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世间唯一仅存的织梦师,能将破碎的生魂重新编织完整,只要对方陷入昏迷不超过七日,我便能将其从永恒的沉睡中唤醒。
上一世,傅家老太君掷出亿万家产,求我修复了傅斯年弟弟傅斯远的生魂。
事成之后,傅斯年对我展开了近乎疯狂的追求。
我以为他情根深种,皆因我对他弟弟的救命之恩。
直到我怀胎八月,那个曾被我救回的傅斯远,却用淬毒的匕首刺穿了我的小腹。
我倒在血泊中,祈求傅斯年救救我们的孩子。
他却任由我的生命流逝,将我锁在密室里,与数十条毒蛇共处一室,最后命人将奄奄一息的我从顶楼抛下。
什么狗屁织梦师,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低贱女人。
你可知道,我弟弟那场意外是我精心布置的棋局,就因为你的出现,害得薇薇被迫远走他乡,最终客死异国。
是你害了她,我要你用你和你肚子里杂种的命来抵。
你不是号称能编织生魂吗那你现在就把自己摔碎的魂魄补起来啊。
我在无尽的怨恨中坠落,粉身碎骨。
1
再次睁开双眼,我回到了傅家老太君携重金登门的那一日。
我立马回绝了她。
老太君,天命已定,强求不得,破碎的生魂是无法弥合的。
他可是斯年唯一的弟弟,是我傅家未来的希望之一啊。
傅家老太君听闻我的话,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垮塌下去。
多年前一场意外,傅斯年身体受了重创,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
傅斯远,是他这一脉唯一的延续。
上一世,也是我凭借特殊体质才侥幸怀上他的骨肉,却被他那般残忍地从高楼抛下。
身体被撕裂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骨髓里,我禁不住浑身一颤。
正在这时,傅斯年缓步从门外走进,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他眼神轻蔑:祖母,姜宁根本就是个江湖术士,她哪有什么修复生魂的本事。
话音落下,他将身后的林薇薇拉到众人面前,语气急切:这位林小姐,才是真正的织梦大师。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老太君,极力想将我贬斥为无用的骗子。
前世他可没有出面阻拦。
难道,傅斯年也重生了
老太君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急切地望向林薇薇。
林薇薇自信地摇了摇手中的引魂铃:救人一命,功德无量。
我更不会像某些人,开口就要天价酬劳,今日我分文不取。
傅斯年鄙夷地扫了我一眼:祖母,这种装神弄鬼的货色,就该直接乱棍赶出去。
老太君却沉下脸:姜小姐方才已经婉拒了我的请求,斯年,不可无礼。
傅斯年脸色微变,随即转向我,声音冰冷刺骨: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神色平静,语气淡漠:傅先生多心了,既然傅先生已有高人相助,那我就不打扰了。
傅斯年冷哼一声,在我转身之际,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姜宁,这辈子有薇薇在,你休想再踏入傅家半步。
你这种骗子,只配在阴沟里腐烂发臭,竟也妄图和薇薇争抢
他用言语宣泄着对林薇薇的深情,可前世,他也曾在雷雨夜将我紧紧拥在怀中,双目赤红地恳求我不要离开。
我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傅家。
就在我迈出傅家庄园大门的刹那,我感到一股精纯的魂力瞬间消散在空中。
我心中一凛。
傅斯远,魂飞魄散了。
想起前世那个亲手用毒刃刺穿我腹部的少年,我漠然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世,我不会再救他。
2
我刚走出傅家地界,便被一大群人堵住了去路。
他们个个面带悲愤,朝我泼来一盆盆腥臭的狗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神棍!我儿子还躺在医院,你见死不救!
丧尽天良的贱货!你爹妈是近亲结婚生出你这个畸形儿吧你收的那些昧心钱够不够你买棺材!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脸穷酸相还敢自称大师,滚回你的下水道去吧!
把她那幅骗人的破画给撕了,看她还拿什么招摇撞骗!
无数只手抓向我,抢走了我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用以安抚生魂的《静心图》。
我拼命挣扎,眼睁睁看着那幅古画被他们扯碎,又被踩在污泥之中。
我的手背被一个壮汉用皮鞋跟死死碾住,尖锐的疼痛直冲天灵盖,疼得我眼前发黑。
我竭力抬起头,辨认着那些扭曲的面孔,没有一张是我见过的。
这些人,根本不是我曾经拒绝过的那些求助者。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我猛地扭头望向傅家庄园的方向。
傅斯年正揽着林薇薇的腰,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欣赏着我的惨状。
我开口问道:是你做的!
他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是我,如何
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罢了。
下一刻,他伸手捂住林薇薇的口鼻:薇薇别闻,太臭了。
我指甲深陷掌心,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前世害我坠楼惨死,今生又用如此卑劣的伎俩。
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却忍不住冷笑起来:傅斯年,你有闲工夫在这看戏,不如想想怎么给你那一脉续上香火吧。
话音刚落,傅斯年快步上前,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我的脸上,我的头狠狠撞在背后的墙壁上,耳中嗡嗡作响。
他双目猩红,从齿缝里挤出话来:贱人,你还敢诅咒我傅家。
放心,就算你挫骨扬灰,我傅家也安然无恙。
他直起身,掏出一方手帕仔细擦拭着手掌,仿佛碰了我一下都嫌脏,然后将手帕扔在我脚下: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打个半死,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
那群人立刻再次围拢上来,辱骂和拳脚淹没了我。
我蜷起身子,将涌到喉头的血腥味和呻吟一并咽下。
比起前世被毒蛇啃噬的痛苦,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身上的剧痛反而让我愈发清醒,想到傅斯远彻底消散的生魂,我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
傅斯年,你弟弟的命,是你亲手葬送的。
我看你没了唯一的弟弟,将来拿什么去跟傅家那些虎视眈眈的旁支斗。
我凄厉的笑声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停下了动作。
傅斯年见状,面容更加扭曲,他伸出手指着我,怒吼:给我继续打!
我闭上眼睛,抱紧了自己,然而预想中的痛楚并未降临。
只听一声清冷的断喝声传来:都住手!
3
我缓缓睁眼,一个身形挺拔、气质清冷的男人映入眼帘。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温声问道:姜大师,您还好吗
我借着他的力道站稳,抹去唇角的血迹,轻轻摇头。
傅斯年看到来人,脸色骤然一沉:萧景辞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傅家的地盘,不欢迎萧家人。
萧景辞并未理会他,只是垂眸看着我,语气恭敬又带着一丝恳切:姜大师,请您出手救我妹妹一命。
话音未落,傅斯年便夸张地嗤笑一声:你叫她什么姜大师
一个招摇撞骗的跳梁小丑,也配得上大师二字
姜宁,你的本事见长啊,这么快就攀上了萧家
萧景辞将我护在身后,目光冷冽地与傅斯年对视:傅总,说话还是给自己留点余地。
姜大师的声誉,不是你能随意诋毁的。
说完,他转过头,眼中带着血丝,再次请求我去救他那因受惊过度而生魂破碎的妹妹。
我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还在七日之内,尚有可为。
今天傅斯年导演的这出闹剧,已让我的名声受损,我必须做些什么来挽回局面。
我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傅斯年,你我之间,来一场赌局如何
就赌我和你身边的这位林小姐,谁能真正唤醒一个沉睡之人。
我拿我的所有来赌,你接吗
林薇薇闻言,轻蔑地上下扫视我一番,掩唇笑道:姜小姐的全部家当是那张被踩烂的破画,还是你身上这件沾满污泥的衣服
斯年哥哥,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
傅斯年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一个亿,赌姜宁输得精光。
我冷笑一声:傅氏集团的继承人,格局就这么点我跟五个亿。
傅家门前的风波早已吸引了众多看热闹的权贵子弟,听到我们的赌局,纷纷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我无视周围的嘈杂,压下心中的激动,平静地加码:外加城东那块价值连城的地皮。
傅总,你还敢跟吗
傅斯年尚未表态,林薇薇却在他身边抛出了一句让全场哗然的话。
我们跟,用傅氏集团最核心的生物科技产业做赌注。
傅斯年有些迟疑地看向她。
林薇薇抱着他的手臂,柔声说:斯年哥哥,我就是要让这个姜宁输得一败涂地。
我们稳赢的局,顺便还能敲山震虎,让萧家也知道我们的厉害,不好吗
傅斯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想到自己早已布下的后手,他觉得万无一失。
这一局,他赢定了。
他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我:傅氏的核心产业,可不是你那些零碎能比的。
我还想继续加注,萧景辞却按住了我的手,他沉声道:我跟,用萧家传承百年的‘药王谷’。
我讶异地看向他,想阻止:你不必......
萧景辞扶着我的手臂:走吧,救人如救火。
我和傅斯年迅速签下了赌约协议。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个好事者更是直接开启了现场直播。
4
抵达萧家后,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但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气。
未等萧景辞引路,我便循着那股怨气,径直走向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
进入静室后,我点燃随身携带的安魂香,又取出七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准备施展七星归魂术。
然而,香刚点燃,烟雾便没有如常般袅袅升起,反而在空中凝成一团,久久不散。
我心中一沉,情况有异。
我这边正凝神思索,直播画面里传来傅斯年尖酸的嘲讽:怎么,戏演不下去了
姜宁,你现在跪下来磕头认输,再绕着傅氏大楼爬三圈,学狗叫给我听,我心情好了,或许可以免了你的赌债。
我置若罔闻,无视了傅斯年的聒噪和直播间里满屏的讥笑,我将一根银针刺入香灰,针尖瞬间浮起一层淡淡的黑锈。
我朝萧景辞摇了摇头:我必须进入‘通感’状态,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他眼中满是忧虑地望着病榻上的妹妹,片刻后,他沉稳地开口:姜大师,尽力即可......切莫伤了自己。
我们萧家,都信你。
我心头一暖,朝他颔首示意,随后盘膝而坐,将家传的玉佩、静心符、凝神珠一一佩戴妥当,开始运转心法,进入通感。
进入通感状态后,我立刻看到了萧家小姐破碎的生魂,可当我触碰到那魂魄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反噬之力袭来。
是心魔。
这生魂非但破碎,还被种下了心魔。
我催动心法,试图用银针将心魔剥离,但银针一靠近,便被心魔的怨气腐蚀得漆黑。
我猛然想起被撕毁的《静心图》,心头一紧。
《静心图》不仅能安抚生魂,更能镇压心魔。
我摸了摸怀中被撕碎的画卷,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那群人,绝对是傅斯年安排的。
我想起傅家庄园外那屈辱的一幕,定是那时动了手脚。
我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傅斯年,你罪该万死!
来不及细想,我从发间抽出一根金簪,毫不犹豫地刺破了指尖。
谁也不知道,织梦师真正的力量,并非来自任何外物,而是源于自身的心头血。
一滴殷红的血珠沁出,我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空中迅速勾勒出一道繁复的符文。
镇!
随着我一声轻喝,那道血色符文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印入了萧家小姐的眉心。
刹那间,她体内的心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化作一缕黑烟,被强行驱散。
我眼前一阵眩晕,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灵魂搏斗只是我的错觉。
我大口喘息着,从通感状态中退了出来。
缓过神后,我看着病榻上气息逐渐平稳的女孩,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我睁开双眼时,正对上萧景辞那双写满了震惊与关切的眼眸,他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和指尖的伤口,目光中满是心疼。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孩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迷茫地看着周围,虚弱地开口:
哥......我好像看到......林薇薇了......
5
萧景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猛地转向病床上的妹妹萧月。
月儿,你刚才说什么
你......你再说一遍
萧月虚弱地眨了眨眼,声音细若蚊蚋。
我被吓到的那天......好像看到林薇薇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铃铛,对着我笑。
那个笑容......好可怕。
此话一出,整个静室,乃至直播间,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傅斯年的表情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薇薇更是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
不可能!
你胡说!
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去害你!
我冷眼看着她拙劣的表演,缓缓站起身。
萧小姐生魂破碎,并非意外,而是被人种下了心魔。
心魔会映照出施术者的模样。
换言之,谁害了她,她看到的就会是谁。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林薇薇。
以及她手中那个精致的引魂铃。
傅斯年立刻将林薇薇护在身后,厉声呵斥。
一派胡言!
不过是小孩子的一句梦话,也能当真
姜宁,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萧景辞的目光却冷得像冰。
他扶着妹妹,一字一句地问。
月儿,你确定是她吗
萧月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恐惧。
就是她......我不会认错的。
萧景辞深吸一口气,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意。
傅斯年,看来你需要给我萧家一个交代了。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我靠!惊天反转!原来真正的凶手是林薇薇
我就说这个林薇薇一脸绿茶相,傅斯年是瞎了吗
细思极恐啊,她为什么要害萧家小姐
赌局!肯定是为了这个赌局!她想提前制造一个‘病人’出来!
傅斯年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评论,脸色铁青。
他强作镇定。
没有证据,凭什么污蔑薇薇!
我走向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傅总,别急。
赌局还没结束呢。
我已经证明了我的能力,现在,该轮到你身边的这位林大师了。
请她也当着所有人的面,修复一个破碎的生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