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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雷落,异世生
苏晚的指尖刚触碰到解剖台上冰冷的金属镊子,窗外便炸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夏末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实验室的应急灯骤然亮起,惨白的光线映着她口罩上方那双沉静的眼睛——作为国内最年轻的主任女法医,她刚完成了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关键尸检,报告里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将凶手钉在审判席上的铁证。
苏主任,这是最后一份比对报告。助手小陈的声音带着疲惫的雀跃,DNA完全吻合,凶手跑不了了。
苏晚摘下手套,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嘴角终于牵起一丝笑意。连续七十二小时的高强度工作,此刻终于有了回报。她起身想去接杯热水,脚下却忽然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身后的金属器械台。剧痛袭来的瞬间,头顶的应急灯骤然熄灭,无边的黑暗吞噬了她,耳边只剩下暴雨狂乱的嘶吼。
再次睁开眼时,苏晚闻到的是一股混杂着草药和泥土的腥气。
她费力地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散发着霉味的粗布被子。环顾四周,低矮的土坯墙,糊着报纸的窗户(虽然报纸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却带着明显的毛笔痕迹),墙角堆着几个陶罐,一切都陌生得让人心慌。
水……她嗓子干得冒烟,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这声音嘶哑干涩,完全不是她熟悉的音色。
姑娘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汉,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陶碗,快喝点米汤,你都昏迷三天了。
苏晚接过碗,温热的米汤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灼烧感。她打量着老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是一双纤细却布满薄茧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些许泥垢,绝对不是她那双常年戴手套、指尖因握器械而磨出厚茧的手。
我……这是哪里她艰难地问,声音依旧陌生。
还能是哪里,青溪县衙后院的仵作房啊。老汉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前儿个去乱葬岗收尸,被雷劈中了,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仵作房青溪县被雷劈中
无数信息碎片在苏晚脑海里炸开,她猛地看向窗外——没有钢筋水泥的高楼,只有黛瓦粉墙的低矮建筑,远处甚至能看到连绵的青山轮廓。一种荒谬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猜测涌上心头: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法医,竟然穿越了还穿成了一个古代的仵作
我叫什么名字她颤声问。
沈鸢啊,你连自己名字都忘了老汉皱起眉,伸手想摸她的额头,莫不是把脑子劈坏了
沈鸢。苏晚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法医,最基本的素质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理性。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快速梳理现状:原主沈鸢,青溪县的仵作,看样子地位不高(住的地方比她实验室的储藏间还简陋),三天前被雷劈中,然后……被来自现代的她占据了身体。
李伯,我头还有点晕,想再歇会儿。苏晚决定先稳住,假装失忆总比露馅好。
李伯见状,也不再多问,放下碗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苏晚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回忆原主的记忆。零碎的片段断断续续涌来: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女,从小被县衙的老仵作收养,跟着学了点粗浅的验尸本事,性格怯懦,在县衙里谁都能欺负几句。三天前那场暴雨,她奉命去乱葬岗收一具无名女尸,结果遭遇雷击……
仵作么……苏晚低声自语,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虽然处境艰难,但至少,她没脱离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只不过,从前是在恒温恒湿、设备齐全的实验室里,用解剖刀和显微镜寻找真相;而现在,她要在这落后的古代,用一双肉眼和仅有的经验,在冰冷的尸体上,揭开那些被掩盖的罪恶。
她坐起身,打量着这个所谓的仵作房。角落里有一张简陋的验尸台,是用几块木板拼起来的,旁边放着一个工具箱,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把生锈的小刀、一个小秤、一卷粗线,还有几块看不出原色的棉布。
苏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就这设备连最基本的消毒条件都没有。但随即,她的眼神又坚定起来。设备可以简陋,技术和知识却刻在她的骨子里。无论在哪,尸体不会说谎,而她,最擅长倾听尸体的语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粗声粗气的叫喊:沈丫头醒了没城南发现一具女尸,县太爷让赶紧去验!
来了。苏晚心中一凛,掀开被子下床。
属于沈鸢的人生已经结束,而属于她的,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才刚刚开始。第一具尸体,第一个案子,她必须拿下。
第二章
初验尸,露锋芒
跟着衙役走到城南时,苏晚(现在该叫沈鸢了)已经大致理清了原主的人际关系。刚才叫她的是县衙的捕头王虎,是个急性子但不算坏的人,对原主这个老仵作的徒弟还算照拂。而那个老汉李伯,是县衙的杂役,平日里会帮衬沈鸢。
案发现场在城南的一处废弃宅院,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被衙役们拦在外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霉味和草木腐烂的气息。
沈丫头,你可算来了。王虎见她过来,松了口气,县太爷在里面等着呢,你赶紧的。
沈鸢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跨过半塌的门槛走进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正对着门的那棵老槐树下,躺着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一个穿着青色官袍、面容清瘦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想必就是青溪县令周文彬。
下官参见县太爷。沈鸢依着原主的记忆行了个礼。
周文彬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沈仵作,你身体好些了
谢大人关心,已无大碍。
那就好。周文彬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今早有人发现这里有具女尸,你仔细查验,看看是何死因。
是。
沈鸢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她没有立刻掀开白布,而是先观察周围环境。尸体旁边的草地有被碾压的痕迹,地面上隐约能看到几滴暗红色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墙角。墙角的砖石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刮擦过的痕迹。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掀开了白布。
白布下的尸体是一名年轻女子,看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头发散乱,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她生前容貌清秀。她双目圆睁,嘴巴微张,脸上带着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
沈鸢的目光落在女子的颈部——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参差不齐,皮肉外翻,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成块。
颈部有锐器造成的致命伤,失血过多而死王虎在一旁看了一眼,忍不住开口。这是最直观的判断,换做以前的沈鸢,恐怕也只会这么定论。
但沈鸢没有说话。她戴上原主工具箱里那副勉强能称之为手套的粗布手套,手指轻轻拂过女子的颈部伤口。
伤口边缘不平整,有多处试探性划痕,深度较浅,致命伤只有这一道。她一边检查,一边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凶器应该是一把不够锋利的刀,或者……是某种边缘不规则的利器。
周文彬和王虎都有些惊讶。以前的沈鸢验尸,只会说被刀杀死流血过多而死之类的话,从没说过这么详细的判断。
沈鸢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继续检查。她掰开女子的手指,指缝里干干净净,没有抓挠到凶手皮肤或衣物的痕迹。她又检查了女子的口鼻,鼻腔里有少量灰尘,但没有发现异物。
接着,她仔细查看女子的衣物。衣裙虽然破旧,但没有明显的撕扯痕迹,只是在裙摆处沾了不少泥点,还有几处被勾破的地方。她伸手摸了摸女子的手臂和腿部,忽然停在手腕处——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但并不明显。
死者死亡时间多久了周文彬问道。
沈鸢摸了摸女子的皮肤,又探了探她的体温(虽然古代没有温度计,但凭借多年的经验,她能大致判断),再观察了一下尸斑和尸僵的程度。
回大人,死者体温已接近环境温度,尸斑呈暗紫色,分布于背部及四肢下方,指压不褪;尸僵已遍及全身,关节强直。推测死亡时间在昨夜亥时到子时之间,也就是晚上九点到凌晨一点。
这番话一出口,周文彬和王虎都愣住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仵作验尸全凭经验,能说出死了一天了死了两天了就已经很不错了,谁能精确到几个时辰
沈丫头,你……你确定王虎忍不住追问。
沈鸢点头,指着尸体的眼睛:大人请看,死者眼睑结膜有出血点,角膜轻度浑浊。再看尸斑,分布于低下部位,符合死亡时间的特征。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只是初步判断,具体还需进一步查验。
周文彬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那你继续。
沈鸢继续检查。她发现女子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不像是干粗活的人。她又仔细检查了女子的伤口,忽然注意到伤口边缘有几处细小的、不规则的锯齿状痕迹。
王捕头,她抬头,能否让人去墙角看看,那里或许有凶器的线索。
王虎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让人去查。
沈鸢则将注意力转向女子的身体其他部位。她发现女子的后颈处有一块不起眼的瘀青,像是被人打晕时留下的。手腕上的勒痕也印证了这一点——死者生前很可能被束缚过。
大人,死者并非被直接杀死。沈鸢站起身,语气肯定,她先是被人打晕,束缚住手腕,然后才被割颈杀害。
何以见得周文彬追问。
后颈有钝器击打的瘀青,手腕有勒痕,且勒痕的生活反应明显,是生前造成的。沈鸢解释道,颈部的致命伤虽然深,但边缘有犹豫性划痕,说明凶手可能并非老手,或者杀人时有些慌乱。
话音刚落,去墙角查看的捕快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头儿,在墙角的草堆里找到了这个!
沈鸢眼睛一亮,走过去接过镰刀。镰刀的刀刃不够锋利,边缘确实有些不规则的缺口,与死者颈部伤口的划痕完全吻合。
这应该就是凶器。沈鸢肯定地说,刀刃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可以看出与死者的出血量大致吻合。而且刀柄处有明显的握痕,或许能提取到一些线索。
提取线索王虎不解,这还能怎么提取
沈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古代可没有指纹提取技术。她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可以看看刀柄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比如使用者留下的标记之类的。
周文彬没有多想,只是看着沈鸢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和探究:沈仵作,你这次验尸,倒是比以前细致多了。
沈鸢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许是大难不死,脑子也清醒了些。只是尽我所能,不敢当大人夸奖。
周文彬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对王虎说:王捕头,立刻派人查明死者身份,同时调查这把镰刀的主人。另外,根据沈仵作推断的死亡时间,排查昨夜在城南附近活动的可疑人员。
是,大人!
看着捕快们忙碌起来,沈鸢悄悄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只是她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步。但她有信心,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一定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站稳脚跟。
而她不知道的是,远处的周文彬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捻了捻胡须。这个沈仵作,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三章
寻真凶,破迷案
接下来的两天,青溪县衙因为这起凶案而忙碌起来。王虎带着捕快们四处排查,很快就查明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名叫林秀,是城南一家绣坊的绣娘,今年二十一岁,父母双亡,独自一人居住在绣坊附近的一间小屋里。她性格温顺,平日里除了去绣坊做工,很少与人往来,也没听说有什么仇家。
而那把镰刀,经过调查,属于住在城南郊外的一个农夫张老三。张老三说自己三天前就把镰刀弄丢了,还在村里吆喝过,只是没找到。
张老三王虎把调查结果汇报给周文彬时,眉头紧锁,我让人去查了,这张老三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也没听说他和林秀有什么往来。而且他说自己昨夜在家睡觉,他婆娘可以作证。
他婆娘的证词不能完全采信。周文彬沉吟道,沈仵作,你怎么看
正在整理验尸记录的沈鸢抬起头,她已经完全适应了用毛笔写字的感觉,虽然字迹还有些生疏,但记录却异常详细,甚至画了死者伤口的示意图。
回大人,沈鸢放下笔,镰刀虽然是张老三的,但并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凶手完全可以是偷了他的镰刀行凶,事后再把凶器扔回附近,嫁祸于人。
那你觉得,凶手会是谁王虎问道。
从死者的情况来看,沈鸢分析道,她是被打晕后束缚住,再被割颈杀害。这说明凶手可能认识她,或者至少是有机会接近她而不引起怀疑的人。而且凶手行凶后没有拿走死者身上的财物——我们检查过,死者发髻里还藏着几枚铜钱,说明不是谋财害命。
那会是仇杀可林秀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仇人王虎不解。
也可能是情杀,或者……是临时起意的激情杀人。沈鸢说道,死者年轻貌美,不排除因情感纠纷或被人觊觎而遭不幸的可能。
周文彬点点头:有道理。王捕头,你再去查查林秀的人际关系,特别是和她有过接触的年轻男子。
是。
王虎离开后,周文彬看向沈鸢:沈仵作,你觉得凶手会不会是熟人
很有可能。沈鸢肯定地说,死者是在废弃宅院被发现的,那里平时很少有人去。如果不是熟人邀约,她一个年轻女子,深夜去那种地方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她身上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除了后颈的击打伤,说明她可能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的。
那你觉得,我们该从哪里入手
沈鸢想了想:大人,我想去看看死者的住处,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可以。周文彬立刻应允,我让两个衙役陪你去。
沈鸢来到林秀的住处,那是一间狭小的民房,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主人是个爱整洁的人。
她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桌子上放着未绣完的手帕,针脚细密,图案精美。柜子里的衣服不多,但都叠得整整齐齐。
奇怪。沈鸢皱起眉头。
怎么了,沈丫头跟着的衙役问道。
你看,沈鸢指着桌子上的砚台,砚台是湿的,说明昨天有人用过。但林秀是绣娘,平日里很少写字,谁会在她这里写字
她拿起砚台旁边的毛笔,笔尖上还残留着一点墨渍。桌子上没有纸张,这更奇怪了。
沈鸢继续搜查,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盒子。她费了些力气才把锁撬开,里面只有几样简单的首饰和一封已经泛黄的信。
信是一个叫阿明的人写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林秀的爱慕,还约她几日后在城南的废弃宅院见面,说有要事相商。信的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阿明沈鸢心中一动,这个阿明是谁
她立刻让衙役去查这个阿明的身份。很快,消息传来,阿明是邻村的一个年轻书生,名叫李明,曾与林秀有过几面之缘,据说对林秀颇有好感。
李明……沈鸢喃喃自语,他约了林秀在废弃宅院见面,时间正好是林秀遇害的前一天。难道是他
她立刻带着衙役去找。
第四章
蛛丝马迹,指向书生
沈鸢带着两个衙役赶到邻村时,日头已过正午。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乘凉的老汉正摇着蒲扇闲聊,见官差来了,都好奇地望过来。
请问,这里有个叫李明的书生吗沈鸢上前问道。
一个老汉指了指村东头:你说的是李秀才吧就在那间青砖瓦房里住。这后生读书刻苦,就是性子孤僻了些。
沈鸢谢过老汉,带着衙役往村东头走去。青砖瓦房在一片土坯房中格外显眼,院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一块耕读传家的木匾,已经有些褪色。
她敲了敲门,许久都没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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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在家一个衙役嘀咕道。
沈鸢凑近门缝往里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鸡在啄食。她试着推了推门,没想到门竟然没锁,吱呀一声开了。
有人吗我们是县衙的。沈鸢扬声喊道,无人回应。
三人走进院子,正屋的门虚掩着。沈鸢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心头一紧。
屋内的景象让两个衙役倒吸一口凉气——李明倒在书桌旁,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身上的青布长衫,早已没了气息。
沈鸢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走上前仔细检查。李明的瞳孔已经放大,尸僵开始形成,死亡时间应该在几个时辰前。胸口的伤口很深,是致命伤,凶器应该就是插在他胸口的那把匕首。
沈丫头,这……这是怎么回事衙役声音发颤。
沈鸢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上。书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似乎是仓促间写下的:秀儿,是我对不起你,我无颜活在世上,唯有一死谢罪。
这是……认罪书衙役惊呼,难道真的是他杀了林秀,然后畏罪自杀了
沈鸢拿起那张纸,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墨色不均,笔画颤抖,确实像是在极度慌乱的情况下写的。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放下纸,继续检查房间。书桌上的砚台是干的,毛笔放在一旁,笔尖干净,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这和林秀住处湿着的砚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奇怪。沈鸢低声道。
又怎么了
你看,沈鸢指着李明的手,他的手指很干净,没有墨渍。但他写了那张认罪书,按理说手指上应该会沾到墨才对。
衙役凑过去一看,果然,李明的手指干干净净,一点墨痕都没有。
这……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张认罪书可能不是他写的,或者……是有人在他死后拿着他的手写的。沈鸢眼神锐利起来,而且,他胸口的伤口虽然深,但位置有些偏,如果是自杀,一般会选择更容易致命的心脏位置。
她蹲下身,检查李明的衣袖。在袖口内侧,她发现了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擦拭过。她用指甲刮下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是血腥味,但似乎还夹杂着别的味道。
去看看院子里有没有异常。沈鸢对衙役说。
衙役们立刻在院子里搜查起来,很快,其中一个衙役在墙角的柴堆里喊道:沈丫头,这里有件带血的衣服!
沈鸢走过去,只见柴堆里藏着一件灰色的短褂,上面沾着大片的暗红色血迹,血腥味和她在李明袖口闻到的那种奇怪味道一模一样。
这件衣服不是李明的。沈鸢肯定地说,李明穿的是长衫,而且这件短褂的尺寸比他的身材要宽大。
线索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如果李明不是自杀,那凶手是谁凶手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要伪造他的认罪书
沈鸢回到屋里,重新审视李明的尸体。她忽然注意到,李明的指甲缝里似乎有些东西。她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刮出来一看,是一点绿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她皱起眉头,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特别的气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王虎的声音:沈丫头,你在这里吗我查到一些关于林秀的事!
王虎走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了李明死了
是的,王捕头。沈鸢把发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王虎听完,眉头紧锁: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刚才查到,林秀和李明确实有情愫,不过后来因为李明家里不同意,两人就断了联系。但我还查到,林秀最近和一个叫赵六的货郎走得很近,那个赵六经常去绣坊给林秀送东西。
赵六
对,就是城南那个卖杂货的货郎。王虎说,我还听说,前几天有人看到赵六和李明在酒馆里吵架,好像是为了林秀。
沈鸢眼睛一亮:赵六的身材怎么样穿什么衣服
中等身材,总是穿一件灰色的短褂。
灰色的短褂!沈鸢立刻想到了柴堆里那件带血的短褂。
王捕头,快派人去抓赵六!沈鸢语气急促,他有重大嫌疑!
好!王虎虽然不知道沈鸢为什么这么肯定,但还是立刻下令,所有人,跟我去抓赵六!
看着王虎带着人匆匆离开,沈鸢的目光重新落在李明指甲缝里的绿色粉末上。她总觉得,这粉末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第五章
绿色谜,终揭晓
赵六很快就被抓了回来,他被带到县衙大堂时,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眼神躲闪,一看就心里有鬼。
周文彬坐在堂上,一拍惊堂木:赵六,你可知罪
大人,小人……小人不知何罪之有啊。赵六结结巴巴地说。
不知罪王虎上前一步,把那件带血的灰色短褂扔在他面前,这件衣服是你的吧上面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赵六看到短褂,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还有,沈鸢走上前,举起那点绿色粉末,这是在李明指甲缝里发现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赵六看到绿色粉末,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说!周文彬厉声喝道。
在威严的审讯和确凿的证据面前,赵六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瘫软在地,哭着交代了一切。
原来,赵六一直觊觎林秀的美貌,多次想对她图谋不轨,都被林秀拒绝了。案发那天晚上,他得知林秀要去废弃宅院见李明,就偷偷跟了过去。
他本想等林秀和李明见面后,制造误会,破坏他们的关系。没想到,他到的时候,只看到林秀一个人在等李明。他一时冲动,就想对林秀施暴。林秀奋力反抗,他情急之下,看到墙角有把镰刀,就拿起镰刀威胁林秀。
在拉扯中,他失手用镰刀割伤了林秀的脖子。看着林秀倒在血泊中,他吓坏了,慌忙逃离了现场,把镰刀扔在了墙角。
后来,他听说县衙在调查此案,还查到了李明身上,心里又害怕又庆幸,以为可以把罪责推到李明身上。但他又怕李明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于是就想杀人灭口。
他知道李明有晚上看书的习惯,就趁夜潜入李明家,想趁李明不注意的时候下手。没想到,李明听到了动静,和他打了起来。在打斗中,他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死了李明。
为了伪造李明畏罪自杀的假象,他模仿李明的笔迹写了那份认罪书,还把自己带血的短褂藏在了柴堆里。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留下了破绽。
那李明指甲缝里的绿色粉末是什么沈鸢追问道。
赵六低下头:那是……那是我家里的草药粉。我前几天不小心摔伤了腿,就用草药粉敷着,可能是打斗的时候蹭到他身上的。
真相终于大白。赵六因企图施暴、过失杀人以及故意杀人,被判处死刑。而林秀和李明这对有情人,却因为这场意外,双双殒命,实在令人唏嘘。
案子破了,沈鸢的名字在青溪县也传开了。人们不再把她当成那个怯懦无能的小仵作,而是对她刮目相看,都称赞她有一双慧眼,能从尸体上找到别人看不到的线索。
周文彬对沈鸢更是赞赏有加,不仅给她涨了俸禄,还把县衙的仵作房重新修缮了一番,给她添置了不少新的工具。
沈仵作,这次多亏了你。周文彬看着沈鸢,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如果不是你细心,恐怕李明就要背着杀人凶手的罪名含冤而死了。
大人过奖了,这是属下的本分。沈鸢谦虚地说。
虽然破了案,但沈鸢的心情却有些沉重。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破的第一个案子,让她深刻地体会到了古代司法的落后和人命的脆弱。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要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让更多的真相浮出水面,让更多的死者得以安息。
她站在修缮一新的仵作房里,看着那些虽然简陋但比之前好上许多的工具,心中暗暗发誓: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要做一名不一样的仵作,用手中的刀和心中的尺,丈量正义,剖解真相。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场案子,仅仅是她在这个时代传奇人生的开始。更复杂、更离奇的案子,还在等着她去破解。青溪县这个小小的地方,已经容不下她的锋芒,更大的舞台,正在向她缓缓展开。
第六章
尸语者,声名起
林秀与李明的案子告破后,沈鸢的名字在青溪县彻底打响了。百姓们不再避讳谈论这个年轻的女仵作,反而时常在街头巷尾念叨着她的厉害,说她能听懂尸体说的话,是老天爷派来的尸语者。
县衙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那些对她呼来喝去的衙役,如今见了她都会恭敬地喊一声沈仵作;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师爷,也会偶尔找她探讨案情。
周文彬更是对她信任有加,县里但凡有涉及人命的案子,都会第一时间让她去验尸。
这日,又出了一桩怪事。城西的张大户家,一夜之间死了三个人——张大户本人、他的小妾,还有一个贴身小厮。
沈鸢接到消息时,正在整理之前的验尸记录。她放下手中的笔,带上工具箱,立刻跟着王虎赶往张大户家。
张大户家是青溪县的首富,宅院大而气派。但此刻,这座平日里人声鼎沸的宅院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张大户的正房夫人刘氏哭得死去活来,见到周文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家老爷做主啊!他死得太惨了!
周文彬连忙扶起她:刘夫人请节哀,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沈仵作,你赶紧去查验。
是。
沈鸢跟着管家来到案发的房间。张大户和他的小妾死在卧室的床上,小厮则死在卧室门口,看姿势像是想往外跑。
三具尸体都没有明显的外伤,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樱桃红色,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奇怪。沈鸢皱起眉头,这种死状她在现代见过不少。
她先检查了小厮的尸体。小厮双目圆睁,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但同样没有外伤,皮肤和嘴唇都有那种诡异的樱桃红色。
她又检查了张大户和小妾的尸体,情况和小厮基本一致。
沈丫头,怎么样有什么发现王虎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暂时还不好说。沈鸢一边回答,一边仔细观察房间里的环境。
房间里的陈设很奢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像是某种熏香的味道。桌子上放着一壶没喝完的酒和几个酒杯,旁边还有一盘没吃完的糕点。
沈鸢拿起酒杯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酒气,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杏仁味。她又拿起一块糕点,同样闻到了那种杏仁味。
这熏香是什么时候点的沈鸢问一旁的管家。
管家连忙回答:回仵作,这是我们家老爷最喜欢的凝神香,每晚都会点的。
沈鸢走到香炉旁,拿起一点残留的香灰闻了闻,眼神一凛:这香有问题。
有问题王虎不解,这香我们家老爷都点了好几年了,从没出过事啊。
以前没问题,不代表现在没问题。沈鸢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香的味道和平时不太一样
管家仔细闻了闻,点点头:好像……是比平时多了一点别的味道。
沈鸢又检查了那壶酒和糕点,发现里面都含有和香灰里一样的成分。她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王捕头,麻烦你让人把这壶酒、糕点和香炉里的香灰都带回县衙,妥善保管。沈鸢说道,另外,再找几个懂药理的人来,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王虎立刻照办。
很快,县里的几个郎中就被请到了张大户家。
沈鸢问他们:各位郎中,你们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指了指那壶酒、糕点和香灰。
几个郎中轮流检查了一番,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郎中皱着眉头说:这香灰里好像掺了点别的东西,闻着有点像……杏仁,但又比杏仁多了点别的味道。
没错,另一个郎中也附和道,这酒和糕点里也有这种味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砒霜。
砒霜!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沈鸢却摇了摇头:不是砒霜。砒霜中毒的人,脸色会发青发紫,口鼻会有血沫流出,和这三具尸体的症状不一样。
那……那是什么
沈鸢沉吟道:我怀疑,这是一种含有氰化物的毒物。这种毒物毒性很强,人服用后,会迅速出现呼吸困难、心跳加速等症状,最终因呼吸衰竭而死亡。死后,皮肤和嘴唇会呈现出这种诡异的樱桃红色,而且嘴里会有淡淡的杏仁味。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氰化物,但根据尸体的症状和现场发现的线索,她几乎可以肯定是氰化物中毒。
氰化物几个郎中都是一脸茫然,显然没听说过这种毒物。
沈鸢解释道:这是一种从某些植物中提取出来的剧毒,无色无味,但仔细闻的话,会有一点杏仁的味道。
周文彬皱着眉头问:那凶手会是谁呢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下子毒死张大户一家三口
大人,我觉得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沈鸢说道,一方面,调查谁有机会接触到这些酒、糕点和熏香,并且有机会下毒;另一方面,调查张大户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有没有什么利益纠纷。
周文彬点点头:有道理。王捕头,你立刻带人去查!
是。
沈鸢则继续留在张大户家,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她在张大户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本账本,上面记录着张大户的一些生意往来,其中有几笔账目看起来很可疑,数额巨大,但没有任何说明。
她还在小妾的梳妆盒里发现了一封信,信是一个陌生男人写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小妾的不满和怨恨,还提到了要让张大户付出代价。
线索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复杂。沈鸢知道,这起案子恐怕比上一起还要棘手。但她并没有退缩,反而充满了斗志。她相信,只要她仔细勘察,认真分析,一定能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夜幕降临,沈鸢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县衙。她没有休息,而是立刻开始整理今天的发现,希望能从中找到突破口。
她知道,这起案子不仅关系到三条人命,还可能牵扯到张大户的生意和人际关系,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她,必须把这个秘密揭开,还死者一个公道。
第七章
毒踪现,疑云深
接下来的几天,沈鸢和王虎等人围绕着张大户一家三口的命案展开了细致的调查。
王虎那边很快有了进展,他查到张大户在生意上确实结下了不少仇家。其中,与他竞争最激烈的是城西的李掌柜。两人因为一笔药材生意闹得很不愉快,李掌柜还曾当众扬言要让张大户好看。
而且,王虎还查到,案发前一天,李掌柜的一个伙计曾去过张大户家,说是要谈生意。这就有了下毒的机会。
沈丫头,你说会不会是李掌柜干的王虎兴奋地说,他既有动机,又有机会,嫌疑最大。
沈鸢却摇了摇头:不能这么快下结论。虽然李掌柜有嫌疑,但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张大户用这熏香多年,为何偏偏在昨夜出事若真是李掌柜下毒,他如何能精准地在熏香、酒、糕点里同时动手这三样东西分属不同地方,熏香在香炉,酒在桌案,糕点是厨房送来的,除非他买通了府里不止一个人。
王虎一愣:这……倒没想过。可除了他,还有谁有动机
那封在小妾梳妆盒里的信,查得如何了沈鸢追问。
提到那封信,王虎的神色沉了沉:我们顺着信里的笔迹查了,写信的人叫赵奎,是小妾的同乡。据说这赵奎曾想娶小妾,被张大户用钱打发走了,之后一直怀恨在心,半年前就离开青溪县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离开不代表没有嫌疑。沈鸢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个心怀怨恨的人,藏在暗处伺机报复,并非不可能。
正说着,负责查验毒物的老郎中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瓷碗,脸色凝重:沈仵作,王捕头,你们快看看!
碗里装着一点灰白色的粉末,正是从熏香、酒和糕点里提取出来的。
这毒物我仔细辨了,确实不是砒霜。老郎中沉声道,但毒性比砒霜烈得多,闻着有杏仁味,入体后半个时辰就能要人命,和您说的‘氰化物’症状完全对得上。更怪的是,这毒物里掺了一味‘醉心草’的粉末,寻常人看不出,但我早年在药典里见过——这草只长在城北的断魂崖,别处根本没有。
断魂崖沈鸢眼神一动。那地方地势险峻,少有人去,若毒物原料来自那里,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的踪迹。
王捕头,派人去断魂崖看看,有没有人最近去过的痕迹。
好!
王虎刚走,周文彬就来了,手里拿着那本沈鸢发现的可疑账本:沈仵作,你看看这个。
账本上那几笔巨额不明账目旁,被人用极小的字迹标注了漕运南下等字样。沈鸢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一张被折了又折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日期,最近的一个,正是张大户遇害的前一天。
漕运沈鸢蹙眉,张大户做的是绸缎生意,怎么会和漕运扯上关系
周文彬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早就怀疑他私下里走私货物。青溪县临着运河,漕运往来频繁,不少商户都动过歪心思。只是他行事谨慎,一直没抓到把柄。
难道张大户的死,和走私有关沈鸢心头一震。若真是如此,这案子就不只是简单的仇杀或情杀了。
她忽然想起张大户尸体的一个细节——他左手无名指的指甲断了半截,断口处有明显的挣扎痕迹,指甲缝里除了毒物粉末,还有一点黑色的淤泥。
大人,张大户府里的水井在哪里沈鸢猛地抬头。
周文彬不明所以,但还是让人带她去了。
张府的水井在后院,井口用青石围着,旁边放着一个木桶。沈鸢蹲下身,仔细查看井沿,果然在一块青石的缝隙里,发现了一点和张大户指甲缝里相同的黑色淤泥。
王捕头说李掌柜的伙计来谈生意时,曾在后院停留过片刻。沈鸢站起身,目光扫过院墙,这里的院墙不算高,若有人想偷偷潜入,并非难事。
她绕着水井转了一圈,在井边的杂草里,发现了一枚不起眼的铜扣,上面刻着一个李字。
这是……李掌柜店铺的伙计常穿的短褂上的铜扣。跟着的管家忽然说道。
沈鸢将铜扣收好,心中疑窦更深。李掌柜的伙计确实来过后院,还在井边留下了痕迹,但这就能证明他下毒了吗
此时,去断魂崖探查的衙役回来了,神色慌张:沈仵作,王捕头,断魂崖下发现了一具尸体!
众人赶到断魂崖时,尸体已经被抬了上来。死者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粗布衣服,面色青紫,嘴角同样带着杏仁味——竟是氰化物中毒!
更让人震惊的是,死者的怀里揣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张大户已除,吾愿足矣。落款赫然是赵奎!
是赵奎!王虎惊呼,难道是他杀了张大户一家,然后畏罪自杀了
沈鸢蹲下身查验尸体,指尖刚触碰到死者的皮肤,就皱起了眉:不对,他的死亡时间比张大户晚至少两个时辰。若真是他下毒,何必等到天亮才自杀
她掰开死者的嘴,一股浓烈的杏仁味扑面而来,远比重症患者的气味更刺鼻。再看死者的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泥土或挣扎的痕迹。
他不是自杀。沈鸢肯定地说,是被人毒死后抛尸在这里的。有人想让他顶罪。
线索再次陷入混乱。赵奎死了,李掌柜的嫌疑因铜扣变得模糊,张大户的走私账目又牵扯出新的可能。
沈鸢回到张府,重新检查那间命案卧房。她盯着香炉里的灰烬看了许久,忽然起身走向厨房:案发当晚的糕点,是谁送来的
厨房的老妈子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刘夫人身边的丫鬟,小翠。
小翠现在在哪
自打出事后,就不见人影了,像是跑了。
沈鸢心中一动,转身冲向刘夫人的院落。刘夫人正坐在桌边垂泪,见沈鸢进来,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夫人,您的丫鬟小翠去哪了沈鸢开门见山。
刘夫人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我……我不知道啊,许是怕受牵连,自己跑了吧。
沈鸢的目光落在桌角一个不起眼的药罐上,罐子还温着,里面的药渣散发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正是断魂崖的醉心草!
夫人最近身子不适沈鸢指着药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刘夫人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第八章
妻妾恨,毒心藏
刘夫人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出了真相。
原来,张大户早年发家时,曾为了攀附权贵,逼死了刘夫人的兄长。刘夫人表面温婉,心里却记恨了二十年。她知道张大户用熏香的习惯,便暗中研究毒物,半年前从一个游方郎中那里得到了氰化物的配方,又得知醉心草能增强毒性,便悄悄在断魂崖采了不少。
她本想找机会单独毒死张大户,可小妾进门后,张大户愈发冷落她,甚至扬言要休了她,把家产都给小妾。新仇旧恨叠加,她才动了杀心。
案发当晚,她让丫鬟小翠把掺了毒的糕点送去卧房,又趁着给张大户倒酒的机会下了毒。至于那香炉里的熏香,是她提前一天就换了的——她知道张大户夜里会让小妾添香,只需一点就能让两人毙命。
那小厮呢他为何也会中毒沈鸢追问。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闯进来。刘夫人哭得浑身发抖,他看到老爷和小妾倒在地上,吓得要喊人,我情急之下,把剩下的毒酒泼在了他脸上……他挣扎着跑了两步就倒下了。
王虎听得目瞪口呆:那小翠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我给了她一些钱,让她赶紧走,永远别回来。刘夫人哽咽道,我怕她留在府里,会被你们查出什么。
那赵奎的死,也是你安排的沈鸢盯着她的眼睛。
刘夫人浑身一颤,点了点头:赵奎回来找小妾,被我撞见了。他说要去报官,我……我就假意给他酒喝,把他毒杀了,再抛尸断魂崖,伪造了他畏罪自杀的假象。至于李掌柜的铜扣,是我故意丢在井边的,想让你们怀疑他……
案情似乎终于水落石出。刘夫人因仇恨和嫉妒,策划了这起灭门惨案,还试图嫁祸他人。
王虎当即下令将刘夫人收押,又派人去追捕小翠。
周文彬看着供词,却轻轻摇了摇头:沈仵作,你觉得这就是全部真相吗
沈鸢指尖划过账本上的漕运二字:大人也觉得不对劲
刘夫人的动机虽有,但她一个深闺妇人,如何能轻易弄到氰化物又如何知晓醉心草的毒性周文彬沉声道,更重要的是,张大户的走私账目,她只字未提。
沈鸢忽然想起一个细节:刘夫人的药罐里,醉心草的用量很精准,绝非寻常妇人能拿捏。而且赵奎的尸体上,除了中毒,后颈还有一处极浅的针孔,像是被人用细针一类的东西扎过。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时,去追捕小翠的衙役回来了,神色古怪:大人,沈仵作,我们没找到小翠,但是在城外的破庙里,找到了这个。
他递上来的,是一个沾着泥土的香囊,香囊里掉出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张大户私藏的漕运账簿,在卧房横梁上。
沈鸢立刻赶回卧房,搬了梯子爬上横梁。果然,在横梁的暗格里,找到了一本比之前那本更厚的账本。
翻开账本,两人倒吸一口凉气——里面记录的根本不是走私货物,而是张大户多年来贿赂漕运官员、甚至参与拐卖人口的罪证!其中几页,还提到了一个代号玉面的人,正是此人一直在背后给张大户提供货源。
原来如此。沈鸢恍然大悟,张大户的死,恐怕不止是刘夫人的私怨,更可能和这账本有关。有人想借刘夫人的手除掉他,再夺走账本。
那刘夫人提到的游方郎中……
多半是‘玉面’派来的人,故意给她下毒的方子,借刀杀人。沈鸢合上账本,而赵奎,恐怕是发现了账本的秘密,才被灭口。
就在这时,牢里传来消息——刘夫人自尽了。
沈鸢和王虎赶到牢房时,刘夫人已经没了气息,她手里攥着半块糕点,和张大户等人中毒的症状一模一样。
是小翠!狱卒惊呼,刚才小翠来过,给夫人送了一块糕点,说是夫人以前最喜欢吃的!
众人冲出牢房,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身影正翻墙逃跑,正是小翠。
王虎立刻带人追了上去,沈鸢却停在原地,看着牢房门口的脚印——那脚印边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泥土,和断魂崖的土质一模一样。
她忽然明白了:小翠根本不是跑了,而是一直潜伏在暗处,监视着一切。刘夫人的供词,赵奎的死,甚至那本账本的出现,恐怕都是她在背后引导。
这个看似普通的丫鬟,才是最不简单的人。
第九章
丫鬟影,玉面踪
小翠最终被王虎堵在了城南的渡口。她看着围上来的衙役,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向赶来的沈鸢:沈仵作,你果然厉害。
你是谁沈鸢盯着她,‘玉面’派你来的
小翠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大户死有余辜,那些被他拐卖的女子,总算是能瞑目了。
原来,小翠的亲姐姐就是被张大户拐卖的货源之一,三年前不堪受辱自尽了。小翠隐姓埋名进张府,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顺便查清姐姐的下落。
刘夫人的毒,是你教的
是。小翠坦然承认,我知道她恨张大户,就装作游方郎中的徒弟,给了她下毒的方子。但我没让她杀小妾和小厮,是她自己贪念太重,想趁机斩草除根。
赵奎呢
他是个蠢货。小翠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找到账本,想拿去找‘玉面’领赏,我只能杀了他。至于刘夫人……她知道得太多了,留着是祸害。
‘玉面’到底是谁沈鸢追问。
小翠抬头看向远方的运河,轻声道: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他要的账本不在你们手里,真正重要的东西,早就被他取走了。
话音刚落,渡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艘官船停靠在岸边,船头站着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正是负责漕运的巡查御史——谢临。
谢大人周文彬上前见礼,神色疑惑。
谢临的目光扫过被押着的小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周县令,听说青溪县出了大案本官正好路过,特来看看。
沈鸢注意到,谢临腰间的玉佩上,刻着一朵玉兰花,和账本里玉面的标记一模一样。而他身后的随从,手指关节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常年握针留下的痕迹,与赵奎后颈的针孔完全吻合。
真相昭然若揭。
小翠看着谢临,忽然笑了,笑声凄厉:姐姐,我为你报仇了……她猛地挣脱衙役,一头撞向船柱,当场气绝。
谢临看着小翠的尸体,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一丝冰冷:周县令,此案既然已经了结,就尽快处理吧。漕运要务在身,本官先行一步。
官船缓缓驶离,沈鸢站在渡口,望着船帆消失在暮色中,心中一片冰凉。
她知道,小翠用自己的命,给了她最后一条线索。谢临就是玉面,可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能撼动这个位高权重的御史。
王虎叹了口气:这案子……就这么算了
沈鸢握紧了手中的账本,上面的字迹仿佛在滴血。她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算。只要真相还在,就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周文彬拍了拍她的肩膀:沈仵作,你说得对。只是这条路,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难走。
夕阳沉入运河,将水面染成一片血色。沈鸢站在渡口,望着茫茫夜色,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这个时代,正义不仅需要智慧和勇气,更需要对抗黑暗的决心。
张大户的案子结了,青溪县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沈鸢知道,这只是更大风暴的序幕。谢临的身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
而她的仵作刀,才刚刚磨利。
第十章
骨中谜,前路长
几日后,县衙收到一封来自邻县的公文,说是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死状奇特,请青溪县派有经验的仵作协助查验。周文彬想也没想,便点了沈鸢。
这是邻县第一次来求助,务必仔细。周文彬嘱咐道,听说那尸体是在一座废弃的古墓里发现的,已经半腐烂了,当地仵作查不出死因。
沈鸢带上工具箱,跟着信使前往邻县。
古墓位于一片荒山中,入口被藤蔓掩盖,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女尸躺在墓室的石棺旁,身上穿着粗布衣服,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骨骼却异常洁白,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泡过。
沈鸢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清理尸体表面的泥土。她发现死者的手腕和脚踝处有明显的勒痕,但骨骼没有断裂,说明生前曾被束缚,却没有剧烈挣扎。
奇怪。沈鸢皱起眉,用探针轻轻拨开死者的牙齿——牙龈处有一层淡淡的白霜,散发着微弱的磷光。
这是什么当地的仵作好奇地问。
是磷化物。沈鸢沉声道,人死后若接触过含磷的物质,就会出现这种白霜。但寻常磷化物不会让骨骼变得如此洁白。
她用小刀刮下一点骨骼粉末,放在随身携带的瓷碟里,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小瓶醋倒了上去——粉末遇醋后,竟然冒出了淡蓝色的火苗。
是骨灰。沈鸢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这尸体的骨骼被人用骨灰浸泡过。
众人皆惊。用骨灰浸泡尸体,这是何等诡异的行径
沈鸢继续查验,在死者的发髻里发现了一枚小巧的银簪,簪头刻着一个月字。而在石棺的缝隙里,她找到了半片残破的符咒,上面的字迹与谢临玉佩上的玉兰花印记有几分相似。
这古墓是谁先发现的沈鸢问道。
当地捕头回答:是几个盗墓贼,被我们抓了。他们说这墓早就被人盗过,他们只是想碰碰运气。
沈鸢立刻提审盗墓贼。其中一个盗墓贼交代,他们进墓时,看到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正站在石棺旁,手里拿着一盏琉璃灯,灯光映得他侧脸如玉。那人听到动静,只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冷得像冰,他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哪敢细看。
锦袍侧脸如玉沈鸢心头一紧,追问,他手里除了灯,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盗墓贼想了半天,哆哆嗦嗦道:好像……好像拿着个小盒子,黑檀木的,上面镶着银边。
黑檀木盒沈鸢立刻想到张大户账本里提到的货源清单。据说玉面每次交易后,都会把买家信息和货物去向记在清单上,藏在特制的木盒里。
那男子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比如玉佩之类的
有!另一个盗墓贼突然喊道,他腰间挂着块玉佩,上面好像刻着花,看着就值钱!
沈鸢几乎可以肯定,那男子就是谢临。他来这座废弃古墓,绝非偶然。
她回到墓室,重新检查石棺。石棺是空的,内壁却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祭祀的图腾。沈鸢用拓纸将符号拓下来,发现其中几个符号与她在张大户小妾梳妆盒里看到的信上的笔迹隐隐呼应——赵奎的信,或许并非单纯的怨怼,而是在传递某种暗号。
这女子的身份查得如何了沈鸢问当地捕头。
还在查,不过我们在附近村落打听,有人说前阵子确实丢了个叫‘月娘’的姑娘,年纪样貌都对得上,是个绣娘。
月娘银簪上的月字,难道就是她沈鸢看着那具被骨灰浸泡的尸体,忽然想起张大户账本里的记录——三年前,有一批绣娘被玉面转手卖给了江南的盐商。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她心中成形:谢临不仅拐卖人口,还在进行某种诡异的祭祀,而月娘,就是他选中的祭品。
她将拓下来的符号和银簪收好,对当地县令道:这具尸体需要带回青溪县进一步查验,这些符号和银簪,或许能解开更多谜团。
回到青溪县,沈鸢立刻着手研究那些符号。她翻阅了县衙里所有关于祭祀、巫术的典籍,终于在一本泛黄的《南疆异志》里找到了相似的记载——这是一种南疆的镇魂术,用活人献祭,再以骨灰浸泡尸骨,据说能让死者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供施术者驱使。
太残忍了。沈鸢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她仿佛能看到月娘临死前的恐惧与绝望。
这时,王虎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沈丫头,周大人收到的,说是从谢临的船工那里截获的!
密信是用暗号写的,但沈鸢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符,忽然想起了月娘的银簪和赵奎信上的笔迹——这根本不是什么复杂的暗号,而是用绣娘常用的针脚密码写的!
她立刻找来绣坊的老匠人,两人对照着绣线的走势,终于破译了密信:月圆之夜,三石渡,交货。
三石渡是运河上的一个偏僻渡口!王虎眼睛一亮,他要在那里交易!
沈鸢却觉得不对劲:谢临如此谨慎,怎会用这么简单的暗号这更像是一个陷阱。
周文彬沉思道: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必须去。这是我们抓住他把柄的最好机会。
月圆之夜,沈鸢和王虎带着衙役,悄悄埋伏在三石渡。渡口空无一人,只有一艘小船泊在岸边,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冷冷的光。
三更时分,一艘大船缓缓驶来,船头站着的,正是谢临。
他似乎早就料到有人埋伏,却丝毫不见慌乱,反而对着暗处朗声道:沈仵作,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沈鸢走了出去,冷冷地看着他:谢大人,月娘的尸体,你还满意吗
谢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沈仵作果然聪明,可惜,聪明的人往往活不长。
你以为用镇魂术就能掩盖你的罪行沈鸢举起那片残破的符咒,这些符号,还有月娘的银簪,都是你的罪证!
谢临哈哈大笑:罪证沈仵作,你太天真了。没有真凭实据,你以为凭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能扳倒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知府带着官兵来了。谢临脸上的笑容更盛:看来,周县令还是信不过你,搬了救兵。只可惜,知府大人是我的人。
周文彬脸色一变,没想到知府竟然和谢临勾结。
沈鸢却异常平静,她看向谢临身后的船舱:谢大人,你以为把那些被拐卖的女子藏在船舱里,就能瞒天过海吗
谢临脸色骤变: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人比你更快。沈鸢吹了声口哨,只见船舱的窗户纷纷被推开,里面的女子们拿着早就藏好的利器,控制住了船上的护卫——她们是被小翠之前联络的义士救下的,一直在等机会反击。
谢临没想到自己会被一群弱女子反制,气急败坏地拔剑相向,却被王虎一脚踹倒在地。
谢临,你涉嫌拐卖人口、杀人祭祀,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王虎拿出锁链,铐住了他。
知府见状,想悄悄溜走,却被周文彬拦住:知府大人,你勾结奸佞,也得跟我们回县衙说清楚。
月升中天,三石渡的水面终于恢复了平静。沈鸢站在船头,看着那些重获自由的女子,她们脸上虽然带着恐惧,却有了对未来的希望。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银簪,月光下,月字熠熠生辉。
月娘,安息吧。
第十一章
青史笔,鉴丹心
谢临的案子震动了整个江南。经审讯,他不仅承认了拐卖人口、杀人祭祀的罪行,还供出了一批与之勾结的官员,朝廷为之震怒,下令彻查。
青溪县因为破获此案,周文彬被破格提拔,王虎也升了官。而沈鸢的名字,更是传遍了各州府,人们都说青溪县有个能与骨对话的女仵作,断案如神。
这日,周文彬拿着一封来自京城的公文,来到仵作房:沈仵作,你看这个。
公文是刑部发来的,邀请沈鸢前往京城,担任刑部的仵作教习,专门培训各地的仵作。
京城沈鸢有些意外。
是啊,周文彬笑道,你的本事,早就该被更多人知道了。去了京城,你能做的事,可比在青溪县多得多。
沈鸢看着窗外,青溪县的天空湛蓝如洗,她在这里破获了第一个案子,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古代司法的沉重。这里有她的汗水,也有她的牵挂。
我……
去吧。王虎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新做的工具箱,我们都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的本事,应该用来照亮更多黑暗的角落。
沈鸢接过工具箱,里面的工具比她刚来时好了不知多少,甚至还有一把她之前提过的、用来刮取骨粉的特制小刀。
她笑了,眼眶却有些湿润:我会回来的。
离开青溪县的那天,百姓们自发地站在街道两旁,为她送行。有人送来糕点,有人递上草药,还有人把自己孩子的平安符塞到她手里。
沈仵作,到了京城要好好的!
别忘了我们青溪县啊!
沈鸢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马车驶离青溪县,驶向更广阔的天地。沈鸢打开车窗,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自由与希望的气息。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触摸过冰冷的尸体,也曾揭开过最残酷的真相。它们不再是属于现代法医苏晚的手,而是属于古代仵作沈鸢的手——一双能让死者开口、让正义昭彰的手。
车窗外,阳光正好。沈鸢握紧了手中的工具箱,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容。
前路或许漫长,或许充满荆棘,但只要她的仵作刀还在,她心中的信念还在,就一定会让更多的真相浮出水面,让更多的冤魂得以安息。
青史或许不会浓墨重彩地记录一个女仵作的名字,但那些被她照亮的黑暗,那些因她而得以安息的灵魂,就是对她最好的铭记。
而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