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活人药引,每一根肋骨能够捣碎入药,替他人续命。
成婚两年,我为夫君陆沉渊剜骨八次,都是为了救他心尖上的表妹柳纤云。
可剜骨有噬心之痛,我承受不住只能跪着苦苦哀求他。
他拂袖冷笑,“若非你这身贱骨有用,也配留在将军府?”
第九次,他为救柳纤云胸口中箭,身中奇毒。
医官说,需以我整副肋骨为药引,方可救他二人性命。
他毫不犹豫,“剜。”
但他不知道,我这一身的奇血异骨,并非天生。
而是三年前我为救他,以半生修为、九尾尽断为代价,求来的神药。
神药融入我身,蚀骨焚心,才化为这身药骨。
如今,药效将尽。
我望着帐幔后相拥的身影,指尖抠进掌心。
陆沉渊,这是你最后一次喝我的骨血了。
1
“剜。”
陆沉渊的声音穿透帐幔,径直砸进我心口。
帐幔后,他紧抱着怀里的柳纤云。
她弱不禁风地咳着,每一声都像锤子,砸在他心上,也砸在我的命上。
医官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将军三思!夫人……夫人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这一剜,便是整副肋骨,神仙难救啊!”
“本将军与纤云的命,难道还比不上她一个药引子?”
他顿了顿,话语里带上一种施舍般的安抚,“告诉她,只要本将军活着一日,她沈家便一日富贵无虞。”
医官战战兢兢地退出来,对我磕了个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笑了。
笑得胸腔震动,牵扯着空了一半的肋下,疼得我眼前发黑。
富贵无虞?
三年前,我还是那个九天之上无忧无虑的九尾狐,为救他这个凡人将军,断尽九尾,舍了半生修为,才从族中禁地求来‘血骨生肌散’。
神药融入我身,蚀骨焚心,才化作这身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药骨。
代价是药效散尽之日,我便会骨化飞灰,彻底消散。
如今,期限将至。
我望着那晃动的帐幔,指尖深深抠进掌心,血肉模糊。
陆沉渊,这是你最后一次,喝我的骨血了。
2
两个粗壮的婆子把我拖进了刑房。
这里我太熟悉了。
两年,八次。
冰冷的铁床,墙上挂着的各色刀具,空气中常年不散的血腥味混合着药草的苦涩。
我被死死按在床上,手脚用绳索紧紧绑住。
陆沉渊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但身形依旧挺拔。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半分夫妻情意。
“沈凝,你知道的……纤云她身子差,等不了。”
我看着他,“陆沉渊,你可知剜骨有多痛?”
他皱眉,显然觉得我的问题很多余。
只回了我两个字:“忍着。”
“第一次,是为了救坠马的柳纤云,我断了一根左肋,从此跛足。第二次,是她误食毒菌,我断了一根右肋,落下了咳血的病根。第三次,第四次……”
我每说一次,他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一分。
“够了!”他厉声打断我,“你的命是我给的,你的富贵是我给的,用你几根骨头,难道不应该?”
我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是啊,应该的。
若不是为了守着他,我又何必留在这人间,受这剜骨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