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厉子昂正准备举行婚礼。
他爸厉司爵把我拦下并当众羞辱我是个不择手段的拜金女。
我没哭,反而转身挽住了他年过六十坐着轮椅的仇人老爹厉振雄的胳膊娇声说道:
爸,您儿子孙子他们都不要我了,您要不要
全场震惊,厉司爵气得脸都绿了。
第二天,我成了他的小妈,住进了厉家大宅,睡在了他爸厉振雄的房间。
我每天在他面前对他爸嘘寒问暖,晚上再把监控死角里的尿壶递给他,温柔地说:好大儿,来,伺候妈喝口热的。
厉司爵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双眼血红。
他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屈辱。
第一章
好大儿,伺候妈
苏念,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把厉振雄那条枯柴似的腿搭在膝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他萎缩的肌肉。
我的视线没离开过上面干裂的皮肤,嘴里却对另一个人说:你不懂尽孝,我这个当妈的,只好教教你。
厉司爵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的视线像刀子,在我身上和床上那个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的废人之间来回剐蹭,最后不得不死死钉在地板上。
床上,那双几乎全白的眼珠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干瘪的嘴唇里漏出几个音节:……司爵……妈……尊重……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
好。厉司爵垂着头,从我手里拿过那个尿壶,转身走向洗手间。
听着他走远的脚步声,我嘴角的弧度才真正扬了起来。厉家大宅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剧场。
往后的日子更是精彩纷呈。
有时在清晨的餐桌旁,他必须像个仆人一样屈膝跪地为我扣好鞋带;有时在深夜的书房,他亲手剥好的一盘小龙虾,我只尝了一口便说腻了。
最出格的一次,是他正与海外区开着视频晨会,我只披着一件丝绸睡袍慵懒地走过去,当着所有高管的面将他的头按进我怀里,轻描淡写地解释:司爵认生,诸位多担待。
他的商业形象一击即溃,公司股价应声而落。
终于,他被逼到了墙角。那个雨夜走廊里没开灯,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把我堵住。
苏念,开个价。他声音沙哑,眼里是压不住的暴戾,多少钱才肯滚
我没理会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反而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在他跳动的喉结上轻轻划过。
钱我笑了,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气息吹拂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我要你……跪下,像狗一样,求我。
厉司爵的理智彻底崩断。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
你做梦!
是吗我完全不挣扎,只是看着他身后,爸,您醒了
厉司爵的身体一僵,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就趁这个空档,我房间的门开了。
厉子昂,我名义上的儿子、法律上的前未婚夫,站在门口。
他死死盯着我们俩绞在一起的手,脸上的血色刷一下就没了。
爸……念念……厉子昂的嘴唇都在哆嗦,你们……干什么呢
第二章
谁是继承人
厉司爵像被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我的手。
子昂,他往前抢了一步,声音又急又乱,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能让你解释
我转身就撞进了厉子昂的怀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哭得全身发抖:子昂,我好怕……你爸他……他……
我怕得说不出话,但效果比说出来更好。
厉子昂的身体瞬间僵硬。他搂着我,目光越过我的肩膀,像刀子一样钉在厉司爵脸上。
爸,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没有!厉司爵的吼声听起来更像心虚。
我的哭声立刻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泣血的控诉:他就是看不惯我!他嫌我伺候爷爷碍了他的眼!他还说……他还说要让我净身出户,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净身出户四个字是插向厉子昂心脏的刀。
他知道他爸是什么德性--霸道专制,整个厉家都必须按他的规矩来。
厉子昂猛地把我拉到他身后护住,抬头看着厉司爵,眼神冷得吓人。
爸,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丢下这句话,扶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砰!
甩上的门像一声枪响。
门外紧接着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肉拳砸墙的声音。
第二天,餐厅里的空气冷得能把人冻僵。
我安安稳稳地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给厉振雄喂粥。
厉司爵和厉子昂坐在对面,一个赛一个的活阎王。
突然,一直像个摆设的厉振雄开口了。
子昂。
声音含糊,却像惊雷。
爷爷。厉子昂立刻抬头。
厉振雄眼皮都没抬。
滚出去。
三个字,所有人都僵住了。
厉子昂满脸都是荒谬和不解:爷爷为什么!
厉振雄的眼神在我身上停了一秒,然后他投下了一颗炸弹。
苏念,有了。
噗--!
厉司爵一口牛奶直接喷了半张桌子。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和他爸。
厉子昂也懵了。
他看着我平坦的小腹,又看看轮椅上那个连动都困难的爷爷。
这……这不可能!厉子昂失声喊道。
我放下碗,拿出了一张孕检报告单推到桌子中央。上面清楚地写着:妊娠六周。
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厉司爵笑得温柔,司爵,你要当哥哥了。
厉司爵的脸瞬间从红变白,再从白变青。
他死死盯着那张报告单,像是要把它烧穿。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他嘶吼,我爸他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放肆!
厉振雄突然爆喝一声,声音竟然前所未有的洪亮。
他指着厉司爵,你这个孽子!你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怀疑你‘母亲’的清白
厉司爵被吼得愣住了。
厉振雄转向厉子昂,眼神冰冷:这个家里,容不下质疑你奶奶的人。你和你父亲,都给我搬出去。
他顿了顿,扔下最后一颗炸弹。
公司的管理权暂时由苏念代理。等我的孩子出生,他,将是厉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第三章
夺权
厉振雄的决定像一颗核弹在厉家炸开。
厉司爵当场就疯了。
他冲过来想抢那份孕检报告,被四个突然出现的保镖死死按住。
爸!你疯了!你为了这个女人,连亲儿子和亲孙子都不要了吗他咆哮。
厉振雄没理他,只是对我挥了挥手。
我站起身,走到厉司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好大儿,以后公司的事要多向我汇报了。
苏念!他目眦欲裂。
当天下午,厉司爵和厉子昂被请出了厉家大宅。
第二天,我以厉振雄妻子的身份召开了厉氏集团的紧急董事会。
会议室里,所有董事都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我。
苏小姐……哦不,厉夫人。
一个老董事开口,厉董让您代理公司,是不是太儿戏了
我笑了笑,把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这是厉董亲笔签名的授权书以及律师公证。你们谁有异议,可以现在就滚蛋。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能看到厉司爵的脸。
他被保安拦着进不来。他的眼神像刀子想在我身上剜个洞。
我移开视线,看向在座的董事们。
我宣布,立刻停止城南项目。所有相关资金全部冻结。
一个董事按捺不住站了起来。厉夫人,这个项目对公司至关重要!
现在我比它重要。我平静地看着他,以及记住一点,以后厉氏的投资只看我高不高兴。
室内一片抽气声。
门外厉司爵开始失控地砸门。
我按下内线电话,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保安,处理掉门外的噪音。手段不限。
挣扎和怒吼声很快消失。
会议结束。我拿到了厉氏的控制权。
但这只是第一步。以厉司爵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休。
我猜得没错。当晚反击来了。
公司的防火墙形同虚设,所有关于我的信息被公之于众。网络上我是个笑话。
#豪门新玩法:我成了我爸的儿媳#
#扒一扒那个让厉氏股价跳水的女人#
肮脏的标题配上各种偷拍的照片。股价应声暴跌。
他想用唾沫淹死我。
我坐在厉振雄的书房里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闹剧。
需要我出手吗
身后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是厉振雄。
不用。我关掉电脑,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大一点。
我拿起电话打给我的助理。
准备开一场记者会。我要送一份大礼给我‘亲爱的’大儿子。
第四章
你的报应
记者会现场闪光灯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抚着怀孕的小腹走上发言台。
台下所有的记者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厉夫人,请问您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厉振雄董事长的吗
请问您和您的前未婚夫厉子昂以及前公公厉司爵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传闻说您是为了报复厉司爵先生才出此下策,是真的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我没有回答任何一个。我只是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
今天请大家来是想澄清一件事。
我顿了顿,看向台下的某个方向。我知道厉司爵一定在看。
我的孩子,不是厉振雄的。
一句话,全场死寂,紧接着是更大的哗然。
也不是厉子昂的。我继续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哽咽:这个孩子……是厉司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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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现场彻底失控。
记者们疯了一样往前挤,无数个话筒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
在我发现怀孕想告诉子昂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我却撞见了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
那个女人就是厉司爵的秘书。
我去找厉司爵理论,他却把我关在房间里……对我用强……他说他早就看上我了,他说他儿子配不上我……
我哭得泣不成声,把早已准备好的证据--几张P得天衣无缝的亲密照片和我被打伤的验伤报告,投到了大屏幕上。
他威胁我,如果我敢说出去就让我身败名裂。我走投无路只能求厉振雄董事长保护我。他老人家宅心仁厚,为了保住他孙子的血脉才不得已和我演了这出戏。
厉司爵,他不是人!他是个畜生!
我对着镜头,发出了最绝望的控诉。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噱头够大就够了。
现在轮到厉司爵身败名裂了。
记者会结束,网络彻底瘫痪。
#厉氏总裁强占儿媳#
#豪门伦理剧:公公为保护孙子娶儿媳#
厉司爵的名字和禽兽、变态这些词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厉氏集团的股价一秒钟之内直接跌停。
当晚我接到了厉司爵的电话。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苏念,你赢了。
我不仅要赢,我还要你死。我冷冷地说。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嘶吼,我要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一起给我陪葬!
电话被挂断了。
我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的夜色。
我知道,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抚摸着小腹,这里面当然没有什么孩子。
但我需要一个意外来彻底终结这一切。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计划可以开始了。记住,做得干净点,我要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第五章
血的代价
我流产了。
在我去公司楼下咖啡店买咖啡的时候,一辆失控的摩托车直直地朝我撞了过来。
我被撞飞出去,倒在血泊里。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骑手是我的人,血是我提前准备好的血袋,医院的医生也早已打点好。
我只需要演好一个失去孩子的悲痛母亲。
当我躺在VIP病房里看着电视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时,厉司爵被警察带走了。
罪名是:涉嫌买凶杀人。
证据确凿。
骑手供认不讳,说收了厉司爵的钱。
一笔巨额转账记录清晰地从厉司爵的一个海外账户转到了骑手的账户上。
当然,这个账户也是我伪造的。
厉司爵百口莫辩,被直接收押。
厉家彻底乱了。
厉子昂冲到医院跪在我床边,哭着求我原谅。
念念,对不起,是我爸……是我爸对不起你。你放过他这一次好不好他毕竟是我爸爸!
我看着他,眼神空洞,一句话也不说。
厉振雄也来了。
他坐在轮椅上看着我,第一次开口问我:值得吗
我反问他:爸,您的大仇得报,不值得吗
厉振雄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苏念,你比我想象的更狠。
是你们厉家教会我的。
我出院那天,厉司爵的案子开庭了。
我作为受害人出席了庭审。
他穿着囚服头发花白,哪还有半点厉总的样子。
隔着人群,他看见了我。
那双眼睛噌的一下就红了,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苏念!你这个毒妇!是你!都是你!
他疯了似的想冲过来,被两个法警死死拧住胳膊按在被告席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咆哮。
我没理他,只是对着旁听席的镜头轻轻勾了勾嘴角。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身体软了下去。
有人晕倒了!
现场一片混乱。
等我再睁眼人已经在医院了。医生拿着报告一脸同情:流产后抑郁加上精神刺激,需要静养。
这句话通过记者的镜头传遍了全网。
我成了最可怜的受害者,而厉司爵成了人人唾弃的畜生。
他的罪名又重了一层。
判决下来那天,十五年。
我没去听。我正忙着签收厉氏集团的股权转让协议。
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姓苏了。
我赢了,赢得片甲不留。
我端着红酒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脚下是整座城市的灯火。
一切都结束了。
可酒杯里的猩红液体晃着我的脸,我只觉得心口那块空得发慌。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一串陌生号码。
我划开接听,听筒里传来一个让我血液倒流的声音。
是厉司爵。
苏念,你以为这就完了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平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游戏才刚开场。
我心脏猛地一缩:你在哪儿!
一个能看见你的地方。他轻笑了一声,你办公室的窗户很亮。
我猛地转身,死死盯住房外的夜空!
除了我苍白的倒影什么都没有!
很快你就会过来陪我了。
电话嘟的一声挂断。
几乎是同一时间,砰!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一群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直接把一张逮捕令亮在我眼前。
苏念,你涉嫌商业欺诈、伪造证据,以及……蓄意谋杀厉振雄。跟我们走吧。
第六章
他的局
手铐扣上手腕,冰冷的触感让我一个激灵。
我被捕了
罪名是……谋杀厉振雄
我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厉子昂的眼睛。他站在警察身后,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凌迟。
是你报的警我问。
苏念!你害我爸坐牢还不够,现在连我爷爷都不放过!他冲我嘶吼。
警局,审讯室。
一份体检报告甩在我面前。
厉振雄的。
上面写着:长期服用慢性毒药,导致器官衰竭。
这种药只有你能经手。对面的警察说。
紧接着是一段录音。
爸,您的大仇得报,不值得吗
苏念,你比我想象的,更狠。
是你们厉家,教会我的。
是我和厉振雄的声音。
录音笔就放在桌上,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这段录音被剪辑得天衣无缝,听起来就像是我在承认自己为了复仇对厉振雄下毒。
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个局。
一个从我嫁给厉振雄那天起就开始的局。
厉司爵在监狱里,他怎么做到的
想见你。审讯我的警察递给我一部电话。
电话那头是厉司爵。
意外吗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不全是。
他说,我只是顺水推舟。苏念,你真的以为我爸是个任你摆布的废人吗
我心脏猛地一缩。
你以为你嫁给他是在报复我。其实你只是他选中用来对付我的最好用的一把刀。
他快死了,他知道。他恨我更恨我妈,死也不想让我好过。
所以他得找个人,一个能把厉家所有东西都抢走,最后再把所有黑锅都背上的人。
苏念,那个人就是你。
你恨我,恨不得我去死。这一点让他觉得你最好用。
你以为你给他下毒那些证据全是他自己做的!他吃的药是他亲手换的!他就是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他根本不在乎我身败名裂,他要的是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我捏着电话,手脚冰凉。
猎人
我算什么猎人。
我不过是另一个猎物。
那个老不死的……他才是那个玩家。
厉司爵,我听见自己问,你跟我说这些,图什么
图你输。他笑了,声音里全是报复的爽快感,图你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苏念,我出来了,拿了30%的股份跟他们换的。而你就在里面烂一辈子吧。
你的东西现在都是我的了。
第七章
废棋
看守所。
四面灰墙。
杀人未遂,这个罪名扣在我头上。
厉司爵来了。
他站在栏杆外面,人模狗样地穿着西装又变回了那个厉总。
而我一身囚服。
天真的变了。
滋味如何他开口,笑得像个赢家。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苏念,你输了。
他说,你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现在又回到了我手里。不,比以前更多。
厉振雄的股份、厉子昂的股份现在都是我的。整个厉氏都是我的。
而你一无所有。
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厉振雄呢
死了。
厉司爵说得云淡风轻,昨天晚上心力衰竭。死前他把所有罪证都交给了我,还签了份声明说一直是你胁迫他。他真是个好父亲,到死都在为我铺路。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死无对证。
我成了一颗被用完就丢的废棋。
厉司爵,你恨他吗我问。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不重要了。他说,他给了我想要的一切。这就够了。
你真是他的好儿子。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笑什么他皱眉。
我笑你们厉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悲。
我说,我笑我自己蠢得可笑。
我以为我在复仇,其实我只是参与了一场父子相残的血腥游戏。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别笑了。厉司呈的声音冷了下来,苏念,你还有最后一个价值。
你还想要什么
厉子昂。他敲了敲栏杆,他恨你,但他手里有我的东西。
他妈留给他的印章能开一个海外户头。我要里面的东西。
让我去
你去。
他不会给我的。
他会。厉司爵盯着我,像在看一件工具,我告诉他,你能招魂,让他爷爷回来见他一面。
第八章
招魂
招魂。
这就是厉司爵的计划。
一场演给厉子昂看的骗局。他甚至找来一个东南亚巫师把戏做全套。
而我是这场仪式的祭品。
我被从看守所里保释了出来,条件是配合厉司爵演完这场戏。
我被带回了厉家大宅。
厉家大宅还是老样子,只是人走茶凉,空得让人发慌。
厉子昂看见我的时候,那眼神跟看个怪物差不多,里面什么都有,恨、怀疑,甚至还有点不正常的期待。
他哑着嗓子问我:你……真能让我爷爷回来
我看着他那副可怜相,点了点头。
我有的选吗没有。
午夜,仪式开始。
满屋子都是白蜡烛晃得人眼晕。地上画的符鬼画符似的。
我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白袍子,像个等着被宰的祭品,被推到法阵中间。
那个据说是从泰国请来的大师颠三倒四地念着咒,跟跳大神一样围着我转。
法阵外,厉司爵和厉子昂两个人死死盯着这边,紧张得像两根绷紧的弦。
那巫师跳累了,突然停下来抄起一把刀,对着我阴阳怪气地说:请血。
我伸出手腕,眼皮都没抬。
刀很钝,划开皮肉的时候有点疼。血珠子掉进法阵里,晕开一小团。
说来也怪,血刚落地,满屋子的蜡烛呼地一下全灭了。
一阵不知道从哪来的风吹得我后脖颈子发凉。
法阵中间,慢慢地,真的聚起一个人影。
那轮廓是厉振雄。
爷爷!厉子昂当场就疯了,喊着就要往里冲。
站住!巫师吼了一嗓子,嗓门比刚才念咒大多了,活人阳气重,想让他魂飞魄散吗!
厉子昂跟被钉在地上一样不敢动了。
那个厉振雄的影子慢悠悠地转过头,看着厉子昂,喉咙里嗬嗬地响:子……昂……
爷爷!是我!真的是你!厉子昂噗通一下就跪下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印章……那影子又说,把印章……给……苏念……
厉子昂想都没想,从脖子上扯下那块玉哆哆嗦嗦地递给我。
我接过来,那玩意儿凉得能钻进骨头里。
就在我碰到印章的一瞬间,那影子啊--地惨叫了一声,尖锐得刺耳朵,然后砰地一下散成了一股青烟。
大厅的灯啪地亮了。
一切都结束了。
厉子昂还跪在那儿发愣。
厉司爵倒是反应快,几步走过来一把从我手里抢过那枚印章,脸上那股子狂喜根本懒得藏。
苏念,干得不错。
我抬头看他,忽然很想笑:厉司爵,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听话
他愣住了。
因为,我盯着他的眼睛,把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从我的血滴下去开始,这场招魂就不是假的了。
第九章
鬼王降临
厉司爵脸上的笑僵住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请来的不是厉振雄那个老东西。
我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你请来的,是我男人。
我最后一个字刚说完,整个屋子的温度好像降到了冰点。
那些灭掉的蜡烛一根接着一根自己燃了起来,烧着绿幽幽的火苗。
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一身黑色的古装,脸白得像纸。
没错,在我被保释出来等着演这场戏的空档,我找了个真正懂行的,用剩下的半条命给自己结了一场阴婚。
新郎就是眼前这位古墓里的鬼王--殷璃皇。
他伸出手一把将我揽进怀里,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刮在厉司爵脸上。
本王的王后,你也配动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人气儿。
厉司爵的脸彻底白了。
他看看殷璃皇,又看看地上那个已经吓尿了的巫师,脑子终于转过来了。
他以为自己是导演,没想到我借着他的烂剧本请来了真阎王。
鬼……鬼啊……厉子昂指着殷璃皇,牙齿咯咯地打颤。
殷璃皇看都懒得看他,低头扫了一眼我手腕上的伤口,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伸出手指在我伤口上轻轻点了一下。
那道口子竟然自己长好了。
谁干的他问我。
我没说话,抬眼看了看厉司爵。
殷璃皇的视线也跟着转了过去。
厉司爵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吼,但声音发虚。
法殷璃皇笑了,在本王的地盘,我,就是法。
他话刚说完,厉司爵手里那块玉石印章自己飞了起来。
咔嚓一声碎成了粉末。
不!厉司爵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
那是他翻盘的全部指望。
这只是个开始。殷璃皇说。
他打了个响指。
厉司爵突然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跪倒在地,脸憋得通红,像条离了水的鱼拼命挣扎。
黑色的血顺着他的眼角、鼻孔流了出来。
我警告过你,别碰她。殷璃皇的声音像是在给这件事下个结论。
我看着在地上抽搐的厉司爵,心里没什么感觉。不痛快,也不难过。
就是空。
我赢了吗
不算。
不过是从厉家这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不见底的深渊。
我靠在殷璃皇怀里问他:你图什么
他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笑了。
王后,忘了我们的契约
你,你的灵魂,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现在,跟我回家吧。
第十章
契约的代价
回家回哪儿
我的家。殷璃皇说,那座墓。
我心里咯噔一下,全明白了。
他帮我,跟爱不爱、可不可怜没半点关系。
就是个合同。
我是他的私有财产,他可以让我出去疯让我去咬人,但疯够了咬完了,就得被他牵回去锁起来。
成为那座墓里陪着他的另一个活死人。
要是我不呢我问。
殷璃皇脸上的笑意淡了。
我的王后,你没得选。
他抱起我,转身就走。
等等!
是厉子昂。
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冲上来挡在我们面前。
放开她!他喊。
殷璃皇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吵闹的苍蝇。
凭你
我……厉子昂咬着牙,我知道我没用!但她……她不该是这个下场!
这是她自己选的。殷璃皇说得轻描淡写。
不!厉子昂的目光越过他看向我,念念,你告诉我,这不是你想要的!你不是真的想跟一个鬼过一辈子!
我看着他,没出声。
是啊。
我想要什么
我报了仇毁了厉司爵,可我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一片虚无。
带我走吧。我对殷璃皇说。
这个人间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厉子昂绝望地看着我。
殷璃皇笑了,他抱着我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了大厅里。
只留下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厉司爵和彻底崩溃的厉子昂。
当我再次睁开眼。
我已经身处一座巨大的地宫之中。
这里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但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冰冷,死寂。
欢迎回家,我的王后。殷璃皇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
我坐在巨大的石座上看着他。
殷璃皇,你到底是谁
我
他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我是一个被困在这里,等了一千年的……孤魂野鬼。
你在等什么
等一个能带我出去的人。
他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一个拥有至阴命格,又能与我签订血契的王后。
你的血、你的灵魂可以重塑我的肉身。让我离开这座囚笼重返人间。
我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他的王后。
我是他的药。
第十一章
最后的献祭
所以一切都是你的算计。我说。
可以这么说。殷璃皇没有否认。
那个玄学大神是你安排的。
是。
我遇到的所有绝境都是你引动的。
是。只有让你彻底绝望,你才会心甘情愿地签下血契。
我笑了。
笑得凄凉。
我以为我是执棋人,后来发现自己是棋子,到头来我连棋子都算不上。
我只是炼药的材料。
我需要做什么我问,声音平静。
很简单。
殷璃皇拿出一个玉碗,每天一碗心头血,持续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后我的肉身就能重塑。
然后呢
然后你将与这座地宫融为一体,成为它新的守护灵。而我将带着你的力量重获自由。
真是公平的交易。
我拿过那把用来取血的匕首。
我最后一个问题。我说,厉司爵,死了吗
没有。
殷璃皇说,我废了他的身体,但他还活着。一个活着的废人比死人更痛苦。
我点了点头。
好。
我举起匕首,没有刺向我的心口。
而是反手刺进了我自己的小腹。
那个曾经孕育过生命又被无情抛弃的地方。
殷璃皇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你干什么!他冲过来想阻止我。
但已经晚了。
我用了全力。
殷璃皇,你算计了一切却算错了一点。
我看着他,血从我的嘴角涌出。
我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我的灵魂、我的血就算是毁灭,也绝不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血契以血为引,以魂为誓。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现在我毁掉自己的魂,你猜契约会怎么样
殷璃皇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他脸上出现了真正的恐惧。
不!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
我笑了,这个世界我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能拉着一个千年鬼王陪葬,我赚了。
血契反噬了。
强大的力量在我体内爆炸。
殷璃皇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身体被撕扯成碎片最终化为虚无。
而我也在一片白光中失去了所有知觉。
第十二章
燃尽
我死了。
但我又好像还活着。
我的灵魂飘荡在城市上空。
我看见厉司爵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能说不能动,只有眼珠还能转。
每天护工推他出去晒太阳,他就那么看着天空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我看见厉子昂接手了那个破碎的厉氏。
他变得沉默寡言,用工作麻痹自己。他终身未娶,再也没有笑过。
我看见我自己的身体被安葬在一片公墓里。
墓碑上没有名字。
恨过的、挣扎过的都成了别人的风景。
与我无关了。
爱、恨、痛、快乐……这些词都变得好陌生。
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空洞,死一样的安静。
我问自己,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答不上来。
鬼使神差地,我回了厉家。那栋大宅子已经没人住了,破败得像个空壳。
我一间间地穿过去像个游魂。最后停在我那间房。
桌上有本相册。
打开,就一张照片。
十八岁的我。还没认识厉子昂,更不知道厉司爵是谁。
照片上我穿着白裙子,在太阳底下笑得像个傻子,眼睛亮得吓人。
像有星星在里面。
我伸手去碰,手指却穿了过去。
哦,忘了。我已经是个鬼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赢了全世界,却把十八岁的自己弄丢了。
是我杀了她。那个眼睛里有星星的傻子。
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掉下来,落在相册上不见了。
我感觉自己在变淡,一点点地碎成光,散了。
这次,所有一切都燃尽了。
(全文完)