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去他妈的老天爷”，仿佛一个开关，彻底切断了刘珊脑中最后一根名为“常理”的弦。
她看着林天的背影，那个背影在窗外的城市霓虹下，被拉扯成一道扭曲而孤高的影子。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从她的脚底一路攀爬，缠绕住她的心脏。
汉东省反贪总局，局长办公室。
“叮铃铃铃——！”
“叮铃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不是从一部电话里传出，而是从办公室里所有的通讯设备里同时炸响！
座机、内线、秘书的手机、甚至那台专门用于加密通讯的红色电话，此刻都像是中了病毒一般，疯狂地尖啸着。
秘书小王已经满头大汗，他刚挂断一个，另一个立刻就打了进来，听筒里全是愤怒的质问和咒骂。
“侯局长……电话……全是电话！”小王拿着一个不断震动的手机，脸色惨白地冲进办公室，“市委宣传部问我们是不是要搞舆论对立！省委网信办要求我们立刻停止删帖行为，说我们这是在激化矛盾！”
侯亮平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但桌上那个四分五裂的手机，暴露了他内心的火山。
他没有理会秘书，而是死死盯着墙上的电视。
电视上，汉东卫视的午间新闻正在紧急插播。
画面里，是他家小区的门口。
黑压压的人群，全是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将整个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侯局长！请问网上的音频是否属实？”
“您动用公权力压制舆论，是否涉嫌滥用职权？”
“有网友称您为第二个祁同伟，您对此有何回应？”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隔着屏幕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他，侯亮平，汉东政法界的明星，反腐斗士，人民英雄……
曾几何见，他才是那个手持话筒，让贪官污吏在镜头前无所遁形的人。
而现在，他成了被围猎的困兽。
“砰！”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下属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局长！不好了！我们单位门口……也被记者堵了！还有好多……好多市民！”
侯亮平的身体猛地一僵。
耻辱的火焰，已经烧到了他的大本营。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仿佛要掸去那些无形的污秽。
他必须出去。
他必须回应。
他要让所有人看看，他侯亮平，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出租屋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林天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分屏播放着十几个直播画面。
有侯亮平家门口的，有反贪局门口的，还有汉东各大媒体的直播间。
铺天盖地的弹幕，汇成了一片数据的海洋，而海洋的中心，就是侯亮平这个名字。
刘珊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双手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被记者围堵，脸色苍白却强作镇定的小姨夫，又看看一旁神情淡漠的林天。
“你真的……要毁了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是我小姨夫，钟小艾是我小姨……他们……”
林天没有回头，只是将其中一个直播画面全屏。
画面中，钟小艾正从她的单位大楼里走出来。
她依旧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试图维持着往日的高傲。
但周围同事们那躲闪又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目光，那些刻意压低却又仿佛无处不在的议论声，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针，扎破了她用权势和出身编织的华丽外衣。
一个年轻的同事“不小心”将一份报纸掉在地上，头版头条，是侯亮平被记者围堵的巨幅照片，标题触目惊心。
钟小艾的脚步顿住了，她看着那张报纸，身体晃了晃。
往日的高傲，荡然无存。
“毁了他们的人，不是我。”林天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是他们自己。”
“我只是一个掀开幕布的人。”
就在这时，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虚拟光幕，在他眼前展开。
【新手任务：权力的反噬，完成！】
【任务评价：完美。宿主以最小的代价，撬动了最大的舆论杠杆，精准打击了目标的权力根基与公众形象。】
【奖励发放：】
【1
曝光点+1000】
【2
初级黑客技术（已提升至精通级别）】
【3
新手启动资金：1,000,000
rb（已转入绝对安全的虚拟账户）】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林天的脑海，无数代码、协议、攻防技巧融会贯通，仿佛他天生就是网络世界的主宰。
同时，手机轻轻一震。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只有一个数字和一长串的“0”。
一百万。
林天看着那串数字，内心毫无波澜。
钱，只是工具。
真正的力量，是此刻他所拥有的，这种能让高高在上者跌落凡尘的力量。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再是那个面对权贵只能忍气吞声的软件工程师。
他，可以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反贪局大门外。
侯亮平在几名法警的护卫下，终于走到了记者们的面前。
闪光灯瞬间将他的脸照得惨白。
“各位记者朋友，各位市民朋友。”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关于网络上流传的所谓音频，纯属恶意剪辑和诽谤，是别有用心之人对我的无端攻击！”
“至于删帖，是相关部门为了阻止谣言扩散，维护网络清朗空间的正常操作，并非我个人行为！”
他避重就轻，将一切都推给了“黑客”和“谣言”。
然而，高清摄像头是不会说谎的。
他额角渗出的细汗，他调整领带时微微颤抖的手指，他发言时不敢与任何一个镜头对视的飘忽，全都被无限放大，呈现在亿万网民的眼前。
“谎言！还在撒谎！”
“脸都白了，心虚了！”
“侯局长，别念稿子了，我们想听真话！”
线上的弹幕，比现场的记者还要尖锐。
侯亮平强撑着念完他那份苍白无力的声明，在法警的护送下，狼狈地挤上车，绝尘而去。
这场所谓的“新闻发布会”，不到五分钟。
但其造成的二次伤害，比那段音频本身还要致命。
它彻底坐实了人们的猜测：他，心虚了。
出租屋内，林天关掉了直播。
一切，尽在掌握。
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一百万的入账信息，然后平静地删除。
他站起身，走到刘珊面前。
刘珊抬起头，复杂的看着他。
“我……”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天没有给她继续纠结的机会，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从今天起，我需要一个帮手。”
刘珊愣住了。
“一个能接触到他们，了解他们，甚至……能拿到他们核心信息的人。”
林天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刘珊的心里炸开。
他不是在请求，也不是在商量。
他是在给她一个选择。
一个与过去彻底割裂，踏上一条未知、危险，却可能通往真正“正义”的道路的选择。
刘珊看着他，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她想到了小姨钟小艾那副刻薄傲慢的嘴脸，想到了小姨夫侯亮平在电话里的咆哮和镜头前的虚伪。
她又想到了林天，这个为了她，不惜与整个权力阶层为敌的男人。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林天没有催促，只是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去哪？”刘珊下意识地问。
林天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
“第一桶金到手了，总得换个像样点的地方。”
他转过头，最后看了她一眼。
“这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