁沾谁一身骚,北狄女相在也确实解决了他的麻烦。
如此,云裳女相便请吧。
我眼神示意张老栓跟上,便抬脚迈入了县衙。
12
而萧彻那边已经接到了关青的上报
怎么在这个时候会有镇国公府的人出现呢他眉头紧皱,这个管家在清算苏家前期就早早跑路,当时苏清澜说是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打发走了。
可如今怎么又会出来鸣冤呢萧彻百思不得其解。
他命人告诉关青,将张老栓带到御前来。
而衙门内
张老栓在地上跪着,关青看着张老栓也拿不定主意。
我稳稳的坐在一旁,看着关青。
关青也注意到了我的眼神,轻咳开口张老栓,你且说说看,你所谓的鸣冤,冤何在啊
张老栓颤颤巍巍的抬头大人啊,当年镇国公府被柳家陷害通敌叛国啊!
你可有证据张老栓立刻回答道草民确有证据,但未见到陛下之前,草民不会说的。
关青摸了摸下巴,刚要开口,他身旁的小厮便上前跟他耳语几句。
那如此,便随我觐见吧。
我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我看着眼前的殿门,眼中尽是锋芒。
我踏进殿门,此时张老栓已经跪在大殿中,而关青在跟萧彻禀报事情的前因后果。
萧彻见我也在,意外的挑了挑眉云裳大人为何在此
关青看了我一眼,不太好回答。
我纯路过,来学习一下景国的县衙手段,不用在意我。我轻声开口道。
萧彻明显不愿我在此,我就当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的稳稳当当。
纵有疑虑他也拿我没办法,毕竟身份摆在这。
张老栓,这镇国公府的证据何在萧彻轻声开口。
回禀陛下,当年老镇国公提前察觉不对,便找了借口将老奴赶出府,将此物给予老奴说着,张老栓呈上了一份被烧了一半的密信此物正是柳阁老当年嫁祸镇国公府的密信啊!
萧彻瞳孔巨震,当年的事全权交由柳家办的,怎么会出如此大的纰漏。
这密信做不得假,萧彻沉思半晌,派人将柳阁老请了过来。
你且看看,这是不是你们柳家做的事!柳阁老一进大殿,萧彻便将那份密信丢到柳阁老的身上。
柳阁老听闻此事便做足了准备陛下明鉴啊!这密信确实是出自我手,但并不是什么栽赃陷害之说,只是当年他顿了顿只是当年臣想将小女儿嫁与镇国公的小儿子,这只是两家相谈的密信
哦是吗萧彻眯了眯眼
这封半残的密信确实看不太出来很明显的内容,但也没有像柳阁老所说的嫁娶事宜。
那为何时隔五年镇国公府的老管家却在此时跳出来指认你呢萧彻目光微凉。
这时的柳阁老还有什么不明白,萧彻是想借此之手拔掉柳家!
陛下!只凭这半残的密信,实在不能定我柳家的罪啊!请陛下柳阁老这次说完直直看着萧彻,萧彻此时若是敢卸磨杀驴,柳家的反扑必使萧彻元气大伤!
萧彻彻底冷下了嗓音先关进大牢!
我看着柳阁老被拉下去轻笑了一声,萧彻察觉云裳大人戏可看够了
我刚要说话,便被一阵急报声打断报——我眼看着禁卫军统领一个滑跪闯进殿中。
萧彻冷了冷脸说
陛下,皇城外被围了!是八皇子!萧彻拍案而起什么他以什么名义来推翻我真是可笑
统领头更低了陛下,您宣柳阁老觐见时,不知是谁在城内散播传单,上面写的是他顿了顿不敢开口。
你说!事到如今还不快说!
陛下,上面写的是当年镇国公府扶您上位,却惨遭您和柳家的抹杀统领的声音都打着颤。
萧彻这下彻底坐不住了这是谁干的!是谁!
还未等萧彻发完火,便听得殿外一阵打杀的声音。
我挑挑眉,这萧衡速度真是快得很。
早在一年前我们便在景国上下动摇了许多官员,还有当年我父亲的老部下。
当年我苏家亡时,将所有亲近的幕僚全都推开以保他们平安,现如今都站在萧衡的身边。
快,朕的禁卫军呢!还有朕的铁卫!都给我杀!萧彻戾气涌出,屋内现在只余我们几人,我缓步上前。
萧彻,你可知道你为何变成如今这般
你这个北狄的在这掺和什么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以为我那好八弟就能放过你们北狄还有你们可笑的赔偿萧彻跟个疯子一样。
我笑出声你怎么知道你的好八弟不会给呢
萧彻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你!萧衡勾结北狄,世人也不会服他,况且如今还未分胜负!
哦是吗我笑的越发肆意。
13
你到底是谁!你为何话音未落,萧彻捂着肚子跌坐在地。
柳雪儿那个疯女人知道他爹被下狱后直接闯进前殿捅了萧彻一刀。
你!你疯了吗!萧彻嘴角溢出一丝血。
我随意挥了挥手,影鸦将柳雪儿押在一旁你个贱人!不是我爹,你能得到这个皇位!柳雪儿咒怨的话语从嘴巴里吐了出来。
我坐着看着这场闹剧。
萧衡此时也进到殿内哎你在这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接着我在萧彻面前蹲下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
澜儿!真的是你萧彻失神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表情嗤笑道你在装什么当年不是你赐我的鸠酒吗不是你杀了我苏府上下吗!我又朝萧彻的伤口上捅了一刀。
我狠狠地转着刀柄,我看着萧彻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我爹爹当时对你那么好,我们苏府上下一片忠贞,竟叫你这个小人构陷五年之久,如今我终是报仇雪恨,可我苏府着一百多条人命谁来偿!
萧彻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他看着我,眼角滑落一丝泪澜儿,当年是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苏家,是我错了
他说完手动了动,萧衡立刻过来制住他你死到临头了,还在骗我,萧彻,我当年怎么就瞎了眼!
萧彻看他最后一击不成了,终于露出他本来面目贱人,当年我就是看你背后的镇国公府才娶你,没想到你还长了副好脑子,但是你本就该死,我怎么会容忍一个这么聪慧的女人留在身边!
呵,那你就去死吧说完,我一刀割喉了结了萧彻的性命。
两行泪从我的脸庞上滑落。爹爹,你看,我手刃了仇人。
萧衡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
转身让侍卫将柳雪儿也关进大牢,柳雪儿已经疯了,没有什么再跟她啰嗦的必要,只是被拖出去经过我身边时,竟听到一句若有若无的对不起。
后续萧衡肃清朝堂,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不服之人。
并且为我镇国公府翻案,重新赐予了府邸,也将我此行来的第二首要任务北狄和谈之事办妥。
张老栓也回了新镇国公府替我守着这座宅子。
临走前,我见了萧衡,向他讨要一人,当年救我一命的王德顺。萧衡摆了摆手便同意了。
我问王德顺王公公,当年没有你救我,我便报不了此仇,你可愿出宫在镇国公府养老。
王德顺笑眯眯的看着我大人啊,老奴愿意。
回北狄之后,可汗对此结果相当满意,我借机提出辞呈,可汗最终没有劝动我云裳,如你还愿意回来,北狄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我看着拓跋宏的背影,尊敬的说道小女谢可汗,可汗大恩小女没齿难忘!我向他作揖。
他摆摆手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至于顾长风,那是后话了,很久以后他来到了景国做了上门女婿。
而景国在萧衡的治理下也井井有条,与北狄也一直友好相处。
而我也卸下一身枷锁。
愿山河永安,百姓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