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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整,哥本哈根国际机场。
宋津年几乎是冲下飞机的。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一点都没睡着。
眼底布满骇人的红血丝,连下颌也都冒出一片青黑的胡茬。
滚开!宋津年心急如焚,一路在航站楼横冲直撞。
有不少旅客被他撞到,发出惊呼。
连机场警察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追了上来。
宋津年全都不管。
他只有一个念头——要见到白梨!
要立刻将她从靳斯言的身边抢回来!
机场出口,一个穿着黑色大衣,面无表情的亚裔男人拦住他:宋先生。
你认识我宋津年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阿梨让你来接我的她在哪快带我去见她!
他急切地想绕过对方。
黑衣男人身形不动,像一堵沉默的墙:靳先生让我转告您,白小姐需要静养,不见外客。
靳先生!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闪电,狠狠劈向宋津年的太阳穴。
一股暴戾的血气直冲头顶!
又是靳斯言!
从小到大,这个名字就是他的克星。
他所有的不顺,所有被压一头的憋屈,都跟这个名字脱不了干系!
现在,连他最后的希望,也要被这个名字生生掐断!
滚开!宋津年双目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猛地挥拳砸向对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拦我见我的妻子!
黑衣男人轻易格开他力道虚浮的拳头,另一只手闪电般扣住他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宋津年的骨头。
两天两夜没睡,生理和心理都已经到了极限。
宋津年痛得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宋先生,请您自重。男人的声音毫无波澜,白小姐不是您的妻子。你们在国外的婚姻关系,已于三日前,经丹麦官方确认作废。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副本,会向国内外的媒体同步公布。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宋津年脆弱不堪的心上。
婚姻作废......
文件副本......
法律效力......
不......不可能!他嘶吼出声,声音摇摇欲坠,阿梨不会这么对我!她不会!一定是靳斯言逼她的!是他用了什么肮脏手段!
他疯狂地挣扎起来,让我见她!我要见阿梨!阿梨——!
黑衣男人不再言语,只是用绝对的力量压制着他。
拳头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宋津年的身上,宋先生,这一拳,是靳总交代过,替白小姐浪费这么多年青春打的;这一拳,是白家梨花巷被毁而打的;这一拳,是白小姐落水后差点感染打的......
保镖像是一台无情的捶打机器,反复击打着宋津年的身体,直到他血肉模糊。
白小姐心地善良,为了给她积累功德,靳总说不会让你死在国外。
保镖啐了口浓痰在他面前,只要你从此彻底消失在白小姐面前,让罪魁祸首的叶沐沐受到法律惩罚,靳总会考虑不对你赶尽杀绝。
不......不行!宋津年咳着血,眼底的绝望的猩红,我......我不会放手阿梨......她是我的......
保镖的耳麦里连着蓝牙电话,靳斯言幽凉的声音传来,既然他找死,就送他一程。
保镖低声应是,像拖拽一件失去价值的垃圾,强硬地将宋津年拽起,塞进一辆等候在旁的黑色轿车里。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他绝望的嘶喊。
车子启动,汇入哥本哈根傍晚的车流。
宋津年颓然倒在后座,双手死死揪住自己凌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靳斯言早就布好了局,等着他自投罗网。
而他,除了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徒劳地挣扎嘶吼,什么也做不了。
窗外,酝酿了一整天的暴雪终于倾盆而降。
豆大的雪花疯狂地坠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流光溢彩的北欧街景。
也模糊了他眼中最后一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