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崔晴琬被押送回相府的那日,京城下了一场暴雨。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路人的衣摆。
崔晴琬蜷缩在车厢角落,脸色惨白如纸,手腕上还留着草原人捆绑的淤痕。
相府门前,林氏早已得了消息,撑着伞在雨中焦急等候。
琬琬!
见女儿被侍卫推搡下车,林氏惊呼一声,扑上去将崔晴琬搂入怀中,却被她一把推开。
娘!都是你害的!
崔晴琬歇斯底里地尖叫,若不是你教我争宠,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林氏被她推得踉跄几步,伞掉在地上,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锦缎衣裙。
她顾不得狼狈,颤抖着去拉女儿的手:琬琬,娘会想办法的,你爹他……
崔振生不会放过我的!
崔晴琬惨笑,他眼里只有他的官声,何曾在意过我们母女
正说着,府门大开,崔父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孽障!
他怒喝一声,扬手便是一记耳光,你竟敢谋害嫡姐,还闹到草原王庭去了!我崔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崔晴琬被打得偏过头去,唇角溢出血丝,却仍倔强地冷笑:父亲现在知道要脸面了当年你与外室苟合,逼死发妻时,怎么不觉得丢人
你——
崔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怒道,来人!把这孽女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侍卫上前拖拽崔晴琬,林氏扑上去阻拦,却被崔父一脚踹开:还有你这贱妇!教女无方,纵她行凶,今日一并处置!
林氏跌坐在泥水里,发髻散乱,哪还有半分贵妇人的体面
她突然尖笑起来:崔振生!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你收的贿赂,哪一笔不是我替你打点的要死,咱们一块死!
崔父脸色骤变,厉声道:胡言乱语!来人,把这疯妇拖下去!
林氏挣扎着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高高举起:证据在此!这些年你贪的银子,一笔笔都记在上面!
崔父瞳孔骤缩,猛地扑上去抢夺,两人在雨地里扭打成一团。
账册被撕成碎片,混着雨水糊了一地。
崔晴琬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如鬼魅:好!真好!我们一家子,没一个干净的!
……
三日后,相府传出消息——
林氏因突发恶疾,被送去乡下庄子养病,实则幽禁至死。
崔晴琬则被锁在祠堂,日夜跪着抄写《女戒》,形销骨立,再不复往日骄纵。
而崔父,虽勉强保住了官职,却在朝中彻底失了圣心,再难翻身。
草原,王庭。
崔扶楹收到京中密信时,正与拓跋烈对弈。
她展开信笺,扫过上面的字迹,神色平静如水。
王妃不觉得痛快拓跋烈落下一子,抬眸看她。
崔扶楹执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因果报应罢了,何须痛快
拓跋烈凝视她片刻,忽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你还有我。
崔扶楹指尖微颤,却没有抽回手。
窗外,草原的风掠过帐篷,带来远处牧民的歌声。
她忽然想起那夜雪山之巅的烟花,和那句未曾说出口的——
拓跋烈,我心悦你。
翌日,拓跋烈带着崔扶楹去爬山。
崔扶楹正累的脚步踉跄,却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低沉的声音:到了。
她抬眸,就看见不远处的山谷中有一汪清澈的湖泊。
湖水湛蓝如镜,倒映着周围的雪山和蓝天,美得令人窒息。
这里是……崔扶楹惊讶地看向拓跋烈。
圣湖。
……
两人并肩走到湖边,拓跋烈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银戒,递给她。
这是
草原的习俗。他低声道,男子若心仪女子,便赠她一枚银戒,若她接受,便是答应与他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